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邱澤敲開餘樂的寝室門，看到他蔫耷的樣子，就大概知道了結果。
“沒見到原缪？”
“見到了。”餘樂嘆了口氣，“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我。”
邱澤聽完餘樂描述的經過拍手道：“好事啊！”
“……”餘樂冷哼道，“你不要以為咱倆十多年的友誼我就不會揍你。”
“我說真的，你想想，他如果聽你說完了一切還這麽無動于衷的樣子，那才是真完了。”
邱澤拿了把椅子跨坐着：“但他沒給你一絲說話的機會，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
“說明他怕你說完他自己會心軟啊！”邱澤認真分析，“所以不敢讓你開口。”
“……真的？”
“真的。”邱澤十分誠懇，“你不是說原缪走後，曹方真的來了嗎？我給你出個主意。”
邱澤朝餘樂招了招手，餘樂湊近，兩人低頭以極小的聲音交流着。
“……這樣行嗎？”餘樂狐疑道，“你不會還惦記着那份河豚，想找回場子吧？”
“我是這種人嗎！”邱澤樣貌溫厚，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真摯，看起來還挺可靠。
餘樂：“……”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他昨天是不是也說過……
邱澤靠近餘樂耳邊：“消息散出去以後，軍訓的時候你再表現得凄慘一點，如果他還喜歡你，原缪肯定時刻關注着你的動靜，看他聽到這消息心不心疼，懊不懊悔。”
“……有點道理。”餘樂撤開了點，“可是寝室就我們兩個人，為什麽要這麽小聲說話，跟做賊似的……”
“電影不都是這樣？”邱澤比劃了一下，“一般說到大計劃的時候，都要像這樣小聲地湊在耳邊悄悄地說。”
“……一般這麽說話的都是反派，最後計劃都以失敗告終。”餘樂攤了攤手。
邱澤：“……”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計劃，按照原缪的說法，這些都是不入流的小心思。
邱澤的意思是，曹方後來确實來過，餘樂可以将計就計，對外傳出消息說反抗打傷了曹方，雖然沒讓曹方得逞，但自己也受了點傷。
曹方的性子在學院裏除了新人外應該都有所耳聞，好色又下作，還很難纏。
原缪知道這些後，不可能真的對餘樂不管不顧吧？
精神力等級排名兩天後就出來了，三萬名新生中，只有七百七十八位A級，一萬四千多位B級，剩下的都是C級以及少部分靠特長考進卡修爾的D級新生。
在這一萬四千多人中，餘樂顯得并不起眼。
據說這次的軍事訓練為了達到更高的效果，除了前半個月将所有學生分為三十二組外，後期還會分成小組進行實踐訓練，每一組可能只有六七個人。
餘樂穿上學院發放下來的藍色軍服：“那不是至少有五千個小組？”
“對，然後進行角逐賽。”邱澤是從自己父親那裏得到的消息，“大家從學院領取實踐任務，然後以小組為批次，進行實踐訓練，每完成一個任務可以拿到對應的學分。”
“壓力有點大啊……”
“對，排名前五的小組直接成為一區學生。”
“不看學分？”
“沒說學分底限，但你想想這麽多小組，前五名的學分肯定不會低啊。”
餘樂提起藍色軍褲，衣服有些大了，腰系到最緊也有些松垮。
難道他身材就這麽差勁？
餘樂若有所思地走近邱澤，搶過他的褲腰帶交叉用力一勒，然後滿意地點點頭，果然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
邱澤吓了一跳：“你幹嘛？追不上原缪就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了？”
“呸！誰說我追不上原缪的？小爺對他勢在必得。”餘樂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邱澤，“你有沒有覺得你穿這身……”
邱澤提前領會了餘樂的未盡之意：“是不是特別帥？”
“帥沒看出來。”餘樂往後退了幾步，防止被打，“但你不覺得特別像三號監獄星球的勞改犯嗎？”
“……滾！”
餘樂啧道：“你看這顏色，這紋路，這誇大的版型……負責采購服裝的導師是不是私吞經費了？”
“……快點吧，遲到就慘了。”邱澤套上了硬邦邦的軍靴。
這裏是邱澤的寝室，餘樂非說一個人太無聊，跑到這裏和他一起換。
“我帶了個好東西。”餘樂神秘地掏出一個禮袋。
“什……棉花？”邱澤上手摸了兩下，還挺軟。
“什麽棉花，這是新版衛生條，撕開很軟，當鞋墊正合适。”餘樂拍開邱澤的手。
“這是女生每個月都要用的那個……”
“正解。”餘樂打了個響指，“你怎麽回事，高校生理課白上了？”
“……你從哪弄來的？”邱澤有點暈。
“找熊珂借的。”餘樂樂滋滋地撕開棉條，均勻攤在軍靴裏，再套上腳的時候又軟又舒适。
“你找人家女生借這個？”
餘樂無辜道：“我說用來當鞋墊啊，她也沒說什麽。”
就是臉有點紅，恐怕是熱的。
“別磨磨唧唧的，你快點，遲到了你負責？”這回輪到餘樂來催邱澤了。
兩人被分配在四號大隊，其中A級學生有二十多位。
他們的集合地點在室外超大號跑道，即便容納了一千人也不會覺得擁擠。
餘樂刷完身份信息到的時候這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因為沒有任何提前通知的安排，大家也都不知道怎麽站位，松松散散地聊天說笑，完全不知道大難臨頭。
邱澤倒是發現了什麽：“你看觀衆席那邊，是不是站着一位一區學長？”
“……”餘樂朝那邊眯了下眼睛，他從小就視力不太好，這裏離觀衆席少說百米，哪裏看得清楚。
“好像是黑色服裝……”餘樂嘶了一聲，“這采購服裝的導師絕對私吞了經費，墊了棉條這鞋後跟還是磨腳。”
突然被cue的蔣寮打了個噴嚏：“誰在想我？”
他看着球場裏亂糟糟的一片，頗為無聊地給原缪打了個視頻：“你那邊怎麽樣？”
原缪聲線清冷：“還差三十人。”
“我這裏還差八十多個。”蔣寮翹着二郎腿坐在觀衆席上，饒有興趣地看着下面活潑興奮的新生們，“你說等會怎麽罰他們比較好？”
原缪：“不死就好。”
“兇殘。”蔣寮托着下颚，“我得溫柔點，今天就把他們玩壞了我後面兩個多月玩什麽？”
原缪言簡意赅：“随你。”
“你看見你那小Beta了嗎？”這才是蔣寮和原缪通視頻的真正意圖，“你可得對人家溫柔點，不然小可愛心灰意冷放棄了怎麽辦？”
“別這麽叫他。”原缪說完就挂了電話。
蔣寮噫了一聲，突然好想去四隊看熱鬧怎麽辦？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邱澤和餘樂站在人群中，聽着周圍叽叽喳喳的讨論，沒由來地也被帶起了情緒，都開始期待未來為期三月的軍事訓練。
“想什麽呢這種表情？”邱澤離餘樂遠了點。
餘樂收起一臉的神往：“希望這次小隊裏能有個大佬帶帶我，拿到前五名我就可以直接進一區了……”
“到時候看原缪怎麽躲我！”
邱澤無語：“……三句話離不開原缪，你是中了他的毒嗎？”
“可能是吧。”
明明最開始接近他只是因為一個賭約，一個不入流的玩笑，誰知道真把人追到手後，他自己也栽了進去。
可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原缪也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一切都來不及了。
原缪剛到可達星進入他們高校的時候，非常不受Alpha以及部分Beta的歡迎，這其中也包括餘樂。
彼時他們皆是少年，意氣行事，彼此間争強好勝，又愛攀。
突然之間，一個不論從外貌方面還是在各項能力都非常優異的人淩駕到他們頭上，自然會激起大部分同性的争對。
同性相斥，一旦撞上定要争個勝負，這是Alpha的天性。
那會餘樂雖然還沒分化，但身體構架并不似Omega那麽柔軟嬌小，于是他也一直拿自己當Alpha來發展的。
年少好勝，當時為了展現自己的優秀，餘樂和大部分Alpha一樣，對當時的Omega校花傑西卡展開了追求。
喜歡倒沒有多喜歡，這對當時的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場博弈，誰最終得到了傑西卡，誰就是贏家。
少年幼稚，完全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什麽不對，甚至在大多數Alpha心裏，強勢是他們與生俱來的特征，Omega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附屬品。
餘樂也有過這麽一段荒唐的心理時期，于是原缪出現并在一周後就被校花大膽求愛，直接讓原缪站在了所有Alpha的風口浪尖上。
但原缪對校花的示愛視若無睹，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
于是大家開始懷疑原缪的性取向，一次酒後，餘樂和衆Alpha猜拳輸了，為自己挖了一個狗血的大坑……
跑道終端的超大顯示屏上，突然出現了觀衆席的畫面，一個穿着黑色軍服的人背對鏡頭筆直而立。
緊接着，四面八方響起了整齊的倒計時：“十，九，八，七……”
“估計有人遲到。”
“不知道我們教官是哪位導師……”
“這個軍服怎麽這麽像一區學長的款式……”
倒計時的機械女聲并沒有為那些遲到的新生二停頓：“五，四，三，二，一……安檢即将關閉。”
最後一秒時，安檢口沖進來兩位新生，緊接着，機械聲話音落畢，安檢門完全閉合。
衆人依稀可見透明的安檢門外，站立着十來位慌亂不安的新生。
這邊，終端的顯示屏上，他們的總教官緩緩轉身：“各位好，我是你們這次的總教官，原缪。”
餘樂聽到這個名字時一怔，被邱澤怼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抽出神游的思緒猛得擡頭，錯愕地看向顯示屏上熟悉的身影。
“原缪……”
原缪的清冷的聲線通過無機傳播響在衆人的耳邊：“希望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們之間能夠友好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