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歲以前的佟芮愛哭愛鬧,嬌氣得不得了。母親身子骨弱，沒辦法好好照顧女兒。
整個嬰孩時期，佟芮幾乎是在大舅爺背上長大的。
後來她開始懂事，知道自己不是大舅爺的親孫女,為此難過了好幾天,連手裏的奶粉都不香了。
雖然沒有直系血緣關系，大舅爺和大舅奶始終疼愛佟芮。
她被送到徐家以後,在農村老家生活大半輩子的老人家,還偷偷去看過幾次。見佟芮住上大房子,穿上新衣服,即使受到徐家人的冷眼，老兩口也覺得甘之如饴。
再後來，因為侯悅讨厭跟‘髒兮兮的鄉下人’沾邊，再三要求佟芮跟窮親戚斷絕往來。大舅爺害怕給表孫女添麻煩，聯系才慢慢少了。
上次見面，還是佟芮考入大學的時候。她用自己攢下的獎學金,買了好多禮物。
卻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留下禮物和信,匆匆忙忙離開。
時隔三年,再次回到老地方，沒想到大舅爺還認識自己，記得她喜歡吃枇杷。
“大舅爺,你們別為我費心了！”佟芮連忙按住年事已高的大舅爺。
“小蠻,你現在不喜歡吃枇杷嗎？”大舅爺關切地問，“你喜歡吃啥,舅爺給你買。”
“我、我喜歡吃。”佟芮慌忙改口,“我現在更想跟你說說話。”
“說話啊,說話好。”大舅奶把他們邀請進房子裏，手不安的搓搓圍裙。
大舅爺同樣發愁。
他們老兩口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遠離城市，又沒什麽文化，應該跟大學生聊點什麽呢？
大舅奶招呼兩個年輕人坐下，反複問他們想要吃點啥。把平常藏起來的好東西全部翻出來，還摘了圍裙，準備去外面買點肉。
佟芮連續強調三次‘我們已經吃過飯了’，才勉勉強強攔住大舅奶，讓她坐下來陪自己說話。
多年未見，即使內心再牽挂對方，起初也會覺得生分。
尤其佟芮是慢熱的性格，不太擅長打破僵局。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呆呆坐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由來加入這個家的柏熠，率先開口。
“初次見面，我叫柏熠，是佟芮的丈夫。”柏熠規規矩矩介紹自己，非常禮貌，“今天來得倉促，沒有準備上門的禮物，實在抱歉。”
“哎呀，那裏的話！人來了就行。”大舅爺擺擺手，上下打量他，眼神有些複雜，“我總覺得小蠻還是個小丫頭呢，這麽快就把姑爺領進門了，沒想到啊。”
“小蠻虛歲都二十二了，找個對象多正常啊。”大舅奶湊近柏熠，關切地問他家住哪裏，家裏有什麽人。
柏熠态度很好，耐着性子逐一回答。
聽說跟父母斷絕來往時，大舅爺明顯皺了下眉。
“唉，你們城裏人家，學不會安安分分過一輩子嗎？”
“老頭子，少說兩句。”大舅奶用眼神制止老伴，笑眯眯對柏熠說，“我知道，現在時代開放了，不像我們過去那樣，家裏人永遠是家人。兩口子結婚，就要做一輩子夫妻。”
柏熠接過話說，“其實，我非常贊同你的觀點，我會跟佟芮做一輩子夫妻。”
大舅爺的臉色這才多雲轉晴，詢問他們的生活近況。
得知佟芮在城裏過得不錯，大舅爺滿意地點點頭，看樣子松了一口氣。
佟芮：“大舅爺，我現在有能賺錢的工作，生活也算是穩定了。你跟大舅奶要是願意，跟我去城裏住吧？”
“別別別，我們住不慣。”大舅爺擺擺手，粗聲粗氣說，“你表姑，還有你大表哥，天天想接我們去城裏生活。大城市車來車往，過個馬路都不方便。我倆年紀大了，也用不了什麽二什麽碼，還是村裏的生活更适合我們。”
“我倆在農村過了一輩子，這兒就是我們的根。老了老了，哪也不想去。”
“哦……”佟芮露出失望地表情。
柏熠注意到她的落寞，建議道，“不如，讓佟芮陪你們在麟城玩幾天，再把你們送回來，怎麽樣？”
“麟城呀，我還沒去過呢。”大舅爺陷入思考。
佟芮眼見有希望，慫恿道，“去嘛，麟城好玩的地方很多。趁着你們現在身體硬朗，多看看這個世界。”
大舅奶猶猶豫豫，“會不會給你添麻煩啊？”
“怎麽會呢？”佟芮驕傲地挺起胸脯，“學校裏快放暑假了，我不需要到處求職，時間很充裕。”
大舅奶：“真的嗎？”
佟芮用力點點頭，“真的，你們就答應我吧~”
至于公司那邊……
反正boss就坐在身邊，有什麽好怕的？
“行吧，回頭我跟你表姑表舅商量一下。”大舅爺暫時答應下來，繼續跟佟芮聊天敘舊。
佟芮剛才情急之下，沒忍住向小時候那樣，對大舅爺撒嬌。
她本人覺得這樣有點丢臉，但是效果特別好，分分鐘拉進彼此的距離。
大舅奶再跟她說話時，仿佛重新回到小時候，面對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纏着大人要抱抱的小丫頭。
氣氛瞬間變得輕松起來，佟芮幹脆破罐子破摔。
丢臉就丢臉吧。
反正她的臉面早就不值錢了。
“說起來，”大舅爺恍惚想起什麽，關切地問，“小蠻今天回來，應該不止是為了跟我們聊天吧？”
“對。”佟芮磨蹭幾秒，試探地問，“我想找媽媽留下的東西，不知道……”
母親已經過世快二十年，想必遺物早就處理掉了。
大舅奶又不是媽媽的親生母親，在家裏有那麽多子女的情況下，肯照顧病弱的侄女，已經算仁至義盡。
佟芮上次回家，發現老家的房子全部翻新過，已然看不出曾經的痕跡。
她跟媽媽生活的印記，應該早就被抹平了吧？
佟芮難過的想着，卻聽大舅爺說，“要找阿桂的東西啊，跟我上樓吧。”
“啊？”佟芮連忙起身，驚喜地問，“媽媽的東西還留着嗎？”
“那當然！”大舅爺爽朗地說，“阿桂可是咱們老佟家第一個女孩，長得又端正，那時候別提多招人心疼了，十裏八鄉的親戚見面都要抱抱她。可惜啊，咱家阿桂命苦。我四弟和四弟媳婦早早走了，只剩下她孤零零一個。”
大舅爺深深嘆息一聲，來到某扇上鎖的門前。
他從腰上摘下一串鑰匙，打開門。窗外的夕陽照進來，給房間裏的所有東西鍍了層光芒。
佟芮三歲前不太記事，童年的回憶模模糊糊。
但是，她踏進房間瞬間，有種穿越的既視感。
她甚至能100%肯定，自己絕對在這樣的房間裏生活過。
“前些年，咱們家重新翻修了一次。其它房間的布局都改了，唯獨阿桂的房間，還替她留着。”大舅爺挽起門簾，用衣袖擦擦桌上的黑白照片，憐愛地說，“阿桂到了那個世界，應該也會想家吧。我們給她留個房子，她想回來的時候，還能找到地方。”
“嗯，謝謝大舅爺。”佟芮再次覺得鼻子發酸。
“嗨，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重要的東西，你大舅奶都收進床下的百寶箱裏了，你慢慢找吧。”
“好。”
佟芮彎腰拿出百寶箱，裏面東西放得很整理。母親以前用過的本子和記事本，頁腳已經泛黃，字字句句充滿時代的印記。
她找到某樣關于徐廣耀的東西，從裏面拿出來，然後重新整理好百寶箱，再次塞進床底下，将房間恢複原樣。
她對着空蕩蕩的房間，輕聲說，“再見。”
佟芮轉身下樓，發現剛收工的大表舅回到家，正搭着柏熠的肩膀有說有笑。
“新姑爺真有本事，你具體做啥生意啊？”
柏熠已經掌握與佟芮家人的交流技巧，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回答，“銷售和投資。”
佟芮：……
不愧是商界傳奇，概括能力真是絕了。
“搞投資啊，那你給我的果園投資點呗。不是我吹，我種出來的蘋果，比外國那些進口水果甜多了。我打算再承包十畝地，全部給它種上！到時候賺了錢，給你分紅。”
“好。”柏熠點點頭，竟然一本正經商量起來，“請問，果園的水果具體在哪個渠道銷售？”
“去鎮上擺攤，賣不完就去鄉裏繼續賣。要是再賣不完，就分給大家。”大表舅撓撓頭，憨厚地說，“我還會留一部分在樹上，給過冬的小鳥吃。”
柏熠聽完，立刻明白他為什麽賺不到錢。
照這種經營方式，沒虧本就是萬幸。
“佟先生。”
“叫啥佟先生，多生分？你跟小蠻一樣，叫我大表舅就行。”
“好的，大表舅。”柏熠從善如流改口，提出投資方案，“我願意入股你的果園，條件是，我希望由我來決定果園的銷售渠道。”
“啥入股？啥渠道？”大表舅聽得不太明白，“我就是一個種水果的，整那麽複雜。”
“表舅，我覺得你應該答應他。”佟芮雙手合十，看向表舅的眼睛充滿期待。
商界傳奇投資農家果園，這是多麽難得的現實案例啊。
佟芮暗暗打起小算盤，決定畢業論文的素材就選這個了。
大表舅撓撓頭，爽朗地說，“成啊，你幫我承包果園，還幫我賣水果，可省了不少事呢。”
說着，大表舅轉過去，“爸，小蠻挑了個好女婿，你應該放心了吧。”
“放心，只要他跟小蠻好好過日子，我啥都放心。”
由于佟芮和柏熠沒有帶過夜的東西，只好拒絕大舅爺一家的極力挽留。吃完豐盛的農家晚飯，趁着天還沒黑透，駛離沒有路燈的偏遠村莊。
回到城裏，一路上受到不少探究的目光。
稍微懂車的人，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把價值幾百上千萬的豪車，糟蹋到仿佛剛從泥裏撈出來。
真舍得啊。
該不會是哪家富二代，為了哄小姑娘開心，又發明了新的玩法吧？
“柏熠。”佟芮懷中抱着一大包大舅爺非要塞給她的土特産，偷偷看柏熠沉入夜色中的側臉，緊張地問，“我大舅爺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民，做事說話比較魯莽，應該沒有惹你不開心吧？”
“沒有。”
“那就好。”佟芮懸着的心放下一半，接着又問，“那，你以後還願意陪我過去嗎？”
柏熠沒有回答，糾正道，“你的說法不對。”
“啊？”
“那裏是你家。”柏熠目視前方，雲淡風輕的告訴她，“應該說，我們一起回去。”
“對、對哦。”佟芮扭頭看向窗外，嘴裏小聲嘀咕，“我們村的枇杷很好吃，你想吃嗎？”
“想。”
“我就知道你想吃，當當~”佟芮從大布袋裏，拿出一個皺巴巴的小塑料袋，炫耀似的給他展示，“大表舅給我摘的，特別新鮮，回去做枇杷膏給你！”
“好。”
**
“好熱啊。”
“對呀，熱死了！”
轉眼到了穿短褲也會出汗的季節，佟芮意識到，一年一度畢業季快到了。
佟芮目前有穩定的兼職工作，同時計劃考研。畢業季對她來說，意義不大。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畢業季臨近，身邊的每個人突然開始忙碌起來。
首先是林晚晚。她沒有考研的打算，忙完考試開始到處找工作。林晚晚成績優異，又能吃苦，奈何性格太軟，面試的環節頻頻失利。
佟芮所在的人事部，恰好負責應屆生面試。對于大公司來講，招攬優秀的人才非常重要。同事們早早開始進入一級戒備狀态，為頻繁的招聘工作做準備。連佟芮這個基層小員工，也被委以金秋校招的重任，需要提前準備資料。
她忙忙碌碌查閱資料的同時，發現身邊有一個人，真的在為了畢業季而忙碌。
柏熠的導師平均每天打三個電話，催促他快點去學校，完成鴿了三年的畢業答辯。
奈何柏熠身居高位，當領導習慣了，一時半會無法切換成學生狀态，面對各位答辯老師。
恰好，佟芮最近正在練習如何成為招聘老師，考察提交簡歷的學生們。
兩個人一拍即合，決定在家裏進行情景模拟。
“從現在開始，我是老師，你是學生，知道了嗎？”佟芮嚴肅的強調，“你要記住，內容不重要，畢竟我沒有什麽能教你的。重點是找到狀态、狀态！”
“嗯。”柏熠點頭。
“開始吧。”佟芮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副沒有度數的黑框眼鏡，架在自己鼻梁上。然後将頭發高高挽起，紮了個成熟知性的發型，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柏熠推開書房門，聽見老婆用貓咪炸毛的聲音要求，“這位同學，進來之前要先打報告！”
“……”柏熠默默退後半步，配合地說，“報告。”
“進來吧。”佟芮推了下搖搖欲墜的眼鏡，“你是哪個專業的？先做個自我介紹。”
柏熠乖乖報上自己的班級和姓名。
佟芮拿起桌上幾張紙，清清嗓子，壓低聲音說，“柏熠同學，你的論文我已經看過了。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好。”柏熠低頭，掃了一眼‘論文’封面。
佟芮随手拿起的幾張紙，是她剛才亂塗亂畫的草稿紙，紙頁最顯眼的地方寫着：我要做鹹魚！
挺好。
這份‘畢業論文’交上去，畢業就無望了。
佟芮注意到他目光的落點，尴尬的清清嗓子，草稿紙翻到背面。
結果，背面畫了一只巨大的貓貓頭，躺在那裏懶懶曬太陽。
旁邊還有佟芮給貓咪配得內心獨白：躺着吧，躺着對身體好。
一眼便知，此人非常羨慕貓貓的生活。
“別看啦。”佟芮把草稿紙收起來，尴尬地說，“我突然想起來，畢業答辯應該是看ppt的。”
“嗯。”
“我們重新開始吧，請簡單闡述你寫這篇論文的心得。”
柏熠簡直有求必應，薄唇輕啓，進行了一番佟芮不太能聽懂的理論輸出。
“好，我知道了。”佟芮所學的專業，跟他有微妙的不同，社會經驗又差得太遠，聽得有些懵。
她不敢再問太專業的問題，只好挑一些無關緊要的點，“那你寫論文的過程中，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
“沒有。”
“你這樣我很難繼續問。”
柏熠改口道，“有。”
“就知道你有！”佟芮笑得狡黠，“我不讓你說，想不到吧~”
已經準備好發言的柏熠：……
“好嘛，我錯了。”佟芮誠懇的自我檢讨，“放心吧，你答辯的時候，一定不會遇到我這麽缺德的老師。”
“老師。”柏熠低低叫她。
佟芮身體突然酥了一下，有些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小情侶，喜歡玩師生類的角色扮演。
還挺刺激的。
佟芮：“怎、怎麽？”
“我可以提問嗎？”
“你說呀。”佟芮明知道，前方肯定有詐，卻還是沒出息的同意了。
誰讓柏熠長得那麽好看。
他一定在勾引我！
“你認為，我今天的表現怎麽樣？”
“很優秀，假如我是你的答辯老師，肯定會讓你通過的。”佟芮給出很高的評價。
“既然老師對我這麽滿意，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不可以哦！”佟芮嚴肅地拒絕，“我現在是老師，怎麽能随随便便答應學生的條件。”
“這樣。”
佟芮盯着他瞧兩眼，又說，“不過，我又不是什麽正經老師，可以勉為其難聽聽你的條件。”
“等我通過答辯以後，”柏熠輕聲說，“養只貓吧。”
“？？？”佟芮緩緩打出幾個問號，“養貓？你認真的嗎？”
“因為，你好像很喜歡貓的樣子。”
天天發貓咪的表情包，連走神都想要變成貓。
“喜歡歸喜歡，我沒有信心能養好啊。”佟芮皺着眉，“照顧貓咪的工作量很大，而且小貓還需要教，每天都需鏟屎。還有還有，平常我們去上班，它一個人呆在家裏很無聊。還有啊……”
佟芮掰着手指，認真數了好幾條，挫敗地嘆了口氣。
“理想終究會敗給現實，唉。”
“不要考慮那麽多。”
“啊？”
“我負責養，你負責摸。”柏熠說，“我的辦公室足夠大，可以每天帶它過去。”
“這樣的話，你太辛苦了。”佟芮皺着眉，“感覺好像，你明明答辯通過了，我卻要懲罰你。”
柏熠滿不在乎地說，“帶到公司以後，可以交給韓助理。”
“好主意！”佟芮高興到起飛，“我現在就開始聯系貓舍！”
韓勝意：……
請問，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死活？
佟芮興奮的物色小貓，遠程看它們撒嬌賣萌，突然想到：柏熠提議養貓，是因為自己喜歡貓。
那麽，貓咪應該算是送給佟芮的禮物。
通過畢業答辯也算是人生中的大事，自己也應該準備些什麽送給柏熠吧？
送禮物的關鍵，在于投其所好。
佟芮跑到老公身邊，悄咪咪旁敲側擊，“哎，你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除了冰薄荷。”
“你。”
“我？我是東西嗎？”佟芮撇撇嘴，嘀嘀咕咕，“總不能把我打個蝴蝶結送給你吧？好俗啊。”
佟芮吐槽完，竟然看到柏熠眼中露出一絲期待。
“……你真的想要。”
“還好。”
話到已經說到這份上，柏熠沒有直接拒絕，看來真的很想。
佟芮糾結了幾秒，搖搖頭說，“不行不行，我打的蝴蝶結特別醜，換一個。”
“哦。”柏熠不想讓他為難，乖順地說，“你送的禮物，我都喜歡。”
“你別亂說！誰要送你禮物啊？你不要随便期待！”佟芮以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方式，反想錘了自己一番，又紅着臉跑遠，躲進房間思考應該準備什麽禮物。
想着想着，她竟然迷迷糊糊睡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後半夜，枕邊的手機沒完沒了震個不停。
佟芮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屏幕上顯示一串陌生號碼。
她接起來，聽見那邊的人，語氣格外急躁。
“請問，你是徐夢妍的家屬嗎？她墜樓了，請你馬上來市中心醫院一趟。”
佟芮睡意朦胧，聽到這話立刻清醒，急忙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好，我馬上到！”
佟芮快速穿好衣服，戴上帽子跑出房間時，才覺得哪裏不太對。
“徐夢妍墜樓，為什麽給我打電話啊？”佟芮百思不得其解，“家裏那麽多人，怎麽排都不應該輪到我吧？”
佟芮帶着巨大的問號，來到市中心醫院的手術室外，看到一個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名字的男人，頹然的蹲在手術室外面。
“佟芮，你來了。”周玄看見她，立刻站起來，目光十分複雜，“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是夢妍的姐姐。我不知道她家其他人的電話，只能叫你過來。”
佟芮沉默。
蒼天饒過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