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目标32

監理部分別在東京和京都兩個地方設有總部, 以便管理兩個地方的學校,伊地知開車帶沢田綱吉前往的就是設立在東京的總部。

車子駛進了最南部的郊區,這是一片周圍被高山環繞的區域, 比高專還要偏遠, 很難想象在東京這種地方竟然還會存在這麽偏僻的地方。

下了車才看清所謂的總部其實是一座占地面積龐大的宅邸, 外表看上去古樸而肅穆,像是飽受了歲月和風霜的侵襲, 沢田綱吉只在大河劇裏見過這種建築, 撲面而來的沉寂和莊嚴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伊地知把車子停好後和沢田綱吉在宅邸門口伫立了一會, 不出片刻緊閉的大門從裏面被打開,從中走出一個面無表情的西裝男将兩人迎了進去。

跟着西裝男走了進去,裏面的環境不如外面看到的那般蒼涼古樸,他們經過了一處庭院, 陽光照射在綠樹成蔭之下形成交錯雜陳的陰影, 到處矗立的假山怪石被青松翠柏點綴着, 倒映在平靜無波的水池中, 盡顯出深沉不可窺的氣派感。

如果不是被叫來問話的, 沢田綱吉還真想四處走走觀賞下這座庭院。

“不管來多少次了還是覺得這裏的氣氛讓人毛毛的......”走在身邊的伊地知忍不住小聲道。

“伊地知先生來過這裏很多次?”沢田綱吉問。

“嗯,一個月起碼會來兩趟吧, 不過都是和五條先生一起來的。”伊地知說,“你也知道的, 五條先生經常遲到, 所以很多時候都要我一個人單獨面對那些臉色可怕的高層人員, 大氣都不敢出, 超可怕的!”

“......真是辛苦您了。”沢田綱吉抽搐着嘴角, 早就聽聞五條悟“遲到大王”的盛名, 只不過沒想到他對自己的輔助監督也經常這麽幹。

不愧是五條悟, 人不在這裏都可以讓他們的心情變得不怎麽緊張不安了。

“到了。”

西裝男帶着兩人穿過庭院來到一間空曠的和室前,平靜無波的視線略過伊地知,直接看向他身旁的沢田綱吉。

被對方毫不掩飾的眼神盯着,沢田綱吉下意識警惕起來,卻見對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儀器,施展開來在開始上下掃視着他的身體。

沒等沢田綱吉反應過來對方在幹什麽,那個黑色儀器停留在自己的口袋前時忽然震動了起來,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失禮了。”西裝男收起了儀器,指了指沢田綱吉的口袋,“麻煩請将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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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還未回應,伊地知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

“恕我直言,好像沒有規定要對學生使用探測儀,您的這種行為是否已經造成了違規?”伊地知的質問難得帶上了一點強硬,“還是說您單純在針對東京高專的學生?”

“正因為他是東京高專的學生,同樣還是五條先生的學生。”西裝男面色不改,“至于違不違規......很抱歉這恰好是剛制定的規定,您可以詢問下監理部的其他人。”

伊地知當然不會真的跑去詢問其他人,這裏是監理部的地盤,自然是他們想說什麽就是什麽,但即使如此,伊地知還想繼續為沢田綱吉争取一下。

不知道是否不耐與伊地知繼續周旋,還是忌憚他身後的五條悟,西裝男遲疑了片刻後竟然做出了妥協。

不過也只是同意将沢田綱吉随身攜帶的彭格列齒輪交給伊地知保管。

輔助監督不能随行進入會客廳,所以把武器交給他保管和被他們沒收也沒什麽區別。

“很抱歉,我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伊地知對沢田綱吉小聲道,“這次沒有五條先生,還請你一個人多加小心。”

“謝謝你,伊地知先生。”沢田綱吉語氣誠懇,他很感謝伊地知為自己做出的努力,“請放心,我一個人可以的。”

雖然沒有料到自己的武器會被收走,但給伊地知保管起碼讓他放心了許多。

至于為何要突然收走他的武器,沢田綱吉心裏多少猜到了原因。

進入了會客廳中,空曠的和室裏只有沢田綱吉西裝男兩人,西裝男還算客氣地讓沢田綱吉坐下稍作等候,随即便退了出去。

這下只剩沢田綱吉一人,面前的矮桌上還放着一杯熱茶,盯着杯中升起的氤氲熱氣,沢田綱吉沒有去動它,就這麽安靜地等候,直到杯子裏的熱茶完全冷下後,和室外才傳來一聲動靜。

面容滄桑的一位老者走了進來,身着一身黑色的鶴紋和服,他像是沒看見裏面的沢田綱吉,緩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在最裏面的首位坐了下來。

默默注視了一眼坐在首位的老者,只見他拿起矮桌上的茶壺,搖晃了一會後将裏面的茶水倒入杯中,像是品茶般慢悠悠地輕啜起來,完全無視了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也不在意,收回視線繼續坐在那裏盯着面前的茶杯看,老者剛剛品茶的樣子讓他有些幹渴,不由在心裏腹诽剛剛在車上果然把草莓牛奶喝完就好了,因為伊地知開車開的很快,他才喝了一半就到地點了,不過那個草莓牛奶還挺好喝的,待會去問問伊地知他是在哪買的。

光明正大地走起神,沢田綱吉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外太空,而他面無表情發着呆的樣子在老者眼裏就完全是另一種意味了。

“咔噠”一聲,老者手裏的茶杯放下,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恍然回過神,沢田綱吉看向首位的老者,稍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以為要進入正題了。

“之前只在各種報告裏知道過你,今天終于見到真人了。”老者緩緩開口,帶着居高臨下的意味,“初次見面,沢田綱吉同學,我是監理部的總巡查,德川。”

“您好。”沢田綱吉向他微微颔首,在心裏考量起總巡查是個什麽職位,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一直想把叫來總部親自談談,這次終于有機會了。”德川露出了看似和藹的笑意,随即從袖口中拿出了一份資料攤開在矮桌上。

“嗯,讓我看看,從三個月前入學高專,由五條悟親自為其辦理咒術師執照,在短短一周的時間裏接連祓除了三只一級、七只二級以及十四只三級咒靈,任務完成率遠超同等級的咒術師......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你是一名四級咒術師的基礎上。”

翻閱起那沓資料,德川的語氣狀似迷惑,“當然這些情報我想那天山內他們已經都和你說過了,不過後來因為五條家的小子突然出現攪局,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加上沢田同學你顧左右而言他的暧昧态度,我想有必要再請你過來重新說明一下。”

“你所展現出來的特殊火焰,以及不符合評定等級的實力,再加上五條悟那小子對你不遺餘力地保護,你的存在是否有悖于咒術師的這個身份還有待考量,畢竟這幾個月來不論我們的人怎麽調查都沒有查到你過去的經歷,你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而僅查到的源頭,就是愛知縣的療養院事件,那是你第一次暴露蹤跡,之後便一直活躍在高專之中。”

德川越說一分沢田綱吉就愈加詫異,這可比上次來高專的那兩個人所敘述的情報要詳盡多了,甚至連他身份不明的事實都查到了。

雖然已經幾乎融入了這個世界,但沢田綱吉一直沒忘記自己是個外來者,只不過一直以來都沒人懷疑過他存疑的身份,包括五條悟,然而現在就這麽被人直白地指出着實打了個他措手不及。

穩住心神,沢田綱吉迅速冷靜下來,他深呼一口氣,面色從容地與首位的老者對視,開口道:“僅僅是這個原因才找我過來的嗎?我不明白您查我過去的經歷是為了什麽,還是說只要成為咒術師都要進行一場背調嗎?”

沢田綱吉的質問讓老者不屑的嗤笑一聲,他把那份資料扔到一邊,起身緩步走了下來。

“和山內他們說的一樣,你很擅長将自己的特殊性故意拉到一個普通的立場上,但這招對我沒用。”

走近沢田綱吉,德川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他,繼續道: “你和其他咒術師不一樣,不管是戰鬥方式還是對咒靈的處理手段,起碼所呈現的報告來看,你的未知性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而對于咒術界,這種極其不穩定且伴有一定程度危險的未知性是不允許存在的,就像之前的乙骨憂太,不過他所擁有的那個特級咒靈已經解咒了,這種未知性也就順利解除,不然他遲早會被處刑。”

對方語氣中仿佛能随意判定一個人生死的高高在上感讓沢田綱吉覺得一陣不适。

沒有注意沢田綱吉緊皺的眉頭,德川直接在沢田綱吉對面坐下,蒼老的面容上布滿溝壑的皺紋,沙啞刺耳的聲音裏暗含着威壓。

“不愧是五條悟的學生,你們這些小孩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麻煩,不過這樣也好,突發狀況越多就越能限制住他。”

“......這和五條先生沒有關系吧?”沢田綱吉問,“還是說您是憑五條先生的行為來判斷所謂的危險性和未知性?”

“怎麽和五條悟沒有關系?”德川冷哼一聲,“既然你是他的學生,自然知道他與監理部之間惡劣的關系,一個乙骨憂太不夠,現在又冒出來你這號人物,還都成了他力保的學生,這種高發的巧合讓人不得不懷疑。”

“不過那小子畢竟還是五條家的家主,又站在咒術師的頂端,即使早就對他心生不滿,但也只能暫時捏着鼻子忍受他到現在了。”

從老者的語氣裏不難聽出他對五條悟的厭惡程度,但沢田綱吉只覺得可笑至極,只因為對方是最強就進行不斷地壓榨,把他當作了永不停歇的工作機器,背後卻表現出了不加掩飾的隔閡和厭惡,心安理得到無恥。

“所以您特地把我叫來的意圖到底是?”沢田綱吉的語氣也不再試探,“像對憂太同學那樣把我定罪?可到目前為止我并沒有做出過什麽出格或是危險的行為,僅憑身份不明這點就将我定性,恕我直言,這并不合理。”

似乎沒料到沢田綱吉态度突然變得強硬了起來,德川停頓了一會,本以為這個小鬼會是任由拿捏的角色,沒想到也會出現反差。

“誰說我要把這種事拿出來将你定罪。”德川冷笑了一聲,又從袖口中拿出一份資料丢到沢田綱吉面前,“現在我們要談的是關于「百鬼夜行」的後續情況。”

沢田綱吉快速掃視了眼面前的資料,和來之前自己猜測的一樣,果然和那具白色幹屍有關。

“請問我提交的報告有什麽問題嗎?”沢田綱吉問,“我也是剛剛才得知那天遭遇到的幹屍其實是咒靈,但纏鬥了一番後它就失去了蹤跡,我不确定它是否已經逃脫了。”

“那可是一只特級咒靈,你能在它的攻擊下存活真是不容易。”德川意有所指,“但其中因救援不及時,私自單打獨鬥導致三位咒術師死亡,造成的一系列嚴重後果足以讓監理部對你實施處刑。”

德川斥責的話語讓沢田綱吉的大腦空白了一瞬,他的眼瞳驟然緊縮,立刻去看面前的那份報告,竟然真的看到上面記錄了【傷亡人數:三名】的字樣。

沢田綱吉努力去回想當時的情況,除了那時抓住自己求救的咒術師,他趕過去時根本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出現的蹤跡,雖然事後他懷疑那其實是個圈套,但因為白色幹屍被自己和六道骸合力打敗後就消失了,他就沒有繼續深究,然而現在這份報告卻告訴自己有三名咒術師因此喪生?

思緒亂做一團,沢田綱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又認真浏覽起那份報告,上面詳細敘述了因為自己救援不及時且見死不救,沒有将被咒靈攻擊而受傷的三名咒術師送去治療最後導致他們身亡,報告的最後還姑且給他判了一個失職罪。

報告上所敘述的和沢田綱吉遭遇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上面所說的三名咒術師他更是見都沒有見到,如果不是自己親自過去與那個特級咒靈纏鬥了一番,他差點都要相信報告中總結的情況了。

“......這份報告和我提交上去的報告完全不一樣。”沢田綱吉平靜道,“起碼我根本沒有遇到受傷的三名咒術師,但我過去特級咒靈所在地之前的确有收到另一位咒術師的求救,說是北邊區域出現了未登錄的咒力,已經有幾個人過去查看了但都沒有回來,我也根據他指的方向過去營救,但除了咒靈以外就沒有任何人存在了。”

“至于向我求救的那名咒術師,事後我也沒有找到他,如果想核實情況的話或許需要你們配合,起碼要先找到那天的咒術師。”

說到這沢田綱吉頓了一下,接着拿起面前的那份報告,語氣不容置疑道:“但我想說的是,您所提供的報告絕對有失偏頗,我沒有救援不力,更沒有見死不救,您口中那三名身亡的咒術師是否真的存在還有待考證。”

有些訝異沢田綱吉思維缜密的回擊,德川看向他的視線中帶了一點贊賞,随之很快被壓下,面上從容的笑意仿佛早就料到這種情況發生。

“你的懷疑我可以理解,但事實就是事實,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去看那三位咒術師的屍體。”德川說道,“至于你極力否決有看到他們存在......我想說的是,在監理部這裏,你的一切說法都會被我們推翻。”

“然後被我們定罪。”

腦子忽然“嗡”了一聲,沢田綱吉猛地擡頭看向老者,對方一副不演了攤牌的樣子讓他驟然回過神。

“......所以,這是個針對我的圈套?”低垂着眼眸,沢田綱吉語氣艱澀,“為了讓我自己跳進去,再給我定罪,所以你們真的弄出了三具‘屍體’?”

“如果你是這麽想的話那就這麽認為吧。”德川語氣不在意道,“不過那天算你比較倒黴,因為五條悟及時把你的那兩個同級生瞬移了回去,不然對上地縛靈的可能就是他們了。”

倒黴?不,自己單獨過去與那只特級咒靈戰鬥是好運,如果是熊貓和狗卷棘去面對的話後果是什麽沢田綱吉根本不敢想。

老者這幅不把人命放在眼裏任由将他們宰割的醜陋模樣将沢田綱吉腦中的一根弦崩斷了。

“你的臉色現在很可怕啊。”敏銳感覺到面前的少年陡變的氣勢,德川不動神色地看了眼和室外。

“現在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哦,沢田同學。”德川的面色沉了下來,“這裏是監理部總部,你那個護短的老師根本趕不回來,外面也只有個沒有戰鬥力的輔助監督,武器被收走的你如果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麽危險的行為,後果可不是你能承擔的,再讓五條悟繼續保你也是不可能的。”

“原來如此,這就是在門口收走我武器的原因。”

像是沒有聽見德川語氣中的威脅,沢田綱吉抿緊嘴唇,再次擡眼時眼眸中已染上了耀眼的亮橙色。

“和五條先生無關,接下來的後果我會一人負責,但是你......

“我絕對不會原諒——”

和室內毫無征兆地刮起一陣氣流,德川身形不穩險些倒下,他勉強穩住身體,不可置信地看向沢田綱吉燃起的橙色火焰。

怎——怎麽會?!不是已經沒收了他的武器?!

額間燃起的火焰比以往的跳動的要更加劇烈,仿佛能将周圍的一切吞噬進去,與火焰形成強烈反差的是沢田綱吉睜開的眼睛,沉寂的眼瞳被火焰浸染,他就這麽平靜地注視着面前略顯慌張的老者,目光中不帶一絲感情。

注意到老者手裏似乎捏碎了什麽,沢田綱吉緩步走了過去,躲避了從房間四面八方射/出的尖刺,額間跳動的死氣火焰燃燒的愈加強烈。

在和室外等候了半天的伊地知心裏越發不安,口袋裏還放着沢田綱吉的武器,他隐約覺得監理部的這個舉動像是要對那孩子做出什麽。

心裏的不安變成了事實,他身後緊閉的和室突然炸裂發出一聲巨響。

險些被爆炸産生的氣流掀倒,伊地知握住一旁的柱子穩住身體,他還沒反應過來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見從庭院四處瞬間出現了幾十個西裝男,他們的方向一致在這間和室。

暗道不妙,伊地知意識到裏面的情況估計已經失控,他咬咬牙,努力在心裏做了番建設後準備沖進去。

而他的一只腳還沒邁出去,肩膀突然出現的一只手讓他動彈不得。

“退後哦~”

身後那人上揚的語調讓伊地知心裏一驚,還沒等他轉頭想看那人是誰,就見他撤下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越過他信步閑庭地走了過去。

而那人背後微微扇動的一雙潔白翅膀晃的他有些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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