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巧遇

◎凜冽的男性荷爾蒙。◎

翌日上午，周蔓被一道激動的女聲吵醒。

她抱着薄被，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一臉幽怨地看向門口。

下一秒，向檬破門而入，風風火火跑到她跟前，捏住她的肩膀，一邊晃一邊興奮道：“蔓蔓，成了！成了！”

周蔓被晃得頭暈，原本迷糊的腦袋更迷糊了：“什麽成了？”

向檬松開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星芒TV的那個戀綜，成了。”

星芒TV？戀綜？她不是還沒答應麽？怎麽就成了？

周蔓納悶地想着，腦海裏忽然閃過幾個模糊的片段。

等等，她好像說過「只要沈嘉珩肯接，我就接」之類的話。

所以，「成了」的意思是——

沈、嘉、珩、答、應、了！

想到這兒，周蔓瞬間睡意全無。

她看着向檬，一臉不置信：“你确定是沈嘉珩本人？？？”

“不是同名同姓？不是替身？”

向檬露出一副「是吧是吧我也特別震驚」的表情，從手機裏翻出微信記錄，遞給她看，“喏，你看，穆導發的聊天記錄，不像是假的。”

周蔓認真地看了看，那截圖确實不像假的。

可是，她明明記得，昨天晚上穆川給她打過電話，他說沈嘉珩不好請，希望她可以改變主意。

怎麽僅僅過了一夜，穆川那邊都開始走合作流程了？

周蔓百思不得其解，她擡起頭，怔怔地問：“檬姐，今天究竟幾號？還有，我睡了多久？”

向檬：“……”

“昨晚上那點兒果酒把你喝糊塗了？”向檬擡起左手，用手背貼她額頭，“你不會連今天星期幾都忘了吧？”

周蔓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沒忘，我只是想不通，沈嘉珩為什麽會在一夜之間改變主意。”

向檬做了個數錢的手勢，“還能有什麽？鈔能力呗。”

周蔓聞言若有所思，“那我的酬勞呢？有增加麽？”

向檬眨眨眼，笑道：“托沈老師的福，星芒給你加了百分之二十。”

周蔓在心裏默算了一下。

“行吧，倒也不虧。”

說完，她重新倒回床上，扯過被子繼續睡覺。

向檬忍不住蹙眉，“蔓蔓，這都快中午了，你還要睡麽？”

“當然要睡。”周蔓輕聲嘟囔，“沈老師那麽嚴格，之後跟他合作，我肯定會睡眠不足。”

“趁現在有空，我得養精蓄銳。”

向檬：“……”

周蔓睡到下午才起，洗漱後吃了頓飯，精力恢複大半。

外邊下雨，不方便外出。于是，她選擇在家裏看電視消磨時間。

網絡電視節目繁多，看得周蔓眼花缭亂。想到即将跟沈嘉珩合作，她索性找了他的第一場演唱會記錄來看。

視頻開場以出道曲引入，畫面聚焦在簡單的露天舞臺。

少年坐在長凳上，面前是擺好的麥架。他抱着吉他邊彈邊唱，陽光掠過他的側臉，襯得他溫柔又明亮。

漸漸的，臺下的觀衆也從個位數增加到幾十、幾百人。

夜幕降臨，伴随着歡呼聲，舞臺燈光驟亮，畫面順暢地切換到幾乎滿座的萬人體育館。

少年站在光裏，褪去稚氣與青澀，用清澈悅耳的歌聲，傳遞他內心深處對音樂的熱愛。

而舞臺之下，一萬人的聲音彙成海，在場館裏回蕩……

有人為他搖旗吶喊。

有人為他熱淚盈眶。

最後的最後，所有的聲音都彙成整齊劃一的歌聲，穿透空氣，跟着鏡頭飛到更遠的地方。

……

屏幕之外，周蔓感動得淚流滿面，手邊的紙團逐漸堆積成一座小山。

恰好經過的向檬目睹這一幕，心中一凜。她默默走到書房，拿出手機給穆川打電話。

向檬：“穆導，我們家蔓蔓現在壓力特別大，剛剛還哭了。”

那邊，穆川納悶：“按常理不是應該高興麽，怎麽哭了呢？”

向檬：“圈裏人都知道，沈老師要求高嘛，蔓蔓怕臨場發揮不好……”

“嗐，放心啦，節目有劇本的。”穆川忽而笑道，“她是專業演員，完全不用緊張。”

“劇本？”向檬蹙眉，“節目有劇本麽？我在策劃案裏沒看到啊。”

“哎呀瞧我這記性，忘了說，我們這邊換了新的策劃案。”穆川不緊不慢，“我發你郵箱，你拿給蔓蔓看一下。”

向檬：“好。”

一分鐘後，手機郵箱裏蹦出新郵件提醒，向檬點開，看到了最新的節目資料。

她快速浏覽了一遍，忍不住輕哼：“原來，你們也知道上一版策劃拿不出手啊。”

新換的策劃案很亮眼，節目的立意跟以前那版完全不同。

新策劃的焦點不再是藝人戀情，而是透過嘉賓的合作表演，去展現不同愛情的模樣。

以此為基礎，嘉賓們可以延伸探讨其中的社會議題，相對而言比較有意義。

向檬覺得這種形式對周蔓很友好，周蔓畢竟是科班出身，表演經驗比較豐富。說不準，沈嘉珩還需要向她請教演戲技巧呢。

想到這裏，向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把策劃案和劇本打印出來，整理成冊，抱着下樓。

此時，周蔓已經關了電視，坐在餐桌前欣賞她剛剛擺弄好的奶油月季。

她支着腦袋，揚起臉，笑着對走過來的向檬說：“漂亮吧。”

向檬輕輕颔首，“漂亮。”

說着，她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周蔓面前，“星芒那邊為了說服沈嘉珩，新寫了策劃，還加了劇本，你看看。”

周蔓認真看完，忽然有點理解沈嘉珩為什麽會接了。

她由衷感嘆：“還得是沈嘉珩，換做別人，他們肯定不願意改。”

向檬輕哂：“誰說不是呢。”

确定合作後，兩邊的法務很快開始走合同。

簽約日，由于向檬出差不在，周蔓就帶着法務去了。

簽完合同，法務妹子有事先走，周蔓被工作人員叫住。

那人看着她，熱心道：“沈老師在三樓，您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周蔓不假思索：“不用了。”

話音剛落，尴尬的氣氛在屋子裏蔓延。

眼見對方神色有異，周蔓淡定地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适當表現出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局促道：“你看，我今天沒怎麽打扮，就這樣去見沈老師，挺不好意思的。”

對方笑了笑，瞬間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沒再多說什麽。

周蔓走出會議室，坐上電梯，按下B2層，随後默默退到角落。

她拿出手機，低頭給向檬發消息。

【蔓】合同簽好了。

【蔓】你那邊怎麽樣？

向檬這幾天在外地出差，幫她談新代言。

【一顆檸檬】挺順利的。今天參觀了工廠，我拍了一些視頻，晚點發給你。

【一顆檸檬】對了，《煙火長夏》的制片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唱插曲。

《煙火長夏》是周蔓去年演的一部電視劇，預計今年暑假檔播出。

主角唱電視劇OST很常見，但周蔓自知水平不高，着實不想毀歌。

她戳着屏幕，飛快打字。

【蔓】不要，我唱歌要命。

【蔓】[你懂的.jpg]

【一顆檸檬】你不是要跟沈嘉珩拍戀綜麽？他技術好，讓他教你呀。[壞笑.jpg]

文字結合表情包，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周蔓莫名臊得慌，她打開表情包庫，找到「純潔噴霧」，點擊發送。

忽然，“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周蔓擡頭，原本準備看樓層，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進來的那人身上。

那張臉她最近常常看，即使是戴着口罩，她也一眼就能認出——

是沈嘉珩。

想到剛剛的聊天，周蔓驟然有種說別人壞話被抓包的錯覺。她連忙放下手機，不動聲色地按了鎖屏鍵。

或許是跟她一樣喜歡角落，男人進來後并沒有靠近，而是站到了離她最遠的對角線上。

他掃了眼樓層鍵，但沒有按鍵。也就是說，他也要去B2。

意識到這一點，周蔓瞬間緊張起來。她不由自主捏住衣角，低着頭不敢出聲。

地板上映出兩人模糊的影子，周蔓想起自己戴了帽子和口罩，應該不會被認出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多久，電梯穩穩停在B2。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地下車庫設計複雜，轉過一個彎，男人便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周蔓忽略掉這個小插曲，跟着标識走，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車。

她坐進車裏，沒着急開車，拿出手機繼續跟向檬聊天。

【蔓】剛剛我遇到沈嘉珩，就在電梯裏，你說完那句話之後。

【一顆檸檬】這麽巧？

【一顆檸檬】有沒有被抓到？

【蔓】沒，還好我反應快。

【蔓】不然就社死了。

【一顆檸檬】我那句話很正常好不好，是你自己想歪了。

【一顆檸檬】對了，近距離看頂流男神，你是什麽感覺？

【蔓】他戴着口罩，沒看清臉。

【蔓】不過，他眼睛挺好看的。

兩人閑扯了一會兒，向檬來了電話，她倆便匆匆結束了聊天。

周蔓退出微信，打開導航，剛選好目的地，忽然聽見一陣清脆的響聲。她循聲降下車窗，往外看去。

目光對上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周蔓原本平靜的心緒一下子亂了。

她看着沈嘉珩，局促地抿了抿唇，腦海裏閃過無數種社死橋段。

而此時，男人閑散地彎腰，目光一點點與她的視線平齊。

在無可躲避的注視下，周蔓被迫主動開口：“沈老師，有事？”

“幫個忙。”他看着她。

周蔓別開眼，默默拽緊安全帶。

她掌心熱，眼底也熱，聲音微微發抖，活像一頭受驚的小鹿。

“要我幫什麽忙，你說。”

這一切沈嘉珩都看在眼裏，他沒說話，直起身子，默默往後退了退。

凜冽的男性荷爾蒙氣息散去，周蔓察覺到什麽，擡起眼眸往外看。

沈嘉珩：“下來。”

周蔓想也沒想，徑直解開安全帶，乖乖推門下車。她走到沈嘉珩身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有人違停，擋住了正常的道路。如果沈嘉珩想把車開出去，只能從她這邊走。

所以，他是來借道的。

周蔓松了一口氣，轉過頭看人，“要我挪車是麽？”

沈嘉珩點頭，“麻煩你了。”

“周小姐。”他說。

周蔓擺擺手，笑道：“我剛好要走，舉手之勞罷了。”

“不麻煩。”

一分鐘後，周蔓驅車離開。

十五分鐘後，車子駛上高架，混入晚高峰的車流裏。

她堵在其中，看着閃爍的車燈，後知後覺地想起一個問題。

在星芒TV總部大樓的時候，她戴着帽子和口罩，臉上也只化了淡妝……

但沈嘉珩好像叫了她“周小姐”。

那麽問題來了，

沈嘉珩是怎麽認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