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聯盟戰役
——半年後——
一個偏遠的村莊，一望無際的農田對着上空的藍天白雲。雖然沒有京都的喧鬧，但是這裏又多了幾分寧靜。
不知道何處響起葉笛聲，幾個在田地裏玩耍的孩子們紛紛向遠方的小山坡下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兩年之後的他，眉宇間少了當時的天真不羁，多了幾分成熟冷靜。此刻黯淡的金色眼瞳已經也浮現着平淡的情感，仿佛世間沒有什麽事能夠再影響自己了。
而在這時空中突然飛來了折紙的千鶴，他這時停下伸手接下了它。
“已經有兩年都沒有回本家了，你在外修行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回來吧……”他打開紙鶴便看着那一行行字，不禁露出沒有溫度的微笑。
“讓我回去了嗎？”他擡起頭看着上方的藍天，眼裏漸漸黯淡下來。
“明鬥大哥！！”就在他沒有說話的時候，自己的後方突然跑來了一群孩子。“明鬥大哥！剛才是什麽啊！？”“好厲害，竟然能在空中自己飛！”
“那是式文，相當于是書信之類的東西。”明鬥這時低下頭解釋道，伸手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開口道：“我要回去了。”
“哎？為什麽？”“難道是要去除妖了嗎？”
“……”明鬥先是一愣，腦海裏不禁回想起半年之前自己所聽到的消息：酒吞童子歸來了……
據說當時京都城外所建的封印塔被破壞，數名陰陽師都葬身在那。初起擔心也去了那裏的師傅，但是當他聽到蘆屋千歲并無大礙時自己也總算松了口氣。
“是啊，要除一個大妖怪。”經過半年裏的修行，明鬥學會了不少陣術，并且在實戰中也對陣術的使用融會貫通。不僅如此，他自己一個人也開始召喚式神的修煉，如今已經能一口氣召喚出三個式神一起協助退治。
如今的他回去，定會被提拔為蘆屋家第三把手，但是明鬥卻對這個毫無興趣。現在的他——只有對酒吞童子和當年殺掉她的天狗一族消滅一事在乎。不過一口氣要對付兩個歷史上的最強妖怪，明鬥也有不少時候會自我諷刺。當然在他的記憶裏，那對狐貍姐妹依舊沒有淡忘。
而此刻，明鬥怎麽也沒想到，在兩年之後的重聚之時，那對狐貍姐妹也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
群山環繞的叢林之中，在綠蔭的遮掩下點點光斑倒映在地上。而一棵樹下靠着的身影，一張熟睡的臉孔是那樣的安靜,平穩的氣息中沒有絲毫的警惕，四周的寧靜仿佛為她凝造了一個非常好的午睡環境。可是又偏偏在這時——“總大将！！！”遠處傳來的一聲叫喊，她頭頂上的耳朵動了兩下便緩緩睜開雙眼。“搞什麽啊……好不容易睡着了……”銀發随風輕輕飄散着，一雙清澈的眼眸還帶着淡淡的乏意。
“總大将！總——！”在樹林中跑竄着的身影突然在這時被一條銀灰色的尾巴抓住，狠狠地拽到了某只狐妖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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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姐姐難道沒有告訴你在我休息的時候最忌諱被打擾嗎？”清澈的眼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語氣冰冷的她看上去讓眼前的小狐貍寒毛都豎了起來。
“但……但是總大将！玉藻前大人昨天已經下達命令說今早要召集大家一起細說攻打酒吞童子一事的啊……”話音剛落，自己身上的狐貍尾巴收了。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啊……”玉稻殷這時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大大地打哈欠道：“我知道了，那麽就走吧。”
從那天玉稻桉繼承了玉藻前的名字開始已經過了兩個年，她和自己的姐姐在尋找失散的同族的同時，一邊也對自己的同族們進行能力強化。雖然兩年中她們找過不少妖怪對持，途中傷敗的事也有不少，可是如今的她們把狐族帶領得非常好。不少還沒有找到的同類也紛紛往她們這裏趕來，千年之前的狐族眼看就在現在全部聚集，他們的數目也不亞于玉藻前所帶領的數目。
“看來馬上就要開戰了。”玉稻殷這時轉過身看着小狐貍，自言自語道：“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真的不和大天狗聯手嗎？”她知道是大天狗把夏花抓了起來，害明鬥變成了那樣。可是對付酒吞童子她覺得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把握……當然，她和玉稻桉一樣都是發自內心地讨厭天狗一族。
“……”而這時，自己的腦海裏閃過了那張露出燦爛微笑的臉孔，玉稻殷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層黯淡的陰影。半年了，他竟然一次也沒有回英賀——每次扮演旅者路過蘆屋家時，玉稻殷都不得不要小心自己被抓。她半年間多次都偷偷跑出這片山林去找他、等他……結果卻什麽都沒有。
不會是被妖怪吃了吧……
如果玉稻殷見到他，一定會把夏花還活着的消息帶給他。可是這半年的時間那個人還是沒有出現，玉稻殷也只能忍耐——她在等，也在盼。等的是姐姐攻打酒吞童子的那刻奪回夏花，盼的是明鬥能出現，哪怕是把夏花交給他，一句謝謝也沒有她也無所謂。
只要見到他，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
~狐貍洞~
上方石縫的空隙落下道道光束照亮這裏，狐洞深處一望無盡的走廊延伸至一座豪華的宮殿。而群狐們紛紛在長廊中走向宮殿那處，光是俯視就不知道有多少只。長廊的四周，因為幻術的緣故被裝飾上了漂亮的風景，溪流、山脈、藍天白雲——小小的狐洞簡直就是包羅萬象，令人驚嘆不已。
大殿中央，狐貍們都幻化出人形有次序地站立在一起。此時他們中沒有話語，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上方寶座上，那只被稱為狐族之首的狐妖。
淡橙色的長發有着陽光般的耀眼，淡色的眼瞳浮現着一絲冰冷，華麗的羽衣着于身上，在這個充滿光線的地方有一種高貴、莊嚴的威嚴感。而那只狐貍的面容美到令人不敢直視，就好像是一朵綻放的罂粟花一樣既誘惑又危險。
“如今，我們終于等到了這一刻。”她這時冷冷一笑，嘴角上浮起有深度的邪笑：“讨伐酒吞童子，我們狐族先後失敗了總共兩次。”她說着，下方的狐族們都紛紛皺起眉開始回憶那段雪恥。
“第一戰——五十年前，酒吞童子欺騙我們要與狐族同盟，卻在大江山山腳下親手将我們狐族趕盡殺絕，玉藻前大人戰死。第二戰——十年前，我們再次發起進攻，幸得被星熊童子所救，我們狐族才沒有在那戰中傷亡慘重。”
玉稻桉心裏默默想着，繼續冷言道：“如今酒吞童子最強的手下星熊童子已經死了，而他的左右手茨木童子也離開了他。現在酒吞童子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他簡直就是——斷了翅膀、不能發出聲音的鳥而已。”玉稻桉這時從寶座上站了起來，手持纕有華麗金邊裝飾的細長剃刀正聲道：“只要‘咬’斷他的脖子，酒吞童子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們狐族就可能稱霸整個妖界。”雖然玉稻桉對什麽稱霸妖界并沒有興趣，但是讨伐酒吞童子成功也就象征了這件事。酒吞童子——平安時代開始就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萬妖之王，而且一直被稱作三大妖怪之首。
而這時，從後殿走到自己身邊的是自己親認的總大将玉稻殷。“你來太晚了。”玉稻桉這時皺起眉無奈地抱怨了一句，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臉剛睡醒的樣子。
“啊，抱歉抱歉。”玉稻殷苦笑着吐了吐舌頭，默默地站在玉稻桉的邊上俯視着殿下的同類，輕聲問道“姐姐……是全員出戰嗎？”
“我下達了命令，老者小孩不得出戰，其餘的都是出于自願。”玉稻桉這時看向下方的盛信爺爺由佑姬攙扶着，眼裏漸漸浮現出淡淡的不忍：“當上了首領我才知道，原來狐族都是自己的孩子……不管老老少少，大家都是我的親人一樣珍貴。我不想看到會有誰死……”
“……”玉稻殷這時看向她，心裏也深知這份感覺。其實她也一樣，很擔心這會在接下來的讨伐戰中會有同類死去。也許這就是一種屬于妖怪的溫柔吧……
“酒吞童子……我一定會殺了你……”玉稻桉這時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上空的天空自言自語道：“我要把夏花奪回來……”
……
玉稻殷這時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氣。夏花和酒吞童子到底是何種關系……為什麽最初她不告訴她們自己和酒吞童子有過淵源？而且……她是半妖……
“姐姐……”這時玉稻殷擡起頭剛要開口說關于這次讨伐戰是否要與大天狗他們一同，卻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玉藻前大人！！大事不好了！！”又是剛才那個小狐貍，難道他一點也不注重場面嗎？
玉稻殷這時皺起眉，伸出一只尾巴便把那只狐貍抓了過來，“你是笨蛋嗎？”玉稻殷這時剛要說下去，玉稻桉這時伸手放在她的唇前讓她停下——“發生了什麽？”玉稻桉鎮定自若地做出領導者的樣子，她這時語氣平淡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而下方的狐族們也紛紛大眼瞪小眼。
“江江江江江戶戶戶戶戶戶——”小狐貍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出的話都是斷斷續續的，“你當真是游戲嗎？”玉稻殷這時真有一種想把他剁了的沖動，小狐貍立即吓得支不出聲了。
“小殷你不要吓唬他。”玉稻桉剛說到這裏，突然在空中傳來了某個聲音：“因為等得不耐煩了，所以我就先進來了。
此時衆狐的上方，一個身影漸漸向下落下。銀色的短發飄散在俊美的臉頰邊，黯淡的灰色眸子這時帶着有深度的笑意，一身漆黑的裝束與腰間的太刀——江戶的滑瓢獨自來到這個狐穴裏。
“好久不見了，兩位。”滑瓢落在群狐中，狐貍們立即警惕地後退一步将他圍在中間。此時他們眼中個個都帶着殺意，看的讓滑瓢不由得冒出一滴冷汗：“呵呵……”這時拿着煙鬥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青煙後繼續說道：“狐族光是用眼神殺人還真是可怕呢。”
“……”玉稻桉這時挑了下眉，冷冷說道：“不知閣下前來所為何事？”
“那還用說？”滑瓢淡淡地冷笑一下，“當然是為了協助你們讨伐酒吞童子一事——作為上次的報恩。”
“……”玉稻桉和玉稻殷都沒有說話，但是玉稻桉看着眼前的妖怪這才注意到他已經康複了。但是……“這是我們狐族的恩怨，跟你們沒有關系。”
見到首領發話，幾只狐貍也立即叫嚷起來：“是啊是啊！我們的事跟你們有關嗎？！”“滾回江戶，別來這裏了。”
“姐姐。”玉稻殷這時來到玉稻桉的身邊，“我覺得不妨和滑瓢合作一趟。”話音剛落，玉稻桉頓時瞪大眼睛轉過頭看着她：“可是……他這麽大老遠跑過來說要幫我們，而且讨伐酒吞童子是我們內部消息，他怎麽可能知道？”
“我也很奇怪……但是……”玉稻殷在自己心裏打算着，她總覺得酒吞童子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容易。更何況，她覺得應該結合外力一起推翻可能更有效果一點。
本想說與大天狗聯手，但是現在滑瓢自動送上門玉稻殷說什麽也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的。
“如果他出爾反爾怎麽辦……”玉稻桉這時輕聲說了一句，看着下方的滑瓢一臉不在乎地聽着周圍的同類們驅趕的聲音。
“那麽在那之前我就殺了他。”玉稻殷話音剛落，身後的某只小狐貍還被尾巴緊緊地抓住：“總大将……我……我不能呼吸了——啊！！”猛地一送開尾巴，小狐貍倒在地上一陣吃痛狀。
“……”玉稻殷冷冷地看他一眼，轉過頭看向滑瓢：“他由我來監視。”說罷，身旁的玉稻桉這時才走下殿來到滑瓢的身邊。
“我同意聯手，但你有什麽其他主意的話別怪我不客氣。”玉稻桉塞給滑瓢這句話後，滑瓢先是一怔，然後慢慢笑了出來：“這麽久沒見了你變得這麽兇啊。”
“……”玉稻桉懶得理他，只是對着自己的同族宣布道：“這次讨伐戰我們會和江戶的妖怪一同聯手，事後我們達成協議不許再有任何聯絡。”瞬間，整個現場都像炸開的鍋一樣那裏叫嚷起來：“跟江戶的妖怪聯手？！”就好像一傳十，十傳百那樣的效果，整個大殿上都開始哄鬧起來。
“喂喂，不許聯絡是什麽？”滑瓢挖了挖自己的耳朵轉過頭輕聲說道：“我可沒答應這件事。”
“我不喜歡交易，你說事後你想要什麽吧？”玉稻桉沒有放松警惕，緊握着剃刀問道。
“只是純粹的報恩，真是的，京都的人類都那麽無禮，連你們狐族都那麽不友善。”滑瓢無奈地吸了口煙，又吐了出去，“酒吞童子……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