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候，身後傳來腳步聲。
任古飛單手搭在門框，目光打量她，又或許是打量這個地方。沒話找話。“你一個人住？”
“嗯。”
“你……”任古飛想問，你單身？但是他剛借口說從燕城跑過來是為了送女朋友，他有女朋友，如果左青青回答單身，反倒顯得他渣。
其實兩人也沒正式開始過。就算男婚女嫁，也談不上誰對不起誰。
可任古飛就是問不出口。
他換了個話題。“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過年也不回燕城？”
“不方便。”左青青依然言簡意赅。簡略到有些悶。
和過去一樣。
任古飛嗤笑。“哪裏不方便？現在你家都住着城郊別墅了，早就遠離了大院。”
沉默片刻，又自嘲地道：“反正是見不到我這種小流氓了。”
“方不方便，和是否見到你無關。”左青青放好水，插了線，然後嘆了口氣，轉身望着他。
那雙又大又圓的鹿眼黑白分明，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任古飛你到底為什麽來冀北城？開車堵車，你拎着這麽多東西步行兩個小時，就為了來看我？”
左青青狐疑的時候，臉上就當真寫着“我不信你”。
她從來不擅長撒謊，感情經歷空白造成的後遺症就是，她至今看任古飛還停留在高一這家夥死皮賴臉纏着她的那年。她總疑心任古飛撒謊，懷疑他就是聽說了她回國，千裏迢迢跑來看她。
大概是又想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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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唇。
結果任古飛誇張地“哈”了一聲，放下搭在門框的手，斜斜地瞟了她一眼。“左青青你別自作多情了！要不是爺爺下了死命令……”
任古飛說不下去了，後頭的無賴話自動消音。因為他看見左青青一瞬間臉色蒼白，烏鴉羽般沉沉的睫毛抖了下，偏過臉，耳根子有點紅。
左青青臊得慌。
血湧入頭頂，轟地一聲，原本蒼白的臉瞬間也染滿緋紅。她以為任古飛還喜歡她。但實際上距離任古飛追她，已經過去十年了。
高中兩年分別，後來各自大學、工作，連同學聚會都沒碰到過。哪來的念念不忘？要是任古飛當真喜歡她，這些年他早幹嘛去了？
左青青等臉頰沒那麽燙了，回過頭，認真地看了眼任古飛。“對不起！”
任古飛愣了愣。
左青青又接着一板一眼地和他客套。“你女朋友在哪個城市，路過冀北方不方便？還有任爺爺，他老人家現在身體好嗎？”
隔着半扇玻璃門，任古飛說話聲突然也變得悶聲悶氣。
“你就不問我好不好？”
剛才她不過是疑心，任古飛就嘲笑她自作多情。現在他又給她下套。
左青青不肯上他的當。
他從小就壞透了！
水壺發出尖叫聲。
左青青踮腳想從上櫥櫃裏頭找一次性紙杯。她記得剛搬來的時候，從超市買過，至今還沒拆封。
一條屬于男性的胳膊突然從她肩頭繞過去，替她打開櫥櫃門。在擦過她鬓邊長發的時候，左青青嗅到陽光下剛收割的青草香味。
“找什麽？”任古飛聲音很低，撩撥她耳朵內每根神經，仿佛繞梁般盤旋入了耳蝸深處。
“給你拿杯子。”
左青青不著痕跡地避開他，側過臉，指着櫥櫃最裏頭露出冰山一角的塑料袋。“有紙杯，你自己拿。”
任古飛不聲不響地取出杯子，看了眼左青青，見她沒有動手的意思，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水太燙，倒了也沒法喝。
任古飛目光落在白氣騰騰的熱水，想了想，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她剛才的問題。“這八年我找過你，爺爺也很想你。”
他找過她。
他爺爺想她。
左青青不得不皺眉。“你什麽意思？”
任古飛依然盯着那杯滾燙的水，不知什麽時候和那杯水結了仇似的，目光兇狠，帶着少年時的負氣。每個字落地，都挺硬。
“就是你剛才問我的。”
左青青掉頭就走。
她走到客廳，從一堆打印A4紙下面翻出手機，手指快速滑動，果然找到了冀北封城的消息。
是淩晨一點官宣的。
等到任古飛磨磨蹭蹭地端着紙杯從廚房出來，就看見左青青舉着手機，一臉審問犯人的嚴肅表情。
“一點鐘官宣封城，你一點鐘的時候已經站在我家門口了。扣掉你棄車步行的兩個小時。任古飛，昨晚十一點鐘你就決定背着家當來投奔我了是不是？”
任古飛：“……”
任古飛：“？”
任古飛：“我看到消息的時間比較早。”
左青青不信他，板着臉問。“你哪來的消息？你為什麽這麽關心冀北城動态？”
任古飛以為他大概要掉馬了，結果左青青突然揚起臉，忿忿不平地又喊住他。
“任古飛！”
“在。”
“你從哪知道我住址的？”
“從我爺爺那。”
“你來之前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為什麽要吓我一跳？”
“老爺子就只聽到了你的地址，沒記你手機號。”
“真的是你爺爺叫你來看我？”
“真的，比蒸餾水還真。”
“那你為什麽要賴我？”左青青越想越氣。“任古飛你就是故意要賴在我這裏蹭吃蹭住！”
……也對，也不對。
任古飛擡起眼，把紙杯放在茶幾，凝望她時表情同樣認真嚴肅。啪地一聲，左手貼褲縫，右手迅疾擡到腦袋邊，手心向下，行了個标準軍禮。
他帶着點少年痞子笑，換回了小時候的稱呼。“報告班長！恭喜你，你答對了！”
作者有話說：
飛哥：左青青，你別自作多情……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算了，我就不該說話。親媽給的标簽是“口是心非痞子氣”。(:3[____]
3、困獸
◎“有關于你的一切”◎
淩晨一點半。
左青青瞪着躺在她家沙發上葛優癱的任古飛，氣到詞窮。“你不會是真以為，我拿你沒轍？”
任古飛：……
任古飛朝她吹了聲口哨。
“把手機拿出來！”左青青氣憤憤地兇他。“打電話！給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挨個打電話！随便誰，找個人來把你拉走。”
任古飛攤開手。“真封城了。”
那意思，電話打了也白搭，沒人進的來。同樣，也沒人出的去冀北城。
左青青板着臉，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瞪得滴溜圓。“你打不打？”
“打打，這就打。”
任古飛一臉痞笑，從褲兜口袋掏出手機，當着左青青的面撥通了他爺爺的號碼。老人家耳背，他故意說話極大聲。“喂，爺爺啊！對我在青青這，什麽？……哦，好的。”
任古飛把電話遞給左青青，小聲道：“爺爺要和你說話。”
左青青噎了口氣，真把手機貼到耳邊後，卻又笑得極甜。“任爺爺好！”
任古飛翻了個白眼。
這通電話足足說了半個多鐘頭，到後來左青青累的坐在餐桌前，手機開了外放。任爺爺渾厚的大笑聲響徹整個客廳。
“丫頭，爺爺想死你了！你啥時候回燕城？小飛這孩子就是皮，打小兒就皮，他要是惹了你不高興，就說爺爺說的，直接掄大耳刮子給他！”
任古飛恰好在彎腰整理行軍包，一樣樣從裏頭往外掏維生素和各種吃的，聽見老爺子這句，嘴角一抽。擡起臉望着左青青，卻意外捕捉到噙在左青青唇邊的笑意。笑容不深，但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小鹿眼也笑了。
突然間，有什麽東西一颠一簸的，撞得他心頭狂跳。
任古飛不氣他爺爺了。老爺子就這點子好，打從左青青與他進了同一間家屬幼兒園起，就替他相中了這丫頭。老爺子扛了一輩子槍，眼光快狠準，關鍵時刻，絕對是個神助攻！
任古飛帶笑大聲對着外放的手機吼回去。“爺爺好！”
電話那頭的老爺子噎住，幾秒後，咆哮道：“孫子！老子和丫頭說話，你插什麽嘴！”
任爺爺這聲“孫子”尾音帶zei，絕對不是喊他，是罵他。
任古飛摸了摸鼻尖，扭頭，撞見笑得不聲不響眼睛雪亮的左青青。齊肩黑發落在雪白高領毛衣外頭，牛仔褲內裹着的雙腿筆直。這麽多年了，這丫頭始終黑白分明，半點兒油膩不沾。
挺好看的。
算了，這聲罵，挨得挺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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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四十。
任古飛當着左青青故意連續撥了兩人所有共同熟人的電話，夜半被吵醒的男生們脾氣都不好，無一例外以“孫子”問候了聲任古飛。
一圈電話打下來，手機電量只剩5%，任古飛多了七八個“爺爺”。
任古飛脫了黑色大衣，右手斜插褲兜，臉色鐵青。
左青青拼命忍笑。烏鴉羽般沉的睫毛撲閃，唇角上翹。“……你交的這都什麽朋友？”
“不就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