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索性謀財吧
陳眠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個經濟如此發達的年代，還有人住在又小又髒又亂的房子裏。
門扉被推開那一瞬，整個房間完全暴露在他眼中，一架陳舊的上下學生鐵床，水泥地板，牆面沒有粉刷，保持原有的水泥狀。一張小桌子放在屋中間，紗罩罩着昨晚沒吃完的剩菜，隐約可見是一盤青菜。做飯的地方不大，沒啥調料，一口炒菜鍋，一個普普通通的電飯鍋，碗碟也沒收納的東西，直接挨着調料放着。
不過，屋內有一股中藥味，掩蓋住了這裏的腐朽氣，陳眠的眼睛環顧了一圈，才看到放在地面上的一盆中藥。
顧雲聲将奶茶放在小飯桌上，撇頭見陳眠在打量四周，平淡的眸子裏生了幾許尴尬與無措。
“我知道你窮，沒想到你這麽窮。”陳眠複雜的說。
顧雲聲垂垂眼，掩飾掉眼裏的尴尬，轉頭就在下鋪坐下，“我媽需要吃藥。”
“那你每年學費哪來的？”陳眠好奇。他四處張望，沒找到一把凳子能讓他坐坐，卻也不想蹲着，幹脆一屁股坐到下鋪邊沿。
“學校沒收我學費。”
“靠！真的假的！學霸就是不一樣！”陳眠一臉不爽。
“每年的獎學金，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
“全給你媽買藥了。”陳眠篤定的說。
“不然能買什麽呢？”
陳眠再次打量四周，心中別有一番滋味。沉吟片刻，說了句不太好聽的話，“顧雲聲，你媽的病要是治不好，幹脆別治了，浪費錢不說，還會拖累你。”
顧雲聲并沒有對此感到不舒服，他習慣了窮與窮帶來的各種不幸，像他們這類人，只圖活着，所以有一點錢，會毫不猶豫選擇續命。
不聞聲音，陳眠以為顧雲聲不爽自己說的話，頓了頓，勉勉強強說：“你當我剛放了個屁，啥也沒說。”
“你不懂。”顧雲聲出聲，“順境成長，逆境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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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眠靜靜看他。
顧雲聲扭過頭，幹淨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如果我有一個像你一樣富裕的家庭，我會物盡其用讓自己更強大更優秀，光鮮亮麗一輩子。可命運贈予我貧窮與不幸，作為一個肉體凡胎，我能做的是活着。”
陳眠能看懂顧雲聲眼裏的無可奈何。命運給了他這樣的境況，他能做什麽呢？他媽媽又能做什麽呢？
活着，已然是大幸。
收回目光，逃避性盯着門外的陽光。
靜默片刻，陳眠不解的問：“我問你，你都窮成這樣了，誰給你的勇氣追我？”
聞言，顧雲聲咽了咽口水，雙手緊扣在一起，眼裏是一陣兵荒馬亂。
陳眠終于提到了這件事，這是不是一個好的開端呢？
然而，坐在這間窮困的房子裏，曾經寫情書表白的勇氣，以及不折不撓的毅力，開始退縮。
窮，為什麽要治病？
窮，為什麽要喜歡別人？
窮，就該‘獨善其身’，拖人下水是何居心呢？
“你不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吧？”陳眠湊近問他。
顧雲聲只覺心髒忽地一疼。
“我家在海市，算得上有頭有臉，你們叫我一聲富二代我覺得理所應當。”陳眠挪屁股靠過去，目光犀利的盯着他的側臉。顧雲聲的長相帥氣中帶着一種柔美，加之他人平和溫順，看着有種玉蘭般的美感。
狹窄的房間裏一片靜谧。
近距離下，陳眠發現顧雲聲的皮膚細膩，如玉般清透，半開的唇瓣猶如春日枝頭上的花骨朵，含羞待放。
他還沒親過女孩子的嘴呢，他的所有前任全是談着玩，圖個樂子，所以沒興趣親個嘴。現在顧雲聲的唇瓣就在眼前，水嫩誘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顧雲聲沒有看他，他無法解釋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麽證明自己的追求不帶任何利益，只是由衷的一種感情表達。
“顧雲聲。”
陳眠輕聲呢喃。
“什麽？”顧雲聲掉頭看他。
四只眼直接對上，毫無預兆撞入彼此眼底。
“你想謀財嗎？”
顧雲聲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腦子缺氧般無法運轉，“不，不是。”
“你索性謀財吧。”
顧雲聲也不知自己怎麽就懂了陳眠的弦外之音，稀裏糊塗的嗯了聲。
“既然謀財，你是不是也該予我所求？”陳眠的目光越漸陰沉，藏着不可告人的主意。
顧雲聲眨了眨漣漪不斷的眸子，細語問：“你要什麽？”
下一刻，陳眠單手扣住他的後頸，輕輕一帶，四片唇便毫無距離貼合在一起。
很柔，很嫩，很軟。
稍稍用力便會變形。
年關将近，桂花巷的店面陸陸續續關了門，時夏家在臘月二十五暫停營業，收拾了些東西回到市區準備過年。
趙梅和時遠忙着備年貨的時候，向來不插手家中事宜的時夏捧住高一歷史課本在家背書。
莫問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努力，問就是因為愛情。
盛星悅告訴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必須好好讀書，無論如何也要考上大學，即便被野雞大學錄取。
時夏太想和盛星悅一直在一起了，所以他很努力背書，試圖從文綜上找點分。
趙梅和時遠買完年貨回來，看他抱着書在沙發上昏昏欲睡，面面相觑後，平靜的走開。
指望他考大學，不如指望他平安。
午飯時，時夏的腦子還是糊的，趙梅給他盛了一碗筒子骨湯，“乖乖現在好努力哦，必須多喝點骨頭湯，補充蛋白質。”
時遠鼓舞道：“争取下學期能上180。”
時夏哦了聲，喝完湯，将碗裏的米飯吃掉。
拿着歷史課本回房間午休，他一直有午休的習慣，不睡下午會崩潰。
美美地睡完一覺醒來，時秋已經坐在客廳看電視，姐弟倆你看我我看你。
“你們姐弟倆看啥呢？”趙梅端着一碗面出來，見狀好奇地問。
時秋說：“不歡迎我回來呗！”
時夏否認，“沒有。”
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小秋，過來吃面。”趙梅将面放在餐桌上，轉頭問時夏，“乖乖餓了沒有？要不要也來一碗？”
時夏搖頭，抱着歷史課本回房間繼續看書。
他在房間，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差不多過了半小時，就聽到他媽的怒聲。
如果是時秋的他頂多會好奇，不會擔心，但聞是趙梅，立即放下課本拖鞋也顧不上直接從床上爬起來跑出去。
“我是你親媽，我能害你嗎？劉波那家子結個婚彩禮不想出就算了，房子還挂在他爸媽名下，車也不是他的，那天你們倆離婚了，一分財産你都拿不到！他們有多精明，你這個高學歷腦子怎麽就想不明白呢？”
時夏走過去，看着趙梅一臉憤怒的模樣，知道她現在很生氣，安撫道：“媽，你別生氣哦~”
見他來，時秋厭惡的瞪了一眼。
趙梅看他一眼，語氣緩了緩，說：“回房間去，我和你姐姐說點事。”
時夏擔憂道：“你生氣了。”
“沒事。聽話，回房間吧。”
時夏猶猶豫豫不想走，趙梅又說了一次，才不情不願回房間。
他睡在主卧，在電視牆後，因為家裏裝了隔音牆，外面不鬧很大的動靜他在裏面聽不見，于是他扒着門口，探出腦袋觀察沙發那邊的情況。
時秋恹恹的說：“劉波說了，三年內一定在平州買房子，到時候就我倆住。他爸媽那套房子是他們老兩口辛苦攢下來的，不給劉波也沒什麽毛病啊，我和劉波還年輕，我們可以自己買。”
趙梅說：“你覺得劉波爸媽買套房子辛苦，那你現在扪心自問，我和你爸把你養這麽大，我們辛不辛苦？”
時秋嗤笑，“媽，你和爸的辛苦有用在我身上嗎？這套房子不用等時夏結婚就會改成他的名字，還有你們存折上的錢，全是留給時冬和時夏的，有我的份嗎？”
趙梅氣惱道：“你真是個沒良心的！”
“我沒良心嗎？”時秋生硬的問：“我要沒良心我和劉波直接領證，還會跟你和爸說嗎？現在，我們會坐在這裏争論這個婚要不要結嗎？”
趙梅怒氣沖沖指着她說：“時秋！你要有良心，跟劉波分了。你這麽優秀，找個比劉波好的輕輕松松，實在沒必要倒貼給劉波。”
“媽！”時秋怒然起身，“你怎麽說話呢？我跟劉波情投意合，到你這怎麽叫倒貼了？”
“劉波不出一分錢就能讨個老婆，在他那叫白·嫖，在你這可不就是倒貼！談戀愛情投意合沒人管你，結婚你得講現實講錢！”
“媽！你說話真難聽！時夏犯錯的時候，你可沒跟他講過這種難聽的話！”時秋撩發，憤憤不平質問：“一個傻子你們一個個跟寶貝一樣稀罕！反而我跟時冬你們管也不管！”
趙梅捶胸，痛苦的說：“你弟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在你和時冬不懂事的年齡，我和你爸是不是也像對時夏那樣對你們？”
她從沙發上站起，眼眶微紅，眨眨眼，壓制住心中的酸疼，“我不跟你繼續扯，你想跟劉波結婚，除非他們家拿彩禮，否則沒有商量的餘地。”
邊說邊朝次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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