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暮煙看了眼前方,這還不知要堵到什麽時候去,她給司機留了電話,要他到醫院之後再聯系她。

随後,林暮煙推門下了車,看着席聞均的後座,半天沒什麽動靜。

“等什麽?”席聞均直接道,“再等一會兒我也出不去了。”

“那麻煩席先生了。”

林暮煙擡手,扶着席聞均的肩膀,踩上車,她刻意同他保持着距離,雙手放在後面支撐着身體。

席聞均回眸,察覺到林暮煙的動作,提醒道:“你最好抓緊我。”

“我……”林暮煙支支吾吾,“我第一次坐,有點害怕。”

“害怕就更不能離我這麽遠。”

說着,席聞均抓着林暮煙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扯,将她的手臂環着他的腰身,嘴角上揚,笑道:“抱緊了,千萬別松手。”

林暮煙同他靠的太近,側臉貼在他的後背,聽着他的聲音從胸腔傳來,沉沉的,卻意外的讓人安穩。

夜裏風大,林暮煙沒戴頭盔,拂面而來的寒風吹得她雙頰刺痛,她只能再往下躲點,藏在席聞均的背後,以抵擋風刃。

這動作惹得席聞均低眸,他瞥了眼腰間環着的手臂,微微垂眼,笑容越發的深了。

到醫院時,林暮煙整個人都不在狀态,因為第一次搭機車,也是因為這一路同席聞均靠的太近。

林暮煙下車差點沒站穩,幸好席聞均提前預料到,擡手扶了她下巴才沒讓她摔倒。

她道了聲謝,以為席聞均就此離開,誰知他并未有什麽動作,她也不便多問,只說了句自己有急事,便徑直往醫院大樓走去。

到了病房,護士告訴林暮煙,這些時間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來病房找棋棋,只不過都被趙遠津攔着,這才沒打擾到棋棋休息。

林暮煙看了眼正睡覺的棋棋,低聲說道:“都是我的問題,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盡快處理的。”

護士說:“客氣了,這不也是我的本職工作,棋棋這麽乖,我們看着也喜歡。你也不容易,一個人又要工作又要照看棋棋,別太自責了。”

“謝謝。”林暮煙強撐着眼淚,“您先去忙吧,我在這看着就行。”

護士離開後,林暮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熟睡的棋棋,如今公司并未給出明确的聲明,她也不能私自澄清。

林暮煙聯系到米雅,她也只說要她先不要着急,公司會想辦法處理,可越拖越顯得她沒有底氣。

林暮煙只能主動去聯系舒清,問她到底怎麽樣才肯放過她。

舒清矢口否認:“林暮煙,你有病是不是,你自己私生活混亂,出了事怎麽就成了我背地裏耍手段了?我再讨厭你,也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你。”

“是麽?”林暮煙苦笑道,“這話你自己信嗎?”

舒清一頓,說不出一句話來,半天才擠出來一句:“那又怎麽樣?”

“你明知道棋棋是我弟弟,他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你拿他做文章。”林暮煙在樓道裏,擔心被人聽見,只能壓低聲音,“你怎麽對我都行,如果你想逼我道歉,可以,但我求你不要這麽對棋棋。”

“你終于肯求我了?”舒清得意地笑,“當年他們都說我不如你,長相不行,功課不行,可現在呢,你照樣得低頭求我,跟我認錯。這件事随你怎麽發展,我都不會管你的,我就是要看着你身敗名裂。”

“舒清,我以前只覺得你幼稚。”林暮煙無力地抓了抓頭發,“現在你讓我覺得惡心。”

“林暮煙!你說……”

舒清話未出口,林暮煙便挂斷了電話。

許是舒清氣不過,打給了明熾,要他來同林暮煙說。這會兒林暮煙誰也不想理,直接挂了明熾的電話,将手機關機放進大衣口袋裏。

林暮煙轉身,準備離開樓梯間,誰知這一開門,卻看見席聞均正倚着牆站着。她下意識蹙眉,想起剛剛同舒清說的那些話,不悅道:“我竟不知,席先生還有聽牆角這愛好?”

“朝我撒氣呢?”席聞均笑說,“上來找你,去病房看你不在,護士說看你來這了,這不過來等你。”

林暮煙沒心思搭理他:“有事嗎?”

席聞均湊近些,似笑非笑道::“利用完就這态度?”

“你這人真的不會察言觀色。”林暮煙煩躁地說,“看不出來我現在心情不好嗎?”

“看的出來。”席聞均靠着牆,慢條斯理地說,“又關我什麽事?”

林暮煙擡眸,欲言又止,她剛想反駁,身後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回頭去看,是趙遠津。

她收斂了情緒,語調放慢了些,強顏歡笑道:“趙醫生找我有事?”

“嗯。”趙遠津看了眼席聞均,很快收回視線,笑着說道,“是關于棋棋手術的事。”

“有什麽問題嗎?”

聽趙遠津的語氣,林暮煙心中隐隐不安,她此刻已經不能再聽到任何壞消息,特別是有關棋棋的事。

趙遠津剛想說,卻被席聞均忽然投來的眼神吓到,他深吸了一口氣,險些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席聞均的眼裏沒什麽溫度,略帶了些警示在內。

趙遠津偶然在醫院見過一次席聞均,只是不大清楚什麽身份,他咽了咽唾沫,問道:“你是和朋友有事情談嗎?”

林暮煙瞥了眼身後的席聞均,不耐煩道:“我不認識他,去別的地方說吧。”

聞言,席聞均挑了挑眉,嗤笑一聲,沒開口。

林暮煙沒理會席聞均,跟着趙遠津去了他辦公室,剛一進門趙遠津便說明了棋棋現在的病情,必須盡快做手術。

只是原本談好的捐贈者身體狀況出了問題,無法為棋棋做腎移植,這麽短的時間要盡快找個合适的配型幾乎是不可能。

聽了趙遠津的話,林暮煙雙腿發軟,差點摔倒在地。她扶着桌面,擡手攔住原本來扶她的趙遠津,她顫抖着聲音:“我沒事。”

“那之前不是……”林暮煙微張着唇,強忍着眼淚,“怎麽會這麽突然?”

“是昨天剛出血檢結果,沒能幫到棋棋,他們也很遺憾。”趙遠津說,“醫院現在也在想辦法找其他的捐贈者,你不太擔心。”

“我沒有要責怪的意思。”林暮煙解釋說,“只是這兩天發生了許多事,一時接受不了。”

“那些事情我也有聽說,你們這行也挺不容易的,你別聽網上的人瞎說,肯定沒人相信他們的。棋棋的事我再想想辦法,你要照顧好自己才是,畢竟棋棋還得依靠你。”

想到棋棋,林暮煙擦掉眼角的淚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謝謝趙醫生,這些天也麻煩您了,那個我的行李還在醫院門口,得出去一下。”

說完,不等趙遠津回應,林暮煙大步離開了醫生辦公室。她路過棋棋病房時,往裏面看了眼,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留下來,她捂住嘴巴,很快離開了住院部大樓。

司機跟林暮煙打了招呼,把行李存放在門衛處便離開了,她過去時門衛多說了幾句,她不太好意思地說了聲抱歉。

正門人太多,電梯擠,林暮煙不想再碰上什麽不順心的事,便繞過醫院花園,從側門進住院部。

只是她剛走到一個彎路,不知從哪跳出來一個小男孩将她撞倒,她的手磕在了石頭上,掌心破了層皮。

她艱難地撐起來,看着傷口的血跡沾滿了灰塵,想站起來,無奈膝蓋也陣陣刺痛,無法站立。

林暮煙痛的攥着拳頭,所有的不滿和委屈疊加無從發洩,然而似乎一切都與她作對。

天空忽地下起了小雨,耳邊雨聲簌簌。

好在,這雨不算太大。

林暮煙忍着痛準備站起來,眼前卻出一雙黑色皮鞋,頭頂的雨被大傘遮住,她順勢擡眸,看到的是席聞均那張清冷的面容。

他不曾笑,眼神依舊冷漠。

可林暮煙似乎産生了幻覺,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有一道溫暖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

席聞均将傘微微一側,使得自己的肩頭被雨打濕,蹲下身來,輕聲問道:“怎麽每回見你都如此狼狽。”

林暮煙自己才想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遇見不好的事,下一秒遇見的都是席聞均。她低着頭,不知該說些什麽,她的情緒并不好,只保持着沉默。

“起來。”席聞均伸出手臂,下巴指了指她身後的涼亭,“扶你去那邊亭子坐會兒。”

林暮煙往後看了眼,猶豫後,擡手扶着席聞均的手臂讓自己站了起來。她的膝蓋依舊很痛,走路一瘸一拐的。

席聞均極具耐心,跟着她的步子,慢慢地往涼亭的方向走了過去。他扶着她坐下,收了傘,遞給她手帕,說:“擦擦吧。”

林暮煙接過手帕,低聲道了謝。她将手帕攥在手裏,眼淚不争氣地從眼角劃過,她抽泣着,卻始終低着頭一言不發。

席聞均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莫名有些燥,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擡手捏了一把林暮煙的臉頰,力度很輕,語氣幾乎接近不耐煩:“喂,別哭了。”

林暮煙哭的時候習慣噘着嘴,這麽看倒是委屈極了,她收了收眼淚,只是依舊不說話。

“還挺聽話。”席聞均說道,“之前不是裝的很要強,這會兒倒是委屈上了?”

林暮煙聲音發啞:“再狼狽的樣子也被你見過了,還裝什麽呢。”

席聞均提了褲腿蹲下來,音色柔和了幾分,微微擡頭看着林暮煙,低聲細語地問:“跟我說說怎麽了?”

林暮煙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沉吟片刻,才緩緩将發生的說告訴他,她的聲音帶了哭腔,不比平時那般清冷,倒是一反常态的軟糯可愛。

林暮煙因為舒清這一鬧,她之前拍的網劇和電影陸續受到牽連,違約金加起來她即便賣了房子也還不清。如今棋棋的□□又是麻煩,她再拼,此時也感覺到力不從心了。

當年付亞雲清楚她們兩個人無法承擔起棋棋的醫療費,打算将棋棋送去條件不錯的人家裏,是林暮煙強行将棋棋留下。

那是她的親弟弟,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将他送人。

“棋棋的病一直拖到現在,我想着至少有一件事可以做好,沒想到偏偏這個時候出這檔子事。”林暮煙哽咽道,“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撐下去,是我太自負了,我根本沒那個能力。”

“當什麽事呢。”席聞均笑一聲,慢條斯理道,“能用錢解決的事,不算事。”

林暮煙覺得席聞均這話說的太過理所當然,別過臉直接道:“席先生說的好輕松,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沒那麽多錢。”

席聞均站起身,擡手鉗住林暮煙的臉頰,扯了扯嘴角,語氣十分平淡:“我之前跟你提的事,還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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