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還在嗎
目送服務員離開,楊天青讓時夏繼續吃,怕他一個人尴尬,也拿起筷子,一邊問盛星悅:“盛同學,你英語那麽6還在報輔導班,打算以後出國留學嗎?”
盛星悅背靠座椅,目視對面拿着筷子夾菜的時夏,眼底結出了無形的冰。他覺得他現在像一位管理自己那不争氣的孩子的家長,時夏就是那不服管教非要唱反調的逆子,而楊天青是那該死的想勾引他孩子的不良少年。
“對。”
時夏早覺有道洌洌目光落在身上,讓他有種不詳的預感,忽聞盛星悅的回答,驚訝的擡起頭看過去,在觸及到他那道冷冰冰的目光時,心虛的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為什麽我覺得盛星悅想殺了我?
哼~喝我奶茶,還罵我,竟然還想打死我?
“666.不愧是學霸。多年後,咱兩要是有緣重逢,得叫你聲海歸。”楊天青笑。
有楊天青在,冷場是不會冷場的,就是會讓喜靜的人覺得煩,比如盛星悅,他已經開始後悔返回來找罪受。
點的菜品陸續上來,看着從未吃過的美食,饒是時夏讨厭盛星悅,也忍不住想吃。不過,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倔強他還是有的。
于是他坐在那,紋絲不動。
“為什麽不吃?”盛星悅問。
時夏嘴硬,“我吃飽了。”
盛星悅掃了眼餐桌上新上的菜品,伸手端起不大不小的鳗魚飯,起身放到時夏面前,“多吃點。”
時夏的理智讓他拒絕這碗鳗魚飯,可他的食欲卻讓他直勾勾盯着鳗魚飯,甚至咽了咽口水。
“88一份,不吃浪費。”盛星悅補了句後坐下,淡定的看下楊天青,“楊同學別客氣,都是餐廳的招牌菜,味道非常不錯,難得來一次,不吃浪費。”
最終被美食打敗的時夏拿起勺子,對盛星悅說:“我不會因為這碗飯就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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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青莫名覺得這飯是盛星悅請的,可最開始不是他請時夏吃嗎?并且,他明顯感覺到盛星悅眼裏對自己的不滿,聞言尴尬的笑了笑。
盛星悅掉頭看着時夏,“趕緊吃,吃完了回家去,你爸媽找你不到,電話打到我這來了。”
時夏咬住勺子,“他們給你打電話了?”
盛星悅:“是啊。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為什麽手機關機,還問我你跟誰在一起,對了,你爸還說,今晚打斷你的腿。”
時夏頓時驚慌起來,“真的假的?”
楊天青半信半疑:“盛同學,你別逗他了。不久跟朋友出門玩嗎?不至于像你說的那麽嚴重。”
盛星悅:“因為他傻啊,什麽人都相信,有人心懷不軌都覺擦不出。”
前句時夏聽着很不舒服,臉色又暗了下去。
後句楊天青略顯尴尬,心虛的看了眼時夏,又看向盛星悅,強辯道:“你說啥呢?誰心懷不軌了?”
盛星悅:“沒有嗎?沒有最好。時夏不懂的事,我心如明鏡,欺他行,欺我不行。”
楊天青知道盛星悅知道了自己約時夏出來的目的,局促的同時,也不滿他話裏行間的嚣張,冷笑道:“你為什麽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盛星悅:“我現在住在他們家,和他睡在一個房間,簡稱同居,換個說法叫室友。并且,憑借我們兩家的關系,我讓他叫我一聲哥不為過。所以,作為室友兼兄弟,我有沒有資格管他和誰在一起?換而言之,你養了一只小綿羊,有天你發現有只狼在周圍轉悠,你是選擇視而不見,還是選擇警告?”
“你家在太平洋嗎?管的夠寬。”楊天青譏笑,“時夏是自由的,他喜歡跟誰一起玩,你無權幹涉,就按你說的,有些事他不懂,喜歡誰讨厭誰他懂吧。你讨厭我,我無話可說,但咱兩之間的不愉快能不能不要牽扯到他?”
楊天青看向對面的時夏,發現他埋頭幹飯,可他知道時夏現在心情很不好,又繼續說:“住在別人家,能像你這麽嚣張的為數不多。”
寄人籬下的盛星悅心知在別人家低一等,平時做事說話小心謹慎,唯獨在時夏的事上,他确實有一種護着他的勁。
大概是時夏傻,又或者是住在他家,想以庇護的方式感激時遠和趙梅。
而楊天青說的嚣張,僅僅是被他激發出來的,因為時夏那顆榆木腦袋,無論他怎麽旁敲側擊他都不懂。
但他不想辯解,就讓楊天青覺得他嚣張。
“我家不在太平洋,但有400平,管得寬怎麽了?你不爽以後離時夏遠點。我還是那句話,他不懂,我懂,你想打他的主意,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400平,你是財閥太子爺?財閥太子爺家裏破産了,翻山越嶺來四中讀書,還寄人籬下。”
盛星悅無語死了,果然吵架不是他可以幹的事,當下站起身。
“喲!財閥太子爺要走了?”
盛星悅不語,看了眼快要把腦袋裝進碗裏的時夏,冷漠地走到收銀臺,結完11號桌的賬。
離開這家餐廳後,外面新鮮的空氣讓他感到無比的舒服,他不明白自己非要折返幹什麽,時夏又不是真的傻子,不至于被人拐走。
擡手扶額,嘀咕道:“鹹吃蘿蔔淡操心!”
言畢,放下手臂,雙眼疏離清冷的看着車流。
他和時夏的路不一樣,短暫的交彙終有分開那天,如同周五那天下午,他對時夏說的:人與人之間的個別緣分,如同落花流水,都将走向各自的歸途。
既然早晚要走向各自的路途,何必太将時夏的事當回事?
從餐廳離開後,楊天青按照原計劃帶時夏去游樂園,在刺激和新鮮的項目後,時夏心裏的陰郁逐漸被掃空。
之後,他們去了影院,楊天青原本定了愛情片,因為盛星悅鬧的時夏不高興,臨時換成喜劇片。
看着時夏被喜劇片逗得大笑,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因為晚上需要上晚自習,看完電影就不必須回家換校服,楊天青将時夏送到桂花巷口才走。
而在外玩了大半天的時夏臨到店門口時,內心虛的很,他爸确實不讓他出門,至于他媽也是在不完全清醒狀态答應的,所以說他不算光明正大出的門,而是偷溜出的。
想到盛星悅他爸找他不到給盛星悅打了電話,他預感到他爸不會輕易饒了他。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時遠和趙梅看到他時,那個臉色瞬間垮掉。
時遠厲聲說:“還知道回來?”
時夏膽怯的走上去,“我跟我媽說過了,她也答應了。”
趙梅嘆氣,“乖乖,媽和你爸不是不許你出去玩,我們跟你講過很多次,不要跟同學出去玩,那些孩子壞起來完全沒良心,你忘了你初二那年跟同學出去玩,同學把你推進水裏的事了?”
“我沒忘。可,楊天青挺好的,他沒有害我。”時夏辯解。
時遠氣道:“你能辯清人的好壞,你媽能天天為你操心?今天這事就算了,以後再敢偷摸出去,你那雙腿直接打斷。聽到沒?”
時夏感到很委屈,可面對眼前的爹媽,不敢再說,因為他确實是溜出去的。
回樓上換上校服,看時間還早,趴在盛星悅床上玩手機。
再次打開和星河的聊天界面,看着石沉大海般的消息,心髒更難過了。
好像自己從來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小學時,周圍同學總說他腦子不好,又呆又傻,還說不要跟他玩。那時的他會難過一會兒,之後又當什麽也沒發生,一個人來來去去。
偶爾他會羨慕在一起玩的同學,也想加入其中,可每當他躍躍欲試時,總有人推開他。
被排擠了太多次,他再也不會嘗試加入他們的熱鬧之中,也就沒有朋友。
上了初中,換了個環境,周圍同學和小學同學不同。
他以為自己可以交到朋友,事實上班上确實有位男同學會照顧他一點,他以為自己擁有了人生的第一位朋友。好景不長,初一下學期還沒結束,他便轉走了。
那之後,沒人再照顧他。
原本個子不算太高的他,坐到了最後一排角落裏,同桌是個男生,成績也不好。可這個人也不愛理他,還時常跟他開玩笑,也會往他課本裏藏毛毛蟲,明明被欺負的是他,卻被威脅不許告訴老師。
膽小的他只能藏着掖着。
同桌惡劣的行徑多到十指數不過來,直到一個周五放學,假意跟他做朋友,帶他出去玩。孤獨久了的他在收到一點好時,忘了曾經落在他身上的傷疤,天真的跟着去了。
同桌帶他到河邊玩,同去的還有班上其他幾位同學,開始的時候挺正常,慢慢的他們幾個開始讨論他到底傻不傻。
忘了是誰提議将他推進河裏,就知道他傻不傻。聽到那話的時候他害怕極了,本想跑,卻被抓了回去,驚恐下的他只知道哭,沒有喊過一聲救命。
周圍同學笑着說他就是個傻子。
同桌笑的很大聲,也真把他推進河裏。
落水的他在水裏掙紮,幸而當時有歸隊的消防員經過,把他從水裏撈了起來。
這件事,他爸媽直接鬧到學校,他爸更甚在校長辦公室掏出菜刀對着同桌父母。
四中學生成績或許不咋地,教學水平卻不差,學校領導對學生十分負責,出了這種事,沒有對任何一位參與欺淩的學生偏護,全部開除。
那之後,他爸媽不再許他跟同學出去玩,即使他已經是高中生。
但同樣是因為那件事,初中班裏同學離他都遠遠的,漫長的歲月中,只有班主任關照他。
三年初中,他沒有收獲朋友。
高中時,他不再渴望交朋友,主動和同學保持距離,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
他發現,獨來獨往,其實也挺好的,沒有太多煩惱,當然,作業除外。
可有時候,他還是想有個朋友,陪他說說話,聽聽他的喜怒哀樂。
他以為是老天饋贈,讓他認識星河,跟他聊天,陪他玩游戲。
然而是他想錯了。
他們沒有預兆的相逢,又沒有預兆的隔着萬千網線不再聯系。
時夏眨眨反酸的眼,鼓起勇氣打開鍵盤敲文字。
星河哥哥,你還在嗎?
‘嘟’的一聲,文字成功發出。
沒被删除,也沒被拉黑,時夏感到一點希望,說不定星河的手機丢了不在身上,才一直沒回他的消息。
眼看時間到了下午17點,時夏拿上手機下樓去學校,到了學校發現盛星悅不在。
他以為盛星悅會在晚自習開始前到,結果直到第一節晚自習結束盛星悅的座位依然空着。
“學霸請假了?”陳眠好奇問時夏。
“不知道。”
陳眠若有所思,“靠,他不會想耍賴吧!”
這時,趙曉玲走過來問時夏有沒有跟盛星悅說表白對象的事,他表示說了,盛星悅也答應了,趙曉玲十分感激給了他一盒薯片。
整個晚自習盛星悅也沒來,放學時時夏只能一個人回去,不巧的是,他在蘭亭路遇見了盛星悅。
蘭亭路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道路兩邊種滿高大的銀杏樹,這個時節,銀杏樹葉尚未完全變黃,些許留有綠意。
排排銀杏樹下,路燈昏黃,行人寥寥,盛星悅依然是白天那一套,右肩上依然挎着裝了資料的書包,自行車載着他穿梭這條漫長的路。
時夏不想理他,故意放慢腳步。
但這條路也有盡頭,盡頭的斑馬線為兩條路劃出界線。
盛星悅等綠燈,懶懶騎坐在自行車上,修長的雙腿踩在青泥路上。
餘光裏出現的身影令他心頭一顫,旋即偏頭看過去,便看到穿着校服的時夏悠悠走在人行道上。
只是看了一眼,宛若不識回頭,綠燈亮騎着自行車拐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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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可愛“XTY·7”的營養液,不好意思啦,我昨天才看到,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