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節
努力地瞪大眼眶,她心跳的異常紊亂,呼吸也不勻,一股瀕死的心酸憤怒齊齊湧上心頭。她想念任古飛,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希望任古飛能突然從天而降,駕駛快艇奔向她。
“快,快把她扔下去!”Lucika急的跳腳,手忙腳亂地吩咐那兩個保镖。“那艘巡邏艦追來了。”
左青青扭頭,想看清模糊視線中那艘正破浪駛來的驅逐艦。但她突然被人從後推了把,噗通,她頭朝下倒栽入海面,潔白的腳踝在烈焰下亮得耀眼。
左青青身體在半空劃出了道弧線,陽光照耀在她黑發,暖融融。
下一瞬,潮水漫湧入她的胸腔,無聲無息地洶湧。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左青青在沉入海水中的時候還恍惚聽見了任古飛。
是他聲嘶力竭的一聲嘶吼:
“青、青——!”
61、結局(2)
◎他和她,一起白了頭。◎
後來的事情,左青青就都是聽說的了。
她醒來的時候四面一片白茫茫,身子晃得厲害,耳內嘀嗒仍有水聲。她以為自己還是在海裏,手指試圖動了動,蜷屈的手指立刻被人按住了。
“青青,”一個熱吻落下,是男人沙啞到似被刀割過喉帶的聲音。
左青青艱難地撩起眼皮循聲望去,卻見到那個令她熟悉到刻骨的任古飛正彎腰親吻她的手指。他埋着頭,利落的平頭裏竟隐隐多了白發。
“……任古飛,”左青青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落地,細若游絲。“我睡了很多年麽?”
任古飛擡頭朝她望來。他看起來過得很糟糕,眼皮下大片青影,胡子也沒刮,眼眶內都是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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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青勉力勾動嘴角笑了笑。“不然,怎麽你頭發都白了?”
她擡手,想輕輕撫摸任古飛的腦袋,但是力不從心。她身子底下那張病床仍在不斷前行,滑輪無聲無息的,輸液管內藥液嘀嗒,落入耳內,便仍洶湧如她落海那天的潮水聲。
“丫頭,”任古飛再次親吻她指尖,啞着嗓子哄她。“乖。”
……還在要她乖?她能怎麽乖呢,她差點就被人當作一件物品拍賣。她的隐私,她的尊嚴,甚至于她的命,都沒有了。
左青青自嘲地想,也許任古飛是對的,這一切都是她不乖的下場。是她咎由自取。
她把頭側過去,抿了抿唇。
氧氣管擋住了左青青的眼角餘光,只能看見任古飛高大的身影一直陪伴在病床。他護送她直到手術室外,才戀戀不舍地吻了吻她的指尖。
—“只是個很小的檢查,你放心,我就在這裏等着你出來。”
左青青不吱聲。
推病床的護士笑起來,用純正的華國口音接話道:“你懷孕了,但是你落水又曾被灌了藥,需要做一次徹底的全身檢查。”
左青青啊了一聲,茫然地轉向旁邊的護士。“TA……我是說,我的孩子……TA還好嗎?”
“B超顯示很健康。”任古飛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喃喃地安撫她。“丫頭,你放心,他睡在你的子宮內,很安全。”
一滴淚從左青青眼角滑落,随後是第二滴、第三滴,熱淚翻湧滾落。她終于泣不成聲。
“沒事的,丫頭,沒事的,一切噩夢都過去了。”任古飛反複親吻她,替她啄去那些微苦的熱淚。“我以後會一直陪在你們母子身邊,再也不會允許你趕我走了。”
左青青哭泣着駁他。“……也許是母女。”
“嗯,女兒更好。”任古飛輕輕地笑了,啞着嗓子吻她。“這樣我就有兩個小公主了。”
任古飛放開左青青,目送她被推入檢查室,半晌,右手插褲兜,緊鎖的濃眉下一片陰影。
**
第二年聖誕,任古飛和左青青窩在南加州的獨棟三層小樓內烤火。火光照在左青青身上,披肩也染了流霞。
“丫頭,”任古飛認真而癡迷地望着她,啞着嗓子笑道:“想不想再來播個種試試?”
左青青詫異地撩起眼皮,下唇輕咬。“幸運星還在喝奶。”
幸運星是他倆兒子的乳名,大名就叫任左顧,取了他們兩個人的姓氏,象征着他們自幼開啓的青梅竹馬愛情。幸運星也是那個左青青遭逢大變、被人推入海中時所懷的胎兒。
任古飛起身摟住她肩頭,低低地笑,附耳道:“丫頭,他會喜歡一個小妹妹的。”
任古飛的笑聲和動作都很下流。左青青飛紅了一張瓷白娃娃臉,別開臉,故意有點擰。“不生!”
“……為什麽?”任古飛輕啄她耳垂,嗓音微啞。“你不是也很喜歡女孩兒嗎?”
“除非你把當年的所有真相都告訴我。”
耳邊突然靜默。
左青青轉過臉,認真地望着任古飛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任古飛,你該告訴我當時在公海究竟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在那艘驅逐艦上?為什麽,你能辭去華國的職務,留在加州永久陪伴我?”
任古飛避而不答,只啞着嗓子低笑道:“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
“不,我需要知道答案。”左青青固執的時候就是一頭牛,那雙黑白分明的鹿眼內倒影出壁爐微火。“任古飛,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事?”
“我能做什麽事情,”任古飛微歪嘴角,那粒笑窩若隐若現。他低頭親吻左青青額頭,語聲微微泛起夜的迷離。“我不過是按照你所要求的,将【籠】組織成員都繩之以法。顧琛被他自己的老婆坑了,上個月還在監獄裏寫訴請,說希望能出獄過個聖誕節,順便去檢查身體。”
任古飛頓了頓,笑了一聲。“顧琛身體壞掉了,據說是在監獄中不幸感染了新型病毒,也沒幾天活頭了。丫頭,你說解不解氣?就大院裏人說的那句,壞人有壞報。”
顧琛快要死了,顧琛的妻子也在服刑。【籠】成員以及推她入海的Lucika如今都在獄中。
論理說,左青青該感到高興。她一直致力要解決的人與事,任古飛都幫她全部搞定了。
可是她高興不起來。
“任古飛,你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你能留在加州?你明明……唔……”
左青青突然被叼走了唇,驚呼與喘聲都被窒息于胸腔內。她眼角飛起霞緋,胸口劇烈起伏,伴随着室內融融洩洩的火光,一瞬間渾身奶味四溢。
二十七歲的左青青,是朵正嬌豔怒放的野玫瑰,是少婦,也是一個初次晉級的母親,正是女人最讓人着迷的年齡。
“青青……”任古飛抱住她就往卧室走,沿途不斷地紅着眼圈吻她。“丫頭,這個世界會不會好,我從來不關心。我只要護住你,在你和孩子們在的角落裏,一切都會很好。剩下的,你就不要再看、不要再管了。”
左青青奮力地勾住他脖子,雙腳想要蹬下地,腳踝卻被任古飛牢牢握住了。
“看,外頭正在下雪。”
任古飛砰地将她扔入大床中,俯身壓下,嗓子沙啞的充滿情意。“青青,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們會白頭偕老,害你的壞人都會被處理掉。這樣不好嗎?何必再去管我是怎麽做到的?”
“可是任古飛……”
“丫頭,”任古飛用更加猛烈的動作打斷她,封堵住她所有未盡的話語。“你我都不是聖人,能處理掉多少,就處理多少。你想要做什麽事情,以後只需要吩咐我一聲就行。餘下的,你就不要再去看了。”
任古飛蒙住左青青的眼睛,溫柔輕撫她不安跳動的唇。“我愛你,丫頭。”
熱淚從左青青眼角滑落。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任古飛确實已經頭發半白,二十七歲的男人,如今滿身都是煙味。她不知道當年任古飛為了救她到底做了什麽,但她知道任古飛的職務沒了,華國也回不去了。他為了她,成了一束無根的蓬草。她懷孕時落水,醫院曾經下過通知書給任古飛,明确說她和孩子都可能保不住。
這一年多,任古飛背着她到底都經歷過什麽,他從來不說。
任家父母從不和左青青提起華國的事。就連同樣遠在華國的左家父母也再不和她提起種種訴求,在婚禮那天,左青青父親甚至扶着她的腰,帶她跳了一支舞,左青青的母親流着淚祝福她和任古飛白頭偕老。一切都像是湮滅了,平靜到令左青青發慌。
“任古飛……”左青青最後哭着說,“你不要犯傻,你……你不要為了我去死啊!”
“哈,傻丫頭,我怎麽舍得死呢?”任古飛俯身加快了動作,喃喃親吻她的唇。“我還要和你一起白頭偕老。”
左青青哭泣着,漸漸地,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窗外,聖誕的雪仍無聲無息飛落。暗夜降臨,漸漸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