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康熙聽完, 只是用無波瀾的眸光看着蘇麻喇姑。
“蘇麻喇姑,朕一直以來素為敬重你。”
“你不願說, 朕也不逼你,你只要告訴朕,宓妃現在是否還活在人世?”
蘇麻喇姑道:“該說的老奴都說了, 皇上,宓妃真的去了。”
“您難道忘了太皇太後教導了嗎,凡事國事為重,您看看您現在, 因為一名女子變成什麽樣子了。”
“可對得起太皇太後在天之靈!”
康熙擺了擺手, 道:“先退下吧。”
“老奴能明白皇上的心,知道皇上愛極了宓妃娘娘,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可已經過了半年了, 朝廷動蕩不穩, 急需皇上盡快好起來。”蘇麻喇姑勸慰道,說完這句話才退下。
出了這道門,她擡手扶了一下門框,腿腳有些虛軟,老了身子骨越來越差了。
皇上積年累月之下氣勢濃重, 仿佛一座大山, 無形之中壓在身上,讓人禁不住冷汗淋淋。
剛才,她這個過了大半輩子的人, 在那沉重的威壓下,差點控制不住,吐露出實情。
偏偏皇上每隔一日就問上一遍,這雖不是嚴刑逼供,但是壓迫更深更重。
屋內,康熙又是一陣咳嗽。
纏綿病榻半年,暗中派人去查蛛絲馬跡,卻幹幹淨淨的,景陽宮失火真的只像是一場意外。
無數證據擺在面前,仍不相信小姑娘就這麽輕易死了。
“蘇州可有什麽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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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躬着身子回道:“今日裏剛傳回消息,宓妃娘娘的消息封鎖了,王家目前還不知,還是那般模樣。”
康熙閉了閉目,“為朕寬衣。”
第二日文武百官發現,皇上上朝了,而且面色紅潤氣色很好。
哪還有半分病的模樣,正吵的激烈的大臣,忽然啞聲了。
這半年來因皇上重病,朝堂兩派傾軋的厲害,争什麽?争皇位。
一方以索額圖為首,鼎力支持太子繼位,太子是嫡子,又是太子,繼位那是名正言順理所應當。
一方是明珠為首支持大阿哥,以長子之名,可終究有所不如,總體而言,目前是太子一方占據上風。
“朕還沒死呢。”康熙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俯視着下方,手掌摩擦着扶手。
淡淡的幾個字,把下面的文武百官,吓出一身的冷汗。
全都伏跪在地上。
“胤礽,你讓朕……很失望。”這是康熙開口說的第二句話。
胤礽跪在最前面,臉色一瞬間蒼白起來了。
康熙說完沒在看他,“胤禔閉門思過一月,好好反省。”
胤禔雙手在身側緊緊攥着拳頭。
他額娘死了,皇阿瑪可曾念半點,宓妃死了可好,傷悲之下病了半年。
好了後,又偏心着太子,他是長啊,是大阿哥,卻硬生生混到這個地步。
他仿佛感覺到不少官員嘲笑的目光。
胤礽生下來就被封為太子,他明明先出生是為兄長,卻要向弟弟行禮,只因是長不是嫡。
胤礽是沒了額娘,他是有額娘的,可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連是誰下的手卻不知道!
皇阿瑪絲毫追究的心都沒有!
哈哈哈,他大阿哥就是一個笑話,徹頭徹尾的笑話!
胤禵想要當着皇阿瑪面質問一句,怎能偏心至此?
明珠急急對他使了一個眼色,萬萬不可急躁!
仿佛一桶冰水兜頭澆下,發熱的頭腦一瞬間冷了下來。
康熙看出了胤禔的不滿,惠妃是死有餘辜,這個兒子讓他更失望,心懷怨恨之心。
禁閉一月,也是給他一個機會,若悔改了自然一如往常,不悔執迷不悟,那就封個閑王。
一次上朝,康熙連削帶打的,朝堂重新穩定下來,暗地裏或許還有些什麽,但明面上一個比一個安生。
遙遠的南方
臨到過年,蘇州城開始熱鬧起來。
一處處攤子上,擺上紅底黑字的喜慶對聯,紅色的燈籠、鞭炮,價錢不貴,生意大多不錯。
王婉兒一身黑色冬裝,面部經過精心修飾,白皙的膚色塗上一層,雖還白,但不是女子的嬌嫩的白,眉毛加粗成劍眉,輪廓由柔美變英俊。
清朝實行男子剃頭,前面頭發剃光,她頭上戴頂帽子,把頭發藏進去大半,餘下的編成一根辮子。
脖頸和手上也塗了東西,乍一看去,好一位俊美的公子。
手中牽着小十五,身後跟着成善在街上逛起來。
街上人人臉上都帶着喜色的笑容,手中拎着不少東西,這是置辦的年貨。
過年那一日,全家團圓,不少商鋪都會關門歇業,慢慢的購置年貨,成了一種風俗。
無論有錢的還是沒錢的,在過年,都會買上些肉,窮人少買些,富人多買些。
雞鴨魚肉遭到大肆哄搶,價格節節攀升,販賣者樂開了花。
旁邊的巷子裏有幾名孩子在玩鬧,手中拿着火折子,令一只手則是拿着鞭炮,點燃引信扔出去,發出砰的震耳欲聾的聲音。
小十五初時被吓了一跳,随後就有些躍躍欲試。
王婉兒手下抓的一緊,“十五。”
小十五擡頭眼巴巴的看着額娘,口中喊道:“爹爹,十五想要玩。”
王婉兒面對這樣清澈如水的眼,責怪的話說不出口。
她蹲下來,視線與十五齊平,輕輕道:“那是鞭炮,有點危險,被炸一下就會受傷流血,你想玩,爹爹給你買些,但必須要在人看着下才能放。”
“嗯。”小十五點頭。
或許是身上流着愛新覺羅皇室血脈,他遠比其他孩子聰明知事的多。
正好前面一處攤子賣的就有。
王婉兒牽着小十五走過去。
“這位公子,你看看這對聯,看看這上面的字,這可是行書,一看就流暢的緊,是一位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寫出來……”
從衣裝識人,那衣服那料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攤販眼睛一亮,開始噼裏啪啦介紹起來,
王婉兒道:“拿一整套來。”
“好嘞。”攤販笑成了花,手下開始整理起來。
富貴人家就是富貴人家,連價錢都不還,這一筆生意能賺上不少。
又要了些別的,總共加起來,才一兩銀子都沒有,只三十文錢。
成善上前一步付錢拎起東西,東西看着不少,但分量很輕。
他們出來也是有準備的,雇傭一人駕了一輛馬車,好存放買來的東西。
小十五很開心,額娘買了鞭炮。
這一買,就在街上逛了好久,桃酥蜜餞花生瓜子糖什麽都有,将馬車車廂堆滿了一半。
回到買下的宅子,院子裏種了一顆杏樹,是兩進兩出的,成善來回跑了幾趟,才将馬車上的東西都搬進了屋子裏。
晚飯簡單的弄了下,吃過後,小十五困得都睜不開眼了。
王婉兒幫人洗漱好抱到床上,用被子蓋好。
現在根本比不上宮裏,事事都有人伺候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什麽事都要自己下手去做,有點累但是很充實,在皇宮卻有一種虛度光陰的感覺。
她自己用熱水也洗漱了下,在小十五身邊躺下。
一夜好眠
第二天,王婉兒讓成善去購置些瓜果蔬菜,雞鴨魚肉等物,也不用買上太多,差不多就行。
成善出去沒多久,外面響起敲門聲。
王婉兒目光一凝,先透過門縫往外看了看,發現是二哥,就将門開了。
吱嘎一聲,王進看着開門的俊美男子一愣,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敲錯門了。”
說完之後,轉身就想走。
王婉兒輕出一口氣,不氣不氣,抓住二哥衣角往裏拉。
王進沒有防備,就這樣被拽進去。
門砰得關上落上拴,王進警惕的看着王婉兒,“光天化日的你想幹什麽?”
“劫色。”王婉兒道。
王進一聽,眼睛瞪大,以飛一般的速度取下門拴開了門,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仿佛後面有什麽東西在追他。
一系列的動作太快,王婉兒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面前已經一片空空蕩蕩。
她擡手揉着眉心,二哥又犯病了。
随手将門掩上,果然過了一會兒又有敲門聲。
“右拐第五家沒錯就是這兒,這回不會再弄錯了。”能聽到一道聲音。
王婉兒拉開門。
王進立馬退後幾步保持距離,帶着驚訝問,“怎麽又是你?”
王婉兒努力忽視,二哥雙臂緊抱着自己,一副良家婦女被人欺負的姿态,平靜道:“負荊請罪。”
王進眼帶詫異,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下,越看越熟悉,要是在白上一點,在柔一點,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婉兒嗎!
終于認出來了,王婉兒松了一口氣。
負荊請罪,這四個字也是有來歷的,因為她常待在家裏不出門,王進口快說錯了話,後來負荊請罪。
王進進去後道:“婉兒你怎麽弄這個樣子?”
“隐藏。”王婉兒道。
“也對。”王進煞有其事的點頭,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因為兩個字被吓跑了。
唉不提了,丢人。
“二哥,你怎麽來了?”王婉兒問道。
“過來看看你,過年那日大哥一家會回來,你回家嗎?”王進說出前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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