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就分手了。
任古飛再次慶幸這趟來的及時,插了個空檔,要不然,就左青青這漂亮模樣,身後的狼崽子肯定一串兒一串兒的。
任古飛自認為是頭雄獅。獅子不怕狼,但是總提心吊膽地驅逐狼群,挺累。
關鍵他單位略有些特殊,沒別人那麽多閑暇時間。
“那你這趟回來,還走嗎?”
任古飛偷偷瞄着左青青碎發後那雙黑白分明的小鹿眼,問的很小心。
太小心了。
左青青除了委屈,還覺得有些莫名心酸。
他喜歡她嗎?
至少曾經喜歡過。
少年任古飛那雙明亮的眼睛騙不了人。而且她家當時在家屬大院地位有點特殊,任古飛敢在十六歲那年招惹她,本身就是不怕死。
左青青覺得心酸,大半是心疼那個少年任古飛。
她搖搖頭,目光落在碟子裏的刀叉。“暫時沒打算。”
任古飛愣了愣。暫時沒打算走,但是她沒說以後走不走啊!
這不成。
他把屁股又挪近了些。“這國內,山清水秀的,你就沒半點兒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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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巴巴地望着她。胳膊肘輕輕壓在餐桌,扭頭正視她的臉。濃眉下目光明亮,鼻息刻意控得很輕微,從他唇角逸出些期許的笑意,就差當場點明了——我對你這麽好,你呢?
就沒半點兒留戀?
作者有話說:
飛哥:你就沒半點兒留戀?
左青青:……吃飯呢,不許說話!傲嬌臉.jgp
15、封樓第二天(7)
◎“我找過你”◎
任古飛問的小心翼翼,左青青心裏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
她低垂着眼,故意不去看他那雙期待的眼睛。“要論山水,我原來在的那地方就挺好。”
是挺好的。
後來她從南加州去了北歐,一場雪要下半年,出門鏟雪,車頂都叫雪埋了。偶爾趕個集,也得等每月一次,買點瓜果蜜餞。日子過得簡樸而孤寂,十足鄉下人。
左青青又把話題引開。“再說了,是否留下來不走,現在說這個,太早了。”
“那什麽時候才不早呢?”任古飛不依不饒,呼吸噴灑在她周圍,帶着淡淡的青草香與煙醇味。“是不是非得有個人,或者……”
他頓了頓,語聲特別低沉。“或者非得等你在國內結了婚,才不肯走?”
“怎麽突然糾結起這個?”
左青青轉移話題失敗,只得無奈地一笑。“眼下冀北還封着城呢,別說出國了,就連下樓都不行。”
“我怕你跑了。”任古飛見她幾次逃避,越發覺得心裏不踏實。“講真的,你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脾氣,真……挺讓人害怕的。”
左青青擡眼望着他,定定的。“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任古飛悶悶的。
他說了害怕。
左青青不知道如何答他。怎麽答,貌似都不對味兒。
她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剛吃下去的牛排往上翻湧,往事也在胃裏翻湧,逼着她就快失态了。
“我去洗碗。”
左青青端起碟子刀叉就走,避開距她越來越近的任古飛。
任古飛這次卻沒追上來,仍坐在餐桌旁望着她,聲音有點奇異。“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害怕?”
“不問。”左青青走到廚房門口,隔着玻璃搖頭,然後又淡淡地道:“反正你不會說什麽正經話。”
任古飛嗤笑一聲,懶洋洋地站起身,嘭地一聲,踢開椅子,帶了點戾氣。
左青青聽見了椅子被他踢開的聲音,但她沒吱聲,目光落在水池,自來水刷刷地沖洗鋼叉。
握在她手中那把不鏽鋼的餐刀約20厘米,邊緣帶鋸齒,刀鋒森寒。
左青青再次感到了失重的眩暈感。
仿佛還是那年暑假她被任古飛拉着在街道飛奔。童年任古飛站在軸承杠,雙手放開,任由自行車輪飛奔向她,然後在即将撞到她的那一刻,大笑着拽了她的馬尾辮。
這些驚慌失措的片段,她忽然間全部都記起來了。
……真不能令人愉快。
所以幾個小時前,她為什麽會對這個人充滿了愧疚與動搖?差一點,他就把她的心給迷惑了。
左青青洗好了碗碟刀叉,也清理好了自己的心。
她鎮定地關掉水龍頭,将廚具瀝水後放入消毒櫃。彎腰按下消毒按鈕的時候,消毒櫃有層一指寬的細縫倒影出她的臉。
波瀾不驚的臉。
五分鐘後,左青青平靜地走出廚房,從冰箱裏取出今天一天的飯菜素材,然後洗手作羹湯。米飯下了鍋,卷心菜菜葉一瓣瓣撕開。
就這樣吧,她想。
等封鎖一結束,他和她,就沒有以後了。
如今驚濤駭浪,不過是因為他的不甘心。不甘心當年他是被遺棄的那個。不甘心,在他放棄驕傲後,她轉身走開。
等他這口氣下去了,就再也不會糾纏她了。
也許,他還會給她發來結婚請柬。
然後她會笑笑,委托死黨捎去份紅包,買張機票還回那個異國小鎮。
她也許還會再次離開這個國家,也許不會。
誰知道呢!
菜葉在她手指間翻飛,很快就積滿了一小摞。
兩側碎發掉下來。
她放下菜,洗手,把齊肩發束成馬尾。
等封鎖結束了,順便把這頭長發也剪了。聽人說短發更利落。
廚房玻璃門上傳來叩指聲。
左青青擡頭,看見任古飛右手插.在褲兜正挑眉望她。“出來下。”
左青青皺眉。
“你不是一直不信嗎,”任古飛冷笑。“出來,我給你看證據。”
“什麽證據?”左青青眉頭皺得更深了,表情帶了點不耐煩。
任古飛嘴角笑容沾染戾氣,眼神兇狠,居高臨下地俯身湊到玻璃門前。濃眉下那對眼珠子異常明亮,仿佛在親吻正彎腰洗菜的左青青,下一秒,又似乎想要擡手揍她。
“出來!”
他頓了頓,眼神越發晦暗。“別逼我拉你出來。”
喲呵,還敢威脅她了。
左青青不知為什麽反倒心頭一松。這才像任古飛,小時候他就經常這樣威脅她,拽拽的,帶着兇悍匪氣。
果然溫柔什麽的,都只是她酒後錯覺。
左青青板着臉出來,故意把手上沾的水珠四處亂甩。“又要給我看什麽?任古飛你煩不煩?”
做足了吵架的姿勢。
任古飛這次卻不和她吵,只用那雙眼睛盯着她,兇狠而又晦暗。
“自己看!”他拿手指向客廳餐桌。“你不是不信我沒女朋友嗎?你不是不信我找過你嗎?你他媽不就是不信……”
不信老子仍然喜歡你嗎?
任古飛及時把最後那句咽回肚,眼底微微發紅。
左青青斜斜地将身子倚在廚房玻璃門邊,死撐着不肯過去。她目光其實已經掃到了,任古飛要給她看的是客廳餐桌上大堆紙片。她不知道那些紙片上有什麽,但她畏懼字紙。
有些東西,寫下來,白紙黑字,就再也抵賴不掉。
她想要證據。
可她又害怕十年前那段喜歡被證明。
“我不看。”她低垂着眼,聲音有點不自然地抖。
如果任古飛夠明白女孩兒心思,他應該就此收手。但他不明白,左青青是他遇見的第一個女孩兒。
社交距離上認得的那些,不算。
任古飛眼睛裏頭藏着自動識別器,對于左青青以外的女生,她們的臉都被自動打叉。
他記得那些人的名字與社會特征,但是從來不過腦。
他也就只有一個左青青。
他也就只為左青青費過腦筋。
他強行把左青青身子轉向自己,幾乎是硬生生把她從窩藏的那個角落拽出來,硬推着她,以半擁半抱的姿勢,把她弄到餐桌前。
手指給她看。
“你要的證據。這八年,我去過的地方、走過的城市,都和你左青青有關!”
餐桌上是大堆機票、火車票,甚至還有坐過的地鐵公交。最上頭那張明确寫着左青青留學過的城市名字,紙張陳舊,帶着時光的印記。
“左青青,”任古飛嗓子發幹,聲音也啞的厲害。“老子找過你!整整找了你八年。”
八年前……他們都還在讀書。
那次家屬大院門口隔着紅旗車的後窗玻璃,他和她,最後一次遙遙地相見。
16、封樓第二天(8)
◎“當着她的面,說一聲喜歡。”◎
任古飛把他的喜歡攤開放在餐桌前,證據确鑿。
逼着左青青去看。
左青青:……
她閉了閉眼,但還是壓不住眼底奪眶的淚。
“左青青,”任古飛又啞着嗓子喊她。“現在你相信了吧?”
她信。
但是她不能開口,說她信了。
這回不再是若即若離地猜心,更不是如鲠在喉地委屈,而是不甘。
強烈的不甘。
他喜歡她,喜歡到曾經循着她的足跡走遍世界各地。那他為什麽還有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