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形勢比人強，談葉聲想着自己現在畢竟算是有求于人，所以除了默念了幾遍“不要和狗吵架”之外，他并沒有跟程泛臨嗆聲，而是淡淡定定忽略程泛臨找補的話：“那麻煩程哥給我指下洗手間的位置？還有卸妝水。”
“前面轉角了第一個門進去就是，卸妝水也在裏面。”程泛臨蹙着眉說，“我這人比較大方，你可以拿瓶新的開封用，不要用我的。”
“哦。”談葉聲點了點頭，擡腳就往那邊走去。
程泛臨盯着他礙眼的背影瞧了瞧，然後發現……這人的胳膊好像不太協調，奇奇怪怪的。
不過下一瞬，程泛臨就想起來了，談葉聲的胳膊昨晚被他給折脫臼了，現在應該是還沒複位的，走起路來異樣就很明顯了。但是剛剛在書房簽字畫押的時候，這人看上去可身手矯健得很。
程泛臨半分慚愧都沒有，并且覺得談葉聲是活該。只是脫臼而已，沒給打骨折都是他善良了。
“沒禮貌，一句謝謝都沒有。”程泛臨又對着談葉聲的背影指指點點了句，然後下了樓。
進了洗手間後，談葉聲看清鏡子裏自己的模樣，忍不住長長嘆了一聲氣。從透明的玻璃櫃裏拿了瓶新的卸妝水，談葉聲一邊拆封一邊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是不明白原主到底是怎麽想的。
別的都不說了，你既然都奔着爬床來了，那不認真打扮得更好看一點就算了，還反其道而行之是個什麽道理？程泛臨瞧着也不像是好這口的啊。
胳膊脫臼，艱難拆封了卸妝水後，談葉聲覺得自己還是先處理下胳膊的情況吧。
談葉聲上輩子童星出道，各種類型的戲大大小小拍過不少，武戲從來都不缺，身上偶爾受點傷也很正常。尤其是十多歲長身體的時候，體質原因吧還經常脫臼，後來長得最快的那幾年過去了才好了些。
現在胳膊脫臼的情況也不是很糟糕的程度，輕微脫臼，談葉聲自己扶着門框就能給複位好。
都是小事兒。
複位好脫臼的胳膊，又慢條斯理洗幹淨臉之後，談葉聲看着鏡子擦着自己臉上的水珠，同時多少松了口氣。現在這張臉，和他自己原本的相貌倒是一模一樣的，談葉聲看着自在了些。
只是臉上的妝能卸，現在身上穿的奇形怪服就沒辦法換了，他不覺得程泛臨會大方借衣服給他，直接送給他也不太可能。尤其程泛臨是公衆人物，日常被鏡頭盯着，穿的衣服款式品牌也是日常被扒，談葉聲要是問他借衣服，必然是要被懷疑居心叵測然後嘲諷一番的。
“算了，衣服還能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談葉聲淡定挑眉，反正人長得好看氣勢在這兒，披麻袋也能成潮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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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談葉聲離開洗手間下樓。
程泛臨正坐在樓下吃早飯，聽到腳步聲後，他一邊擡頭一邊開口：“恕不遠送。”
然後程泛臨微微一愣。
談葉聲素面朝天的模樣，他以前也見過。但是明明是一模一樣一張臉，這會兒這人看上去好像……沒那麽礙眼？
雖然看他那表情還是很欠揍讨嫌。
更讓程泛臨覺得意外的是，談葉聲脫臼的胳膊看上去居然正常了。
“你還會治脫臼？”程泛臨挑眉問道。
這會兒不是“有求于人”的狀态了，談葉聲才懶得搭理程泛臨的好奇心，只提醒了句：“答應給我的車房錢別忘了，明天見。”
程泛臨霎時斂了興致盎然的表情，語氣也涼薄下來：“多謝提醒，就那麽點錢，我還真容易忘。”
談葉聲無所謂的笑了笑。
出了程泛臨家大門後，談葉聲看着眼前的景象，輕啧了聲，有點後悔剛才沒跟程泛臨好好說話了……程泛臨家住在半山腰，周圍僻靜得很，綠化有多好、人和車就有多稀缺。
談葉聲回想了下，原主昨天過來是打車來的，因為地方偏、出租車回程不好載客，所以原主還給了兩倍的車費才叫到了車。
車費太貴，談葉聲這個吝啬鬼實在肉疼。要是換到上輩子，這點錢也不算什麽，但現在麽……談葉聲既來之則安之，只想一份錢掰成兩半。
但已經從程泛臨家出來了，談葉聲這會兒再想進門都不一定能行，更別說和程泛臨商量蹭車了。所以嘆了嘆氣之後，談葉聲還是拿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
他嘗試了下，先沒有加價、按着正常價格下訂單。
結果等了五分鐘也沒有應答，只有APP訂單界面不斷轉圈的進度條和那句“請耐心等待，即将有司機應答”。
“這附近都沒車，就算加價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談葉聲自言自語嘀咕，然後無奈在現有訂單基礎上加價。
屋內，正準備出門的程泛臨随意掃了一眼，就從門口的監控視頻裏看到了談葉聲。
“還沒走呢？”程泛臨慢悠悠從屋內走出來，來到院子裏隔着一道門突然出聲。
談葉聲回過頭，眨了下眼。
“還是說，你真怕我賴賬，所以打算就在這裏蹲守到明天了？”程泛臨饒有興致。
談葉聲盯着他瞧了瞧，又低頭看了眼加價後仍然無人應答的打車界面，再擡頭時，他沖着程泛臨笑了笑。
程泛臨：“……別笑了，怪醜的。”一看就不懷好意。
談葉聲很淡定：“程哥，俗語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送人上西天是違法的，我不幹這種事。”程泛臨回道，然後轉身朝車庫走去。
程泛臨剛殺青了一部戲，因為之前過于忙碌壓榨時間，加上程家奶奶現在有些狀況，所以接下來兩個月程泛臨都沒有太多通告安排，只有一些特別早定下來實在推脫不了的。
今天出門也不是為了趕通告，就是回一趟程家而已，所以他自己開車出門。
隔着一道門看着程泛臨的背影，談葉聲倒也沒再堅持。思索了下，他幹脆取消了打車訂單、擡腳往山下走去。半山不好打車，但到了山下說不準要好些，就是不知道要走多久了。
談葉聲不大擅長求人，再說不過是打個車的事而已，還犯不着熱臉去貼冷的。
程泛臨開了車出來，沒在門口看到談葉聲的人影，倒有點意外他今天沒有糾纏。
不過車沒開出多遠，程泛臨就看到了正沿着盤山公路往下走的談葉聲。八月初的盛夏熱得很，現在雖然還是上午，但不妨礙天氣熱，也有太陽光斜照落在地面上。
“大清早沿着馬路散步，好興致。”
故意放慢了車速降下車窗，程泛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明明之前厭惡這人得很、半點不想搭理，今天也還是煩這談葉聲，但非想要刺他幾句……大概就是閑得慌吧，難得放假了。
聽到程泛臨的話，談葉聲偏頭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輕聲自言自語：“不和狗吵架不和狗吵架……”
程泛臨：“……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兒過于安靜，我能聽清你在嘀咕些什麽？”
談葉聲沒搭理他，繼續嘀咕：“錢還沒到手錢還沒到手……”
程泛臨：“……”
停下了本來就龜速的車，程泛臨覺得無語：“我倒不知道你有這麽貪財。”
談葉聲啧了聲：“要不是貪財，我還跟你結婚？”這人有沒有點自知之明。
程泛臨被一噎，想了想竟覺得很有道理。
“喂，我們做筆生意。”程泛臨突然說，“這邊不好打車，你走一個小時下了山也不一定能打到車，你不是還着急去片場嗎，給我錢，我讓你搭車。”
聽到這話，談葉聲下意識挑了下眉：“程哥也這麽貪財啊？”
“不，我這人視金錢為糞土。”談葉聲不是喜歡錢嗎，程泛臨較勁兒的念頭上來了，就想從這個喜歡錢的財迷手裏剜錢出來，難受死他！
談葉聲瞅了瞅程泛臨，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雖然不大理解這人是什麽毛病，但談葉聲還是開口問道：“你要收我多少車費？”
“你要去哪兒？”程泛臨很有做生意的架勢。
“九州影視城。”談葉聲回憶了下說。
程泛臨點點頭：“良心一口價，五百。”
談葉聲：“……每個月五十萬的生意你都跟我談了，現在來摳這五百塊錢？”
吐槽歸吐槽，談葉聲已經很主動去拉後座的車門了。
管他程泛臨突然犯什麽毛病，反正五百塊錢是還挺合理的一個價。雖然自己打車可能能再少個一百塊錢，但自己打車有太多不确定性，而且程泛臨這車坐着舒适感更高，挺劃算的。
“坐後座？你真把我當司機了？”程泛臨透過車內後視鏡看向後座。
談葉聲覺得奇怪：“你收我錢，我搭你車，你不是司機是什麽？”
程泛臨扯了扯嘴角：“給你三秒鐘重新措辭，不然這生意我不做了。”
談葉聲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從善如流點點頭：“程哥辛苦了，勞煩程哥送我一程。”
程泛臨看他滿不正經的樣子，回過頭一邊啓動車子一邊覺得自己怕是真的有病。
……
“五百塊，一分不許少。”到了影視基地外面，程泛臨停下車，拿起手機點開收款碼往後遞。
談葉聲掃碼付款并心疼着。
上車的時候覺得劃算，付錢的時候覺得自己像個冤大頭了……穿來這裏頭一天，一分錢沒賺還倒花出一筆。
看着談葉聲付錢時的表情，程泛臨臭了一路的臉總算緩和下來，心想靠自己賺錢就是快樂，這五百塊可來之不易，百分之八十都是給他的精神損失費。
因為花出去了一筆錢，雖然也就五百塊，但下車的時候談葉聲還是情緒不高。
“葉聲！”
一下車，談葉聲就聽到有人叫他，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叫他的人是沈微。
沈微，原主的發小兼現任助理，之前打電話叫談葉聲來片場的就是他。剛剛談葉聲還在車上，又接到了兩個沈微打來的電話。
“你……那是誰的車啊？”之前一直催着談葉聲趕緊到片場補拍的沈微，這會兒反倒不着急催了，而是看着送談葉聲過來後馬上又走了的豪車車尾巴，震驚且難以置信。
談葉聲沒回答他，而是徑直往影視基地裏面走：“不是說蒲導在催嗎。”
“哎，那個不急，蒲導你還不知道，就是嘴上催得急，你補拍的戲份肯定要拖到下午甚至更晚才輪得上，你那個角色又不是很要緊……葉聲，葉聲你走慢點，剛剛那個車是誰的啊？兩千多萬的豪車呢……你昨晚成功了？”
沈微難以置信，然後看了看談葉聲，又驚道：“你今天怎麽沒化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