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手副本(完)

秦蔓雨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

正當她條件反射般将手伸向禮服隐蔽的口袋時,于柚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不用緊張,沒事的。”

她幾乎是毫無懼色地向白影的方向走兩步,與之距離縮短到不足一米。乍一看,仿佛白影是她投射在牆邊的影子一樣。

這副自尋死路的做法令秦蔓雨不覺挪開腳步,離她遠了些。許久,四周都靜悄悄的,又見其毫發無傷,便息了取出道具的心思,好奇追問道,“為什麽?”

要知道,黑夜之中,那些村民發起狠來可是絲毫不留情面。她死過一次,所以對此心有餘悸。

“因為她從來都不是主要威脅。”

于柚将目光投向小小的影子,輕聲道,“該叫你什麽?癡癡這個化名嗎?”

一瞬間,陰冷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湧來,空氣仿佛凝固。可她跟沒察覺到這些變化般,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秦蔓雨疑惑地看她唱獨角戲,也不知想到什麽,于柚竟出其不意地往骨堆中走去,繼續發問,“告訴我,瞳在哪裏。”

之後,一片寂靜之中,還是于柚自己動手,從角落裏翻出西瓜,将其提在手裏。語速流暢地說完長達半小時的推理後,手起刀落,把西瓜切成兩半。

要問為什麽非得耽誤這半小時?

作為一個有經驗的玩家,于柚認為——如果不直白地講出來,系統怎麽知道她推理了那麽多?它又不會讀心術,那麽評分如何往上升?

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通關居然是從切西瓜開始的。

……

“白天與黑夜,完全是兩個極端,這也是目前最明顯的一條已知線索。”于柚安撫似地拍着西瓜狀的腦袋,低聲道,“通關需要,請見諒。”

一句話遠不能打消瞳對她疑似中止合作的懷疑,可她原本也沒打算與之解釋明白。現在時間緊迫,每一個字都萬分難得,她定然不會用些廢話拖延時間。

“同樣,兩種時間內所見到的一切又是相沖突、相矛盾的存在。比如,在白天,村民們是熱情好客的;而到了黑夜,他們則不複人樣,可怕得如怪物。正如那首歌謠裏唱的:十三個惡人被拉入噩夢中,無人可以安然離開。”

她模仿着歌謠的語調,哼唱了一句,“這完全符合黑夜裏的情況:惡人身處噩夢之中。”

“所以呢?”一旁傾聽的秦蔓雨不禁也露出幾分好奇。

“所以我就在想,這個‘噩夢’的含義,到底是黑夜,還是連白天也包括在內。”于柚摸了摸下巴,不慌不忙地說,“第一天白天,我們得到了兩個西瓜,而後者在晚上幫助我們拿到了霍伯特醫生的邀請函;第二天白天,我們闖入了動物神社,闖過重重殺機後,發現立即離開才是最優解,從而進入‘真正’的神社之中;第三天,神社變成公墓,我們被村民領到旅店,在那,我接觸到了核心的信息。”

她緩緩将報紙展開,卻沒有立即去念,繼續接着剛才的話說,“既然白天與黑夜緊密相連,那麽噩夢的範圍可以繼續擴大——不存在所謂的泾渭分明,白與黑相當于人的兩面,暴露于人前的和深藏于心底的。若是這樣思考,線索是不是也存在兩面性呢?”

報紙的後半段寫着:……每一個人都會盡舉手之勞來幫助她。哪怕腦子不太好使,癡癡(化名)依然憑借乖巧可愛的外表收獲了所有人的喜愛。

“反過來說,是厭惡。”

這七個字宛如擲地有聲,不僅秦蔓雨,連不聲不響的西瓜也發出一聲顫響。

“或者,厭惡才是最正常的情緒。平常生活裏,我們難免會用有色眼鏡看人,更何況是一個被診斷為腦子有問題的小孩。若是再做出些異常的舉止,遭受的不公會更多。”

于柚沒有順着這條線推演下去,有些東西稍微點一下就夠了,“同理,小女孩怪異的行為舉止對應的另一種極端是正常。只不過,被帶有偏見的人們看來,哪怕一個細微的舉動,都惹人反感。”

“那什麽樣的線索是可信的?”秦蔓雨忍不住出言道,“既然每一個都有兩面性,我們又該相信哪個?”

“我把它排列成了一條時間線。”

停頓片刻,于柚眉頭微展,淡淡開口,“因為長期遭受冷眼,小姑娘對這邊的一切都很失望。剛巧,她在手術後獲得了一種古怪能力,可以将人拉入噩夢之中。于是,那些傷害過她的人,統統以孩童眼中的模樣進來了——比如動物神社,拿動物來比拟人,很多小孩子都這麽做過。”

“當然,這個時間線只是我的推理,屬于萬千可能性中的一種。不過現在讨論這些,早已經不重要了。”

丢下一句看似故弄玄虛的話,她緊接着道,“村子如何、每個人身上藏有什麽秘密、霍伯特醫生的支線究竟如何……都是輔助通關的暗示。那麽,問題又回到了原點:究竟該怎樣從沒有盡頭的噩夢裏離開?”

手術刀緩緩從袖子裏滑出一個刀尖,下一秒,被她不動聲色地塞回去。

“我所認為的離開,是将噩夢世界恢複原狀,而非摧毀。”

“為什麽?很簡單,還記得在副本一開始桌上的線索麽?明晃晃告訴我們,一派平和的鄰裏之間,十八歲少年瞳離家出走,這便是唯一的不穩定因素。”

清除掉它,等于恢複正常,回到原本的秩序。

“但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要面臨完整的噩夢,更加無法逃脫?”

面對秦蔓雨的問題,于柚平靜地答道,“前提是,這其實是個顱內世界,一切皆是虛像。”

話音未落,西瓜尖叫着被切成兩半,冒出大灘大灘血跡。她眯起眼睛,看向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白影,“現在,不穩定因素消除了。”

很快,她朗聲解釋道:

“鐵鏈被融化後所露出來的血管還記得吧?我當時開了個玩笑,說是腦瘤,畢竟關于‘大腦’的暗示給的足夠多。直到後來看到小女孩現身,對我說要借一下頭的時候,我忽然産生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懷疑:她的頭會藏在哪?”

“難道說……”

“沒錯,雖然我們錯失了霍伯特醫生這個線索,不清楚手術到底給小女孩帶來了怎樣的改變。可倘若大膽推測一下,既然‘她’有主宰生死的能力,并且是這裏不可提起的禁忌存在,我們是否身處在其大腦中呢?”

語驚四座。

于柚甚至沒給人思考的時間,語速飛快,“瞳的突然出現乍一看是給我們提供了線索,可實際上,它出現本身就是破局的關鍵。在這樣一個顱內世界之中,它是如何躲避追蹤,又怎樣藏身于此?此中方法,很有可能幫助我們離開。”

“我琢磨了許久,只想到四個字。”她将手術刀在指尖轉了一圈,慢慢湊近光滑的脖頸,輕聲道,“意料之外。”

“西瓜套在白骨之上的設定,第一眼讓我吓得不輕,壓根沒考慮過西瓜還有這層用途。而所有房屋的木質結構也間接說明,在噩夢裏,造夢者潛意識中會拿自己熟悉的一切來進行布置。對于那些不熟悉、沒見過的,控制力自然就弱了——好比她只能限制我們的自由,卻無法控制。所以最關鍵的突破口在于,找到她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眼看倒計時逼近最後一分鐘,于柚頗為惋惜地咂咂嘴,割向大動脈,“時間有限,就說這麽多吧,下次再見。”

她徹底消失。

【游戲通關】

【個人評價:S】

于柚所不知道的是,她消失以後,苦苦思索該怎樣出其不意通關的秦蔓雨見到了白影的真容。

确實是一個小姑娘。

但沒有頭,脖子上有一條整齊的切口。

“姐姐,你要是把腦袋送給我的話,也可以算作通關哦?”

聲音在她腦中響起,夾雜着絲絲詭異。

與此同時,倒計時進入最後十秒。

“要是我說不呢?我最讨厭別人跟我讨價還價。”大小姐微微挑眉,語氣帶刺。

不知她采用了怎樣的手段,還剩一秒時,同樣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有話說:

這個故事的靈感來源是玩癢癢鼠,組隊的時候有個玩家ID叫“癡癡的竹馬”,當時我正好不知道寫什麽故事,就用它為主題來了個簡單的頭腦風暴,唰唰動筆。

從五個字延伸到三萬多字,啊好能扯XD

ps:如果有小天使覺得自己的ID有意思,或者想看看作者編故事的極限,歡迎丢下任何ID或詞句當“游戲關卡”,看看種出來的會是什麽黑暗果實(笑)

不出意外的話,本文都将是這種随機聯想的風格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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