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13)
“砰砰”兩聲,那兩人也被再次撞飛,然而這卻讓她不禁微皺了眉頭,殷離的下屬,這麽不禁打?
這一點,她真是冤枉了他們,會被她這麽輕易的就拍飛了出去實在是因為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竟會直接動手,而且她本身的功力也确實不凡。
026 早餐沒招待
沈思曼一招逼退這攔路的四個人,之後也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直從前方兩人間穿過繼續往前走去。
這裏是一條巷弄,狹窄而幾乎無人走動,平常十分的冷清,她往常從這裏經過都是幾乎看不到其他人影,但今日這個地方卻似乎格外熱鬧。她走了沒幾步,被她撞擊出去的那四個人才剛跳了起來,還沒其他東西,她就又停下了腳步,擡頭看向左側屋頂。
她擡頭,看到左側屋頂上有人筆直站立,逆着光讓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看到那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站在屋頂低頭看她,說道:“沈小姐何必如此不近人情?我們對您并無敵意。”
沈思曼看着他眯了眯眼,對于此刻兩人所處的位置讓她有點不滿,她不喜歡被人這般高高在上的俯視,尤其此地狹窄,擡頭也不過能看到窄窄的一線天,他站在那上方更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她眯起的眼中有寒光一閃,正在這時旁邊竟又有動靜,緊接着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右側的屋頂響起:“咦?二小姐您怎麽還在這裏?這都是些什麽人?莫非竟是膽敢欺負您的?”
說着這話的時候,他目光從下方另四人身上掃過,然後落到了對面屋頂上的那個人身上,語态不善的說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攔截我家未來王妃,誰給你的膽子?”
此人叫趙琦,乃是風玄玥身邊的親信屬下,也是先前風玄玥離開京城時來送信的那位,以及之後與沈思曼的交流可謂是甚多,曾因此而慘遭女霸王毒手摧殘蹂躏卻依然對某些事堅持不懈,頗有其主子的風格。
現在看到他竟也出現在了這裏,沈思曼不由得眉頭輕挑有些意外但随之卻又馬上了然,眼底的那抹寒光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視線一轉又看向了趙琦旁邊的另一人,那個明顯比趙琦要小了幾歲,白白淨淨還有些腼腆的少年,嘴角莫名的一勾。
他叫陳青,站在屋頂往下看到沈思曼嘴角那一點弧度的時候,他臉上的腼腆笑意不知為何驀然一僵,表情有些不自在,好像在忌憚着什麽,神色中閃爍着心有餘悸,不由自主的後退一點略微到了趙琦的身後。
趙琦被他吸引從對面收回目光,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趴在屋頂對下方的沈思曼說道:“二小姐,主子不放心您一個人回去,特讓小的追上來護送,不想在此追上,這些人可是有欺負您?”
沈思曼還沒回答,對面屋頂上那人卻在聽到這話之後忽然開口,說道:“二位這是什麽意思?我等對沈二小姐絕無惡意!”
“沒惡意你們都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快讓開別再擋道?”
那人身上的氣息猛的波動了一下,不過也只是波動了一下而已很快就又平緩下去,顯然也是忌憚趙琦兩人的身份,說道:“我等自不敢阻攔沈二小姐,只是想請二小姐過去敘敘話。”
“嗯?”趙琦眉一挑,眼一瞪,當即陰陽怪氣的說道,“沈二小姐何等身份,你家主子又是何人?竟這般大的架子讓沈二小姐過去見他!”
“自不敢輕慢了沈小姐,只是我家主子有點不方便……”
“殘廢了?”
那人被這三個字突然打斷不由一愣,随之臉色猛的一變,渾身氣息也如波瀾般震蕩了起來,怒道:“你……”
不過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再次打算,只聽趙琦冷笑着說道:“沒殘廢怎麽就不方便出來見人了?還是說你們的主子就是見不得人!”
“吭”一聲是劍身與劍鞘摩擦的聲音,那人一怒之下竟是就要拔劍相向,而他一把劍,對面的趙琦和陳青也當即踏前了一步,手上已是出現了各自的武器,氣氛在一瞬間劍拔弩張了起來。
趙琦的武器是一條長鞭,他拿在手上繞啊繞,目光直盯着對面,斜眉搭眼的叫嚣道:“怎麽,想打架?”
那人當然是不可能真的跟他們去打架,剛才拔劍不過是憤怒之下的行為,此刻迅速的冷靜了下來,便緩緩的将拔出一半的劍又收了回去,冷聲道:“即便你們是睿王府的人,管得也未免太多了些。”
趙琦“嘿嘿”冷笑,手中的長鞭并沒有因為對方收劍而收起,繼續把玩着隐隐指向對面,說道:“誰知道你們是否不懷好意,沈二小姐可是我睿王府的未來王妃,女主子,我等自當要盡心盡力的保護,你竟好意思說我們多管閑事?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陳青一直都很安靜,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即便此刻,他站在趙琦的身側也是神情和善略帶着點腼腆的,手上也沒有武器什麽的,好像他只是跟着到這兒來打個醬油罷了,直到聽了趙琦的最後那句話,他不禁“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
對面的人嘴角抽搐,顯然是說不過趙琦,便冷哼一聲,道:“我不與你耍嘴皮子!”
趙琦當即翻起大大的一個白眼,說道:“誰稀罕跟你耍嘴皮子?你有那個能力嗎?我看你還是趕緊的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回去告訴你那見不得人的主子,想見誰就自己出來拜訪,別盡幹那些沒禮貌沒教養沒風度的事情!”
“你……”
“怎麽?你主子真是個殘廢啊?”趙琦又開始勾眉搭眼一副賤樣,陰笑着說道,“那倒是情有可原,不過我們可不放心二小姐單獨随你們去,不如我跟我這兄弟跟着一起去近身保護沈二小姐。”
“不行!”開玩笑,怎麽可能讓睿王府的人一起跟着過去?那豈不是直接暴露了主子的身份?雖然或許他們早有猜測,但猜測畢竟是猜測,今日若讓他們跟着一起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斷然拒絕。
“不行?好,你們果然是不安好心的!”趙琦不出意外的當即陰陽怪氣,說道,“今天,要麽我們護衛沈二小姐一起過去,要麽……你們馬上滾!是吧,二……咦?二小姐?”
他說着就低頭去看下方,詢問下方沈思曼的意思,然後他一低頭,放眼望去卻哪裏還有沈思曼的影子?
哎哎?人呢?突然的消失到哪去了?
沈思曼當然是走了,就在屋頂上兩人忙着鬥嘴的時候,她直接離開,而那在她前後的四個人本要阻攔卻全部被她一瞬間定在了原地,都沒有驚動到屋頂上正忙着鬥嘴吵得不可開交的三個人。
三人低頭看到下方竟沒了沈思曼的身影之後連忙跳下,并在得知了沈思曼早已離開的時候,那殷離的下屬臉色陰沉,冷冷的盯着那四名低頭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同伴,或者說是他的下屬。而趙琦則不禁扼腕長嘆,表示二小姐的如此行為可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好歹跟他打個招呼再走啊!
再說沈思曼那邊,她離開後回到左相府,然而剛進大門沒多遠便被再次阻攔了腳步,這一次阻攔在她前面的赫然就是她那所謂的父親,沈仲文。
沈仲文的臉色并不好看,沉沉的看着她,更沒有什麽看女兒時該有的慈愛之色,倒是壓迫力不小,沈思曼與他直面相對,也是同樣的面無表情,沒有行禮請安,甚至沒有略微垂下目光避開與他的直視,只淡淡的說出了兩個字:“有事?”
她這一副冷淡涼漠絕對沒有絲毫對父親的尊敬的模樣,讓沈仲文眉頭大皺,目光更加沉凝了幾分,沉聲道:“為何到現在才回來?昨晚去了哪裏?你身為沈家千金小姐卻竟夜不歸宿,成何體統!”
沈思曼漠然相對,神情絲毫不變,直看得沈仲文越發的心頭火氣,同時又不禁脊背發冷,涼飕飕的。
這樣一個眼神,讓他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她眼裏其實真的什麽都不是,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與她毫無關系的陌生人,還是個不怎麽被她所喜歡的陌生人,面對着這樣的眼神,沈仲文不禁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了起來。
于是他的目光更沉更冷,便要喝問她為何沉默不回答他的問題,沈思曼就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說道:“我以為你該是早已經知道,不然身為一國之相,消息竟如此閉塞,也算是奇跡。”
沈仲文的眼睛驀然一睜,怒火便從眼底升騰而起,久居高位的一國之相自有其威儀,直朝着她席卷而來,若是尋常人直面這般威壓即便不是直接軟倒跪地至少也是膽戰心驚,沈思曼卻對此恍若不覺,甚至原本清冷的眼眸之中忽然似有黑霧缭繞,銳而冷的煞氣透體而出,與對面沉沉威壓針鋒相對,沈仲文不禁臉色一變,而緊接着下一秒,那煞氣迅速的收回,沈思曼也從他身旁繞過,朝後院走去。
這是一副我的事,你少管的姿态!
不過她剛走了沒幾步便又停下,側轉過身來看着他說道:“差點忘了跟你說件事,昨日皇上醒來後召見我,說要擇個吉日來完成我與風玄玥的大婚,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讓你的寶貝四女兒問鼎睿王妃的寶座嗎?可要抓緊了。”
說完這一句她就再不停留,轉身飄然離去,而沈仲文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首先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沈思曼竟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尤其最後一句更讓他意外驚詫。
她這是什麽意思?示威?
沈仲文的臉色變換,最終沉凝,看着沈思曼離開的方向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這丫頭,自那件事後當真是換了個人似的,越來越狂傲了!
沈思曼接下去的路程終于順暢,再沒有遇到什麽不開眼的攔路者,到了夢竹院,奶娘聽到聲響便迎了出來,當即拉着她将她仔細檢查打量,見沒有任何損傷這才松了口氣,說道:“小姐,你也真是太魯莽了,怎麽竟能直接闖了城門而出?若萬一不慎被傷到了哪裏,可如何是好?”
面對奶娘的責備,沈思曼反倒是略微柔了面上的表情,說道:“讓你擔心了。”
“所以小姐你以後可別再這般魯莽了。”
對此她直接不做回應,進入屋裏在桌邊坐下,說道:“我餓了,可有吃的?”
奶娘聞言一愣,忙問道:“小姐想吃什麽?”
“随意。”
“紫蓮羹小姐可喜歡?”
“好!”
奶娘轉身出屋弄吃的去了,李春兒探頭看外面,見她娘親真的走遠了之後才挪着小碎步子到沈思曼身旁,眼珠溜溜的轉着,說道:“小姐,睿王殿下不會連今日的早膳都沒有招待吧?”
沈思曼瞥了她一眼,眉頭輕蹙,說道:“還真沒有。”
春兒當即瞪大了眼睛,她不過是順口調戲般的問問,沒想到竟還真的沒有,這這這……這也太不客氣了點吧!
堂堂睿親王府,未來王妃駕臨,卻竟讓人餓着肚子回來。
春兒不禁撇了下嘴角,又溜着眼珠子斜斜的睨向了她家小姐,感覺一切正常。
027 喜歡你
沈思曼将皇上的那個意思說給沈仲文知道絕對沒有任何顯擺的意思,但刺激肯定是有的,刺激着他最好能夠做點阻擾的事情出來,盡管她是真的有點想不明白這位父親究竟是怎樣的心思,同樣是他的女兒,即便偏心是免不了的可他這偏得也太厲害了,尤其她還是嫡出的身份最尊貴的那個女兒。
她本身對這個時代所謂的身份尊卑并沒太大的念想,但也明白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身份的尊卑那是真的十分看重的,尤其嫡庶之間,在士大夫眼中更是宛如天塹,沈仲文身為國之相,卻反而輕嫡重庶,實在是十分的奇怪。
雖然沈思瑜現在也不能說是庶出之女了。
她回到夢竹院,吃了某人沒有招待的早餐,又聽春兒将店鋪的一些事情彙報了下,之後便回房裏去睡回籠覺了,話說她昨日一晚上都沒有能好好的睡上一會兒。
這一睡,她便直接睡到天色都暗了下來才抱着被子坐起來,睜開的眼眸并沒有絲毫的睡意朦胧,似乎在醒過來的一瞬間就已是徹底清醒,不需任何的緩沖。
接下來也并沒有發生什麽事,唯有奶娘在聽說皇上的意思時不由面露驚喜之色卻又在聽聞小姐今日回府與老爺相遇這事之後臉色微變,對她竟将這事兒說了出去表示有點不滿,認為說不得就要又生出什麽事端來呢。
沈思曼對此不置一詞,吃了晚飯之後就出門說是要去巡視商鋪,春兒欲要跟随,被她拒絕打發了。
她并沒有走大門去引人注目,而是從牆頭翻出,又從與左相府相距并不遠的右相府經過,在尚未完全昏暗的傍晚餘晖中,她微側目将右相府略微打量,前行的腳步卻并沒有因此而停留,很快就從右相府走過,進了另一條街道。
最後一絲餘晖在天邊徹底消失,天地剎那間就暗沉了下來,京城裏則早已經點起了點點燈燭,燈紅酒綠車水馬龍人潮不息,十分的熱鬧,似乎比白天的時候都要更加的熱烈了些,燈光蒙蒙,一眼望去十分的迷人。
就在這天地間一片黑暗的時候,有一個人影忽然在黑夜中一閃,悄無聲息的掠進了右相府的高聳圍牆之內,沒有驚動到任何的府中侍衛,并且迅速的隐身進了黑暗中,再找不到蹤跡。
“查到什麽了嗎?”
有人在充斥着濃濃草藥澀味的房中,半倚在床上臉色蒼白目光卻凜然,讓人不敢與他對視,說出的話語輕輕的似乎是因為身體虛弱而無力,卻極有穿透力,絲毫不現柔弱之感。
有人站在他面前床邊,低頭躬身,姿态十分恭敬,說道:“無論睿王府還是沈二小姐,今日一整天都沒有什麽動靜,屬下多方查探也探不出究竟,請主子恕罪。”
“整日都沒動靜?”
“是,沈二小姐大概辰時不到離開睿王府,回到左相府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甚至都沒有從她的房中出來,一直睡到近傍晚才起來。而睿王府中也很是平靜,即便是那在我們邀請沈二小姐時忽然出現的兩名侍衛,也在我們退去後返回了睿王府,之後再沒有動靜。”
略顯昏暗的燈光中,他一半的臉被籠罩在陰影之中,另一半的臉上有光芒明滅不定,不知是在想些什麽,也不知他聽了下屬的話之後是否有什麽想法,只是這一刻房內忽然沉寂,并逐漸清冷。
然後他微側過了臉,視線落到床頭矮幾上面,那上面放着一個小托盤,白布鋪面再上面是兩顆子彈,在遠處燈光照耀下反射出幽幽的青光,并不鋒利但卻讓人莫名的心悸,尤其就在昨天才見識了這兩顆小小的、甚至渾身上下都十分圓潤不見一處真正尖銳但卻給他來帶來從未有過的創傷的殷離,此刻看着不禁瞳孔微縮,眸光于是就越發的深沉。
眼前不禁浮現出昨日晚上那電光火石般的攻擊,就是這麽小小的一顆東西,第一下将他從藏身處逼了出來,随後的接連兩下則全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那般兇悍殺氣凜然,極速而來讓他幾乎沒有任何能夠躲避的時間,他拼盡了全力也不過扭轉身子避開了要害,卻依然重傷。
就是這麽兩顆小東西,他從不曾見到甚至是聽說過的小東西,宛如撕裂了空間般飛射而來,其威力比他所知的任何武器都要更加的龐大。
而這樣兇悍武器的擁有者,竟是他從不曾放在眼裏,若非與風玄玥有點關系以及駱松親外孫女的這個身份,他更甚至連一點注意都不會放到其身上的沈思曼!
站在他面前的那名下屬越發的低下了頭,似乎是感覺到了主子身上傳來的壓力,讓他連心都繃緊了。
房內一時安靜,說到這裏,殷離似乎也已經沒有想要說的話了,沉默着,眼眸緩緩眯起不知是身子虛弱無力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然後他揮手将那下屬打發了出去。
又等了一會兒,房內再沒有動靜,屋頂上有身影悄無聲息的浮現然後迅速沒入到了遠方那越發深沉的黑暗之中,右相府內層層守衛竟是誰也沒有能夠發現她的蹤跡。
對于風玄玥遇刺身受重傷這件事,朝中竟是沒有絲毫的動靜,皇宮裏沒有,睿王府內也同樣的沒有,平靜得就好像從不曾發生過這件事一般,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太子殿下代皇上駕臨右相府探望據說是感染了風寒卧病不起的右相大人,很是慰問了一番,并表示他盡管在府中安心養病,保重身子才能繼續為南菱建功立業。
結果,第三天,殷離就強撐着重傷未愈的身子早起上朝去了。
“小曼曼,聽說左相大人面見皇上,陳述你是清譽有損,已是配不上本王了,請求皇上解除我們的這一場婚約,不然如何對得起本王?本王定當是需與更好的姑娘才能相配。期間更有各種哭訴,當真是情真意切,讓聞者落淚聽者傷心啊!”搖搖晃晃的馬車內,風玄玥斜倚在柔綿軟榻之上,因身子虛弱而不得不坐這讓他并不喜歡的馬車以至于心情有點不大好,然一說到這個事情,他卻頓時來了精神,神采都飛揚了起來。
他雖也是重傷,但主要是毒,外傷倒是并不嚴重,不過肩膀一處而已,在毒解了之後,他身體虛弱,但經過幾天調養坐馬車倒是也沒什麽問題了。況且這馬車內極寬敞又奢華,他這哪裏是坐?分明就是躺着的。
此刻,他們正在前往城外軍營的途中,沈思曼就坐在他旁邊低頭好像在研究着什麽東西,聽到他的話之後頭也沒擡一下便淡然說道,“我确實是聲譽有所損傷,王爺娶了我實在是委屈了。”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幽怨,不過轉瞬就又恢複,并連連搖頭說道:“不委屈不委屈,本王可是真心的十分喜歡小曼曼你,不知有多念叨着能早日将你娶回府中呢。”
聽到這句話,沈思曼終于還是擡起了頭,看向他,那目光似乎有點微微的詫異,為他話語中的那“喜歡”兩個字,只是此人說話亦真亦假,她一時也分辨不清他究竟說的是真還是假,所以也就只是瞥他一眼就又轉開了目光,繼續研究手中的那張紙,似乎這張紙比近在咫尺的這一張人神共憤的臉要好看多了。
風玄玥不禁抓狂般的用手抓在身下榻上撓了兩下,因為她的淡定而顯得十分不淡定,還沒從中毒的虛弱中恢複過來的身子也似乎因此而感覺越發虛弱,都快要撐不住的從榻上掉落下去了。
不禁捧心呻吟了兩聲,有氣無力的說道:“小曼曼你這般真是太傷我的心了,面對本王如此深情表白,你難道都沒有表示一下的嗎?”
沈思曼又擡起了頭,還将手中的那張紙也給一并受了起來,因為她覺得她恐怕是不能夠安靜的繼續研究了。
她秀眉輕蹙似乎在很認真的想着什麽,然後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說道:“因為我無法分辨你說的究竟是真還是假。”
他聞言不由得一愣,神色之中迅速浮現驚詫之色,然後緩緩收斂,一起收斂的還有那似玩鬧似嬉笑的神态,甚至他還撐着手稍微坐起了一點,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就變得十分沉凝而認真。
沈思曼忽然被他這樣的目光看的有點不自在,從沒有過的不自在,以及還有那麽一點點別扭。
她有點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面上卻依然保持着平靜,或者說是面癱狀。
他臉色有着虛弱的蒼白,于是更襯得他目光深深,如碧海幽潭般深不見底,光芒璀璨那般強烈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他似乎也在認真思索着什麽,這麽定定的看着她半饷後忽悠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以從未在她面前出現過的認真說道:“我确實是喜歡的,也第一次覺得娶你并沒有以前那般的難以接受。”
“嗯?”
她倏然挑眉,什麽叫沒以前那般的難以接受?
028 爆炸
風玄玥的一句話,讓沈思曼倏然挑眉,卻并不是為他這一句類似表白的話表示歡喜,反而是聽到這句話之後,看向他的眼神在剎那間陰測測的。
他反倒像是為她的反應而詫異了一瞬,随之好像明白過來,便又說道:“我活到現在,從不曾對任何一個女子有過這般的喜歡,在此之前更是從沒有想要娶任何女子的念頭。我想了許久,卻一直也沒有能夠想明白一些事情以及緣由,但我現在确實有想要完成我們那一場婚約的念頭。”
沈思曼想來清冷而平靜的眼眸之中如石落平湖,忽然間漾起了一圈圈漣漪,與他這沉靜深邃的目光相對,直望進了他眼底的深處想要一探究竟,眼眸之中的一圈圈漣漪蕩漾擴散,牽引了心湖的輕顫,剎那間潋滟。
她忽然一顫之後迅速的收回了目光,一切漣漪于是也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全都收歸平靜,仿佛剛才那一抹似恍惚似沉迷似顫動的神情不過是幻覺、錯覺而已,從不曾真實的存在過。
然後她微抿了嘴角,不乏惡意的說道:“我不喜歡騷包又嬌柔還裝腔作勢娘娘腔的男人!”
睿王殿下當即一腦袋磕撞在了結實的馬車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沉悶巨響,馬車都似乎震了震,外面的侍衛們也一下子就被驚動了。
“主子,發生什麽事了?”有侍衛在外頭關切詢問,聽聲音似乎就是趙琦。
馬車內的某人則又躺回到了榻上,對于剛跟馬車壁進行了親密接觸的腦袋渾然不顧,反倒雙手捧心一臉凄苦狀,呻吟般的哼哼着:“哎呦,本王心口好疼!”
外面于是一下子就再沒有人發出多餘的聲響,剛湊上前來關切詢問的趙琦也在瞬間遠離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其餘所有的人無不在馬背上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就連眼角的餘光都不帶朝這邊瞄一眼的。
心口疼?
那定然是又在沈二小姐那裏受刺激了!
沈二小姐此刻正冷眼看着眼前那又開始裝腔作勢的某人,目光從他那磕碰了馬車現在看起有那麽點紅腫的額頭掃過,無法避免的看到了那一圈紅腫之外的光潔額頭,只讓人覺得美,就連那一圈紅也如同點綴在其中的景色。
眼底卻仿似又起了一圈潋滟,從眼眸之中沁透而出落到他的身上,無聲的擴散就連空氣都似乎輕輕的蕩漾了一下。
他正将那一剎的潋滟收入眼中,不由得怔忪了下,此刻手掌下的胸口忽然悸動,讓他微眯了那一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嘴角輕勾,如玉般溫潤潋華。
然後他也不再繼續的鬧騰,心口也好像不疼了,額頭也沒感覺到疼,以手撐着腦袋側躺在榻上,那麽目光盈盈,那麽含情脈脈的看着她,看得沈思曼不禁眉頭一皺,卻也懶得再跟他去糾纏,便也不理會的又将那剛才收起的東西拿了出來繼續研究,然而卻不知為何,心頭有了絲從未有過的騷動,讓她有些靜不下心來。
馬車出了城,行走在寬敞官道上,然後拐一個彎進了另一條小路山道,朝着山林的深處奔騰而去。
他們今日再次前往那駐軍之地,一方面是試驗那已經打造研究了幾個月的槍支,還有另一方面,沈思曼在想了許久之後終于又下了個決定,勾畫出了炮臺的圖紙。
她前世混跡黑道,走私的便是軍火,對于各類槍支極其結構那是十分熟悉的,到這個世界,因為技術和材料的問題,她不得不放棄那精密且威力巨大的,首先只讓人打造出那最原始的形态。而炮臺這種東西,她倒是真沒多少接觸,但這并不能妨礙她了解那其中的結構等等。
她曾猶豫,是否要在這冷兵器時代弄出那般大殺傷性的武器,但在前些日子聽到的某個消息之後,當即便下了決定。
東南海面又發生了小規模的戰争,雖只能算是一個摩擦,并且還是南菱方面取得了上風,但聽說駱帥在交戰中受傷了。
這個消息她并非道聽途說,而是從身邊的那些随娘親陪嫁到京城的侍衛口中得知的,于是沈思曼毅然決然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而在此之前,她覺得也得再詢問一聲風玄玥的意思。
她随着馬車颠簸朝着山林的更深處而去,忽然擡頭看向那一直猛盯着她瞧直看得她心緒不寧的睿王殿下,問道:“你有興趣問鼎天下嗎?”
風玄玥正看着她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聽到這麽一句宛如天外而來的話,不由略有怔忪,随之輕挑了眉梢似若有所思,眉心輕蹙神色沉凝,喃喃說道:“那多累啊!”
沈思曼頓時美眸微睜,看他的目光便染上了一絲詫異,即将遞出去的那一份圖紙都不禁又縮了回來。
他保持着那側躺的姿勢不變,唯神色凄苦的幽幽一聲嘆,說道:“鎮守邊關已經是讓本王覺得十分乏累,若非迫不得已,我才不要在那個氣候惡劣環境荒茫的鬼地方呢,嚴重摧殘了本王原先光潔嬌嫩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膚,都黑了,也瘦了。”
沈思曼抽了嘴角,目光在他那蜜色肌膚上掃過,只覺得光潔細膩如瓷器,讓她忽有沖動,想要一巴掌拍過去拍他個桃花滿臉開。
她冷冷一抿嘴,說道:“幸好是黑了些,不然就更像個女人了。”
睿王殿下的小眼神剎那間陰測測的,而後十分傲嬌的冷哼了一聲,換一個姿勢從榻上坐了起來,理一理壓出了褶皺的袖子,說道:“那什麽問鼎天下豈是簡單的?且不說本王對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沒什麽興趣,即便有,南菱三面臨敵,一旦有什麽異動,幾乎是頃刻間就會遭到反撲乃至圍攻,天下四國,雖說南菱要略強了些,但也只有南菱與另外三國都有交界,即便是有了你那什麽槍支,足夠威懾敵國,但又如何能夠與三國全面對戰?”
沈思曼安靜聽着他将這一番話說來,目光不禁閃爍,然後伸手将手中那圖紙遞到了他的面前,說道:“若再加上這個呢?”
他眉一挑,其實早已經對這東西好奇了,只是他湊過去小曼曼也不給他看,在被她冷瞪了幾眼之後他才乖乖後退不再湊上去,現在她倒是直接遞到他面前來了?
“這是什麽?”他伸手接過便一張張翻看了起來,一時間也看不出個具體來,只大概覺得這東西應該是與那已經到了試驗的後期階段的槍支有些類似。
然後他看到了其中一張圖紙上面的各類數據,瞳孔在剎那間緊縮,眉梢不自禁的揚起,然後擡眸看向了她。
沈思曼并沒有馬上給他解釋,而是說道:“你有一點說得不對,南菱同時對抗的應該是北蒙和西岐兩個國家,東南方有海岸相隔,即便真遭到瘋狂的舉國攻擊,也是能抵擋不短時間的。”
他指尖在紙上輕撫,眼眸之中如起了氤氲,然後緩緩笑了開來,說道:“小曼曼你這是想要挑起四國大戰啊。”
“我只是覺得,天下大統,才能更大程度的減少戰争。”
風玄玥忽然一震,眼眸之中有無數的光華流轉,并逐漸歸于平靜,緩緩的眉眼彎起,又浮現了笑容,親熱的湊上前來,将手中圖紙往前一遞,笑眯眯的說道:“來,小曼曼,跟本王解釋解釋這上面的內容。”
他對那個高位是真的沒興趣,不然當年父皇駕崩後他就已經登臨,不過他對于天下大統這一點,卻是大大的有興趣。
這一次進山,沈思曼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那軍營之中一待就是整整半個月,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她本來也是不願卻無奈被某人死拽着,又有軍中将士圍困,幾乎是半強迫半圍困的将她留在了那裏。
她不禁滿心郁悶,開始折磨某些人以求發洩,而這軍中的将士們,以俨然将她當成了睿王妃。
半個月後,從來都纖塵不染的睿王殿下手捧着一個尺長的物體,烏漆抹黑的從某營房內走了出來,但他絲毫也沒有往日的矯情,甚至對于此刻滿身的髒污視而不見,而是咧着嘴露出了兩排牙齒,在滿臉烏黑中更襯得那牙齒分外潔白,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燦光芒,眼眸格外亮,柔柔的彎起如月,顯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而更能表現他好心情的,則是他出了那營房之後,如癫狂般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老子成了!”
這幾天他可謂是被小曼曼時刻折磨,報複他将她強行留在這軍營中這一件事,于是也就時刻的痛并快樂着,短短半個月竟是連性子都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沈思曼從他身後走出來,冷眼看着那髒兮兮還渾身散發着鐵腥味,但卻毫不在意自身形象的仰天大笑自稱老子的某人,不禁連眼角都止不住的抽了一下,美眸之中卻氤氲出一片潋滟。
而就是這個時候,相距不遠的另一個營房內忽然有喧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