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兔子

前世時蘇勝的發達,是從叫王振元的第一聲幹爹開始的。

縱使蘇勝從不對蘇順講他和王振元的那些“生意”,蘇順也明白。比起智慧,蘇順自認為他哥不如他,但也僅限于智慧,其他方面,蘇順覺得他哥是世界第一。

蘇勝,一個沒上過幾年學的三十歲男人,王振元憑什麽偏偏認他為幹兒子?還給他豪宅豪車,給他丹凰總經理的位置,将風光的派頭塞滿了他本來虛無的外表。

蘇順承認,這離不開蘇勝骨子裏帶來的自卑所轉化出的勤奮勁兒,他可以在飯局上用力喝酒賣笑,也可以在公司裏向屬下讨好學習,使王振元頻頻向他豎起大拇指。

但也絕對不止如此,蘇順早就知道,蘇勝在夜裏,是王振元手底下見不得光的打手。

王振元無法擺在明面上的私仇,就派蘇勝暗地解決。

他們兩人互利互助,王振元教給蘇勝打理公司的技能,而蘇勝就替他做着些昧著良心的髒活兒。

雖然這樣也好,好在蘇順如願又和哥哥住在一起,但其實也壞,壞在他們徹底一條夜路走到了黑。

蘇勝常常深夜出門辦事,雖然他領走時只說出門談生意,叫蘇順早點睡。

但蘇順偏不聽他的,他蘇順又不傻,誰會半夜跟你談生意?

蘇順看不到他哥安全回家的身影就睡不着,他會百無聊賴的在偌大的客廳中踱步,他會覺得撒着拖鞋摩擦竹木地板的聲音格外刺耳。

但他像個多動症患者,他停不下在空蕩蕩的房間制造聲音的動作,他怕太過安靜。即使獨自坐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盼着蘇勝回家時,他也抖着腿,盡量踏着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音。

一開始,淩晨才回家的蘇勝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蘇順,會小聲罵他句“傻子”。

後來,每次回家都是如此情形。蘇順還坐在同樣的位置,臉上挂着一雙半眯的眼。

如同往常一樣,蘇順眯着眼睛假裝睡着,瞄着蘇勝悄悄向他靠近,然後動作輕柔的背起他,走向二樓的卧室。

蘇順的前胸緊緊貼着蘇勝的後背,假裝在睡夢中用雙臂環繞住蘇勝的脖頸,再用側臉去蹭蹭蘇勝後腦的發。

好舒服,像只柔軟的貓。

蘇順偷偷勾起嘴角,在心底暗喜自己是何等聰明,制造了一次又一次和哥哥貼貼的機會。

但可惜,這種小聰明沒有維持到一個月。

有一夜,蘇勝是帶着傷回來的。蘇順透過落地窗遠遠就看到了他拖着一條受了傷的腿狼狽回家的模樣。

蘇順從未有過的心慌意亂,他沖出房門,将蘇勝抱入懷裏,蘇勝也在此刻才卸下僞裝,他放松了全身力氣倒在蘇順懷裏,顫抖着死白的嘴唇說今天遇上的不是善茬兒,對方打斷了他的一條腿。

好在已經去醫院打過石膏了,可疼痛是從斷骨處直逼進心髒,散播到全身的,他痛的死死咬着唇,卻還安慰蘇順說沒事。

王振元給他們批了假,他對蘇順說,你哥受傷一半的原因都是為了你,你要好好照顧他。

蘇順想笑,照顧他哥這件事,還用得着他說?

兄弟倆終于有了來之不易的,一刻也不會分開的機會。

蘇順的照顧無微不至,仔細到蘇勝也會羞紅了臉。

那是蘇順印象中第一次給蘇勝洗澡,小時候都是蘇勝替他洗,他終于有機會在蘇勝面前做一次大人,他內心的暗喜瘋狂滋長。

當放滿浴缸的水,蘇順沒有敲蘇勝的房門就進去,驚的剛脫完上半身的蘇勝手足無措,一個踉跄倒在了身後的床上。

他漲紅着一張臉,指着蘇順喊他出去。

蘇順才不會聽他的,聽他的,一開始就不會進來。

蘇順強裝鎮定,他一步一步靠近蘇勝,表面上像是個靠近獵物的捕獵者。

但捕獵者才不會乖乖蹲在獵物腳下,屈高就下。

他雙手捧起蘇勝那只完好的腳,取下鞋襪,他仰起頭,看向蘇勝疑惑的臉,他的眼裏盡是柔情,“你都不好彎腰,我來幫你。”

蘇勝沒有阻止他,他第一次順從蘇順,順從的讓他将自己扶起來,讓他雙手環過自己的腰,解開皮帶。

蘇順承認是自己得寸進尺了,在蘇勝沒有制止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想為蘇勝做更多,也許不是為蘇勝做更多,而是為了讓自己得到更多。

他低着頭,定定看着自己那雙早就在微微顫抖的手在蘇勝的褲扣處動作。

一顆、兩顆、三顆,随着扣子被全部解開,蘇順能感覺到的是從面頰處一直延伸到耳後的肌肉不停跳動。

“好啦好啦,接下來我自己來啦!”蘇勝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開了口,他在阻止。

蘇順沒有松開拉着他褲子邊緣的手,他假裝聽不見蘇勝的話。

都是耳鳴的錯。

蘇勝試探性的推了推蘇順的手,蘇順握得很緊,好像是怕失去了這條褲子的控制權。

蘇順第一次在哥哥面前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氣,他像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要試探,試探蘇勝能接受他入侵到哪一步。

蘇順借着怕他在浴室滑倒的名義,将像被刮了毛的羔羊般的蘇勝背進浴室,放進浴缸。

兩人再次面對面時,蘇順才發現蘇勝的臉不知什麽時候漲的通紅。

蘇順在心底笑他可愛,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兩手不閑着,幫助蘇勝把那條打着石膏的腿架在缸外。

蘇勝像是懸崖勒馬,打斷了蘇順在手上揉搓泡沫的舉動,“我可以自己洗!”

蘇順假正經,他露出一副關切的表情,像是他毫無惡劣的想法,“浴缸滑。”

蘇勝一瞬間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蘇順趁着他猶豫的片刻繼續發起攻勢,“你要再摔一跤怎麽辦?恐怕王振元就要重新找個總經理咯!”

從蘇勝吃癟的表情上來看,蘇順知道自己得逞了。

可笑,他卑鄙的欲望居然要靠着他根本不在乎的事情來掩飾。

不過無所謂,重要的是結果,是他想要的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手上有沐浴露的原因,蘇順在蘇勝肌膚上游走的手掌感覺不出太多的觸感,多少有些可惜。

兩個人都不說話,蘇順自然是因為全身心都在細細品味蘇勝的身體。

而蘇勝,自然是因為尴尬。他認了一般,仰着頭靠在浴缸邊緣,閉上眼睛不刻意去看。

蘇順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想法——蘇勝願意給他多少?

他的手盡量自然的滑進蘇勝的溝谷間,但還沒摸到想要觸碰的位置,蘇勝就一個驚坐起,握住了他那只罪惡的手。

一時間,水花四濺,濺在蘇順的眼鏡片上,模糊了他看向蘇勝的視線。

“幹嘛啊!”蘇勝責怪的聲音比平時提高了幾個分貝,看來他确實被吓到了。

蘇順想笑,但是他忍住了,他摘下眼鏡,用幹毛巾擦了擦,複又戴上。

“幫你洗幹淨啊。”蘇順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無辜。

果然,蘇勝最吃單純的弟弟這一套,他躺了回去,奪過蘇順手中的毛巾,“你小子,沒想到還挺壞!”

他居然只當他是在開玩笑?蘇順覺得,蘇勝才是單純。

“出去出去,我自己再洗洗就完事了!”蘇勝紅着臉,他對着蘇順直擺手。

蘇順心滿意足,那就給他個面子到此為止,反正來日方長。

反正今天得到的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還算值。

蘇勝一個人就喝完了大半箱的啤酒,他在蘇順的面前,毫無顧忌的睡着了。

蘇順借着月光看他的睡顏想,要是他永遠是這幅人畜無害的模樣該多好?

像個小白兔,任由他逗弄,不會反抗,該是多好。

可曾經他沒明白,兔子急了也是咬人的。

曾經他以為,和蘇勝有過洗澡的那次親密接觸後,蘇勝就可以繼續放任他的入侵。

可現實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當他得寸進尺的親上蘇勝的嘴唇時,蘇勝沒有給他預想中的回應。

蘇勝狠狠推開了他,狠狠的痛罵他,他罵他是個不守道德的畜生。

後來,接踵而至的就是蘇勝的冷落,他不再觸碰他,他在公司躲着他,他在家裏不說話。

他閃婚,他娶了漂亮的妻子,他不言不語,就可以逼着蘇順,離開這個家。

蘇順回憶到這些,他的心被刺痛,他的哥哥啊,怎麽能這麽狠心?

可即便再重活一世,他也不會放棄把愛表達出來。

愛就是愛,無關其他,有什麽難以啓齒?

上一世不行,就這一世再講,若還是不接受,下一世他便接着說。生生世世下去,說到讓蘇勝明白的那一天為止。

他悄悄靠近沉睡中的蘇勝,他伸出手捋了捋他額前的發絲,露出他飽滿的額頭。

他在他額前印下一吻,接着向下,吻過鼻梁、鼻尖,最後輕輕啄着他濕潤的嘴唇。

好像是帶着前世對蘇勝的恨意,蘇順不滿足于此,他拿手探進蘇勝敞開的襯衫,肆意妄為的撫摸蘇勝的溫熱。

這一次,手掌處沒有多餘的障礙物,他能夠感受到真實的觸感。

不似他自己的皮膚那樣光滑,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但結實,而滾燙。

蘇順停不下自己低劣的行為,但他也不想停下,他要把前世時蘇勝不願給的,都拿回來。

睡夢中的兔子,才不會咬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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