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解開心結

自從那天發生的事後,賀憶就有意無意地躲着賀缜,坐車的時候也不要賀缜幫他系安全帶了,賀缜一接近他就馬上蹦出去,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回事,可是賀缜不理他了他又不甘心,憑什麽他就那麽心安理得當做沒事的樣子!

這天賀缜依舊來接他,明天就是十一長假,賀憶光顧着想要去哪潇灑,冷不丁賀缜說大後天他鄉下的表哥結婚,發了請帖請他們回去喝喜酒。

賀憶聽到這個消息,想到年幼時被大幾歲的表哥欺負的日子,怒氣就上來了:“不去!我跟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算哪門子的表哥!”

賀缜開着車,聽到他這樣說也沒什麽表态,只說請帖都發來了,不去太不禮貌。賀憶煩躁地捶了一下座椅,說你覺得不禮貌你自己去!反正我發誓我是不會再回去了的!

“小憶!”

賀缜已經很久沒這樣喊他的小名了,語氣也不像往常的溫柔,賀憶被他震了一下,安靜了。

“他們好歹也是跟你帶親帶故的,就算曾經對你再怎麽不好,也把你養了那麽大,你想如果不是舅舅家養着你,你能不能再和爸爸相見都不知道呢。”賀缜雖然也恨他舅舅曾經那麽對他兒子,可是一想到如果當初他舅舅直接把這孩子扔了——他真是不敢想。

賀憶還是氣不過:“就是因為他們養着我!我才吃了那麽多苦!”

“小憶,爸爸不想讓你一輩子帶着對舅舅家的恨意生活下去,你的人生還有那麽長,那些不堪的日子只占據了你小小的一部分,難道你還要帶着這種怨恨讓自己接下來的大部分人生都不好過麽?爸爸也不想你成為那樣。”

賀憶看着賀缜認真的神情,不說話算是妥協了。

第二天賀缜就帶着他開車出發了——賀憶外婆家在隔壁市的一個村子裏,在賀憶印象中那是一個很落後的地方,外婆家甚至還是還是磚瓦房,那幾個臭烘烘的豬圈,要倒不倒的泥磚老圍牆,有一間破舊的幹草屋,賀憶被打之後就不能進屋睡覺了,經常就蹲在裏面度夜,那是他一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起的東西。

車子下了高速之後進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水泥路,路邊都是一棟棟二三層的小樓,如果不是看到村口那棵大榕樹,賀憶還真認不出這是他生活了12年的村子。

榕樹下面是一條不算寬的小河,不過河水也沒有以前那麽清澈了——至少現在賀憶是不想跳下去游泳了的。

賀缜看他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解釋道:“這個村子前兩年修了路,上面撥了款下來發展城鎮經濟,很多人都富了起來。”

賀憶想了想外婆家的房子,如果還像以前那樣,像賀缜這種含着金湯勺出身的貴公子能不能習慣?他甚至還想到賀缜皺眉嫌棄的樣子。

結果證明是他想多了,車子在一個寬敞的院子停了下來,然後賀缜下車了。賀憶看着院子裏三層樓的小洋房,裏面張燈結彩弄得喜氣洋洋的,一時驚訝不已——這是他外婆家???

賀缜幫他開了車門,又低頭給他解了安全帶,看他呆愣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什麽呆呢,下車見外婆去了。”

賀憶這才下車跟着男人往裏面走,或許是近鄉情怯,他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爸爸的手,生怕走丢了。

剛走到大門,裏面有人出來,一見到他們就面露喜色,往裏面用方言喊了一聲什麽,然後就用着帶地方口音的普通話把他們迎了進去。

見那人要拍拍他的頭,賀憶下意識就要躲,他完全不記得這是誰了。對方也不尴尬,笑着說老幺都長這麽大了啊。

老幺是賀憶在這裏時外婆家的人對他的稱呼,因為他1媽媽是外婆最小的女兒,她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賀憶就是他們家最小的孩子,外婆就幹脆喊他老幺了。

然後他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帶着一個整得人模人樣的青年和一個長得比他大幾歲的大姑娘走了出來,見到他們臉上笑得又卑謙又熱情,讓賀憶覺得怪怪的。

賀缜拉了拉賀憶的手,示意他問好,自己也對那男人喊了一聲大哥。賀憶不情不願地喊了聲舅舅,又躲到賀缜身後去了。

賀憶他舅舅聽到他們喊他,臉上又驚又喜,連忙說路途辛苦了,讓他身邊的孩子喊了姨夫又打發去端茶倒水了。

舅舅請他們到大廳的雕花八仙桌上坐——這個村子還保留着類似古代的上位傳統,貴客和長輩是要坐在上面的。那張桌子上面貼着紅紙和紅綢花,明天估計要拜堂用。賀憶小時候能參加的婚禮有限,所以每次都很好奇地擠到最前面看別人拜堂,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這裏還保留着這種風俗,讓他不由得期待起來。

賀缜坐上去,把不知所措的賀憶帶到身邊坐下,椅子很大,坐兩個人不成問題。然後他就和賀憶的舅舅聊了起來。

從他們的聊天中賀憶知道了一些事,當年把賀憶接走後,賀爺爺為了報答他母親和外婆家的生養之恩,讓賀缜給了他們一筆錢,于是才建起了這棟房子,賀缜後來又幫他們在鎮上開了家小超市,由他舅舅和舅媽經營。他大姨家在村裏也辦了個手工場,當起了老板,生産的東西都是直接送到賀缜公司旗下的産業裏,家裏那對龍鳳胎也争氣地考了大學,賀缜還給他們一人一筆錢。表哥高中畢業後沒繼續讀書了,賀缜看他學歷不夠就沒把他安排到公司裏,只給他在市裏開了家飯店,表姐現在還在讀高三,也是靠賀缜的關系進的市重點,而且承諾如果考得好大學畢業後就分配到底下的公司做事。這讓賀憶有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讓他不得不佩服他爸的大方。

他舅舅跟他爸說話時的語氣也沒賀憶印象中那麽粗魯了,帶着點小心翼翼,他們年齡只相差了差不多十歲,但看起來足足像差了二十歲。他還看到上來倒茶的表姐在看向他爸時不自然的紅暈——頓時他自豪感十足,就差沒大聲炫耀我爸爸比你爸爸厲害了。

像是要在衆人面前表現父子情深一樣,賀憶十分粘着賀缜,也不把前幾天發生的尴尬事情放在心上了,賀缜看出他的驕傲心理,也就着他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戲,喝個茶都要給他吹涼,讓賀憶好不得意。

一會他舅媽就帶着他外婆下來了,他外婆年近七十歲,花白的齊肩短發上別着一個紅色的發卡,穿着花色的衫子,她已經有點老年癡呆了,不過見到賀憶還破天荒地喊得出他的小名。這讓在場的人都很驚訝

賀憶就算嘴上再怎麽說讨厭外婆一家子,見到曾經硬朗的老人突然變成現在吐字不清的摸樣,還記得喊他老幺,頓時紅了眼睛,其實外婆也沒有那麽讨厭的,雖然也會打他,雖然也要他做農活,但是每次趕集她都會偷偷地給他買一兩塊糖,被舅舅打得動不了的時候也是她來給他上藥,母親去世那天外婆抱着他偷偷地抹眼淚……

老人家巍巍顫顫地走到他面前,賀憶趕緊站起來,不知不覺他都比外婆高了,然後他外婆伸出手吃力地摸了摸他的頭,賀憶啞着嗓子喊了聲外婆。老人家也紅了眼圈,嘴裏說着老幺乖,手卻塞給他幾顆米花糖——那是賀憶小時候她經常買給他吃的零食。賀憶感覺他就要哭出來了,接過糖就把頭埋到老人的肩上,喃喃說着外婆老幺回來看你了。

外婆家的親戚都過來了,忙裏忙外的,舅舅跟舅媽最忙,大姨廠裏也走不開,又怕怠慢了賀缜和賀憶,就讓自己的孩子過來招待他們。

賀憶看着小時候把他欺負得狠了的表哥表姐,不情願跟他們玩,他那些表哥表姐因為小時候對賀憶做的事和賀缜對他們的好覺得對賀憶很愧疚,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一時很冷場。

賀缜在下面和賀憶他舅舅商量完喜宴的事上來就看到那幾個孩子尴尬地坐在一起沒話說的場面,于是認命地當起了和事佬:“怎麽都不說話呢,小憶你又在害羞了麽?都是一起玩大的表哥表姐,又是學長學姐,可以讨論一下學校的事情嘛。”見賀憶板着一張臉,他坐過去把他摟在身邊:“還在為小時候的事情生氣呢?爸爸怎麽跟你說的,做人要寬容大量,都是一家人,哪裏有隔夜仇,快去跟表哥表姐們打聲招呼。”

賀憶那幾個表哥表姐也是懂事的人了,知道賀缜這是給他們臺階下,畢竟他們年長一些,說到氣量他們必須給老幺做個榜樣,然後大姨家的表姐馬上就接話了:“姨夫你別怪老幺,當年是我和哥哥小妹做得不對,不怪小憶不理我們,小憶你願意原諒我們嗎?”

見有人帶頭,其他人也跟着道歉了。賀憶還撅着嘴,賀缜知道他這是不好意思,又接着哄他:“小憶,你看哥哥姐姐們都給你道歉了,你還臭着性子像什麽樣。”

其實賀憶早就不怎麽生氣了,只是他做不出那麽肉麻的事情,不過看在他爸的份上他還是接受了幾個老表的道歉。

一會賀缜電話就響了,他讓賀憶好好跟哥哥姐姐們玩就出去接電話了。

一時屋裏又恢複了寂靜,舅舅家的小表姐和他年齡最近,就大膽問他要不要出去轉轉,說外婆在後院養了幾只兔子,可以帶他去看看。

賀憶聽說有兔子,也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了,他小時候最喜歡毛茸茸的東西,那時候外婆的鄰居家養了一條母狗,生了一窩狗崽子,他每天放學路過都要跑過去看好久,如果不是那時候沒條件,他真想自己養一條。即使後來回了賀家,城市裏養狗是件很麻煩的事,賀缜不讓他養,他也沒辦法。

于是兄弟姐妹幾個就跑到後院去了。那裏有間一人高的木屋式籠子,兔子就養在裏面,有好幾只呢,白的黑的灰的。賀憶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兔子,好奇得不得了,他表哥幹脆就抓了一只出來給他抱着。大灰很重,就趴在賀憶的懷裏,時不時伸長身子爬到他的肩膀上,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聞了聞又轉過頭去。小表姐幹脆拿了新鮮的胡蘿蔔喂它,小家夥用牙齒貪心地啃着,快得讓賀憶都怕他噎着。

喂了兔子後賀憶又被大表哥帶去他家附近的魚塘,那裏有人在釣魚,賀憶也躍躍欲試。都是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玩了一個下午感情也好了起來。

晚上吃完飯小表姐又跟他說明天是趕集日,鎮上會很熱鬧,她也要去給家裏的小超市看店,問他要不要去。賀憶盛情難卻,晚上就跟賀缜約定好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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