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康熙一眼望過來, 裏面帶着微微冷意，“你推的伊貴人？”
“是。”王婉兒輕輕點頭。
身邊的人做的, 和她做的又有什麽區別。
碧蓮撲通一聲跪下，“皇上，是奴婢做的, 一切和小主無關。”
是她莽撞行事，怎能牽連到小主。
“先起來再說。”王婉兒猜到自己出來會有人下手，可
沒想到是這種手段，殺敵一千, 自損八百。
碧蓮這丫頭這回真是吓壞了。
一雙眸子看向永壽宮門, 永壽宮并無主位，更容易混淆視聽。
王婉兒是一點也不慌，皇上第一時間沒有發怒, 便說明了是向着她。
至于現在的表情, 一猜便能猜到是裝出來的, 板着冷臉那是給其他人看得，畢竟一位有喜的貴人，肚中皇嗣有損，是件很嚴重的事情。
皇上怎麽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康熙提步而進。
王婉兒帶着人跟在後面，浩浩蕩蕩的入了永壽宮。
剛進屋, 伊貴人身邊的宮女憤恨的看着她, “王貴人，我家小主與您無冤無仇，您怎能做出此等惡毒之事？”
“小主并無争寵之心, 懷得皇嗣，您便這般看不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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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兒品味着一字一句的意思。
這是給她按死了妒忌之名。
見王貴人一語不發，像是怯了，那宮女撲到伊貴人旁邊，嚎啕大哭，“小主，您冤啊！”
吵！真吵！
“禦醫還沒到嗎？”康熙轉着扳指，聽不清喜怒道。
孫禦醫滿頭大汗的進來了，“皇上。”
“給伊貴人看看。”
那名宮女退讓到一旁，用袖子抹着眼淚。
孫禦醫凝眉把脈良久，道：“能保住，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康熙身上緊皺着眉頭，身上威嚴濃重。
孫禦醫跪下，“經此一事，生出的小阿哥小公主，身子會極弱。”
康熙深深皺起眉，他可以不在乎伊貴人如何，但皇嗣還是看重的。
看了王婉兒一眼，“有沒有什麽補救之法？”
孫禦醫為難的搖頭，“沒有，這是傷到了根本。”
碧蓮緊緊握着拳頭。
伊貴人悠悠轉醒，看見康熙，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好不可憐，“皇上。”
孫禦醫一看這形，“皇上，奴才去熬藥。”
得到皇上準許後，退了出去。
伊貴人是怎麽成這個樣子的，不是他該管的，事關皇家知道的越少越好，要不然說不定哪日便沒命了。
這事鬧出的動靜不小，陸陸續續有嫔妃趕來。
屋子裏都是高位的嫔妃，低位的進都進不去，在外面站着。
互相打聽了一下消息，當得知伊貴人滑胎與王貴人有關，表面上沒表現出來，可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
謀害皇嗣這一條罪名壓下來，就是在受寵又如何。
康熙看着伊貴人哭的可憐的樣子，“行了。”
“皇上。”伊貴人眼睛紅腫，啜泣着。
“皇上，這事怎麽說也得給伊貴人一個說法。”說話的是惠妃，目光若有似無的看向王婉兒。
意圖是什麽很明顯。
王婉兒攔住碧蓮，擡步輕輕往前走了一步，“伊貴人，你是認為我要謀害你？”
“難道不是嗎？”伊貴人面容憤恨。
“你在哭下去，這胎真的要保不住了。”王婉兒不疾不徐開口。
伊貴人一僵。
“皇上，我想自證一下清白。”王婉兒向皇上福身。
康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準了。”
“來人，把剛才事發時，永壽宮周圍的宮女、太監都帶來。”她說話時，腰背挺得筆直，猶如一根青松。
有人去辦，兩名太監三名宮女帶了進來。
“拜見皇上，貴妃、惠妃、……”渾身哆嗦着跪下。
“把你們之前見到的說出來，若有一字謊話該知道後果！”聲音輕柔，卻帶着讓人不容忽視的味道。
惠妃眼中閃過驚異之色。
确實是個了不得的。
溫僖貴妃、宜妃、德妃、榮妃都靜觀其變，沒有開口。
“是是是。”五人磕頭。
“王貴人從北面而來，路過長壽宮時，伊貴人沖了出來，要不是身邊的宮女攔住，就撞到王貴人了，然後伊貴人就跌倒在地。”口供一致。
碧蓮道：“莫名其妙沖出來，奴婢以為有人想對小主不利，便攔住，因為沖力太大，怕傷到後面的小主，便狠狠推了一把。”
目光如炬，“敢問伊貴人，為何行色匆匆，要不是奴婢眼明手快攔着，我家小主肚中皇嗣堪堪兩個月，摔到地上定會滑胎，伊貴人是何居心？”
“碧蓮退下。”在伊貴人想開口時，王婉兒輕輕道。
宮裏尊卑分明，一名宮女是沒資格質問一位貴人的。
“是。”碧蓮垂下眉眼，後退一步。
都來指責自家小主，可誰想過，要是小主被伊貴人撞到會怎麽樣？
伊貴人被堵的難受，王貴人早不開口，晚不開口，偏偏這個時候開口，讓她無法說話。
胸口悶悶的，咳了一聲。
“小主，你咳血了。”宮女長露驚慌失措。
王婉兒垂頭輕咳一聲，帕子拿開，上面帶着嫣紅的血。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宜妃嘴角一抽，又來了。
德妃眼角一跳一跳的，這王貴人是咳血咳上瘾了是吧，見伊貴人咳血，非得湊上一手。
惠妃驀然無語。
榮妃笑了笑，這一手好，伊貴人不是裝可憐嗎，繼續。
無辜中槍的伊貴人，我是真的難受，不是裝的，信我！
康熙握拳放在薄唇邊，輕咳一聲，眼中笑意一閃而逝。
“小主。”碧蓮、碧葉低呼。
她們也有點懵，小主事先沒跟她們說過啊！
不過兩個人有之前的經驗，很快的反應過來，一邊扶着小主，一邊喊道：“禦醫，禦醫…”
“沒事。”
王婉兒虛弱的倚在她們身上擺了擺手。“受些驚罷了。”
伊貴人咬牙切齒，不在看裝得王貴人，“皇上，我踩月臺時腳下打了滑，控制不住往前撲。”
不一會兒，梁九功回來，“皇上，滑坡上打了一層的蠟，因為永壽宮人進出皆從臺階，到是沒發現。”
這樣一來伊貴人也成了受害者，事情更加的撲塑迷離了。
王婉兒虛弱道：“孫禦醫。”
孫禦醫心裏一嘆，上前拱手，“貴人有何吩咐。”
他好好的煎着藥，被梁總管帶來了。
“我嗅覺靈敏，在這兒附近聞到一股藥味，勞煩孫禦醫在屋裏屋外看看，可有什麽。”
“哦，對了，重點翻找一下花盆、和樹木栽種的地方，因為……”
王婉兒擡手遮了一下臉，看着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不想喝黑乎乎的藥時，就會偷偷的倒掉。”
康熙看了小姑娘一眼，這一點，朕記下了。
這樣一說，孫禦醫臉色一變，嚴肅道：“奴才知道了。”
藥的種類有很多種，偷偷倒掉的，必有原因。
先從屋內開始查，打眼一掃有盆蘭花，走到近前低頭嗅了嗅，沒異常。
王婉兒對身邊的碧蓮使了一個眼色。
碧蓮走過去，“孫禦醫，我也來看看。”
端起來，手上一滑，砰——花盆掉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伊貴人瞪向王婉兒，欺人太甚。
她看得分明，這是王貴人指使的。
“稍後我賠伊貴人一盆新的，仔細找找，花瓶裏也可能藏有東西。”王婉兒緩緩站直身體，手捏蘭指輕輕搭在碧葉托來的手上。
一舉一動都帶着貴氣，不像是貴人，更像是妃。
“皇上。”伊貴人看向皇上。
王貴人随意打砸她房內的東西，就是事情過了，她也丢了臉面。
王婉兒輕哼一聲，走過去挽住皇上的手臂。
一個個不是說她恃寵生嬌嗎？今兒個她就給坐實了。
康熙擡手拍了拍小姑娘。
他的人，他樂意縱着。
伊貴人又沒讨到好，氣悶的很。
“住手。”怒氣都發到孫禦醫、碧蓮頭上。
可惜因為大出血，身體虛弱，聲音缺少了氣勢。
憤怒中的她，卻沒發現，自個兒身邊伺候的一名宮女不見了。
屋內都找了一遍，什麽都沒有找到。
伊貴人心中松了一口氣，“王貴人，這下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王婉兒用纖纖手指，點了點皇上的手臂，“皇上。”
康熙大手一揮，聲音威嚴，“帶上來。”
一名宮女渾身抖如篩糠，一捧泥土，微濕泛黑，帶着一股子藥味。
伊貴人臉色大變。
“人證物證俱在，伊貴人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康熙冰冷道。
“我……我……”伊貴人從床榻上跌落下來，斷斷續續，整個人方寸大亂。
“孫禦醫，過來看看這泥土中含了什麽藥物。”王婉兒招手。
孫禦醫過來，先是嗅一嗅，蹲下捏起一點泥土放入口中品嘗，“裏面含了護胎藥物。”
伊貴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詐了，一雙眼看着王婉兒，從牙縫中擠出聲音，“王貴人、好一個王貴人……”
好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命身邊的宮女在屋中翻找，吸引她的注意力，實際上查的卻是屋外。
還有，目光狠辣的瞪着那宮女，不是讓你這個奴婢處理了嗎，怎麽這麽容易找出來。
那名宮女低着頭，瑟瑟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