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祝棠看着祝染越過自己,還留下一個嘲諷與不屑的眼神。她嘆了口氣,甩着袖子朝前走,輕輕撥動着兩旁的樹葉,有些無奈。

“姐!”

聽到聲音,她回頭,見祝林鬼鬼祟祟地躲在大盆栽後,便走了過去,彎着身子看他:“你在這兒幹嘛呢?”

“你說想一個人走走,我就猜你有事,所以跟下來看看。”他直起腰,朝祝染離開的方向看去,“姐,五姐她真要給晉王世子當妾啊?”

祝棠無奈地攤攤手:“你自己也聽見了,可不幹我的事。對了,就你一個人來了?三哥呢?”

祝林無奈:“你怎麽老想着三哥,我在你面前,你還在問三哥,你怎麽不問問我?”

“他剛剛救了我啊。”

“好吧。”祝林撓了撓頭,難道是他誤會了?“你覺得林公子如何?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如果讓他當我姐夫,我還是挺樂意的。”

祝棠瞅了他一眼,他都說完了,還問自己意見幹嘛?

她擡步朝前走去:“你要是喜歡,可以自己嫁給他。”

“你胡說什麽呢?”祝林跟上去,“你不喜歡林公子嗎?可是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祝棠頓了下,認真道:“人好我就要喜歡?況且我與他也不熟,今天頂多算是認識了下。”

“可你今天跟他聊的還挺開心的。”

“聊得來就喜歡了?有時候喜歡并不需要聊得來。”

祝林恍然大悟,怪不得祝棠她那麽喜歡跟在三哥身後,即使三哥每次都不給她好臉色看,她還是熱臉貼別人冷屁股,原來她都那麽喜歡三哥了。

他有些苦惱,試着勸道:“但是姐,人在這世上不能只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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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棠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是很贊同這句話,反正她是先為自己活的,但她懶得和他争辯,随意應付了幾句。

說話之間,兩人已步至老太太的院中,秋紅見兩人來,立即引着人進門。

“聽聞你們在外頭出事了?”她挑起門簾,讓兩人先行。

“無事無事,有驚無險。”祝棠擺了擺手,先走了進去。

秋紅又問祝林:“六哥兒,可真如棠姐兒說的那般?”

祝林腳下一頓,如實道:“此事瞞不住祖母的,我待會兒會與她老人家細說。”

細說的後果就是祝棠又被罵了一通,祝林看着祝棠委屈的樣子,心中無奈,誰叫祖母平時将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這一回出了事,自是忍不住要念叨她的。

他聽祖母罵得累了,沒了聲,才開口道:“這事兒也不能怪四姐,是那馬場的問題,他們已經賠禮道歉了。”

“往後可不敢再去那馬場了。”老太太撇了撇嘴,不滿道。

“不去了不去了,不過我瞧着那林公子會來邀四姐一起出去游玩。”

老太太眼睛一亮:“如何說?”

“祖母莫急。”祝林看了一眼祝棠,接着道,“四姐長得标致,性子又爽朗,肯定招人喜歡,我瞧那林公子人不錯,而且對四姐十分上心呢。”

老太太欣慰地拍了拍手:“那便好,我聽你二姐說過,那小子很是不錯,若要能成了這樁姻緣,也不枉費今日擔驚受怕一場。”

祝棠聽他們三言兩語便将自己的終身大事給定了,心中有些煩悶,可一邊是祖母的拳拳愛護之心,一邊是封建家庭的禮教,她無法拒絕。

一路已走出了老太太院中,她還是耷拉着頭,不說話。

祝林有些急了:“你就那般不喜歡林公子?”他其實最想問她的是,就這般喜歡三哥?可他不敢開口。

祝棠仰頭長長嘆了口氣,虧她還妄圖教導祝染,可人家至少是自願的,而自己連決定的能力都沒有。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難道你就能這樣心甘情願的,讓祖母她們給你安排一個你根本不熟悉的人成親?”

“成親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她們還安排你去跟林公子相見了,要說我,不管見不見,母親給我安排什麽樣的親事,我都毫無怨言。”

祝棠深深看了他一眼,怎麽從前相處就沒看出他是個這麽愚孝的人呢?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再懶得與他相争。

直至祝林送她回院門,她也沒再和他說一句話,祝林像是也看出了她的情緒不好,她不說話,他也不開口。

她垂着眸子,剛坐下,小喜又湊了過來:“小姐,老夫人叫您這段時日多練練刺繡。”

祝棠看着盤中的針線,心中煩躁,大喊一聲:“為什麽人非得要嫁人,非得要學刺繡?我就不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她還沒說完,就見小喜被吓得一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事不怪小喜,她還是要學刺繡的,否則只會是小喜這個丫鬟督促不力。她抹了把淚,輕輕擡起小喜的胳膊:“你起來吧,我是自己要發脾氣的,不怪你。”

小喜看了她一眼,見她不似說反話,才膽戰心驚地站起身:“小姐,你今天若不想學便不學了吧,奴婢不會與老夫人說的。”

祝棠癟了癟嘴,眼淚掉得更多了。

不是今日不想學,是以後都不想學,她現在耍耍性子還能糊弄得過去,等嫁了人了,誰還能這般包容她?

妻妾成群的丈夫,規矩森嚴的婆婆,她光想着就要窒息了。

她抿了抿唇,拿過繡盤,開始穿針引線:“我學。”

“小姐...”小喜看她這般頹廢,心中也有些心疼她了,多麽活潑的一個人吶,竟被婚事逼成這般了,“小姐,若是不開心,不要強迫自個兒。”

祝棠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手中繼續繡。

她抱着個繡盤,從白日裏繡到夜裏,像是賭氣一般,繡得眼睛都要瞎了,才肯洗漱去休息。

剛躺下,卻不到天明便又醒了,她穿戴好衣物,捏着眉心,朝外走去。

深秋的早間,萬物已經打上了一層薄霜,她走走停停,朝着祝柳的院子走過去,當下唯一可解之法便是快點完成任務。

到祝柳院門口時天已經大亮了,碰巧常樂從院子裏出來,他看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行禮:“四小姐,您怎麽這麽早過來了?”

“我想過來看看三哥。”

常樂看她眼睛有些腫,眼下又是烏青,猜她是哭了一晚上,便不敢怠慢,引着她進門:“四小姐,您先在廳裏坐會兒,我去叫公子。”

祝棠搖了搖頭:“不用去叫他,我在這裏坐着,等他醒。”

“啊?”常樂有點懵,四小姐與他家公子的關系什麽時候這般好了?他自是不敢發問,只道,“也好,那我給您端些點心茶水來。”

祝棠嗯了一聲,歪倒在羅漢椅上,看着地面發呆。

待常樂端回茶點時,卻見她趴在桌上已經睡覺了。真是怪了,自己院裏不睡,跑來這裏睡。他敢想不敢言,給她蓋了個小毯子,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日光漸漸上升,光芒灑落在花草的露珠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常樂已經出去忙了一圈,再回來時,還是不見兩人睡醒。

他搖了搖頭,主子不醒,他也是不能叫的,他拿了把掃帚,輕輕将院子裏的落葉掃聚在一起。

正悠悠閑閑着,突然聽見屋內一通噼裏啪啦瓷器破碎的聲音,他連忙扔了掃帚,走至屋前,小心翼翼地問:“公子,怎麽了?”

平日裏,公子并不喜歡他們進入房間,因此即使裏面動靜這般大,他也不敢輕易進去,只能站在門口等吩咐。

“無事。”

祝柳嘴上雖說着無事,卻一臉慌亂地赤腳坐在床前,看着褲子上的污濁。

他嘆了口氣,十分頭疼,自昨日與祝棠在郊外看到那一幕後,他腦子裏全是那個畫面,直到夜半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入睡了,還做了那樣的夢,最要命的是,那夢的主角還是祝棠,在夢裏,祝棠就像昨日那女子一般,嬌滴滴地喊着:

三哥~三哥~

直到現在,光是現在這麽回想着,他都覺得一股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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