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任古飛是怎麽來到她面前,然後又順理成章地拿到了下廚權。客廳沙發被他整理得井井有條,行軍包折疊了墊起來當枕頭,可能怕髒,又特地包了個枕套。
他居然連枕套都帶來了!
左青青抵在廚房門口,隔着半開的玻璃門,又皺眉道:“這些年你幹什麽去了?廚藝了得。”
現在下鍋的是份硬菜。左青青看着任古飛一邊奮力翻炒鐵鍋裏的豬肚絲兒,一邊揭開沙煲蓋兒查看肘子炖好了沒,瞬間有種過年在家看老媽做飯的錯覺。任古飛高大背影也被虛化了,落在她眼裏,就是頭套了碎花小圍裙的泰迪熊。
“泰迪,不是……”左青青差點咬了舌頭。“任古飛!”
任古飛震驚地轉過頭。“你剛才叫我什麽?”
如果沒聽錯的話,這丫頭叫他泰迪?
……泰迪好像是只熊。
傻熊。
左青青板着臉,打死不肯認賬。“我問你話呢!你這些年幹啥去了,在哪學會的做飯?”
中午菜式太簡單,幾乎讓她以為任古飛只會點基本功,和她差不離。
現在看,怕不是已經叫別的女生調.教成了熟練工。
任古飛腦子還在糾結那聲“泰迪”。左青青居然給他起外號,這點實在太讓他震驚了!
比哈雷彗星真撞了地球還震驚!
雖然從三歲就認得她,但從小左青青就安靜的過分,是所有人口中的“好孩子”、“乖寶寶”,對任古飛來講,那不叫乖巧,那叫傻!傻丫頭從幼兒園到了高中,還是個不聲不響永遠安靜的傻模樣。
除了漂亮這個優點,他想不出還能有什麽好詞彙用在左青青身上。
Advertisement
不過只要她是左青青就行。
任古飛追着這個問題不肯放,抄着鍋鏟,一臉耿耿于懷。“……為什麽叫我泰迪?”
左青青望着他這傻樣兒,沒忍住,噗嗤一聲又笑了。
與他重逢24小時不到,她倒是喜怒哀樂都占全乎了。封樓帶來的陰影也暫時飄開,陰雲暫時退散,露出來點太陽。左青青腦海裏莫名其妙飄過幼兒園時他羞過她的那句——哭哭笑笑,小貓上吊。
幼兒期的任古飛五官精致,笑起來兩排雪白牙。到了中班後他掉了顆大門牙,笑她越得意,越是赫赫地漏風。所以她每次也不當真氣他,板着臉,編着兩條精致的小麻花辮兒,一聲不吭地繞過他走開。
她那時候不說話,主要是不能開口。
一開口,她就忍不住要笑。
就像現在。
“行行,你炒菜吧!”左青青眼尖,猛然叫了一聲。“哎呀肚絲兒!”
她沖進去搶救那盤爆炒豬肚,看着黑秋秋的肚絲兒,忍不住又埋怨他。“看看你,吹牛說什麽大廚手藝!你就給我吃這個?”
她把黑肚絲兒指給他看。
任古飛愣愣的。
剛才左青青鑽過來時,腦後馬尾擦過他肩頭,隔着毛衣,他都覺得癢酥酥的。
這丫頭……咋讓人覺得那麽癢癢呢?
心癢,撓不着。
作者有話說:
左青青:我家泰迪在炒菜。
任古飛:我家丫頭ooc了……吧?
8、封樓第一天(2)
◎“我養你”◎
左青青向來藏不住心事。雖然經過肚絲兒這件事,任古飛臊眉搭眼的,沒空去猜,但是到了兩人一同坐在餐桌上,任古飛頓時就發現了。
“咋了?”任古飛撕咬了口肘子肉,浸着滿嘴油光問她。“發生啥事兒了?臉色那麽難看。”
左青青筷子一頓。“沒什麽。”
烏鴉羽般的睫毛垂下。
看起來不像沒事。
任古飛歪着腦袋,左臉頰酒窩笑得若隐若現。“讓我猜?”
姑娘家讓男人猜心事,那都是調情。
左青青有點不高興。“真沒什麽。”
鼓動腮幫子,惡狠狠地咀嚼嘴裏的肘子肉,仿佛咬的是任古飛的肉。
任古飛又笑了,湊近了點,壓低嗓子調侃她。“班長,我又咋惹你了?”
兩人也就初中時同在八中,又同在一個班,左青青做過他三年班長。幼兒園時還是隔壁班呢!小學更是隔着一層樓。
左青青放下筷子,氣鼓鼓的。“你還讓不讓人吃飯呢?”
咋這啰嗦!
半點也不像任古飛。
任古飛嘿嘿地笑,腦袋果然縮回去了點,看似自言自語,其實故意說給她聽。“今兒肚絲兒炒糊了,但是當時你笑了,肯定不是為這事兒。”
“廢話!”左青青瞪他。
“物業來時你有點慌,但是……”
但是他抱了她,她當時也沒很生氣。
任古飛眼睛一轉,突然怪叫道:“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麽了?”左青青不曉得他腦子裏轉了這麽多彎,只拿筷子敲碟邊。“吃飯!食不言寝不語。”
“那是你們老左家的規矩!”任古飛不屑一顧,又懶洋洋地拖長了語調。“是不是……真封樓了?”
左青青臉色一僵。
任古飛也嚴肅起來,放下撕了一半的紅燒肘子。“不是吧?真封樓了?”
“你就是個烏鴉嘴!”左青青把氣都撒到他身上,借以掩飾心思被他猜中的震驚。“好好的,就你說封樓,結果真封了!你說現在怎麽辦吧!”
任古飛皺眉,看起來想要還嘴,但話到嘴邊不知為什麽又咽回去了。一本正經地問她。“接到消息了?誰發的?”
左青青頓了頓。“物業。”
那就是真的。
任古飛皺着眉,琢磨封樓會多久,這事兒影響多大,主要是對左青青的影響有多大。
“你沒事兒吧?單位哪天複工,會不會影響你工作?”
反正吃喝日用品不缺,他連姨媽巾都給她買了仨月的份。
任古飛自認為算無遺策,他現在只擔心左青青的工作,以及左青青的情緒。
“單位暫時還沒消息。”左青青也跟着思考了下。“我在冀北本地工作,就算不封樓,單位在封城期大概率也不能複工。”
“哦,那就行。”任古飛如釋重負。
現在就只剩下左青青的情緒。
“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實在不行……”
實在不行,該如何?他也不知道。他經歷過生死危機,也演練過槍.林.彈.雨,但他沒經歷過姑娘家情緒的跌宕起伏。
這姑娘家,還是左青青。
任古飛有點語塞。在擡眼偷瞄左青青的時候,多少帶了點心虛。
他又記恨起那雙刺眼的45碼男鞋!在危急時刻,假如左青青第一個想到依靠的人不是他,他接受不了。不然他屁颠颠跑來冀北城,還有個屁的意義?
任古飛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總之,工作的事情先放放。不要着急!”
話語幹癟,效果不太好。
于是他又描補了句。“實在不行,我養你。”
左青青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小鹿眼。“你胡說什麽?”
兩人的确還沒到那地步。安慰太着痕跡了,反而會令這傻丫頭心生警覺。
先讓她放松戒備。
任古飛又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左邊臉頰露出粒小酒窩。“老子眼下住在你這,封樓怎麽着也得半個月吧?我先把房租預支給你。”
算是輕描淡寫地把“養她”帶過去了。
左青青狐疑地看了他幾眼,語帶不屑。“不用。”
半個月房租?就這?
再說了,睡沙發還付什麽房租。傳出去會被人笑她吝啬。
好像也沒什麽新話題了。
一頓飯吃得沉悶,爆炒肚絲兒糊了,左青青又悶悶不樂。任古飛覺得主要責任在他,試圖再次挽救。“我洗碗,你收拾好自己就行。沒事兒早點睡,養好精神,什麽都別多想。”
左青青看了眼手機屏幕,才晚上八點半。這麽早,平常她還沒吃飯,就算吃了,也在對賬本或者是刷新聞。如果趕上心情好,可能也會開電腦看部電影。
“我來洗碗吧!”她打算客氣客氣。
“不用!”任古飛果然又把髒碗筷一把撸了,搶着往廚房跑。
家裏沒電視。一個人獨居生活,左青青家具布置簡單得只剩下必需品。她站起來,走到雜物間,打算再翻幾個月賬本。雖然事務所沒通知上班日期,但是假期前的case還堆積在她手裏,能早點完結了,也算結清一樁心事。
到了雜物間,左青青卻有些遲疑。這個房間大約十幾個平方,勉強湊合下,放張折疊床還是可以的。任古飛至少要被迫在她家滞留半個月,總不能天天讓他睡沙發。一米九的人,擠在沙發腿都伸不直。
左青青吃力地搬動沉重的打印成A4紙的賬冊憑證本,全部堆積在屋角,然後仔細用皮尺測量空出來的地方。差不多,剛剛好夠放下一張單人折疊床。
在她剛買下這所房産的時候,左父不放心,親自來過一趟。當時為了便于督促家具搬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