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魏小江去見這位盧先生之前,挖空心思按照沈為歡的審美,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

為此,他一早回了趟家。

沈為歡的衣帽間相當之講究,随手一件襯衣都是純手工的精良貨色。

魏小江挑了一件純白襯衣,服帖地好似身體的第二層肌膚。

選兩枚楓葉銀袖扣,別在襯衣袖上,再套一件純黑暗藍細條紋戗駁領西裝。

雙排扣西裝對亞洲人的身材極不友好,非得一米八以上的窄腰長腿的人才能穿出味道,偏偏沈為歡就懂其中奧妙。

魏小江先一步抵達碧玺餐廳。

成業銀行的大股東盧敬,在港多年,也不是沒見過人中龍鳳。

從前在港城的名流場裏見過一次沈為歡,當時便驚為天人,誰知才不過幾年,風姿更是過人。

更重要的是,只不過吃一頓便飯,沈為歡也如此得體細致,叫來人只覺得被看重。

盧敬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魏小江望着這位一直在不時打量自己的男士,心道:大哥別自作多情了,老子是來勾引關老板的。

關老板到底今天來不來吃飯呢?

啧,沒有內應就是難辦。

碧玺餐廳是吃中西合璧的創意菜,老底子的點菜辦法,也可以另外喊菜。

面對着跟沈為歡并不熟悉的盧敬,魏小江樂得點了自己愛吃的糖醋排骨、糖醋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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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敬四十有餘,見沈為歡到底還是年輕人口味,倒也笑了:“沈先生,倒還吃得酸。到我這年紀,酸甜都忌了。”

魏小江也淡笑,“抱歉,都說是招待盧先生,您請。”他将菜單轉過去。

就這一擡眼,他就直直地撞見了不遠處盯着這邊的關承。

魏小江笑得更動人了。

關承卻在皺眉。

離婚後,他好像還沒在正式社交場合遇見過沈為歡,雖知道他一向标致過人,但畢竟少見他如此細致斯文。

頭發梳起,露出光潔飽滿的方額,黑色細密的發絲有幾縷散落,更顯幾分潇灑不羁。

今日格外特別的是那副淡金邊眼鏡。

橫在眼眸之外,斂去那雙鳳眸的溫潤,叫人遠遠地看不清真面目。

“老板?老位置嗎?”歐陽問。

他心裏碎碎念:老板你瘋了?大庭廣衆之下發呆?看着自己前夫也不必這樣失态吧?

老位置便就在沈為歡他們的旁邊,臨窗。

關承沉默中踏步上前,照舊是單手斜插在西褲口袋中的模樣,走近一些,便主動對沈為歡道:“巧。”

見人仰頭,對自己點頭微笑。

關承注意到他今天英俊得過分。

絲綢質地暗紅白灰細條紋領帶,打着一個細致飽滿的溫莎結,西裝胸前的口袋中綢帕也是與領帶一致的絲質暗紅色澤。

優雅紳士得簡直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缺陷。

他看一眼有些面熟的盧敬,皺眉,只是跟這人吃個飯,有必要穿成這樣?

“關老板?巧啊。”盧敬倒反應快,“這……”

他看看坐着紋絲不動的沈為歡再看看一臉目中無人只有沈為歡的關承,再将他們離婚的事情仔細一想。

這些人都是人精,就算再想要個把人,也非得是清清楚楚才行,眼下這情形,倒有幾分意思。

“關老板一起?”

關承正有惱意。

昨天通話,眼前這人還在問成業銀行如何如何,沒想到轉眼今天就和人吃上飯?

什麽意思?

他還沒回應,卻聽沈為歡淡淡道:“關老板公務繁忙,還是……”

關承不等他說完,便自己拉開四方桌一邊的椅子,落座:“我和盧先生也許久未見,今天這頓我請,盧先生随意,關某略盡地主之誼。”

盧敬笑了,一時之間極快調整心理狀态,道:“關老板,你和沈先生,看上去伉俪情深,外面怎麽說你們離婚了?”

魏小江心道:這位盧先生你這變化也太快了吧,睜眼說瞎話稍微有點厲害?

關承根本沒在意盧敬說什麽,只望着桌上的水杯,淡淡道:“菜點了?歐陽,讓廚房的王師傅加幾道拿手菜,就說我請朋友。”

“好的。”

魏小江推了推眼鏡,不語,顧自冷面。

反正只要關承有反應,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只可憐盧敬本來只是想會會沈為歡,誰知道還要面對冷厲的關承吃飯。

按照以前,關承肯定要給盧敬一分薄面,場面上的虛話來來回回說一些。

但今天,他一語不發,生生把這頓飯吃出喪氣味。

魏小江倒和盧敬簡單聊了兩句,問了下在文城的打算,準備逗留幾日雲雲,又說伯父叮囑,得好好招待他。

盧敬只得道謝,他不是沒看到關承的臉越來越黑。

最後,找個借口,盧敬先走。

等人走了,關承才道:“你昨晚問我成業銀行的董事,就是盧敬?”

“嗯。”魏小江挑眉,嘗着糖醋排骨,覺得不錯。

穿越者的自覺,從口腹之欲開始。

見他并不理會,關承終于耐不住,口氣沉了幾分,“說話。”

魏小江擡眸,慢條斯理地用濕巾擦了擦唇角,動作輕柔,眼眸看着他,卻依舊不說話。

關承只覺得他紅唇越發鮮亮,眼神別開,才改了口吻問:“你為什麽問我盧敬?有什麽打算?”

很好。

關老板是個好學之人,還能意識到自己剛才語氣太重了。

魏小江對此表示滿意,又擡手輕輕擦了擦手指,“你說鄭司嘉家底太薄,又說我得找一個供得起我做收藏的人……”

他話說得慢,關承果然聽懂了。

關承的手落在桌下,不免握了握拳,隐忍幾秒才問:“所以,你就選中了盧敬?”

“伯父做的引薦,認識下并無妨。”

魏小江淡淡道,将濕巾疊了兩疊,推到一邊,眼眸從濕巾上落到關承的眼眸之間,“那關生,你替我考慮考慮,以為盧敬如何?”

關承心道,我替你考慮?我還要替你找個……找個男人嗎?!

魏小江不動聲色,假裝沒注意他的神情,取過公筷夾了一塊小糖排送到關承面前的瓷碟裏,虛情假意地道:“這兒的糖排倒是不錯,正宗山西老陳醋的味道,你嘗嘗。”

哈哈,跟老子玩,關承你還嫩呢。

魏小江沒等到關承的答複,見他沉着臉推開椅子,站起身,語氣極僵硬地道:“我下午還有工作,那先這樣。”

也沒等回答,關承便走了。

魏小江無語,哎,關老板這磨叽勁兒,真是愁死人了。

他留下來把小糖排都解決才施施然出去。

開着車出去兜風,等再回到酒店,已是十點半左右,魏小江腦子裏存着事情,走得有些慢。

巧的是他後頭有兩個做生意的人在聊天,酒氣沖天,勾肩搭背,不知輕重地直接撞在他後頭,活生生把他往前給撞到了牆上。

魏小江腦袋一偏,但肩頭磕着了,疼得皺眉。

“喲,這小兄弟,怎麽回事啊?”一人趕緊上前問,喝多了人腦子是直的,要去拽魏小江,結果把人肩膀差點給拽脫臼。

魏小江龇牙咧嘴,但腦子此刻格外清醒,他突然想到關承,快速道:“沒事!”

兩人都被他有力而高揚的聲音給吓了一跳,只見還沒看清楚這道西裝筆挺的身影,便見他快步走向走廊底轉了個彎,人不見了。

魏小江匆匆回到房間,左手扶着右肩膀,倒抽一口冷氣,快速給關承打電話,“關生,我剛出了點事,肩膀受傷了,你方便來一趟半島嗎?……對,就現在……”

漢谟拉比問:“怎麽,又是苦肉計?”

魏小江坐在沙發中笑着道:“一放一收,風筝才飛得起來嘛!”

更何況關承不就是吃苦肉計?

不到半小時,客房門鈴響了。

魏小江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關承克制地關心道:“怎麽回事?”

魏小江皺眉,擡着右肩,“不小心在走廊叫人撞了。”

關承看他這俊秀的面容有些蒼白,到底有幾分心疼,心裏又想到不管怎麽樣,他出了事第一時間總聯系自己,叫他心裏安慰不少。

輕咳一聲,“我能看看?”

“嗯。”

兩人走進客廳,沙發邊,魏小江開始用左手解西裝扣,他倒是自然。

只是關承有點尴尬,稍避開一眼。

魏小江故意輕嘶一口氣,對關承道:“你幫我脫吧。”

關承沒吱聲,伸手給他将西裝褪下,将衣服丢在沙發扶手上,又不動了。

魏小江心道:大哥!大爺!你倒是主動點啊!

啊!暴躁魏四少要炸了。

行吧,你連給我脫衣服你都不敢是吧,哼!

他冷着臉,極正兒八經地道:“要麽正好你在,幫我洗個澡?”

“……”關承大概這輩子都沒聽到過這種請求,更何況這個請求還是出自沈為歡的口。

正在躊躇間,便見沈為歡走開幾步,單手輕巧解開西裝褲皮帶拽下褲子,踢了兩下,褲子就掉落在地。

兩條修長筆直的腿,白生生地晃在眼前。

關承掃一眼,極有自制力地挪開眼睛。

都是男人,這的确沒什麽。

但他們畢竟做夫妻時就有名無實,別說洗澡,連共用浴室都不曾有過。

關承微有些怔忪,卻聽沈為歡扭過頭來,用懇求的眼神望着他:“怎麽,為難你?”

高大的男人站在房中,燈光底下的身影黑而濃烈。

沉默的間隙,琴弓在脆弱不堪的思緒上上來回拉扯……

就在魏小江以為他要拔腿而跑的時候,關承啓唇道了一聲:“好。”

關承內心其實想到了白天在餐廳見的盧敬,不知為何,一想到沈為歡可能會跟別人在一起,他就渾身不舒服。

關承走上前去,他還穿着襯衣西褲,看着沈為歡鎮定自若地走入洗手間。

這道挺拔而高瘦的背影令他想到很多畫面——醉酒後,自己擁着他,親吻他,被他親吻,乃至于有些就發生在這間客房裏……

像是有一條靈巧而滾燙的小蛇,在他的四肢百骸與血脈中游走,燒得他過分灼熱。

關承壓抑地嘆氣,他的理智與自制力,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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