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59
日子就好像流水一樣的淌過。
是宮稚原本以為遠離的平靜。
說平靜其實有點過,畢竟她為了學業的事情焦頭爛額了一段時間。老師們一邊說着考試很簡單的啦，我會給你們劃重點的話來糊弄小孩兒，然後丢過來一整本書說，全書都是重點。看着一群屁大的孩子們哀嚎,露出格外欣慰的眼神。
宮稚耽誤了不少課程,成天都泡在圖書館裏學習。她其實在讀書方面的天賦不是太好,起碼沒有做案例那麽靈光。
也許是上一輩子很早就辍學,在社會上闖蕩有關。這輩子投了個好胎，琴棋書畫換着法兒熏陶了一遍，該不會還是不會，只是出去不會丢人現眼。
像上輩子那樣鬧笑話。
但讀書說起來,還不如姜然。
不過還好，現在有了沈穎在旁邊。
其實沈穎一開始是不知道宮稚是個讀書廢的。宮稚雖然看着年紀小,但一身沉穩的氣質在那擺着,同齡人中,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她,是個可以嚴肅思考，不沖動，又能擔事的好孩子。
上學也不怎麽遲到——在遇到沈穎之前是不怎麽遲到的。
就是沒想到,讀書少了根弦。
跟沈穎這樣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沒得比。
一開始也是，為了應付考試,宮稚回了家也趴在桌子上學習。她有書房,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就窩在客廳看書了,一張大桌子,一人占據一邊。一邊是厚厚一疊的書籍,眼花缭亂的經濟知識。一邊也是厚厚的一疊,全是各種各樣的文件，光是簽字，都得費上半天，能把人簽到懷疑人生，手腕發腫得腱鞘炎的地步。
楚河漢界，泾渭分明。
沈穎戒掉了晚上喝咖啡的惡習，宮稚的睡覺時間逐步朝廣大年輕人靠近。
在一次次的撓頭後，沈穎終于走到了宮稚身邊，開始手把手的教她。她們一個系的，老師幾乎是一樣的，而沈穎的書讀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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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考得好，還是真想讀？”沈穎握着筆問宮稚。
宮稚驚訝的回答：“當然是要真讀了，否則我學它們做什麽？”
沈穎笑起來，她其實在讀書的時候，也給很多臨時抱佛腳的人補習過，考前突擊的錢多，按照老師的性格，把題一圈，對方及格萬歲，她也來錢輕松又愉快。
但宮稚的回答還是沈穎覺得很高興，她就搬了椅子坐在宮稚身邊，一點點掰開揉碎的跟她講。宮稚在學習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她的目光專注，無論是看題目還是看沈穎的時候，都是。
沈穎喜歡這樣的時光，好像回到過去那樣。哪怕她跟宮稚講完課，又得回到那無聲厮殺的戰場上，但沈穎依然覺得很愉快，連帶着，晚上視頻的時候，看向自己母親的臉上也多了很多的笑容。
“小穎這麽高興，是因為有什麽進展嗎？”
沈舒對女兒還是很上心的，之前看女兒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很擔心。她自己就嘗過戀愛的苦，其實并不太希望女兒在這上面受太多罪。
但愛情麽，有苦的，也是有甜的。甜的時候，又是那麽甜，錯過了，也很可惜。
沈舒懷抱着忐忑，看着女兒漸漸的回複了笑容，漸漸的又變成了此前她還未得病的那樣子。她心裏欣慰，又帶着一點酸。
女兒長大了啊……
沈穎還沒有回答，一旁的宮稚就探出頭來，看到沈舒也笑了：“阿姨，你專心養病。過年的時候我們去看你。”
沈穎一愣，驚訝的看着宮稚。宮稚就朝沈穎眨眼睛：“我票已經訂好了，這是你替我補習功課的報答。”
沈穎舉着手機，笑得格外柔和：“這是驚喜？”
宮稚哈哈的樂：“嗯，也是驚喜。你喜歡就好。”
沈穎的喉頭滾過一點哽咽：“很驚喜，謝謝你。”
“哎呀……說什麽謝謝呢？”宮稚被這麽特別正經的道謝，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她哇哇的朝沈舒道別，然後跑走了。
沈舒看着女兒追着宮稚看過去的眼神，溫柔的，寵愛的，又是帶着侵占和貪婪的。她一瞬間就明白了女兒的心思，心裏微沉，她思索了很久，才問：“小穎，是她嗎？”
“是啊。”沈穎笑得很溫柔，“就連媽媽都看出來了。”
可惜某個沒良心的還是沒看出來。或許也看出來了，只是她不說。
沈舒猶豫着，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我們欠了人家太多，如果她不願意……”
沈舒的話還沒說完，就因為被女兒打斷了：“她不會不願意的。”
沈舒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沈穎，沈穎卻笑了起來，這笑容說不上柔和，甚至還帶着點扭曲：“我有辦法，她會答應我的。”
等挂完了電話，沈穎抱着雙臂靠在牆壁上。她回味起宮稚朝她靠過來的神情，輕松的，信賴的，說到驚喜時飛起的眼角就好像沾了蜜糖的鈎子，勾住她的心輕微拉扯着，又癢又甜，還有細密的疼。
她還不屬于自己，沈穎也還在忍耐，她不想忍耐，可是又滿足于現在逐漸靠近的距離。
她站起身，手掌貼在牆壁上，現在是冬天，整個房間都因為暖氣顯得溫暖，但在靠外的牆壁上總有種細微的寒氣。或許是外面的溫度浸透進來，成了那麽點不甘不願的堅持。她感受這這點寒氣，借此去驅散她快要發脹發熱的頭腦。
拐進客廳的時候，她看到宮稚盤着雙腿坐在圈椅裏冥思苦想的樣子。房間裏熱氣比走廊更足，宮稚穿着吊帶，比夏天還要清涼一點。橙汁已經是一只好吃懶做的大貓了，窩在沙發那活像一張橘紅色的毛毯子。奶牛要活潑很多，跳到桌面上來勾宮稚搖動的筆杆。
“哎呀，你呀，這樣可不好。被你沈媽媽看到會揍你的哦。”
宮稚擡起頭，貓撓一下她的筆，她也彎着手，學貓的樣子回撓過去。奶牛以為在跟自己玩，索性就地一躺，彎成一個妖嬈的姿勢，朝着宮稚喵喵叫。
宮稚rua了一把奶牛毛聳聳的肚子。
【黑化值76】
腦海裏有聲音響起來。
宮稚就朝沈穎的方向看過來，沈穎也不避諱，只是看着宮稚揉着奶牛肚子的手。宮稚于是笑起來，一把把貓抱起來，抱在了沈穎的面前。
“你是嫉妒我有貓可以摸？”
沈穎抿了抿唇，深深的盯着宮稚：“不是。”
“這也是你家毛孩啊，幹嘛呢？”宮稚說着，就把貓往沈穎懷裏一按。
奶牛發出了喵的一聲。但是同樣專業的懷抱讓它剛激動起來的毛發又跟着軟了下來，繼續窩在沈穎懷裏從她撒嬌似的叫了一聲，聲音又柔又媚，活像是勾人的狐貍精。
沈穎：“……”
你剛才就是這麽沖我家阿稚這麽叫的？
【黑化值77】
宮稚咳了一聲，她抓起沈穎的手一邊往奶牛身上按，一邊擰着眉說：“摸摸，趕緊摸摸。你到底在吃什麽醋呀。”
這話的意思，是宮稚也是知道沈穎的情緒了。沈穎又擡眼看了宮稚一眼，宮稚回了她一個笑容來。
【宿主……請不要試圖說出系統的存在哦，你所說出關鍵詞都會被屏蔽掉的。】
【我可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然了，如果沈穎猜到什麽，那也就不歸宮稚管了不是。
沈穎低笑一聲。
【黑化值75】
“我以前……就是上一世，其實一直想養貓的。”沈穎低聲說，她輕柔的撫摸着奶牛，她的手法顯然比宮稚專業多了。奶牛喉嚨裏發出了呼嚕的聲音，一臉的享受。
沈穎轉向桌面，示意着宮稚也跟着來。宮稚就去了，也在一邊摸摸奶牛。但奶牛有了撫摸更舒服的鏟屎官，對宮稚就有點嫌棄起來，宮稚摸它，它還向宮稚哈氣，然後又在沈穎的安撫下昏昏欲睡。
“小氣鬼。”宮稚低聲嘀咕着。
沈穎笑起來：“不過，我後來也沒有養成。以前遇到翁楠的時候，我曾經看到過一只流浪貓……我把它帶回了家……你哥哥的家。”
宮稚想了想：“我哥有貓毛過敏。”
“嗯，所以他把貓送走了，送給了翁楠。”
沈穎點了點頭。
沈穎說的都是很細節的事情，宮稚拿着的大綱裏并沒有這些點點滴滴的細碎事件，她也就閉上了嘴巴，欲言又止的。
“你也知道的吧？翁楠有虐小動物的習慣。”沈穎沉默着說，“後來我找到他，想要去看小貓，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只一模一樣的，其實也不一樣，不知道的人很容易以為差不多。”
“我在花園裏找到了小貓的屍骨。”
宮稚的表情就一下子變得難過起來，她看着沈穎，張了張口，最後說道：“我們家的毛孩是絕對不會這樣的。我發誓。”
小宮董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正義感，她總是顯得過分的體貼，偶爾也會過分的正義。只要有人在她面前做出可憐的姿态，小宮董的目光就會過去，理智的評估，然後伸出援手。
她對沈穎如此，她對姜然也是如此。
而得到光明的人，總是會對這樣的宮稚念念不忘。
姜然選擇當一輩子的朋友。
但沈穎卻不會，她向來貪婪，也向來懂得自己的優勢。
她擡起頭，目光之中水霧盈盈，像是一只等着人撫摸的大貓，正柔媚的朝宮稚要抱抱：“我知道，我相信你。”
宮稚愣愣的看着沈穎，抿了抿唇，她突然間覺得，奶牛似乎都不香了，她好想ruarua眼前的這個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