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祝柳摟着人睡了會兒, 再醒來時,見懷中的人還在酣睡,他摸了摸她的臉, 檢查了一番, 見她腿上紅腫的地方因抹了藥已經消得差不多,才給她穿戴好衣裳,起身離開。
他一身齊整地推開門後, 又将門拴好,緩步朝院外走去:“我去尋宋先生有些事,你在此處守着。”
常樂垂着頭應是, 方才的聲音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此刻心中終于知曉他服侍的這個公子是個什麽人了。
祝柳看都沒看常樂一眼,他從來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他從小路走去宋祁的草廬,一跨進門便直言:“你可有郊外的莊子?過給我一套。”
宋祁放下手中的茶杯, 朝他望去:“怎麽,這是食髓知味, 要金屋藏嬌了?”
“你且說有沒有就是。”祝柳跨步坐到他對面, 随手拿起一杯茶一飲而盡。
“我莊子多着呢, 你想要拿去就是。”
祝柳放下茶杯, 示意他再添一杯,毫不客氣道:“我先付你一半的銀子,剩下的賒着。”
宋祁挑了挑眉:“祝家已經落寞到這般了?親親嫡孫竟拿不出一座莊子的錢?”
“祝府未落寞,是我自己窮罷了。”祝柳輕笑一聲, 他想起祝棠手上那只玉镯,雖花了不少錢, 但她戴着真好看, 只是若不是他過年去收了一圈紅封, 可能連這一半的銀子也給不起了。
他嘆了口氣,問道:“京城之中有什麽生意好做?”
“這果然是美人鄉英雄冢啊,從前那般高潔的人,如今也要染上銅臭味兒了。”宋祁嘴上雖是揶揄,手中卻是拿出自己的賬本随手扔給了他,“我府上的帳也不是我管着的,不過倒是有備份可以給你瞧瞧,若再要問其它的,那我可是半點不懂了。”
祝柳接過賬本細細翻看,他并未做過賬,只能從賬本上看出哪些入項大,一一記在心中,回頭實地考量後再做決斷。
他看過一遍後,将賬本還了回去:“當皇子果真是好,不怨那麽多人想登上皇位。”
“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若要在旁人面前說,小心掉了腦袋。”宋祁語氣十分輕松,不像是在說一件如此嚴肅的事。
輕松過後,他又嘆氣起來,“也就表面光鮮亮麗罷了,私下的龃龉之事,旁人是不看不見的...”
Advertisement
他說着,突然往窗外看去:“你的心尖尖來了。”
祝柳轉頭看去,果見祝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院門口,常樂跟在她身後抱着披風不停勸着。
見她雙頰泛紅,一看就是歡好後的模樣,他連忙起身出門接過披風将她裹住,不讓旁人看去。
“怎麽出來了?”祝柳低頭看着她。
她嘟着嘴,靠在他懷裏抱着他,小聲嘟囔着:“三哥,我是不是喝多了,頭好疼。”
“是喝多了,我給你按按頭。”他小聲哄着,将人抱起來朝外走去,行至院門口,他停下腳步回頭朝宋祁看去,“托你辦的事別忘了。”
宋祁勾唇笑了笑:“我現下就吩咐人回去拿地契,晚上便送去給你。”
得了确切的消息,祝柳才放下心,抱着人上了馬車。他将人摟在懷裏,輕輕按着她的太陽穴,柔聲問:“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嗯這樣舒服。”祝棠閉着眼,滿臉享受,“三哥,你和宋先生說的什麽地契?”
“正要與你說呢。”祝柳微微摟起她,頭輕輕放在她的肩邊,與她小聲道,“我在郊外買了一個莊子,若你實在無路可退,便去那莊子裏住下,其餘的,三哥會想辦法。”
祝棠眼睛一亮,回眸去看他:“三哥?”
“你懂我是何意思便好。”祝柳見她一臉欣喜又懵懂地看着自己,心底泛起一股內疚之意。
以他現在的能力,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将她接出府來,可他更不想讓別人得到,從前那些等她成親的想法都見鬼去吧,他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別人。
尤其,是他親耳聽見親眼看見,而不是他在夢裏遇見,祝棠在他懷中不停地吟哦、顫動,他更是一點也不能放手,他沒有辦法想象她這副樣子被另一個人看到的情形。
若想将她據為己有,他只能引誘她自己逃出來,躲進他給她安排好的牢籠。
祝棠仰起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滿臉開心道:“謝謝你,三哥。”
他閉上眼,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她的頭。
不會太久的,他不會讓她躲在牢籠裏太久的,他會想辦法盡快讓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
“若你不喜歡林霍,便與他少來往。”他低聲道。
祝棠垂下眼眸,有些心虛,那天的事,是不是被三哥看見了?她猶豫道:“三哥,我...”
“噓——”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唇,“從前便算了,我只怕你跟他接觸越多,他心中越放不下,到那時,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從前便算了,從今以後,若要再叫他知曉她與旁人拉拉扯扯,哪只手碰的,他就折了她哪只手。
祝棠還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還在擔心他:“三哥,我們...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祝柳怔了下,看着她滿是擔憂的眼神,心中的冰冷又暖和了些,他親了親她的眼睛,安撫道:“你不必擔憂,我自會想辦法。”
“三哥...”她伸着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下。
祝柳輕咬了一下她:“明日我便要去書院裏了,要等休沐才能回來。”
“好,我在家中等三哥回來。”她抱住他的腰,枕在他肩上,“三哥,我覺得腰這裏有點疼。”
“我瞧瞧。”祝柳垂着眸,眼中晦暗不明。
祝棠點點頭,主動将後背裸露出來給他看。
只見那白皙的背上青青紫紫的全是歡好後留下的痕跡,其中腰窩那處最為嚴重,已經起了淤青,是祝柳掐着她腰動作時留下的,他心中自是再清楚不過。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低啞着嗓音道:“有一處淤青,上些藥過幾日應當便會好。”
“是我喝多了後摔的嗎?”祝棠扭着頭想看,卻看不着。
“或許是。”祝柳拿出藥膏,在她後背上塗抹,“你一點兒也沒有印象了?”
祝棠瞪大了眼,有些尴尬道:“三哥,我不會做出什麽蠢事了吧?”
“那倒沒有。”祝柳将她的衣服整理好,輕聲笑道,“不過是說了些胡話罷了。”他說着,想起她雙手捧着那處,問他大不大的模樣,心中又是一緊。
祝棠剛要問自己說了什麽,卻又怕是什麽難以啓齒的話,便住了嘴,只道:“看來以後得少喝酒,我從前也沒喝過酒,就這兩回全都醉得不省人事了,看來我是不适合喝酒的。”
祝柳原本還在笑着,仔細品味了這話後,臉色沉了下來,倘若今日帶她來喝酒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
他一陣眩暈,緊緊抱着她:“以後在外頭不許沾酒,一滴也不許,不止是酒,旁人給的什麽東西都不許碰。”
“我知道了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祝棠勾住他的脖子,嘻嘻傻笑,明明自己按從前的年紀算,還要比他大一些的,怎麽在他面前,自己反而倒像個小朋友了呢?
祝柳捏住她的下巴,認真地看着她:“記住了沒。”
祝棠連忙收起嬉笑的表情,嚴肅地回答:“記住了。”
“記住了便好。”祝柳微微松了手,他心中還是難安。
他自己做出這樣的事來,便生怕旁人也能做出來,他現在有一些後悔了,不該如此做:“我有一個會武的随從,以後我叫他跟着你,免得你再出什麽意外。”
“哪個随從,我見過沒?”祝棠随口問。
可祝柳又猶豫起來,即使是簽過賣身契的随從,會不會也對祝棠生出什麽非分之想,像今日這般...
他心中實在慌亂得很,一臉煩悶地将祝棠送回院後,一個人坐在書桌邊靜靜坐着。
要不現下便将她送去莊子裏?可莊子裏若是進了劫匪怎麽辦?那不若帶着她一同去書院中,在書院外給她租個小宅子...可他白日不在,還是有危險,他左想右想,總覺得不夠缜密。
真是害怕捧在手裏摔了,含在嘴裏又化了,一顆心不上不下,像是充了氣一般難受。
他在桌邊坐了很久,才躺回床上睡下,好不容易睡着,卻又做了噩夢,夢裏有匪徒像他欺負祝棠那般,欺負了她。他猛得從夢中驚醒,滿身是汗,連忙披好衣裳朝祝棠院子裏去。
夜風寒涼,冷風一吹,他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驚醒了守夜的小喜:“三少爺,您怎麽這時來了?”
“我來看看她。”祝柳不由分說,輕輕推開房門朝裏走去,小喜跟在後頭想攔,卻被關在了門外,只能提起精神在門口守着。
天還沒亮,屋子裏黑黢黢的,祝柳站至床邊,憑借着幽暗的自然光看清了她的面容。他摸了摸她的頭,心中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是夢而已。
“誰?”祝棠從睡夢中驚醒,恐慌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