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巫者

這次回去的路程比來時更慢,因為天氣不好,暴雨常常一下就是一天,伴随着電閃雷鳴,景容不得不停下腳步,等到雨小一點再趕路。

他離京城越遠,雨勢便越小,但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樣子,天色陰沉壓抑,讓人無端心煩意亂。

日夜兼程回到王府的景容,還沒踏進去就感覺到氣氛的不尋常,他腳步一頓,伸手輕緩的推開虛掩的門,一眼就看到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血腥味撲面而來,景容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但他沒有轉身離開,他略微停頓之後便繼續向前走。

突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傳出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景容目光一凜,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匕首。

謝知雲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探出頭來,看到他的一瞬間明顯松了一口氣,強撐着從藏身的地方爬出來,一邊爬一邊咳,原本身上的衣裳就已經因為傷勢而破爛不堪,現在在地上拖曳着,又一點點磨開,景容皺眉,四處看了看,随手拿過一塊毯子給她披上。

“謝謝。”她說着,裹緊了自己的身子。

景容仿佛沒聽到這兩個字,只是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她,“發生什麽事了,你最好如實告訴我。”

謝知雲咳出一口血沫,“是齊魯國的香川聖女,趁着王爺出征,偷襲了我們。”

“你們?”

“就是留在王府裏的人,淩兒護着爺爺逃走了,我斷後。”

景容聞言挑眉,“要斷後也應該是謝淩留下來斷後吧,你武功不及他,他們就不怕你今天戰死在這裏?”

謝知雲的目光暗淡了一瞬,“可是爺爺受傷了,我不方便照顧。”

景容嗯了一聲,“那個聖女,她人呢?”

“打傷我之後就走了,我也不清楚她是去追誰去了,不過我猜測應該是王爺。”謝知雲說着抿了抿唇,“王爺他誰都不相信,出征從來不帶上淩兒,對着爺爺也只是表面和氣,我送去的湯茶膳食他從來不用,而你,他支開了你,就是對你的不信任,你還不明白嗎?他不信你,你還要追随他嗎?”

景容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認真的聽着,甚至還點頭表示了贊同,可到最後,聽到那兩句問題的時候,他卻沒有一點點猶豫。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他只信任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會是我。”

謝知雲揉着太陽穴,“我真不知道你這自信是從哪裏來的,話我說了這麽多,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接下來你怎麽選擇,還是看你自己。”

“我知道。”景容說着轉身,“你就在府中好好休息吧,我會把他們都帶回來的。”

細雨如絲,密密麻麻的落下來,景容跨上馬之前擡頭看了一眼天,輕輕嘆了一口氣,如果沈寒流真的如謝知雲說的那樣不信任他,他可能就要坦白了。

畢竟,一直瞞下去,對他們兩個都不好,本來要對付的人就多,再加一個不信任他的沈寒流,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他這邊剛剛出發,香川聖女那邊已經到達了沈寒流的營地,他們駐紮在林子裏,沈寒流的帳篷被圍在中間,但他本人并不在帳篷裏。

紀香從沈寒流的帳篷裏出來,環顧四周猜測他會去哪個方向。

沈寒流一整天都沒有回來,紀香便在林子裏等了一天,直到她漸漸失去耐心,中間的帳篷終于亮起了燈。

紀香趕緊打起精神來,可是還沒等她靠近,那燭火又熄滅了,她駐足原地驚疑不定,正思考着,帳篷的簾子被撩開了,沈寒流從裏面走出來,然後一路不停朝着不遠處小河的方向走過去。

真是天助我也,紀香見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是她的臉遮掩在金色的面紗之下,沒有人能看到這個冷笑,沒有絲毫溫度,帶着絕對的自信,就仿佛沈寒流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出來吧。”沈寒流走到河邊,背對着紀香,淡淡道。

紀香聽到這三個字當場愣在原地,半晌才不可置信的走出去,“你居然……”

沈寒流瞥了她一眼,“我老早就猜到是你了。”

紀香輕笑一聲,“既然如此,開始吧。”

她說着,卻沒有拿出任何武器,就這麽朝着沈寒流前進,仿佛脆弱得沒有任何保護。

沈寒流輕輕皺眉,紀香沒有明面上的武器,那麽代表着暗中他将防不勝防。

金色的紗裙從眼前閃過去,随之而來的是一把很短的彎刀,兩個人同時騰空而起,沈寒流輕松的躲過彎刀,紀香的掌風又到了。

她什麽都能當做武器,整個人靈活得不行,面紗下的嘴角一個保持着一個淺淺的弧度。

可是,沈寒流看起來一直處于下風,卻從來沒有被她傷到,兩個人纏鬥這麽久,仍然是完好無損的狀态。

“是我小看你了。”紀香說着攻勢一緩,與此同時沈寒流覺得自己後心的位置被什麽東西擊中了。

這個位置,絕對不可能是紀香做的,他立刻回頭,卻只捕捉到一抹黑紅色的影子,從雨幕中迅速的飄過去了,速度快到不像是凡人。

在他對面的紀香明顯也看到了這個影子,她的眸光陡然一亮,盯着沈寒流的臉看了一會兒,又漸漸下移,最終落在他胸膛的位置。

“你是不是被偷襲了?”她幸災樂禍道。

沈寒流沒有說話,伸手摸到疼痛的地方,剛碰上去,就感覺指尖一麻,有一種被蟲子咬了一口的感覺。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想起剛才那一抹黑紅色的影子,“巫者?”

紀香點頭給了他十分肯定的答案,“沒錯,你剛才被我們齊魯國最厲害的巫者打傷了,你猜猜你體內現在有幾只蟲子?”

沈寒流咬着牙,極力忍着傷口處傳來的酥麻感,但是并沒有什麽用,眩暈感緊随而來,他反手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

景容此時正在離他們營地不遠的地方策馬狂奔,先前他就感知到了沈寒流後心處受傷了,他立馬加快速度,不曾想這麽短的時間內,手臂又受傷了。

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說好的大夏太子文武雙全的呢?全到哪裏去了?腦子不好就算了,還經常給自己弄得一身傷,他真的是,心好累。

殊不知,那邊沈寒流受傷之後,紀香就摘下了自己的面紗,她笑意盈盈,眉心的紅痣鮮豔欲滴,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跳起舞來了。

沈寒流把手中的劍投擲出去,擦過紀香的臉頰,滲出幾滴血來,她愣了片刻,舞得越發瘋狂。

漸漸,沈寒流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味,他深知這不是什麽好東西,趕緊屏住呼吸,可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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