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着面前黑壓壓不斷用過來的喪屍，陸星軌雙手緊緊抓着扶手，聞着空氣中越來越重的腐臭味，一陣反胃。

想吐。

“怎麽這麽多？”

“前面有兩所敬老院，幼兒園，小學，初中還有高中，甚至還有一個婦幼醫院。”

雖然末世來臨在半夜，但前期就已經有人感染病毒，出現喪屍症狀，人群密集的地方被抓傷，咬傷的概率不是一般的大。

“抓好了。”楚辰低叫一聲，向左猛打方向盤，車子一個顫抖開上了臺階，在人行道上狂奔，撞飛了不知多少自行車。

可左轉之後，看到一整條路的喪屍，他愣怔一瞬，猛地踩了剎車。

“艹！你報複我？”陸星軌揉着額頭，從車座下剛爬上來，就跟窗外一只流着黃黑口水，張牙舞爪的喪屍對上了眼，“！”

“我的媽，什麽玩意？！”今晚一定要做噩夢了！！

“沖不過去了，喪屍太多了。”楚辰一臉凝重，手搭在門上，警惕注視着短瞬間就将車圍起來的大軍，抽空回頭望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留在車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下來，如果……有時間的話，開車沖出去。”他現在的異能太弱，根本開不出路。

但，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要給車上的人創造逃走的機會。

“你是在留遺言嗎？”陸星軌打斷他，他眯着眼盯着外面上百的喪屍看了半晌，雙手撐在前座靠背上，依仗着個頭小的優勢一躍跳到了副駕駛位，“相信我，我有辦法解決。”

楚辰一愣，旋即眯起了眼：“別鬧了，這車……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他只以為少年又要像之前幾次一樣，獨自面對危險，他不允許。

像是附和他似的，車門被拍打的聲音似乎更響亮了，甚至隐約還能聽見玻璃炸裂的脆響。

楚辰臉色微變，計算着如何在沖出去的瞬間關好車門，堅決不留一絲隐患給少年。

“別沖動。”這孩子自從燒退之後就一直想報答自己的救命之恩，殺喪屍的時候賣力，要不是趕時間接弟弟，沿途的商店怕是也要被洗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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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們是夥伴，不存在誰強誰弱，誰需要誰保護，兩人要配合，要相輔相成，才能活的更久。

陸星軌拽住他的衣袖，防止一個沒看住對方就已經沖下去了：“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其實我是有異能的。”

“……只是我的異能有些特殊。”

“……”特殊在哪裏？楚辰張了張嘴，面對少年晦澀的臉，沒敢問出口。

後脖頸嗖嗖嗖泛着涼意，總覺得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被滅口。

陸星軌抿了抿唇，不情願說道：“我能活下來當然不是運氣好。”他上挑着眼角，“我得多幸運才能在救了你之後，負重還能掃蕩這麽多物資。”在書店的三天兩夜完全沒餓肚子，車上還存下來不少。

“……”楚辰悻悻轉開臉，不敢和少年對視。

陸星辰眯眼：“你不會真以為我是幸運吧？”

楚辰連連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

陸星軌：“只是什麽？”

少年的眼神太過可怕，楚辰不敢不說實話：“只是……現在的喪屍殺傷力并不大，如果小心躲避開的話……”他小心瞄了一眼少年，閉了嘴。

他知道少年身上是有秘密，但對方一直沒說，只能說明自己還不值得信任。

如果能活下來，總有一天，他會贏得信任的。

“我有異能。”陸星軌磨了磨牙，但旋即眼角抽搐，面上更是不情願，“也不是異能，至少末世來臨之前我就有了，相對于異能兩個字，我更傾向于叫它——魔法。”

“……”楚辰看傻子似的看他半晌，揉了揉他的腦袋，“謝謝。”

陸星軌：“？”

楚辰：“我現在完全不緊張了。”

“！”

陸星軌氣悶：“我真的有魔法，不信我表演給你看！”

可一想到施展魔法不僅要換衣服，還要尬舞，陸星軌的臉詭異地紅了紅，語氣不善：“待會不管看到什麽都不準笑！”

他咬着腮幫子威脅道：“你不會想知道嘲笑我的後果的！”

一雙靈動的眼睛恨恨盯着楚辰，如果對方敢流露出一絲一毫嘲笑的意味，他就把楚辰綁起來，一天換一件公主裙！

還要七色的那種！

楚辰一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陸星軌擡起手，咔噠咔噠掰着骨關節，一根魔法棒憑空出現在手中。

金黃色的五角星鑲嵌在旋轉中的圓環裏，粉紅色的棒身凸起着不知所謂的各種花紋，乍看上去似乎只是普通的圖畫，其實——全都是法陣。

“你還收集這個？”都末世了，竟然還記得“打劫”玩具店？

陸星軌臉色徹底黑了下來，星星權杖狠狠敲了敲楚辰的腦門：“沒眼光！”

“現在小孩玩具質量都這麽好了，還挺沉。”楚辰小時候沒有玩具，長大後更是為了生計奔波，沒想到小孩的生意如此好。他伸手想摸一摸，被陸星軌可怕的眼神吓住，縮回了手，撓了撓下巴沒說話。

這愛好确實有些特殊，但自己也沒嘲笑他，敵意這麽大？

看他眼神就知道這孩子沒一點幻想能力，完全不相信魔法的存在，陸星軌懶得跟他解釋，魔法棒在車門上一點：“烏卡拉—魔法光環！”

黑色的旋渦一閃，副駕駛座的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楚辰一怔，心髒停了一瞬間，急忙伸手在副駕駛座上來回摸，“星軌？星……”

透過車前窗，他能清楚地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懸浮在空中，楚辰瞳孔微縮，就見那人轉身沖着他得意一笑。

藍色的大披風，比聖誕帽的尖還要長的古怪帽子，背後兩只金黃色的像是繡在衣服上的小翅膀，胸口大紅色的寶石胸針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什麽奇怪打扮？

“烏卡拉—時間！”陸星軌腳下的土地浮現出金黃色的光芒，雖然有些被喪屍遮擋住了，但楚辰還是認出來了——有點像是楚餘看過的魔法動畫片。

難不成真的是魔法？地上的是魔法陣？

楚辰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發燒可能嚴重了。

只一瞬，身側粉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楚辰眨了眨眼睛，看着不知何時回到車上的陸星軌：“你……”

“不準笑！”陸星軌衣服還沒換回去，氣呼呼打斷他，他揪着藍色的超短裙擺，還是蓋不住裸露在外的大腿，膝蓋以下倒是穿着長筒襪。

別說笑，楚辰現在都不知道該表現出什麽表情，僵硬着表情看着被分隔在兩邊人行道上張牙舞爪的喪屍……使勁搓了搓臉。

“還不趕緊開車，魔法維持不了多久，沖出去！”攻擊魔法可以短時間內解決這麽多喪屍，但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使用了風，殘肢斷臂撒了一地……這次如果還大規模使用的話，遲早會引來過多的關注。

他雖然有魔法，但也只是一個人……暴露了，怕是後半輩子就只能待在研究所了。

一腳油門踩到底，引擎發出轟轟轟拉風的聲音，車子絕塵而去。

開出去二十分鐘，身後追上來的喪屍徹底看不到影子，陸星軌這才呼出一口氣，把玩着魔法棒偷瞄楚辰：“我這個，也不算是異能……”

楚辰呆怔看向前方，時不時瞥；陸星軌一眼，似乎還在消化他的着裝。

“你的異能……有些特別。”

“都說了不是異能，是魔法。”陸星軌白他一眼，“看過魔法少女漫嗎，我的魔法可比你們的異能厲害多了。”

對呀，有什麽好被嘲笑的，異能比魔法厲害多了！

異能者頂多雙系，三系，可他只要知道咒語，能施展出來的魔法種類沒有一百，也有一多半。

并且他的魔法來自于他體內的魔力，和以後需要吸收喪屍腦袋中晶核能量補充體內的異能者可不一樣。

他現在的魔力已經完全轉化成自己的了，只要使用得當，壓根不受使用次數的影響，不會出現戰鬥到一般異能耗盡的意外。

如此一想，陸星軌頗為得意地看着楚辰……就算是對喪屍殺傷力最強的雷電系異能，他也能用雷電魔法的咒語模拟出來……

“特殊人群？”華國文化上下五千年，玄學是否存在一直飽受争議，但據他所知，末世前國家是有國安部這種特殊組織的。

破解不了的懸案，解決不了的作案手法和動機，都可以交給國安部解決，可楚辰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以前他只當國安部是處理上頭那些人的借口罷了，現在……

玄學，不是都仙風道骨，穿着青澀長袍，怎麽……粉嫩燦爛，穿的跟化裝舞會的小女孩似的……

楚辰沒忍住，轉頭又看了一眼陸星軌。

“！”楚辰迅速收回眼神，讪讪不說話了。

“嗯？差不多吧。”陸星軌瞪他一眼，心想他的魔法在這個世界，确實挺特殊的。

“你就這麽……告訴我了？”一想到剛才還在思考如何博得信任，沒想到轉瞬間就有這麽一大塊餡餅掉在自己腦袋上，楚辰看向他的眼神略變了變，就這麽信任他嗎。

想到少年之前從未談及過自己的家庭，楚辰很容易就想到是因為這逆天的能力，少年才會被抛棄……他看着陸星軌鄭重地說：“你不應該告訴我的。”

“你不是說會養活我麽。”陸星軌斜眼看他，“以後就要組隊殺喪屍一起活下去了，總不能以後都不用魔法了，豈不是”要是不相信你的話，還怎麽組隊，還怎麽活下來。”

“好。”楚辰呼出一口氣，他雙手緊緊抓着方向盤，語氣比之剛剛更熟稔不少，“你的這個異……魔法太特殊了，以後盡量別在人面前用。”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辰舔了舔幹澀的唇：“如果被人發現了，他們可能會在你的身上做文章。”

反派竟然為自己考慮了這麽多，陸星軌更是覺得楚辰很好相處，這個任務用送溫暖，提前避開背叛的方式很容易完成，不經意間眼角上挑，眉目間流露出自信又慵懶的氣息。

這樣的少年，徹底隔絕了車外的灰敗的環境，似乎讓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