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可愛二號
“還是個漂亮的姑娘。”
謝應環眯了眯眼睛, 用贊美的語氣的說。
可是下一刻, 黑蛟槍的槍尖就抵在了應小小的喉嚨處,像是随時可以把她的身體戳個洞。
“你是什麽人?”
應小小猶疑了一下,本想說‘你的人’, 但是不敢說出口,怕被立馬紮個窟窿。
只好編個借口了,應小小眼睛一轉,就準備醞釀情緒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了。
“将軍, 肯定是奸細,這地方哪來這樣的美人,我們之前都沒見過。”
身後有将士大笑着說, 眼睛注視着應小小,卻滿是殺意。
他們身上都帶着血, 看起來兇煞至極。
“你傻啦,哪有奸細會這麽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們面前,怎麽說也要找個借口,比如說讓将軍救個美, 或者說将軍什麽時候救過他們家,這到處都是沙子, 突然出現個大美人, 別人不懷疑才怪呢。”
有人接話, 朗聲說道。
應小小努力露出微笑,用死亡凝視看着後面說話的那個人。
這個人都這麽說了,她再用那個借口就難免會詭異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将軍說。”
應小小昂着頭看着馬上的人,表情認真又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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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
“只能說與将軍一人聽。”
應小小仍然是和謝應環對視着,眼神未曾離開分毫。
謝應環被她這目光看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姑娘家的眼神這麽燙人的。
若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還好說,可偏偏面前的姑娘白皙嬌小,面若桃花,怎麽看怎麽可人,應該是個溫軟模樣。
但她似乎膽子很大,同她對視未曾有過退縮,面對他們這群散發着血氣的人也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鎮定的離譜。
謝應環來了興趣,收回了槍,把武器丢給了一旁的副将,朝着應小小伸出了手。
她倒是想知道,只能說給她一個人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塞外的風吹得人臉生疼,應小小卻毫無所覺,眼裏心裏都是那個朝她伸手的人。
白嫩的手被修長的手握在手裏,謝應環用了巧勁,把應小小拉到了自己前面,與她同乘。
大軍繼續前行,濺起風沙滿地。
懷裏的女子香香軟軟的,身量小,可以被完全的摟在懷裏。
謝應環想起剛剛手裏的觸感來,柔若無骨,好像用力就能捏碎。
應小小背靠着冰冷的盔甲,心裏卻是一片火熱。
好在上個故事同夏沉月接觸過,不至于那麽容易臉紅了。
應小小心裏打着算盤,想着自己等下要說什麽。
她開始系統的整理着謝應環的一生,尤其是還活着的時候。
非池中之物之人,往往會過早展現出自己的天賦,奇才還是傷仲永就另當別論。
謝應環的父親不是出生在什麽書香門第或者大富大貴之家,就是寒門子弟。
他博聞強識,學識淵博,是較受人尊敬的大儒,位封大學士。
他有兩子兩女,謝應環是他的嫡幼女,過早就展現了自己寫詩作畫的本事。
大學士喜出望外,只是難免可惜謝應環不是男子之身,但盡管如此,他還是對謝應環十分寵溺,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
謝應環六歲的時候,大學士早年救過他命的高人來了京都,過路讨了一杯酒水喝,大學士哪能對恩人如此怠慢,擺了家宴。
高人一看謝應環,就兩眼發亮,進而摸骨,說謝應環根骨極佳,是個練武的好苗子,想要将她收為徒弟。
謝應環被他說得十分感興趣,大學士卻十分猶豫。
高人說不會把謝應環帶走,他留下來指點即可,他的其他子女,若是感興趣,也可一同學習。
大學士本想說女子練武成何體統,但是一想要是女兒有個保命的功夫,以後嫁人了也不會被那些腌臜手段弄得不舒服,就随謝應環去了。
這是謝應環接觸武功的開始。
謝應環想從軍,是從十歲開始的。
大軍班師回朝,威風凜凜的将軍讓她心馳神往。
大抵是各人個性不同,要是別的女子,想的大概是要找這樣的夫婿,謝應環偏偏不同,她想成為這樣威風的人。
可她只敢想想,未曾與別人說起,她還不想被她爹拿着戒尺追着背家規呢。
大學士在朝中,有個冤家。
冤家是鎮南将軍,兩人經常在殿上互噴,吵得臉紅脖子粗,但兩人都是磊落之人,雖持不同意見,但難免惺惺相惜。
大軍回朝沒到一年,鄰國又大軍進攻,鎮南将軍挂帥出征,去之前,大學士為他踐行。
明眼之人都能看出這次的古怪,但鎮南将軍不得不去,大學士料想自己這位冤家大抵可能是回不來了,滿心愁緒的同他聊了幾句。
謝應環在身側,她那時已經懂得不少事情,便問父親,明知有去無回,為何還要去。
大學士答,家國責任不因禍福而改。
十四歲時,謝應環一家遇到了匪賊,謝應環會武,在受傷之後,為保全家人,劫着匪賊的頭頭,引走了所有人。
謝應環退至山邊,一躍而下。
她早知底下是溪流,跳下去也不會死。
可她沒想到,自己的命運就此更改了。
她被溪流沖到了陌生的地方,被一家人所救。
這家人兒子準備去參加軍隊新兵選拔,謝應環扮作男子裝束,與他同去。
謝應環雖然在男子之間顯得矮小了些,但是因為練武,力氣卻不小,被成功選進地方軍。
唯一知道她是女子的就是與她同來的那家人的兒子,在他的掩護下,也沒人發現謝應環的不對勁。
謝應環在軍營裏待了大半年,個子長了不少,性格也豪氣了不少,以往身上還能看見的大家閨秀的氣質通通都不見了。
邊關的戰事仍然吃緊,謝應環随軍開拔,去了前線做支援。
血腥殘酷的戰場與訓練時不同,每個人都處于警惕狀态。
謝應環這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那股肅殺,還有鎮南将軍的未盡之語和父親所言的責任。
她成了一個真正的軍人,每一場戰鬥都無比投入。
她不過是一個小兵,戰場上每天都有她這樣的人死去,有一天,她的好友也折損在了裏面。
謝應環看到他倒下的身影,雙目赤紅。
他們離開家的時候,那對救了她的夫妻在細細叮囑,謝應環知道,那對夫妻還在等他回鄉娶妻生子。
他們一起參軍,一起訓練,喝酒時也一起揚言要做将軍。
而如今,他倒在她的面前,大張着眼睛,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憤恨的力量支持着謝應環繼續拼殺,成了戰場上突出的存在。
謝應環有功,被連連提拔。
她卻不再激動,午夜夢回的時候,都是好友死不瞑目的樣子。
在冬天的時候,鎮南将軍被刺殺在營帳裏。
謝應環一看就知道是內鬼,而非什麽刺客。
當真是有去無回的死局。
主帥死了,軍心大亂。
副将把握軍權,卻連着下了兩個錯誤的決定。
謝應環違抗軍令,帶着自己的小隊突襲,攻破了敵方的左側防線,浴血回歸。
有人以違抗軍令要懲處她,謝應環當場斬殺,衆人嘩然。
謝應環不慌不忙,道出內鬼真相。
謝應環自幼受到大學士教導,與人争論從未落過下風,一番言論使得将士的心朝着她偏移。
在軍帳裏,謝應環受到過許多次刺殺,來一個,她便挂一個頭顱在帳前。
數日之內,她的帳前挂了十幾個被割下來的人頭,一幫大老爺們都怵的慌,同時也在為內鬼寒心。
鎮南将軍昔日深受将士愛戴,謝應環斬殺內鬼,使得将士們已經将她當做領頭人。
參與戰術讨論時,謝應環雖然坐在最後一個,卻是最能拿主意的人。
持續了将近三年的戰事以勝利告終,謝應環随軍回朝,軍功最高。
她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在百官面前朝着大學士跪下,直言不孝。
她不想嫁人,只想繼續待在軍隊裏。
皇帝欣賞她的才智和能力,封了軍階。
那些文人本應該是激烈反對的,但是大學士好不容易才看到活生生的女兒,哪裏允許同僚阻礙女兒的心願,由此,謝應環十分順利的留在了軍隊裏。
當然,回家被大學士拿着戒尺背家規也是免不了的。
回憶漸止,應小小微微擡頭,看着謝應環的下巴。
謝應環的一生可謂是波瀾壯闊,死之後亦然。
她最在乎的,大概就是家人了。
被燒死在白南城之前,想的也是她還沒回家。
謝應環對視線分外的敏感,在應小小擡頭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但是沒在意。
可那視線停留的過長,少女柔軟的頭發蹭着她的脖子,帶來點癢癢的感覺。
她低頭,便看見了一雙如水般的雙眸。
她們挨得極近,呼吸交融。
謝應環像是心髒漏了一拍,裝作若無其事的擡頭繼續看遠方。
應小小收回了視線,安靜的窩在了謝應環的懷裏,身體在瘋狂的吸收着謝應環身上的血煞之氣。
變得更強大,才能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