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久久無話, 裴栖寒沒有動作,許悠悠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裴栖寒不讓她跟着,那是他的決定。但她也不一定非得聽他的, 她打算等他走後自己悄悄地跟着他,她就要當他的小尾巴, 怎麽也甩不開的那種。

“師兄, 那我先走了?”許悠悠試探問。

“随你。”

如她所料,是非常冷淡的一句話。許悠悠将遲赫的腰牌擦幹淨放入随身荷包內, 她快步地離開裴栖寒身側。

許悠悠數着距離,兩人莫約隔了兩三百米遠,她藏在顆樹後, 偷偷地觀察着遠處身形不動的裴栖寒。

他回頭看了一眼,許悠悠立馬将頭縮回去,黑亮的眸仁在眼眶內骨碌轉了一圈,她屏着氣, 生怕自己被裴栖寒發現。

久已,她才敢再将頭探出去觀察情況。裴栖寒已經邁動步子離開, 他走一步許悠悠就跟着挪一步,兩人一直保持着這樣的距離。

他剛好不會發現她,而她又能看見他,跟上他的腳步。

裴栖寒中途咳過一次血,只是他又像個沒事人一樣伸手将唇角的血跡抹去, 沉靜地像是一具沒有痛感的行屍走肉。

陸息算好了他發病的時間卻仍舊要他來此妖獵,其心昭昭, 他便如他所願。裴栖寒加快腳步追着森龍的痕跡尋去。

許悠悠追着裴栖寒跑了半天, 現在人跟丢了, 她到一處密林內卻連半個人影子也沒有。她懊喪地跺着自己腳下的土地連聲哀嘆, 好不容易有的機會,現在在她眼前憑空消失可不得難受麽。

她砸吧砸吧嘴,從鼻腔內哼出幾個綿長的音節。

許悠悠心裏不爽快,就抄着那柄破爛玩意兒劍在叢林灌木中坎着葉子發洩,“裴栖寒真讨厭,讨厭讨厭讨厭!”

總是要丢下她,心腸也忒硬了,真是讨厭至極。

但凡對她好一些呢!

她賭氣,掉頭欲走,打算不跟着他自己闖蕩去,一轉身迎面對上黑衣的裴栖寒。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跑到她的身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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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悠悠大駭,一面皺眉在心裏喊着糟糕,一面又慶幸自己沒說出什麽別的話。她幾度張唇又不知道說什麽,此刻的她活像個啞巴一樣。

“借過。”裴栖寒道。

許悠悠忙得往自己身側兩邊看去,這地方林木茂盛太窄了,只有能容一個人過去的小路,而現在她在這路上。

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匆匆略過,她猜想要在自己沒有擋住裴栖寒的路,他肯定會當做沒看見她。

她為裴栖寒讓出路,身體僵硬着退到一旁。剛剛她說得話,他肯定都聽見了,她咬着唇腦子飛速轉動着想挽回辦法。幾經思索後,她得出辦法:放棄吧,裴栖寒是無法改變的。

不管那麽多,先跟上他再說,許悠悠如此蒙蔽自己。

她轉身,再次偷偷摸摸地尾随他。

這一次,裴栖寒的腳步要比先前慢上許多,天色逐漸暗下,林子裏那令人迷醉的熒光點點閃爍着,她跟在裴栖寒的身後有些憂心。

據她觀察,裴栖寒只有在受傷之後才會放慢腳步,一次是在銅臨山,一次是在他承受天罰之後。銅臨山那次她沒弄清楚緣由,但那天罰她可是看得清楚。

極度危險,恐怖,像是要人命一般。

他若身上還有傷,再去追殺森龍,那這樣豈不是去白白送命?不行,她不能讓裴栖寒就這樣去送死。

許悠悠給自己鼓足了勇氣,可面對裴栖寒她總是差那麽點膽量。行至一處安全地帶,她看見裴栖寒停下拾柴,頗有駐紮休息的意思。

是個親近的好機會。

許悠悠一邊盯着裴栖寒的動向,一遍拾起周圍地上零落的木枝,等抱有滿滿一懷的時候,她向裴栖寒走起。

她将十分霸氣地将木柴往周邊一扔,用幹澀的嗓子說着十分無賴的話,“我,我要和你……一起烤火。”

裴栖寒投來的目光讓許悠悠頭皮發麻,她故意瞪着一雙眸子接住他的視線,随後她有恹恹地将眼眸垂下。

她剛剛真是太傻,太像個笨蛋了。

許悠悠不禁想方才那一會裴栖寒會像看傻子一樣地看她麽?

裴栖寒總是在氣勢上面壓住她,她功夫屈居人下,面對他總是心虛可怎麽得了,分明她根本就沒幹過什麽壞事,當然趁他失憶的時候唬他除外。

許悠悠生怕裴栖寒會趕她走,她連忙在地上搶占好一個位子,“我沒地方去,來借個火烤烤。嘿嘿,師兄,咱們可真有緣,到哪裏都能遇見。”

她睜眼說着瞎話,對面裴栖寒已經閉上了眼眸,大有不想理她的架勢。

許悠悠輕嘆口氣,她原本還想問問他的傷來着,只是他一點機會也不給了。她撐着臉,枯坐一會,肚子卻很不争氣地咕咕叫起來。

這一聲在寂靜的林中分外清晰,她趕緊捂住肚子,将臉埋下去。怎麽在他身邊盡幹些丢人的事情。她忍着餓,不敢動彈。

裴栖寒對她沒有同門之誼,也稱不上是朋友有私交,她不敢離開他半步。她一走,等再尋來的時候這裏多半連個鬼影子都沒了。

許悠悠擡起頭看他,裴栖寒的眼眸已經睜開了。他從手邊拿出一個果子,丢給她:“接着。”

果子到手,許悠悠整個人還是恍惚的,心裏有點驚喜。她剛才怎麽都沒注意到他手邊還有果子,她啃了一口,脆生生地解渴又解饞。

“師兄,你真好。”許悠悠咽口果肉,嘴裏含糊不清道。

她嘴角無法自抑的挂上笑容,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不一樣,換做以前他多半不會管她的。

“我聽見了。”裴栖寒面無表情道。

許悠悠正眉飛色舞的,恰好此時裴栖寒給了她回應,她心下更為高興,直勾勾地看着他傻乎乎地笑着重複道:“師兄,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

不僅她的眼睛在笑,連從她嘴裏說出的話也好似帶着馥郁的清香,清脆又撥人心弦,短短幾個字火辣地像是盛夏裏灼眼的太陽。

裴栖寒挪開眼,沉聲說:“我說得是你先前那句。”

“啊?先前那句?”許悠悠陡然回憶起自己不久前還說過讨厭裴栖寒的話,她臉上笑容凝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什麽叫禍從口出,她這回可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那個不做數,這個才算。”許悠悠解釋道。

顯然,裴栖寒已經不願再同她搭話,他冷着臉又扔給她兩個果子,見這陣仗是想堵住她的嘴。

許悠悠伸長了脖子去看他的手邊,借着火光,她看見了他的兩側已空無一物。

“都給我了,你吃什麽?”許悠悠問他。

“我用不着。”裴栖寒道。

“用不着還摘,分明是騙人。”許悠悠嘟囔着,“幹嘛這麽逞強,你要是願意等我,我可以去摘果子的。”

裴栖寒看向她,話中已有不耐煩之勢,“你還沒吃飽?”

這話怎麽聽着怎麽別扭,跟說她大胃王一樣。許悠悠回說:“當然不是,我是在關心你,都給我了,那你呢?”

“我說了我不用。”他再次閉上眸子,冷聲道。

“兇什麽嘛!”許悠悠沒辜負他的好意,大口咬着他送來的果子,中途不忘告訴他:“師兄,哪有關心別人像你這樣的兇巴巴的。”

“閉嘴。”

“啧。”許悠悠挑眉,抹幹淨自己的嘴沒再激怒他。她還以為兩人的光系真沒什麽改變呢,原來是他藏得太深。

許悠悠飽餐一頓,心中的疑問沒得到解決,她無法閉眼入眠,她也知道裴栖寒沒有睡着。

她心中有了主意,抱着懷中的劍敲了兩下,試探地喊着:“小裴?”

她看見裴栖寒的神色稍有變動,她就知道!

“小裴?”

裴栖寒似忍無可忍地睜開了眼,眼看他要張口呵斥,許悠悠連忙為自己找補道:“小裴是我的劍呢,可乖了。”

“師兄,難不成你也有一個小名叫小裴嗎?”許悠悠憋笑,一臉認真地問他道。

“沒有。”

眼見裴栖寒吃癟,許悠悠心中更加的暢快,她摸摸自己的劍,像個寶貝一樣的緊緊抱在懷裏,繼續裝傻道:“我覺得小裴這個名字可好聽了,軟軟糯糯的,真可愛。小裴就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劍啦。”

“無聊。”裴栖寒顯然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可他想不到辦法堵住許悠悠的嘴。

戲谑過後,她也不想在同裴栖寒裝傻,見他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她大着膽子問:“師兄,你還記不記得我們——”

裴栖寒搶過她的話頭斬釘截鐵道:“忘了。”

他看着她,厲聲冷澀,大有威脅之意在,“我記得,有個人和我說過,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許悠悠接話道:“是,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可她放不下心,她還有一個疑問,她想知道某個人傷好全沒有。”

“多管閑事。”

“才不是多管閑事呢,你是我師兄,我關心你天經地義。”許悠悠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言說:“我就是想知道你傷怎麽樣了,還會複發麽?好全了還好,那萬一留有舊疾,你還要去取森龍的妖丹,我有些擔心。”

她徹底攤牌,把放在自己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地全倒訴出來:“我問過他們,他們說以你現在的修為對付六爪森龍很是吃力,所以我——”

“所以,你來為他們來刺探情報,是麽?”裴栖寒的語氣帶着冷厲,他看着她,那自上而下的目光活像是在打量一個奸細,他的話冷若冰霜:“許悠悠,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不會。”許悠悠半是置氣半是篤定,“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會殺我。”

他冷笑一聲,“也對,你身上有玲珑镯,我确實奈何不了你。”

“沒有,你可以殺我。”許悠悠對他毫無保留道:“玲珑镯現在失效了,你要是真想殺我的話現在就可以動手,等到明天玲珑镯恢複,你就真的動不了我了。”

裴栖寒頭一次聽說玲珑镯還有失效期,他擰眉盯着她,眸子裏晦暗不明,“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就是想讓你相信我而已。”許悠悠誠懇道:“我不知道為什麽,你總是懷疑我別有用心,可是我只把你當我師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

“可笑。”

“才不可笑,世界上所有的情誼都是值得贊頌的。”許悠悠把玲珑镯取下來,她走近裴栖寒将其塞入他的懷裏,“我知道你明天要去取六爪森龍的妖丹,你帶着它,它可以保護你。”

裴栖寒顯然不接受她的好意,反而諷刺道:“你這是做什麽,投誠?”

許悠悠氣得直哼哼,将身子別過一邊去,“我可沒這麽想過,你自己的想法可別強加在我身上。”

裴栖寒将玲珑镯歸還給她,言辭中仿佛壓着巨大的怒氣,“離我遠些。”

“我不,我又沒礙着你,這裏的位置我憑什麽不能坐。”許悠悠硬氣道,但此刻她心裏根本就沒有底,她要是徹底惹怒裴栖寒的話,那可真是最壞的情況,這也就意味着豁出去向他展示的情誼盡付東流。

裴栖寒執起身側的劍,許悠悠心底泛起一陣委屈,她伸手捏住他的衣角,勁量将自己顫抖的嗓音放平,“裴師兄你又要丢下我走了,是不是?”

這種時候,她不想要裴栖寒看見自己的軟弱。

“松手。”

“我不。”許悠悠倔犟道:“我手上又不髒,憑什麽不能碰你?有潔癖也不是這樣的,小裴都讓我碰你,你憑什麽不能。”

“許悠悠你!”裴栖寒險些要拔劍割去他那一角衣袍,索性許悠悠手松的早。

“這裏本來就是你的位置,要走也是我走。”許悠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有些濕潤,她起身深吸一口氣道:“我走了,多謝師兄的果子。”

她才離開火堆兩步遠,身後裴栖寒叫住她。

“等等。”

“你的劍。”

經他提醒,許悠悠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劍還落在了那裏,她忙地将劍拾起,這回她的步子卻停住不肯再往前。

半響,她才對他道:“還有沒有別的話要說。”

她背對着裴栖寒,希望他能開口挽留她,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暗示,她也能厚着臉皮留下來。

“你可以走了。”裴栖寒冷漠無情道。

“你的話怎麽這麽冷?還有沒有點同門師兄妹的情誼了?”許悠悠轉念一想,說不定這就是裴栖寒激怒她的把戲,她當下就不想走了,方才是一時賭氣,這會她不氣了,不想離開。

何況裴栖寒脾氣那麽臭,她要是真走了豈不是就着了他的道,她才不要上當,她偏偏不走。

“你真的不挽留一下我嗎?”許悠悠眼神忍不住往後瞟,問道。

她多次遞來和解的橄榄枝,裴栖寒卻也不接,一個勁的朝她不想聽的話頭裏說去。

他說:“你可以快些走。”

聞言,許悠悠一屁股坐下,對着裴栖寒惡狠狠道:“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走,我這次偏偏還不走了,看你怎麽辦。”

“無趣。”

許悠悠不服輸與他較勁,“你也知道無趣啊,本來說得好好的,誰知道你突然生什麽氣,真是。心思比林黛玉還多,你什麽都不肯說,我又未必條條都能猜得中,咱們倆的矛盾全是你引起的,你不信?”

裴栖寒閉眼,不再理會她。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好多事情其實是溝通就可以解決的,只要你告訴我……哎。”過了一會,她又忍不住解釋,由于當事人異常不配合,她的解釋戛然而止。

她不說話,周遭瞬間靜谧。好像本該就是這樣的,裴栖寒的周圍一直都是安靜沉寂的,他在哪裏,哪裏就彌漫萦繞着這種氛圍。

孤寂,沉寂,她一擡頭天上連月亮也不看見,幾道星光稀疏,黑暗在翻湧。

這是裴栖寒一直以來給她的感覺。

許悠悠瞧着他閉眸凝神模樣,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她從小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在這樣的氛圍裏她本能地感到不适,難受,甚至是窒息。她想找個人說話,說理想,說風景,說過去,說未來。

她拍拍自己懷中的劍,像是在思考問題又像是在問話:“小裴,你真的不需要朋友麽?”

一個人怎麽會不需要朋友呢?她想不明白這件事,而裴栖寒自然也不會給她答案。

夜已深,許悠悠睜着眼睛睡不着覺,許是白日裏受了裴栖寒許多恩惠,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眼睛一閉上腦子裏就在想怎麽解決他的問題。

她想不到辦法,又只好睜眼看他,一看見他又想幫忙解決他的問題,閉眼沉思依舊無所得,如此循環往複,等到她困意襲來的時候,東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略微休整一晚,裴栖寒起身彈去自己衣上的塵埃。視野中,許悠悠靠在樹上睡得正香,他瞧了她一會随即提劍欲走。

他的步子從來是輕的,鞋履踩着地上不會有聲響發出。許是他剛醒神識還渙散的緣故,他邁步時踩上了一根枝丫,腳踏上去嘎吱作響,吵醒了正熟睡中的許悠悠。

“你去哪裏!”

他扭頭便見睡熟中的少女蹿起身,随意捋過頭發後強行打着精神意圖跟在他身後。

她臉上被樹紋印刻的紅痕還在,那一雙漂亮的眸子還未完全蘇醒,她整張臉裏淌着暈乎乎的的神色。

即使是這樣,她也還要跟着他。

裴栖寒不懂,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

“再跟着我往前,就是去送死。”他直言說。

許悠悠全然不顧他說的什麽話,她只是着急,她是驚醒的,猛然見着裴栖寒要走,她陡然蹿起,如今頭都是暈的,這下裴栖寒想要甩開她更是易如反掌了。她一着急,連思索也顧不上,只是重複道:“你先別走,別丢下我。”

大抵是她的模樣太過可憐,裴栖寒難得動了恻隐之心,他沒急着走,而是在等她緩神。

莫約過了半刻鐘,許悠悠打起精神笑吟吟地向他走來,言辭熱切道:“師兄,你去哪裏呀?”

“尋龍,別跟着送死。”裴栖寒耐着性子道。

許悠悠恍然大悟,她臉上笑意更甚,“我懂了,你這是在關心我,對吧。”

裴栖寒:“少自作多情。”

“哦。”許悠悠算是承認,但她依舊不改自己的決定,執意要跟着他一塊去尋龍,“我可以幫你的。師兄,我可是主角開怪能力那是超一流的強,跟着我那森龍保準分分鐘出現。”

裴栖寒皺眉,“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許悠悠順着他的話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讓我跟着,我就要發瘋了。”

“……”

裴栖寒不應話,許悠悠便圍着他轉,在他耳邊吵得嗡嗡作響,“尋龍要禦劍麽?還是咱們走着去?要是禦劍的話,我就只能用繩子把自己綁着挂着你的劍後面了,很可憐的。我還那麽年輕,才十六歲,挂在劍後面會很危險。師兄,你能不能想個折中的辦法,譬如你要是禦劍的話就帶着我上劍刃好不好?”

“不用禦劍,步行。”裴栖寒同許悠悠拉開距離,她的吵鬧着實是讓他不大适應。

“哦,但你還沒說你要是禦劍的話,會帶着我嗎?會不會啊,會不會啊,我就是想知道。”許悠悠跟在他身側,吵嚷着要答案。

他腳步愈發地快了些,許悠悠就小跑着跟着他,實在是锲而不舍。

“聒噪。”裴栖寒如此評價道。

許悠悠一點也不在乎,她只想知道答案,“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就不吵你。”

裴栖寒扭頭,鄭重對她道:“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登上驚鲵的劍刃。”

“好的,我知道了。”許悠悠對這個答案異常樂觀,她取下玲珑镯遞給裴栖寒,“你要對付六爪森龍,這個暫時借你防身。”

裴栖寒盯着她,冷語道:“你不必再此做戲。”

“我才沒有做戲,這叫分得清輕重,我是認真的。我現在跟着你,也就意味着我的整條命都和你聯系再一塊,你去對付森龍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我也活不成。只有你贏了,我們才能順利回銅臨山。”許悠悠話鋒一轉,俨然跟他的小迷妹一樣,“我相信你一定會贏的。”

裴栖寒嗤笑一聲,轉過頭去。無知者無畏,他自己連半分把握都沒有,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女是懷揣這何種心态,信誓旦旦地說相信他會贏。

他久久不做表示,許悠悠才懶得管他那別扭的脾性,她直接将裴栖寒的手扯過,将玲珑镯扣在他的手腕上,“這樣就行了。”

裴栖寒沒想過她行為會如此大膽,他忙将手抽回,怒目而視,“誰允許你這樣?”

許悠悠給他帶上玲珑镯後,離他退開了好幾步遠,她就知道裴栖寒會是這樣的神色,“我知道你有異于常人的潔癖,我那也是沒辦法,你把我碰過的地方擦擦就行。玲珑镯就先別還給我了。”

裴栖寒好一會沒理她,他從懷中拿出帕子擦擦手後便扔了。這個動作比他的話更傷人,說要殺她的話是假,可嫌棄厭惡她确是真的。

見他如此偏激的行為,許悠悠說不委屈是不可能的,甚至她感到萬分的委屈和難過,只是她什麽也沒說,一笑置之。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一時沒看路直直地撞上了裴栖寒的脊背。

他回過頭來瞧她,許悠悠捂着自己的額角垂下頭,有些沉糜,“對不起,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多說什麽,繼續往前,可身後的腳步聲卻沒再跟上來。他頓住,冷冽道:“我早說過,跟着我不會有什麽好事。你若此刻後悔,便帶着你的玲珑镯趕緊滾。”

“我沒有,我沒有後悔。”

裴栖寒側目,許悠悠慌亂地抹去從眼淚淌下的淚珠,“我就是想問問,你會把我的好心當成是驢肝肺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做的根本就是多餘的事情。”

“我現在就想弄明白這一個問題。”她垂眸低聲道。

風吹過林,裴栖寒陷入漫長的沉默中。許悠悠深吸一口氣她覺得這時間異常地難熬,何止是度日如年,連分秒都是煎熬。

她嘆息一聲,轉過身去。也許是她的方法出了問題,她給得根本就是不是他想要的。正如裴栖寒所說的那樣,她只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師兄——”或許她需要時間想清楚,她剛想同裴栖寒道別,耳畔他的聲音掠過。

“不會。”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仿佛是給她吃了一劑定心丸,許悠悠擡起眼破涕為笑,未幹的水光裏閃爍着堅毅。他在告訴她,她沒有做錯。

她樂呵呵地自我安慰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的做法沒有錯。

“我有一事也想問你。”裴栖寒徹底轉身,許悠悠的背影在他眼前,他所有的不解,疑問全搭在她身上,他問她:“為什麽是我?”

模棱兩可的問話,容易叫人誤解,也容易詞不達意。

許悠悠甚至不知道他具體問得是什麽,她回身對上裴栖寒的眼神,朦胧中她順着自己的直覺回答他,“只能是你。”

任務是你,所以只能是你。

寂靜飛舞,沉默叫嚣着肆意生長。春日裏新綠破土,賦予萬物生機,一切沉疴舊疾便得到轉好的機會。

他們在這個春日裏挑開了橫亘在兩人間的第一道半籠紗霧。

遠處森龍的吼叫擾亂兩人心神,他們收起各自的小脾氣,裴栖寒沒過多糾結問題的答案,只道:“它來了。”

“嗯。”許悠悠萬分配合點點頭,叮囑道:“師兄,你小心些。”

她在這林中聞到了血腥氣,總歸是不好的兆頭。

作者有話說:

我是叫我的劍呢!(悠悠傲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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