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去種田的路上～
契闊思考了一下措辭，便走到了汀子成房間門前，輕輕敲了幾下，沒反應。
再次敲了幾下，還是沒反應。
契闊隔着房門試探性地說道: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滾遠點!”
這一次房間裏的人沒有一絲遲疑，十分了當地回複道。
門前的契闊思考了一下，又換了一種措辭:“我可以請你幫我個忙嗎？”
這一次門裏的人沒有直接拒絕他了。
果然，契闊發現汀子成就是那種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人，所以當你以一個弱者的姿态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猶豫。
“不是關于你父親的事情。”
契闊又補充了一句，“是我自己的請求，和那件事情無關。”
話音落下，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房間裏終于有了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音。
沒一會，契闊便見自己面前的門被輕輕地拉開了一條極小的縫隙。
汀子成爬在那條縫隙上，眼神中滿是狐疑，“什麽事情？”
“我能請你幫我一起修複古籍嗎？”
契闊是被這個理由綁定去阡陌國的，而汀子成不願意以統領者的身份去，那麽他也可以找個理由，換個身份去。
“不能。”
“……”
“我就是一個文盲，不認識字，腦子還不好使。而且段程和我說，你說我的字醜。”
“……”
契闊其實在剛剛就已經意識到了在他比賽時所看到的字是出自面前人之手。
在書房裏汀子成恰巧亂扔到他身上的書，和地上那些被散落的書不是同一種。
那本書掉落在契闊身旁時，正好攤開，契闊看到了上面的字，并認了出來。
可他是真的沒想到，段程會告訴他。
“你找別人吧，我除了帥一無是處。”
得，罵完自己還必須再誇一下自己，汀小少爺人設不倒，我可以說我自己，但說完我還是最牛的。
語畢，眼看着面前的人就要将眼前僅有的一條希望閉上。
“等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契闊趕忙出聲道。
對方遲疑了一秒。
“你的字很有提升空間。”
對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有戲。
“你畫的其實還是很好看的。”
“畫？”
“額，寫。”
嘭，門被徹底關上了。
震耳的聲音穿刺着耳膜，契闊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揉了揉自己被震的有些發蒙的耳朵。
他看着身前緊閉沒有一絲空隙可入的房門，心裏想着要不還是算了。
就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前的門卻始料未及地開了。
契闊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臉色不怎麽好的汀子成。
他這一次毫無保留地把門全推開了，站定在契闊面前，:“我可以去，但是，”
契闊靜靜地等對方說，可等了半天也沒了下言。
“但是？”
“你得幫我。”
契闊看着對方低下的頭，淺棕色的頭發軟軟地爬在他的頭上，那平日裏身上張揚的火苗好似也暗淡了不少。
“嗯。”，契闊出聲打破了再一次的沉默。
聞言，汀子成有些意外地擡起了頭，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我還沒說是什麽。”
“沒關系，因為我也需要你幫忙。”
“我不是說我幫不了你嘛。”
“我知道你能。”
話音落下，汀子成有一瞬間的遲疑，然而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又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随便你吧!你傻我也沒辦法。”
“我告訴你，我可以去，但如你所說我不是以接班人的身份把我的子民送去，我是以可憐你!幫你去收集資料的身份，而且，我要你幫我的這件事情，可能會很危險，也會很難。”
“把他們帶回來，是嗎？”
汀子成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直接。
“你……”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們可以試一試。”
契闊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在汀惘陌說出以人交易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為什麽汀子成會那麽抵制了。
汀惘陌現在是一國之君，他現在更多考慮的是全國的存亡，所以他逼自己安然接受。
而汀子成不一樣，他現在不明白什麽大局，不明白什麽未來，他只知道，他做為一個統領者，他在以他的人民做交易。
汀子成沉默地注視着身前的人，腦海中思緒萬千，卻又亂入麻。
最後，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從契闊身旁走過，:“吃飯去了，餓死我了。”
“嗯。”
破爛的小車前，一群人忙碌地往車後箱上搬着書。
汀惘陌站在一旁悠然地看着，時不時指揮幾句。
契闊與汀子成吃完飯便趕了過來。
汀子成看見不遠處的人影，徑直繞了一個大圈，避開了汀惘陌的方向走到了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
而契闊則是走到了汀惘陌的身旁，看着後備箱滿滿一箱的書，“這是幹什麽？”
“這些是你要修複的書啊。”
“這麽多嗎？”
“不是。”
聞言，契闊剛準備回複“那把沒用的不要帶就好了。”
然而還未說出口，面前的人搶先繼續說道:“還有一大部分帶不上，我正在發愁着呢。”
“……”
“這些我都要修複？”
汀惘陌點了點頭，“這些書裏面的內容都不完整，有的直接缺了好幾頁，有的是一部分有缺陷。”
契闊走到了車箱旁，拿起一本書看了看，只見書封上标注着:阡陌總集篇其三。
而箱子裏的其他書上，也都标有阡陌總集第幾，翻開來看，裏面不出意外的是那娟秀的字體，不僅字跡工整地寫着原本的內容還在旁邊進行了标注。
比起書，這更像是一個耐心主人的學習筆記。
再往下翻去，就如汀惘陌所說的了，有的內容不知道被什麽給掩蓋了，有的甚至直接殘缺了好幾頁。
“喂!還走不走了!”
不耐煩的聲音從車前面傳來。
聞言，契闊放下了手裏的書，把後備箱勉強關上，向旁邊的汀惘陌告了別，便繞到了車前。
他看了眼車駕駛位上的汀子成，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坐到了副駕。
沒什麽特殊原因，有點惜命。
萬一有什麽事情，他還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汀子成現在一只手正懶懶地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悠悠地垂落在車窗旁，整個人陷在車座裏，有些不耐煩地微皺着眉。
其實汀子成這個人的長相是偏清秀那一類型的，不同于契闊偏疏離立體的面容。
那雙淺棕色的眼眸似春日裏的一灣清水，而那本就白皙的皮膚也因營養不良沒有一點紅潤。
讓人瞧了，不禁十分憐惜。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忽略他的動作與情緒，還有整個人身上無時無刻不張揚的痞氣的情況下。
就比如現在，契闊感覺他下一秒就要飙車的感覺了。
契闊坐好之後，身旁的人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坐好。”
讓契闊意想不到的是，汀子成的技術還真的不錯，甚至開的比他上一次坐這車時還要穩的許多。
他開車時那股懶散的樣子一去不複返，背不自覺地挺得筆直，眼睛認真地看着前方，一瞬間也不敢懈怠。
汀子辰開車的速度也出乎預料的很慢，契闊有些無聊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他們現在行駛的路和他前一陣子走的路完全重合。
“我們要經過我比賽哪裏嗎？”
“嗯。”
契闊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一堆又一堆的垃圾，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沒有路可通去外面的。
契闊沒有繼續問下去，反正一會便可以知道，他繼續轉頭看起了外面的場景。
他發現，路上行走的人越來越少了，大部分的人現在都是靜靜地躺在路邊，減少不必要的消耗。
按汀惘陌的說法，每年滿月時節的前些日子他們便會與阡陌國進行交易。
別人在滿月時節，美酒佳肴與家人團聚，而這個國家的人，滿月時節糧食到了盡頭他們連多走都不敢。
甚至還要親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與自己分離卻無能為力，他們吃着那些糧食的時候心裏有多痛？
“就我們去吧。”契闊突然說道。
話音落下，汀子成突然猛地一踩剎車，把車停在了原地，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旁邊的人。
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都要先去契闊比賽的那個小鎮“抓”最少八個人去當今年的交換人。
因為這個小鎮離阡陌國最近，所以為了方便，幾乎都是直接從他們小鎮裏抓人。
當然，這也是這個小鎮的情況看起來要比其他地方好的原因，離的近，食物供應要比其他地方好。
而現在的汀子成與契闊正是要去這個小鎮上挑人，所以汀子成一路上都被一股不明的低氣壓給彌漫着。
“怎麽了嗎？”契闊穩了一下自己被突如其來的剎車給晃到的身體。
“你，”汀子成一臉複雜地看着他，然而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麽來。
“你不是這麽想的嗎？”契闊并沒有多大的反應，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淡淡地回應道。
的确，汀子成從剛剛就在糾結，他不想要帶任何一人去，即使是一個人他也不想，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和契闊說的是，把他們帶回來，他每年都想這麽做，可每年都在打退堂鼓，過往的那些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壓制着自己，告訴自己，一定是失敗。
但是今年，契闊給了他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跟過去的理由，他想要不就這樣，去試一試。
可在上車開始走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了，他辦不到，他辦不到把他們帶回來，可今年他卻要把他們帶走。
他害怕，害怕當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嗯，但我……”
“嗯？你害怕了嗎？”
契闊本以為按對方強硬的性格，他會立馬反駁自己。
但他卻沒有，他陷入了沉默，他再次把自己整個人都陷進了駕駛座的椅子上。
過了很久，一聲輕輕的“嗯”傳到了契闊的耳中。
契闊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隐在黑暗中的汀子成。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也像他一樣把背靠在了椅子上，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前方朦胧的天際。
“沒關系，我相信我自己，也……”
契闊一字一句地說着，可就在最後的時候，契闊卻不說了，就這樣沉默地看着前方。
汀子成無神地看着遠處。
沉默被無限地拉長，思緒在不斷地跳躍，腦海中混亂地閃過了許多畫面，有過去，有現在，可單單，他看不到未來。
他煩躁地從椅子裏坐起了身，不耐煩地揉了把自己的頭，轉頭看向了旁邊的人，“也什麽？”
契闊也轉過了頭。
在視線相觸的那一秒，心髒在黑暗中漏了一拍，是期待。
契闊用那淡然平穩的語氣繼續說道:
“也相信你。”
一顆無意的小石子被輕輕地扔進了一灘死水，可就這小小的重力，卻激起了一大片的波瀾。
漣漪飛速的蔓延，輕輕地扯動了，水下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契闊:讓老婆為我着迷的第一天!
陟山:請問你有什麽想說的～
契闊:希望可以跳過開頭，直接和老婆結婚。【一本正經】
陟山:……
【戀愛腦沒救了，沒眼看 溜了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