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目标74
當然最後沢田綱吉也沒能去找成那個特級咒靈。
一方面是距離河堤的那場戰鬥已經過去了近半小時的時間, 畢竟是特級咒靈,想逃脫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沢田綱吉也不确定自己在破壞了領域後那個火山頭咒靈是否也受到了沖擊,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對方現在已經不在這片區域裏,因為他的隐形眼鏡裏并沒有顯示出它的蹤跡。
而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吞掉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的虎杖悠仁。
這次他和伏黑惠的任務就是回收兩面宿傩的手指, 現在手指不僅被吞,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借由虎杖悠仁的身體再次出現在現世, 沢田綱吉和伏黑惠一樣都無比關心接下來高層的那些人會如何處置虎杖悠仁,而且他也要找個機會向五條悟說明一下十年後自己看到的那張照片。
既然那只特級咒靈已經失去了蹤跡,那他現在也沒必要大費周章地再去尋找了, 雖然錯過了一個億真的很肉疼......
這次來仙臺的任務僅在一天之內就迅速收尾, 但結果卻讓人覺得無比棘手, 每個人都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高專。
回去後五條悟就直接把虎杖悠仁扛去了高專的禁閉室, 并囑咐沢田綱吉和伏黑惠先去醫務室找家入硝子處理下傷口。
留守在高專的家入硝子又熬了個通宵, 接連治療了好幾個送過來的受重傷的咒術師,好不容易送走這幾個人,家入硝子已經看到了外面朦朦胧胧升起的太陽。
家入硝子剛要脫下外套準備鎖門離開醫務室回家好好補眠,然而這個時候本應該在仙臺執行任務的沢田綱吉和伏黑惠卻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你們可真會挑時間過來啊。”頂着像一對煙熏妝一樣的黑眼圈,家入硝子怨念地看着不請自來的兩個學生,視線觸及到伏黑惠額頭上已經幹涸的暗紅色痕跡時,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
“總之先進來吧。”家入硝子只得又回去給自己的雙手消了個毒, 重新戴上醫用手套。
“不好意思,這個時間還過來打擾您......”沢田綱吉歉意道。
家入硝子搖了搖頭, 語氣平淡道:“沒什麽,照顧你們這些學生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之一......不過你們是怎麽回事?不是上午才出發去仙臺了嗎, 一天不到就回來了?”
“總之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感受着家入硝子的咒力流經過額頭上的傷口, 伏黑惠終于放松了下來, 簡單地向她解釋了之前發生的一系列變故。
聽完全部經過的家入硝子不禁詫異,她也沒想到普通人吞下那種咒物竟然能安然無恙,而且聽伏黑惠的敘述對方在被兩面宿傩附身的情況下還能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真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家入硝子喟嘆道,“五條怎麽沒把那孩子帶到我這?真想親眼看看吞下兩面宿傩手指還安然無恙的人類的身體構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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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用那種下一秒就要去解剖的語氣說話啊。”伏黑惠忍不住吐槽。
家入硝子不在意地聳聳肩,反轉術式迅速處理好了伏黑惠受傷的身體。
“行了,雖然還有一些咒力殘穢,不過基本沒大礙了,這幾天多注意休息。”家入硝子叮囑道,再次消毒完雙手後又看向另一邊的沢田綱吉,“然後你——”
視線觸及到沢田綱吉臉頰右側的那道幾乎快要看不見的細微傷痕,家入硝子詭異地沉默了幾秒,接着意味不明道:“不錯,再晚來幾分鐘你臉上的傷說不定就要愈合了。”
聽出了對方話裏的無語,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擡起手摸向臉頰上的那道傷痕,“不......其實主要是伏黑君需要治療,是五條先生讓我也要一起來的,大概是不放心伏黑君一個人?”
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話,家入硝子抱着雙臂看向沢田綱吉的眼神很是微妙。
“那家夥已經喪心病狂到學生的臉上出現小小的劃傷就要往我這送的程度了嗎?”家入硝子冷笑了一聲,咒力凝聚在指尖直接劃過沢田綱吉的臉頰,“同為007社畜他可真是一點也沒有考慮到我的工作量啊。”
臉頰上的傷痕在反轉術式的作用下瞬間愈合,沢田綱吉讪讪地向家入硝子道謝,實際上他來醫務室主要是想陪伏黑惠,臉頰上的傷痕早就被他忘掉了,剛剛家入硝子的怨念讓他覺得有些尴尬。
“啊,你不用在意,我不是在針對你。”家入硝子擺了擺手,坐回椅子上開始寫診療記錄,“因為連續熬了幾個大夜所以現在比較疲憊,還有就是覺得五條那家夥有些過度保護你們這些學生了。”
“?是什麽讓您産生了這種錯覺?”昏昏欲睡的伏黑惠聽見這話不由投去一言難盡的視線,“‘過度保護’這個詞和五條老師根本沒有一點關系吧。”
“是嗎?可我倒覺得這家夥最近好像轉性了,行為舉止都有點怪怪的,各種意義上來說。”
說話的語氣毫無起伏,家入硝子寫完診療記錄,将筆丢進抽屜裏。
“不過以他的惡劣程度,指不定以後會怎麽折騰你們這些學生,總之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家入硝子淡淡道,說着又看向那邊聽的有些入神的沢田綱吉,“尤其是你,沢田。”
突然被點名的沢田綱吉“啊?”了一聲,有些沒聽懂家入硝子剛剛說的話。
和五條悟學會當謎語人的家入硝子顯然不打算解釋,只是輕描淡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趕快回去休息吧,伏黑都快睡着了。”
見家入硝子換下外套準備離開,沢田綱吉摸了摸腦袋,也沒太在意剛剛她怪異的話語,叫起眼睛快要閉上的伏黑惠,和他一起離開了醫務室。
再見到五條悟時已經是隔天的中午,伏黑惠還在休養中,他只得跑去騷擾在宿舍寫任務報告的沢田綱吉。
五條悟來時沢田綱吉已經一臉虛脫地寫完了報告,不管什麽時候他都不擅長做這種文字類的工作。
“嗯嗯?我來看看——欸~你把遭遇了特級咒靈的事都寫上去了啊。”五條悟翻看着沢田綱吉寫完的報告。
“因為那只咒靈是未登錄過的,之後說不定「窗」會搜集到關于它的情報。”沢田綱吉解釋,到現在他還對那一個億耿耿于懷。
五條悟笑了笑把那份報告放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放松地翹起腿,他特地過來這裏當然不是找沢田綱吉閑聊,而是來宣布關于虎杖悠仁的處理結果。
“所以,在老師出色的談判能力下,那群爛橘子同意了将他的死刑變更為緩刑~”五條悟語氣愉悅,神情很是得意,“畢竟連那個兩面宿傩都無法完全控制他的身體,之後若是能将手指全部吸收的話也算是好事一件,那些老家夥認可了這個提議,就将監護權交給了我~”
聽完五條悟說明完情況後沢田綱吉蹙起眉,梳理着兩者之間的因果關系,他問道:“緩刑的意思是......如果等虎杖君吸收完全部的手指,他還是會被處以死刑?”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高層現在對他可是忌憚的很。”
見沢田綱吉眼裏浮現的沉郁,五條悟歪着頭問:“綱吉也很擔心那孩子最後會被處以死刑?因為你看到的那張照片?”
之前沢田綱吉提及起在十年後看到的包括虎杖悠仁在內的三人合照時,五條悟心裏還是有些詫異,他一直沒有問過對方在十年後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未曾想過那時還沒有相識的虎杖悠仁竟然會出現在十年後的照片裏。
心裏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五條悟嘴角的弧度慢慢抹平,說不好奇沢田綱吉十年後的經歷當然是假的,至于一直閉口不談這件事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既然十年後沢田綱吉所處的世界裏還保存着那張照片,那麽是不是就說明,未來的沢田綱吉和這邊的世界依舊保留了一點點的聯系呢?
沒有察覺到五條悟此時的異樣,沢田綱吉認真地表示自己的确不想看到虎杖悠仁被處以死刑。
“在此之前他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啊,而且......五條先生?您有在聽嗎?”
說到一半頓住,沢田綱吉發覺五條悟怎麽突然沒了動靜,卻發現對方坐在椅子上腦袋微微向後仰着,明顯一副在放空的模樣。
“啊,抱歉抱歉,剛剛在想其他的事,不過綱吉說的我也有在聽哦。”恢複了正常的樣子,五條悟笑着道,“安啦,你和惠都那麽誠懇地拜托過老師了,我當然不會讓那孩子就這麽簡單地死去。”
說着他有些感慨道:“不過那孩子當時一點猶豫都沒有就接受了我的提議了呢......唔,怎麽說呢,感覺他對死亡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聽此沢田綱吉張了張嘴還要問些什麽,五條悟卻起身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推着他向門外走。
“好了,總之先和老師一起去看看虎杖同學吧!他現在也很想見見你呢。”
一頭霧水的沢田綱吉被五條悟帶了出去,但地點卻是一家醫院。
前天有聽伏黑惠說過是虎杖悠仁同社團的前輩擅自把兩面宿傩的手指拿走才導致封印被解除,四溢的強大咒力吸引了數只咒靈潛入學校襲擊了當時留在活動室的兩名學生,其中一名學生至今還在醫院裏昏迷不醒。
本以為虎杖悠仁只是來醫院看望受傷的兩個前輩,但到了醫院沢田綱吉才得知,原來那天伏黑惠追蹤咒力殘穢找到攜帶過手指的虎杖悠仁時,他的爺爺就已經去世了,也是在這家醫院。
明明今天的天氣很是晴朗明媚,但看着虎杖悠仁低垂着頭抱着他爺爺的骨灰壇走過來時這片天地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陰郁的灰色。
也不知道剛剛五條悟陪着虎杖悠仁去拿骨灰壇的那十幾分鐘裏發生了什麽,沢田綱吉總覺得虎杖悠仁身上的氣息比起之前好像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虎杖悠仁也看到了走廊盡頭等待着他們的沢田綱吉,剛剛還心事重重的面色總算打起了點精神。
“好久不見——啊不對,我們前幾天好像才見過面。”虎杖悠仁态度自然地向沢田綱吉打着招呼,語畢又面露出糾結的神色,“不過真是沒想到啊,那天我以為沢田真的是來仙臺觀光旅游的,結果你竟然和伏黑他們認識......”
虎杖悠仁對此也只是感慨萬分,似乎對這一切都接受良好,看來五條悟應該是給他做好了思想工作。
因為在事發之前已經和沢田綱吉有過一次還算愉快的相處經歷,虎杖悠仁下意識對他多了點親近,兩人再次見面完全沒有任何隔閡感。
五條悟也樂于看到這個情況,接下來他會安排虎杖悠仁轉學至高專,有沢田綱吉這層關系,讓這孩子提前适應高專的氛圍好像也還不錯。
倒是沢田綱吉的反應讓五條悟覺得有趣,大概是過去已經習慣了去照顧別人,和虎杖悠仁相處起來他很是得心應手,兩個年輕人湊在一起說話的樣子讓五條悟幻視了小獅子和小老虎貼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場景。
不由在心裏發出“年輕真好啊”的感嘆,五條悟挨個摸了摸兩個人的腦袋狀似惆悵道:“真好啊,這麽快就打好關系了,老師現在還真有點寂寞呢。”
知道五條悟這是又犯病了,沢田綱吉默默扭過頭不去接話,而現在還不了解對方性格惡劣之處的虎杖悠仁一本正經地向五條悟保證自己會和每個人都打好關系的。
一點也沒有欺騙純真男高生的罪惡感,五條悟遺憾地看了看早就免疫了的沢田綱吉,可惜現在這孩子已經不怎麽願意配合自己表演了。
五條悟待會還要回高專處理別的事,帶沢田綱吉過來也是為了讓他暫時幫忙看管一下虎杖悠仁,而虎杖悠仁沒有立刻和他們回東京,他現在還要去做另一件重要的事。
兩人來到了醫院附近的墓地,虎杖悠仁将爺爺的骨灰壇小心放了上去,看着墓碑上刻着的那個名字,他雙手合十閉上了眼。
沢田綱吉站在另一邊安靜地看着,比起外面喧嚣的城市,這片墓地像是沉睡了般沉寂無聲,連春日的暖風拂過這裏時都帶上了刺骨的涼意。
“雖然已經接受了事實,但果然還是無法立刻釋懷啊。”睜開了眼,虎杖悠仁站起身,捏起了落在墓碑上的一片樹葉。
後退了一步,虎杖悠仁平靜地注視着剛清理過的纖塵不染的墓碑接着道:“結果連一場像樣的葬禮都沒辦成。”
語氣裏滿含着感嘆的意味,卻又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迷茫,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年就這麽被迫接受了從小相依為命的爺爺去世的事實。
而他自己的人生軌跡也在那天起完全被改變。
就這麽安靜地陪着虎杖悠仁站了好一會,沢田綱吉也被這片墓地中過于壓抑的氣氛所影響,比起虎杖悠仁,他幾乎沒有經歷過周圍人的死亡,幾年前在未來與白蘭戰鬥時親眼目睹了尤尼和γ的犧牲,但最後她通過“生命之炎”将未來的所有事都傳達到了十年前的世界,所以十年前的每個人都在好好地活着,包括未來被自己打敗的白蘭。
所以面對至親的人去世的虎杖悠仁,沢田綱吉沒法說出什麽勸慰的話。
“那麽可以把現在這一刻當成是你爺爺的葬禮。”沢田綱吉輕聲道,視線透過灑下的斑駁日光,看向被籠罩在其中的虎杖悠仁。
又一陣微風拂過,吹來了幾片嫩綠的樹葉,窸窸窣窣地緩緩散落下來。
“釋懷或是痛苦只是對死亡的一種告別方式,無論哪一種都是逝者生前留給生者最後的意義。”
“葬禮不是為了逝者,是為了還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