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不想放棄時夏

深冬的夜裏格外的冷,盛星悅急急忙忙趕到時夏家後,敲了很多次門都沒人應,萬般無奈下只能給時遠打電話,幸而時遠并沒有拒接。

“遠叔,時夏呢?”盛星悅緊張的問,不管時夏有沒有家裏人說清楚,他最在意的還是時夏的安穩。

“是小悅啊~你趙姨生了病在醫院,時夏跟着去了。”時遠的聲音聽着格外低沉滄桑,擡不起勁。

盛星悅微驚,“趙姨她怎麽了?”

“還能怎麽?她的心髒這幾年一直不好,今天在家被你和時夏的事氣的心絞痛進了急救室。”時遠哽了一下。

這一下也哽進了盛星悅的心坎上,趙梅如果真因為他們的事出事,他和時夏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彌補對時遠一家的傷害。

“平時連我都讓着她,不跟她争不跟她吵,重話我是一句話不敢說,她說什麽就什麽,就擔心氣着她。時夏也不懂事,早戀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他還喜歡……喜歡一個男孩子,換那家那家父母不氣?”

盛星悅感到羞愧與心虛,靠着時夏家門垂頭盯着拖鞋鞋尖。

“小悅啊~我和你趙姨從前待你不薄吧,不說把你當親兒子對待,也沒有拿你當外人。你怎麽就引導時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盛星悅張口解釋,“遠叔,我和時夏之間,不存在任何不良引導,我們是朝夕相處由心而出的感情。我喜歡他,不是過家家,也不是短暫的,是想照顧他一輩子,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他和時夏之間誰先開始,那個人是他,但他沒有引導時夏,他只是感受到時夏的喜歡,才會提出在一起。而這個決定他不是臨時起意,是再三思慮,瞻前顧後了很久。

他擔憂時夏将來過得不如意,怕他被人欺負,想庇佑他。這種想法落實需要一個正當的名頭,朋友不夠,兄弟不行,必須是愛人。

“小悅,這些話就不用說了,沒用的。你是個優秀的孩子,你可以有很好很好的前途,等将來事業有成,娶個美嬌娘生兒育女。我們時夏跟你在一起,對你一點幫助也有沒有,反而會拖累你。想開點,看開點,和時夏分開,去過屬于你的生活。”

“如果我的生活裏沒有時夏,那還有什麽意義呢?如果我将來事業有成,沒有時夏一起分享這份榮耀,還有什麽意義呢?”盛星悅沙啞說道:“遠叔……”

他哽的一下子說不出話,時遠趁機說:“遠叔很高興你是真喜歡我們家時夏,他跟一傻子一樣,我和他媽沒想過會有人真心喜歡他,想和他過一輩子。小悅你是第一個,将來還會不會有第二個現在不好說,可是小悅,時夏不是小女生,你也不是,你們都是男孩子,天注定你們不能在一起。”

盛星悅吸吸鼻子,說:“遠叔,您對趙姨的愛出于她是女性,還是出于她是您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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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遠頓了頓,盛星悅便說:“因為她先是趙梅,再是您妻子。我對時夏也是這樣,因為他是時夏,所以喜歡,再因為他是我喜歡的人,所以想照顧他一輩子。國內的律法沒有将同性婚姻納入民政局,卻也沒有明文否認它的合法性與存在性,我相信同性婚姻會在國內迎來它的春天。在那之前,我可以帶時夏去國外領證,我可以我的所有家當走法律程序轉移到時夏名下。”

似乎是沒想到盛星悅會如此誠懇,時遠想不到說些什麽繼續反對,于是選擇沉默。

“遠叔,我們相處了半年,您和趙姨都已經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說會照顧他一輩子就一定會是一輩子,絕不食言。”

時遠嘆氣,“小悅,你何必在一個拖油瓶身上下功夫呢?世上好女孩好男孩千千萬萬,誰不比時夏好呢?”

“沒有。”盛星悅篤定的說:“這世上不會再有誰比時夏好。”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固執?”時遠無奈。

“我不想放棄時夏。”盛星悅擡起頭露出泛紅的眼,“遠叔,請您和趙姨給我一個照顧時夏的機會,行嗎?”

“這……”時遠靜默半分鐘,這半分鐘內盛星悅的內心地動山搖,一刻不得安穩,雙眼被一片水霧罩着,在過道的燈下粼粼發光,宛如他的悲傷被分割的稀碎。

“小悅,給我和你趙姨一點時間,這幾天你和時夏先分開。”

感覺到時遠的松動,在盛星悅眼裏打轉的眼淚瞬間決堤而出,他又難過又高興,慌亂的說:“謝謝遠叔。”

“挂了吧,我們都冷靜冷靜。”

“好。”

電話挂斷後,盛星悅緊抓着手機從門板上滑下,抱頭蹲在地上低低的哭。

盛輝和劉玲選擇離婚的時候他沒有哭,不是他不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是他在他們的婚姻裏只感受到冷漠,沒有一點溫情,繼續對他們三個人都是折磨。

今晚,他體會到若即若離的感覺,才知道,面對失去是如此的絞人心髒。

時夏轉醒時已經是晚上10點的事,醒來後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趙梅和時冬坐在旁邊空着的病床上,都不說話。

過了十多分鐘,時夏從病床上下來,走到時冬旁邊,拉着他的手說:“哥哥,我想回家。”

趙梅說:“時冬,帶弟弟回家睡。”

時冬擔憂的說:“那媽你一個人能行嗎?”

趙梅說:“什麽行不行的?手腳又沒問題。”

她看向時夏,不知道是不是敏感,她覺得時夏好像對自己沒那麽親近了,醒來第一時間找的是時冬而不是她。

時冬猶豫了一下,帶着時夏打車回家,上了出租車,時夏趴在窗口上看外面。時冬不知道他在看什麽,又在想什麽,只是盯着他的後腦。

回家後時夏看到客廳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和壞掉的水果,以及沒有拆開的糖果,擡手摸着腦子,陷入沉思。

時冬注意到這一點,說:“在想什麽?”

消失的記憶再度回到腦海,時夏感到難過,瘋癫的自己像一個精神病一樣。他皺着眉回到房間,直接躺在床上,抱着枕頭蜷縮在一起。

他害怕。

他怕自己真的有病。

瘋瘋癫癫的樣子太可怕了,他還咬傷了自己的爸爸。

房間的燈亮起,他閉上眼,将臉埋到枕頭裏。

時冬坐在床沿,盯着時夏露在外面的耳廓,緩緩的說:“安安,你在想什麽,可以告訴哥哥嗎?”

是哥哥啊~

時夏放松警惕,漏出半張臉對着時冬,眼裏盡是小心翼翼。

時冬輕聲問:“想到了什麽?”

時夏垂垂眼,“哥哥,我……真的生病了嗎?”

時冬微驚,“安安為什麽會這麽問?”

時夏說:“我摔壞了水壺和水杯,我把糖果和水果扔到了地上,我……還咬傷了爸爸。”

“不是。”時冬不加思索回答他,“安安沒有生病。”

“那我為什麽會那樣?精神病才會那樣。”時夏經常刷視頻,對很多東西的認知源于網絡,像精神病這種東西他不會沒見過,正因為見過才會将自己代入。

“安安不是,安安只是生氣了。”

真的嗎?時夏不相信時冬說的,把臉再次藏進枕頭裏,拒絕再和外界溝通。

見狀,時冬更擔心了,時夏萬一因為這件事把自己困在圈裏怎麽辦?

爸媽怎麽就不先跟他商量一下,就先和時夏談他和盛星悅之間的事呢?和時夏說事,需要好好的溝通,不能直接下命令。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坐了一小時,時冬俯身查看時夏,看到他睡着拉了被子給他蓋上,起身将房間裏的小燈留着才走。

到客廳将地板上的東西收拾幹淨,處理完後,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跟他在複市認識的朋友兼同事路勁發微信。

時冬:老路,睡了嗎?

等了小會兒,路勁的消息才過來。

路經理:這才幾點?外面嗨呢!

時冬:這麽晚還沒回家,不擔心你老婆罰你跪榴蓮?

路經理:他回娘家了,我不得趁機好好潇灑潇灑?結了婚的男人的悲哀,冬子你是不懂的。

時冬:你不是說婚姻是男人的天堂嗎?這麽快就悲哀了。

路經理:今昔非比。你找我啥事?直接說吧,咱倆誰跟誰?

時冬:是這樣,我弟弟心理上出了點狀況,想帶他跟你老婆見見。

路經理:小事啊~我跟他說一聲,看他什麽時候回來,你什麽時候帶你弟弟過來?你弟弟長的那麽可愛,我想親眼看看到底有多可愛。

時冬:滾。

路經理:好勒~

沒多久,路勁打電話告訴時冬,他老婆初五回複市,随時有時間見面。

時冬表示感謝後,又去時夏房間看了一眼,确定沒異樣才去客衛洗澡。

洗完澡,他去趙梅房間抱了被子,就在客廳沙發上睡下。

他剛睡下沒一會兒,時夏抱着枕頭從房間出來,目光呆滞的掃視周圍,确定沒人後才在客廳走動。他在找他的手機,客廳沒找到,又去趙梅房間找。

趙梅的房間裝了一面架子,上面除了雜物,還有時夏小時候的照片。

時夏盯着陳舊的照片,一張張看過,上面的小人他已經沒有印象了,所以沒什麽感覺。

轉身繼續找手機,最後在床頭櫃上發現了他的手機,拿起後坐在床沿上打開了找盛星悅的手機號。

電話撥過去,很快就被接聽,盛星悅急切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入他耳裏,“時夏~”

“盛星悅~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在哪?在家嗎?”

“在家。盛星悅~你可以來找我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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