第7章

林暮煙本能地不去信席聞均,她看了眼早已消失不見的小偷,似乎不信也得信,甚至祈求一定要被席聞均找到才好。

她雖不待見席聞均,可幾次見面卻是他幫了自己,她垂眸,有種聽天由命的挫敗感。

“來逛街?”

席聞均低聲詢問,完全不覺生分。

林暮煙微微低頭,淡淡道:“嗯。”

“朋友呢?”席聞均掃了眼周圍,随口一問,“總不能一個人。”

“應該被纏在店裏了。”

林暮煙跑出來時原本葉喬是在身後的,後面不知怎的沒了她的身影,想來也是被導購拉着,不讓離開。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禮服,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葉喬這會兒怕是正在店裏等她,而她若是離開,擔心席聞均拿到了東西沒法聯系到她。

她不想留自己的聯系方式給席聞均。

猶豫片刻,席聞均似是看出來她的心思,打量了她一番,猜到了幾分,沉聲笑問:“在哪試衣服?去那等吧。”

林暮煙抿了抿唇,只得應下來。

他們回去時,葉喬正在同導購談論什麽,看到林暮煙進來,她立刻上前問道:“小偷抓到了嗎?”

不等林暮煙開口,葉喬便靠在林暮煙耳邊,小聲說:“這導購怕我們跑單,就把我拉住了,錢我已經付過了,知道你不喜歡這樣,一會兒轉我就是了。”

葉喬了解林暮煙,盡管窮的叮當響,口袋裏拿不出一分錢來,也不肯找朋友開口。在她眼裏,能輕易談錢的人,都不算得上是交心之人。

林暮煙垂眸,慢慢說道:“應該,”她停頓了下,瞥一眼席聞均,不知該不該信他的話,語氣不太确定,“應該能抓到。”

葉喬拍了拍林暮煙的肩膀,剛要說點什麽,這才看見在她身後還站了個身形颀長的男人,他的目光落在別處,像是刻意不去聽她們的聊天內容。

葉喬一怔,只覺得男人眼熟,問道:“這位是?”

席聞均自然清楚是在問誰,他并不想開口,只是饒有興趣地看向林暮煙,想聽聽她如何介紹自己。

林暮煙瞥了眼席聞均,又看了葉喬一眼,慢慢道:“幫抓小偷的。”

“嗯?”

席聞均和葉喬幾乎同時發出聲音。

林暮煙沒有猶豫,再次強調一遍:“是。”

葉喬上下打量着席聞均,他的眼神十分疏離,身形挺拔立在原地,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清冷絕然。

她拉過林暮煙去了另一邊,低聲細語道:“看着不像啊,像是讨債的。”

“讨債?”林暮煙沒忍住笑,順勢往席聞均的方向瞧了眼,想起幾次偶遇他的場景,微微吐了吐氣,“幸好沒欠他什麽。”

葉喬沒聽清她的話:“什麽?”

林暮煙笑着搖頭:“沒什麽,我先進去換衣服。”

進去試衣間,林暮煙沒立刻換衣服,坐在裏面的座位上始終沒有動作。此刻出去必然會和席聞均有所接觸,他幾次三番幫自己,總不好面對面誰也不搭理誰,那得多尴尬啊。

何況葉喬還在,她話向來多又自來熟。

自來熟……

林暮煙想到這裏,倘若自己不出去,萬一葉喬和席聞均聊上了,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那才真是尴尬。

她扶額,換上自己的衣服徑直出了試衣間,将手裏的禮服遞給導購,要她給自己裝起來。

林暮煙過去時,席聞均正在同人打電話,并未與葉喬有什麽接觸,這倒讓她方才的想法成了莫須有的腦補。

不過她也松了口氣。

席聞均挂了電話,慢步走過來,語氣漫不經心:“人一會兒就到。”

林暮煙颔首:“多謝。”

“說謝多見外。”席聞均笑了笑,微微低頭,眼神只看林暮煙,“林小姐說說我幫了你多少次了?”

葉喬眼看着氣氛微妙起來,悄悄往後退了退,給他們談話的機會。

林暮煙餘光看葉喬的動作,無奈嘆息,硬着頭皮道:“有機會一定正式感謝您。”

“別有機會了。”席聞均語氣強硬,像是不容拒絕,“就現在吧。”

林暮煙擡眸,詫異地看他。

“怎麽?”

他問。

打斷他們的,是方才和席聞均一起的男人回來,手裏還拿着林暮煙的包,他來到林暮煙跟前,将東西遞給她。

林暮煙接過,笑着道了謝。

話題也到此終結,林暮煙動作很快,拿了東西就拉着葉喬往前走,不給席聞均任何開口的機會。

等走遠了,葉喬八卦的心還是按耐不住,肩膀碰了碰林暮煙,問道:“到底是誰啊?看起來不像不熟的樣子啊,這人比明熾還帥呢。”

“真不熟。”林暮煙淡淡說,“只見過幾次面。”

“聽他說幫過你幾次。”葉喬笑說,“你就對人家這麽冷漠?我看他對你似乎并不簡單。”

“你別說了。”林暮煙聽的發暈,“我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這件事就過去吧。”

因為席聞均的那件衣服,林暮煙和明熾已經許久沒有聯系了,冷戰到了這份上也該有個度了。

葉喬察覺到林暮煙情緒不太對,關切道:“你和明熾是不是吵架了?”

“拌了幾句嘴,沒什麽。”

林暮煙不願說,葉喬也不會逼問:“最好是這樣。”

葉喬沉默了會兒,喊了林暮煙的名字又欲言又止,最終問道:“煙煙,你真的很喜歡明熾嗎?”

聞言,林暮煙側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當然。”

“你喜歡他什麽?”

林暮煙一怔:“喜歡一個人哪來那麽多理由,就是看見他,就希望和他有以後。”

“可為什麽我覺得你們并不相愛呢?”

林暮煙說不出話來,這一年他們之間大大小小的矛盾積攢下來也成了無法解開的心結。

晚上回去,林暮煙洗了澡便睡下了,睡夢中隐約感覺到身側塌陷,她猜到是明熾回來,只是困意上頭,迫使她再一次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态。

這一夜林暮煙睡得十分安穩,醒來時明熾已經離開,她望着身旁,恍惚間以為昨夜只是個夢。

回過神,林暮煙起身洗漱,忙完又去廚房烤了兩片吐司,等待的功夫她閑着沒事靠着流理臺刷微博看看有什麽有趣的事。

形形色色的詞條內,林暮煙一眼便看到了席聞均的名字,不過是誇他家世顯赫,長相優越,整日游戲人間,典型的豪門男主。

想想席聞均的做派,談不上什麽正人君子,卻也不見得是壞人。

林暮煙只當圖一樂,去廚房拿着烤好的吐司,抹了點沙拉醬便随便對付了一口,收拾好廚房便拿着棋棋換洗的衣服去了醫院。

棋棋知道林暮煙要來,早早在電梯口等着,每一次開門都要看看是不是她,惹得周圍的人都陪着他一起。

林暮煙出電梯時,看到一衆眼神,吓了一跳。看到棋棋才反應過來,她蹲下來輕輕捏了捏棋棋的臉,說他簡直胡鬧。

她牽着棋棋回了病房,聽他說起這些天發生的事。

同趙遠津了解完棋棋的病情,确定一切正常,林暮煙這才松了口氣。

棋棋勾着林暮煙的小拇指,奶聲奶氣地問道:“姐姐,棋棋的病真的會治好嗎?”

“當然。”林暮煙笑說,“怎麽突然這麽問?”

棋棋搖了搖頭:“姐姐要多多來看棋棋,一個人在醫院裏,會害怕。”

林暮煙一怔,竟說不出話來。她清楚棋棋為什麽這麽說,在這平城,她是棋棋唯一的親人。可再怎麽親,都不如親生母親。

可付亞雲自林竟至去世之後,整日郁郁寡歡,棋棋生病開始,她始終不肯來平城看棋棋一眼。

“昨天姐姐和媽媽通電話,她說她也很想念棋棋,等棋棋的病好了,媽媽就來平城陪棋棋,一起吃飯,一起讀書,一起做好多好多事。”

棋棋睜着大眼睛問道:“真的嘛?”

“真的。”

林暮煙看他開心自己也開心,盡管是謊話,盡管付亞雲不肯如此決絕,她也必須為了棋棋得罪她了。

傍晚離開醫院,林暮煙看着和明熾已經許多天沒有聯系的微信頁面,她站在原地嘆息,還是主動給他發了信息。

明熾回複的很快。

林暮煙看他沒打電話過來,也自覺沒有打過去,只是問他今晚回不回家。

明熾:「回。」

林暮煙看見這一個字,難得笑了,只說在家等他,沒再說別的。

回去的路上,途徑明熾最喜歡的那家海鮮餐廳。

林暮煙站在路邊,隔着車水馬龍的街道望向對面,想起來明熾第一部 電影拿了新人獎那天他們一起來這家餐廳慶祝,似乎那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刻。

她不沒再停留,側過身繼續往前走。

林暮煙在家附近的菜市場買了明熾愛吃的菜,打算作為兩人和好的契機。她一直知道自己性格太冷,不怎麽願意同明熾親近,上次無緣無故帶男人的衣服回來,難免會惹得他多想。

這麽些年自己照顧弟弟,對明熾一直不怎麽上心,他有怨言她都能理解。

只希望這一次以後一切都能安安穩穩的,別再有任何變數。這之後無論對自己,還是對林竟至最後的遺言,都算是有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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