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陸衡之,我幫你“沐浴更衣”◎

陸衡之夢魇了一整夜,醒來時身上汗涔涔的。

屋子昏暗,今像是下雨,屋裏潮濕陰冷。

陸衡之喉嚨很幹,就連說話也費力。

渴,很渴。

他垂着眼,母親剛過世時,柳姨娘也曾将他關在了地窖。

不吃不喝整整七日,沒一人發現他不見了。

陸衡之失神良久,有些嫌棄地将頭擡起。

衣衫半月未換,味道難聞。

那人近幾日的瘋言瘋語,陸衡之清楚記得。

他捋着思緒,眼神漸暗,微微笑着。

他靜靜等着那人來,從白天等到黑夜,卻未見那人蹤影。

直至深夜,他臨近睡着,門才推開。

阿虞将水放下,笑道,“官兵如今正搜着各家各戶,尋着你的蹤影。”

他看着眼前人,神色認真,謊話也說的如同真話般。

可她越真,陸衡之便覺得越假。

陸衡之臉色病态,聲音發顫道,“若我答應了你……”

阿虞靜靜聽着他說着。

陸衡之眼神澄澈,漂亮的眸子落出滴淚,“好好和你過日子。”

柴房那傳來響聲,阿虞沒心思同他說下去,她眼神嫌惡,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喜歡你了。”

陸衡之眼神晦暗,盯着阿虞。

阿虞笑意盈盈,将門緊緊關上。

屋子又變的昏暗。

陸衡之垂着頭,喝了那碗水,昨日夢魇應是與那飯有關。

他看着空了的碗,靜默良久。

阿虞從陸衡之那出來後,面色凝重。

官兵是在搜着各家各戶,不過尋的不是陸衡之,而是她。

她殺陳氏一事敗露了。

今打探消息時,又撞上了已是錦衣衛的秦衍。

阿虞費了不少心力,才将他迷暈擡回。

阿虞去了廚房,将老鼠藥倒入水裏。

她盯着那點粉末化為無色,猶豫半晌,還是換了碗新水端去了柴房。

男人臉色蒼白,疲憊睜眼,看清眼前人後,輕聲道,“你将我綁起也無用。”

“我既能尋到你,剩下的人也能。”

阿虞臉色蒼白,将水遞上去,“我…也不想這麽做的…”

他未喝那水,“你逃不了的,唯有去衙門認罪一條活路。”

阿虞愣了片刻,秀眉微皺,眼神困惑,“我何罪之有?”

秦衍盯着阿虞,平靜道,“我已将陳氏開棺驗屍,她的死是你所為。”

“村裏的人也知曉了,報了官。”

阿虞從腰間将短匕拔出,臉色難堪,直接将刀插入秦衍的腿,“真是…多管閑事…”

秦衍臉色蒼白,溫聲勸道,“別再錯下去了。”

阿虞看着秦衍,一字一句道,“秦公子,我真的好奇。”

“我若不殺陳氏,該如何保全自己?”

秦衍靜默好一會,“總歸有比殺人更好的法子的。”

阿虞點頭,又繼續問道,“倘若你是我,陳氏整日苛刻你,你又該如何應對?”

“你未及笄,陳氏便為你與年過五十的鳏夫做媒,你又該如何?”

“當有日,你得知了自己本該是金枝玉葉,因這個毒婦一己私欲才至此下場。”

“難道你會對她心存感激,以德報怨嗎?”

阿虞看着秦衍,等着他的回話。

秦衍失言片刻,他溫聲道,“你該回葉家。”

“葉大人視葉玉為掌上明珠,若你不這般,日後……”

阿虞打斷了他,一字一句道,“定會名聲狼藉,受人唾棄,生不如死。”

秦衍眉頭微皺,看着她。

阿虞深吸着氣,再次将那水遞上前去,“秦公子,別再游說我了。”

“我不會殺了你,你安心養傷。”阿虞拿出幹淨的布,給秦衍包紮着。

她眼神真誠,懇求道,“只要秦公子肯再給我些時日,我便同秦公子回衙門認罪。”

阿虞将水遞上前去,“說了這般久口渴了吧。”

秦衍喉嚨微動,可出于防備,還是未接。

她将水放于地下,“沒毒的。”

見秦衍不信,又拿起碗喝了一口,“我沒死。”

秦衍愣了愣,低下了頭。

阿虞将碗放于地下,起身離去。

門被緊緊關上,秦衍看着腿上的包紮,思緒混亂。

阿虞從那屋出來後,笑意全無。

她本想毒死秦衍,可她沒法子處理秦衍屍首。

若放于柴房,是會發臭。

這地不宜久留,她是要将這院賣出去的,換成銀子。

留個屍體,若叫人瞧見了,她就真脫身不了了。

阿虞只能等他放下戒備,到時哄他上別處,下藥毒殺。

她想若是養條狼狗,有日東窗事發,将陸衡之殺了,喂于狼狗吃。

便不用愁怎麽處理屍首了,只可惜那樣難解心頭之恨。

今陸衡之的水未放迷魂草了,阿虞心底郁悶,他不夢魇,便能睡個好覺。

而她卻要提防着秦衍,以防他溜走。

阿虞心口堵的慌,她去拎了桶涼水,去了陸衡之的屋。

少年正睡着,阿虞耐心地拿着瓢澆着陸衡之。

直至把他凍醒,春日的夜還是有幾分涼意。

尤其陸衡之身上有着鞭傷刀傷,涼水澆下,難受的打緊。

他昏昏沉沉地醒來,眼前的人笑顏如花,“你已半月未沐浴,我今夜有空,幫你洗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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