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齊初啓看着一臉茫然的孫歸意，揚了揚嘴角，“怎麽醒了？”

“你呢，你怎麽也醒了，還跑到這裏來了。”

齊初啓微微垂眸片刻，然後輕輕道，“在裏面有點悶，就出來透透氣。”

孫歸意觀察着齊初啓的表情，“你心情不好？”

“沒有。”齊初啓搖了搖頭，“可能是因為有些累吧。”

孫歸意略有些不解，“為什麽會覺得累？”

為什麽會覺得累？

齊初啓自己也不太明白。

他回顧了一下從昨天到現在為止發生的所有事，包括早上起床之後，到店裏去取要送給孫歸意的生日禮物，後面上課，或是跟孫歸意待在一起，再到晚上跟大家一起吃飯，一起給孫歸意過生日。

一切都似乎跟往常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即便今天還多了要給孫歸意過生日，也不算是多辛苦的事情——畢竟與孫歸意相關的事情，無論是什麽，齊初啓都不會覺得麻煩。

但齊初啓這會兒就是莫名覺得心裏悶悶的，很不舒服。

可是，為什麽呢。

齊初啓自己也說不上來。

“可能，”齊初啓想了想，随便找了個理由，“可能是年紀大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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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歸意覺得有些無語，“……實在不想說就算了，倒也不用這麽說自己。”

畢竟大家年齡都差不多。

你生日還比我小一點。

齊初啓輕輕笑了笑，沒再開口。

孫歸意看着齊初啓，這會兒天還沒亮，KTV的大燈都開得通亮，光從旁邊照過來，打在齊初啓的身上，看在孫歸意眼裏，就好像齊初啓整個人在發光。

孫歸意一時有些愣神，便一步步地朝着齊初啓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然後緩緩擡手。

齊初啓看到孫歸意走過來，想要看看孫歸意準備做什麽，便沒有任何動作。

他看着孫歸意走到自己面前，然後擡起一只手，一點點貼近自己的臉。

在孫歸意的手即将觸到自己臉的時候，齊初啓突然開口，“你要幹什麽？”

齊初啓的聲音聲音傳入耳中，孫歸意才回過神來，然後順着齊初啓的目光，将視線從齊初啓的臉，投下對方頰邊的，自己的手。

孫歸意愣了一下，又看向齊初啓的眼睛，不知為何，孫歸意的眼睛突然覺得酸澀，接着，眼淚便從他的眼角落下。

齊初啓不明白孫歸意為什麽突然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擡手握住孫歸意的手，然後用另一只手幫孫歸意拭去眼角的淚水，同時柔聲道，“怎麽了……想摸就讓你摸，你別……”

孫歸意聽着齊初啓的聲音，鼻子更是酸澀，“初啓……怎麽辦……”

齊初啓不知道孫歸意為什麽突然會這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什麽怎麽辦？發生什麽事了，你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孫歸意聞言搖了搖頭，“你幫不了我，你解決不了的……”

“那你也要說啊，你不說，怎麽知道……”

“你解決不了的……”

齊初啓微微皺起眉頭，“到底是什麽事……”

“我……喜歡你了。”

孫歸意的話音剛落，齊初啓的眼睛瞬間瞪大，他死死地盯着孫歸意的眼睛，“你，你說什麽？”

“我喜歡你……怎麽辦……”

……

清晨，窗外的陽光，越過窗子，投進宿舍裏。

孫歸意皺了皺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又閉上眼睛緩了一下，接着便坐了起來。

今天是周日。

距離孫歸意的生日，過去一天。

距離他跟齊初啓表白，過去了一天又多幾個小時。

孫歸意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發起了呆。

又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一聲。

孫歸意便收回視線，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是孫歸意自己設置的日程提醒，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今天跟孫歸意的約定。

那天孫歸意表白完之後，齊初啓的臉上先是寫滿了震驚，然後便極力地安撫着他的情緒。在他稍微鎮定下來一些之後，齊初啓跟他說，“歸意，你聽我說。你現在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太對，說的話……可能會受到氣氛的影響……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你也不要着急。我的意思是，等你回去休息一下，清醒一點了，明天，明天我們再安靜下來，好好談談，好嗎？”

然後，齊初啓也沒管包廂裏的那些人，便把孫歸意送回了宿舍，并跟孫歸意約好，今天上午十點，在醫學院旁邊的花壇見，到時候，兩個人好好談談。

孫歸意原本沒想過要讓齊初啓知道自己喜歡他，但是現在竟然不小心把心事說出了口，孫歸意便不準備逃避這個話題。

他不想讓齊初啓覺得自己的話都是醉後的胡話，他想讓齊初啓知道自己說的都是認真的。

孫歸意不奢望齊初啓能接受他，但是至少，他希望齊初啓能感受到自己的真誠。

至于以後兩個人的關系……

孫歸意其實會擔心表白之後兩個人的關系會不會受到影響。但是現在，孫歸意不想這種情緒影響到自己，那可能會讓自己像齊初啓表白的時候顯得畏縮。所以，他只能盡量讓自己不要想……

而在孫歸意不斷給自己打氣的這個時間裏，齊初啓已經到了約好的花壇。

齊初啓并不是因為禮不禮貌的問題選擇了早到，他只是想先到這裏，讓自己能先清醒一點，好在一會兒面對孫歸意的時候，能夠理智一些。

齊初啓就這麽一邊在花壇等，一邊冷卻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過了多久，齊初啓就看到孫歸意一路小跑地到了自己身邊。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不，是我到早了。”

接着，兩個人便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齊初啓先開了口。

“歸意，我找你來……是因為你那天說的話，你說……”

“我喜歡你。”孫歸意點了點頭，然後認真地看着齊初啓，“我喜歡你。是認真的喜歡，不是因為當時氛圍的影響，也不是因為酒精上頭，就是單純的喜歡你的那種喜歡。其實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只是沒有勇氣說出口……那天會開口是個意外，但是直到我真的說出口，我才知道，我其實一直都想讓你知道。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齊初啓聞言，內心受到了一絲沖擊。

老實說，他來之前，料到了孫歸意會認真地跟自己表白，但是，他沒想到，孫歸意會說，他喜歡了自己很久。

齊初啓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知道。老實說，歸意，你當時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很開心。畢竟，不論是誰，被自己喜歡的人表白，都會開心吧。”

聽到齊初啓的這句話，孫歸意眼睛瞬間瞪大，他揚起嘴角，想要開口說點什麽。

齊初啓看出了孫歸意的意圖，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你先聽我說完……你說喜歡我，我很開心，真的。可是，歸意，你知道，我也知道。你之前……是喜歡女孩子的，不是嗎？那你又為什麽會喜歡我呢？我沒有懷疑你的喜歡的意思，只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想想你對我的喜歡……”齊初啓抿了抿嘴，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的喜歡對你的影響……如果是因為我對你的照顧，讓你産生了類似喜歡的情緒，或者讓你喜歡上了我，那你真的能夠承受，跟我在一起會産生的一切後果嗎……”

孫歸意聞言，剛想開口，齊初啓便一臉認真地看着孫歸意，“歸意，我希望你想清楚。如果你想清楚了，确定了……我們就在一起。好嗎。”

孫歸意看着齊初啓的表情，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為什麽齊初啓的眼中寫滿了哀求。

“可是，你既然相信我，為什麽……”孫歸意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便主動把後面的話收了回去。

他想問問齊初啓，既然相信自己是真的喜歡他，為什麽還要自己想清楚。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開口，他就了解了齊初啓的意思。

就像齊初啓說的，他也喜歡自己。

而且看齊初啓的狀态，孫歸意覺得，對方喜歡自己，甚至比自己認為的可能更早一些。

齊初啓雖然沒有把喜歡說出口，但是他在日常生活中，處處表達出了自己的喜歡。

所以，齊初啓害怕。

齊初啓雖然并不懷疑孫歸意給自己的情感，但是他依然擔心，是因為自己沒有掩飾住的感情，不自覺給了孫歸意暗示，讓孫歸意，不自覺的對自己産生了依賴，進而發展成，孫歸意意識裏的喜歡。

齊初啓其實并不懷疑自己會給孫歸意的感情，也不懷疑孫歸意現在願意給自己的情感。

他只是害怕，害怕孫歸意還沒有做好準備，就被自己拉進了一條崎岖的山路。

所以，齊初啓想讓孫歸意想清楚，這條路，到底值不值得他走。

孫歸意看着齊初啓，說，“馬上就放暑假了。正好趁着這次暑假，我會好好想清楚。但是我有個條件。”

“你說。”

“這次暑假，如果我聯系你，跟你發信息，你不可以不理我。”

齊初啓聞言，認真地點了點頭，“好。”

兩個人聊完這些之後，便就像往常一樣，商量了下後面要做的事情，然後一起往圖書館去了。

這次交流，對孫歸意來說，簡直不能再好了。

他一直知道齊初啓對自己好，但是沒想到，其實對方對自己，也早已經有了超越朋友的情感。

雖然齊初啓還沒有答應跟自己在一起，但就現在的情況，就足以讓孫歸意的心情舒暢了。

關于齊初啓的顧慮，孫歸意理解，也願意配合着想一想。

但是孫歸意覺得，就算想一想，他的想法也不會變的。

畢竟，從他發現自己的感情開始，他就沒有考慮過回不回頭的問題。

想一想，是為了讓齊初啓安心。

也更是為了堅定自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