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祝棠知道祝柳從前老是咳嗽,她還以為他已經養好了,原來是季節性的,這些日子天氣變涼了,就又咳起來了。

“三哥,天氣冷,怎麽不穿多點。”

祝柳本咳得還不算嚴重,一聽這話,猛得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臉都紅了,好似要将心肝脾肺都咳出來一般。

祝棠連忙上前輕拍他的後背,卻越拍越嚴重。

“三哥,以後晚上出來要多穿些。”她脫下自己的鬥篷,往他身上披去。

幾日未注意,祝柳又長高了些,她都有些夠不着了:“蹲一蹲。”

祝柳鬼使神差地微微俯下身子,任由她動作,待他反應過來時,那件繡着海棠花的鬥篷已經牢牢地被系在身上了。

他微微蹙眉,祝棠這又是要做什麽?她大晚上過來,總不能就是為了叫他出來,給他披個鬥篷吧?

“四妹,我一會兒便進去,這鬥篷還是你披着吧。”

他說完,要去解開系帶,卻被祝棠給攔住了:“不用了,三哥,我身體結實,你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祝柳怔怔看着人走遠,他趕忙将鬥篷解下來,左翻翻右看看。

“公子,你這是在做什麽?”常樂不解。

祝柳看了他一眼,收好鬥篷,輕咳着往裏走去。

他在做什麽?他無非是看看祝棠有沒有在鬥篷裏藏針,用來害他,可他翻了一圈,什麽也沒翻出去,只聞到鬥篷上淡淡香氣。

祝柳想不通,她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他想到燭光漸短,也沒想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只能告訴自己,祝棠可能是腦子出了問題,想發一回善心。

Advertisement

可讓他沒想到是,祝棠還能做出更離譜的事。

煙雨朦胧的清晨,他早起溫書,卻聽見常樂說祝棠闖禍了。

他挑了挑眉,祝棠闖禍關他什麽事?他巴不得她闖禍被罰,少來煩他。

可常樂卻道:“公子,四小姐昨日是為您做什麽吃的,所以才不小心将廚房給燒了的。”

“咳咳。”祝柳劇烈咳嗽起來,他一臉不敢置信,“什麽?”

常樂一臉糾結地上前給他遞了杯水,想給他順順氣,卻被他一手擋開。

他重複問道:“你說什麽?她為了給我做吃食,将廚房給燒了?”

常樂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祝柳氣笑了,他好好自己待着,也要給她背黑鍋?

“她燒廚房幹我何事?祖母也不會罰她,為何要推诿至我身上?!”他又驚又氣,握着拳一手砸在桌上,咳得更大聲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胡攪蠻纏、厚顏無恥之人!

“公子,你要去哪兒?”常樂見他起身,連忙跟了上去。

祝柳掃開他,以手抵唇邊咳邊道:“別管我,我今日定要與她在祖母跟前理論理論!”

常樂的臉皺成了苦瓜,他焦急地跟在祝柳身後,想勸又不敢開口:公子為何非要與四小姐計較呢,他一向穩重自持,怎麽一見到四小姐便坐不住了。

他嘆息一聲,也怪這四小姐,屬實是有些過分了,連燒個廚房也能怪在他們公子頭上,得虧之前他還為她說過話呢!

常樂正想着,便見已至祝棠院門口,他立即正了神色,随時準備着為自家公子沖鋒陷陣。

他剛要上前開路,便見小喜從裏頭走了出來。

小喜見他,欣喜道:“你怎麽來了,我正要去三少爺院子裏呢。”

常樂連忙擠眉弄眼,示意祝柳也跟來了。

小喜立即規規矩矩地朝祝柳看過去:“見過三少爺,小姐正要去您那兒送東西呢。”

“不必了,帶我去見她。”祝柳冷冷看她一眼,大步跨進門去。

眼見情形不對,小喜立即跟了上去,小聲詢問常樂怎麽了,常樂卻只是搖搖頭,什麽都沒說。

小喜看常樂靠不住,只能上前引路:“三公子,小姐在屋裏。”

祝柳轉了腳尖,朝正屋裏走去。

越過小池,往裏走去,院子裏的紅菊開得正好,此花稀有,他從前從未見這般顏色的菊花。

祝柳心中發苦,她都過得這般好了,為何還不肯放過他?

想至此,情緒牽動,他又咳了起來。

咳嗽驚動屋裏的人,她提着裙子,一臉驚喜地從屋裏走了出來,開懷道:“三哥,你怎麽來了?”

祝柳也被驚到了,是被驚訝到了,只見祝棠額前禿了一塊。禿掉的那塊像是被火燒了一般,僅剩的不到一寸的發絲蜷縮了起來。

“你這是因何而起。”他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

祝棠擡眼看了一眼自己光禿禿的額角,不好意思地掩住,如實道:“昨日在廚房裏做飯被燒的。”

這話提醒了祝柳,她怎麽搞得關他何事,他可不是來關心她的:“你跟我去祖母那兒。”

“啊?祖母有事找我?”祝棠愣了下,不會又是來催婚的吧?她趕忙道,“三哥,我給你煮了冰糖雪梨,你先來喝一碗,我再跟你去。”

“冰糖雪梨?”祝柳喃喃道。

他還未回過神來,便被祝棠拉去了屋裏。

屋中煙熏火燎的,讓人有些睜不開眼,不過鼻尖卻傳來一陣清甜的香氣。

祝棠顯然也被熏得不行:“小喜,快去把窗子打開。”

小喜應聲将門窗一一打開,外面的新鮮空氣湧了進來,煙被沖得一幹二淨,眼前終于能看得清了。

祝柳看着地上擺放的爐子,爐子的蓋子微微敞開,裏面煮着的金燦燦的東西正在冒泡翻滾,方才那股清甜的味道應當便是這東西傳出來的。

“三哥。”

祝棠的聲音将他拉回神。

“三哥,快坐。”祝棠按着他坐下,随後從桌上取了個小碗,小心地在碗裏盛滿爐子上的東西。

她端着滿滿當當的小碗,慢慢地遞到他跟前:“三哥,我前兩天不是聽見你咳嗽了嗎?我從前咳嗽的時候,院長...就是喝得這個,你嘗嘗好不好喝?”

祝柳一臉淡漠地看着她。

“這裏面放了冰糖,不苦的。”她想了想,又道,“梨子真能止咳,我不會害你的。”

祝柳半信半疑地接過小碗。

“小心燙啊。”祝棠看他接過去了,心裏放松了些,也不辜負她把廚房和自己的頭都燒了。

她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感慨道:“三哥,你不知道,我為了給你煮這個東西,把廚房都燒了,昨天祖母還來訓我了。”

“不過...”她狡黠一笑,“我跟祖母說,是為了給你做東西才不小心燒掉的,你猜怎麽着?”

她歪着頭笑看着他。

祝柳頓了頓,淺嘗了一小口碗裏的東西,如她所願問道:“怎麽?”

“你沒見着,祖母的臉色可有意思了,像見了鬼一般。”她哈哈大笑,一邊拍着祝柳的大腿。

祝柳瞟了她一眼,不是見了鬼了,還能有何種表情?

她笑了會兒,自己停下來了,又愁眉苦臉起來:“不得不說,祖母對你真好,本來她老人家是要罰我的,可一聽到是為你,便什麽也沒說便走了。”

祝柳看了一眼碗裏的東西,一飲而盡,心道:這就是你害我的理由?

“三哥,好喝嗎?”祝棠一臉期待地看着他,見他點了點頭,又興奮道,“要再來一碗嗎?”

“好。”祝柳将碗遞還給她,不得不說,這個什麽冰糖雪梨确實還不錯,甜而不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之他喝完後,确實沒有再咳嗽了。

“來。”祝棠盛滿一碗又遞給他,“其實還有個枇杷膏,那個治嗓子更好,只可惜我不會做,不過你放心,那天我說了你咳嗽後,祖母便說要給你請大夫,不知道她請沒請。”

祝柳怔然,前日确實有大夫來看,說他這是從小落下的病根,難以根治,只能徐徐圖之。

他那時還以為是府上例行的看病就醫,不曾想是祝棠引來的。

“請了。”他淡淡道。

“噢噢。那大夫怎麽說?”

“靜養便好。”

祝棠沒有聽懂他的暗示,不滿道:“這是什麽庸醫,我覺得你這可能是季節性的咳嗽,可能是冷空氣過敏,等我去找個其他的大夫問問。

順便看看能不能把枇杷膏做出來,那個也很好吃,你每頓只要喝一碗便能好起來,而且沒有副作用,是藥三分毒,還是不能亂吃藥...”

聽着她的喋喋不休,很快一罐子冰糖雪梨見了底,祝柳也忘了此行是來找她理論的。

“三哥,我明日還給你煮,你放心,我有經驗了,不會再燒廚房了。”

祝柳心情有些複雜,此人最是嘴甜,他怎麽不知不覺就被她帶了進去,天天來她這兒,豈不是給了她做些小動作的機會?

“不必了,你不若把方子給我,我讓常樂煮。”

“也行。”祝棠答應得很爽快,反正她已經做好了長線鬥争的準備,不急于這一時,“對了,三哥,你方才不是說祖母有事找我嗎?”

祝柳一頓,他怎麽忘了這茬了。

他唇角彎了彎,一臉坦然道:“本想找你一起去與祖母請安的,如此一耽誤倒是有些晚了。”

祝棠松了口氣:“那便好那便好,我還以為祖母又來催婚。”

他挑了挑眉:“四妹要成親了?”

作者有話說:

後天開始恢複日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