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布魯斯不可能無緣無故邀請他去療養院, 沃洛克是這麽認為的，尤其是确認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面具下那個人之後。

如果布魯斯真的只是個花花公子，他怎麽享受生活都不奇怪。可他是蝙蝠俠, 将自己全部身心都奉獻給哥譚的黑暗騎士, 就連受傷都要撐着夜巡的人怎麽可能連續兩天放手哥譚的夜晚。

沃洛克和布魯斯告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智能管家調查這家“綠意盎然療養所”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家療養所乍一看沒什麽問題，開業半個月的時間收獲了不少好評, 也有認認真真的上稅, 暗地裏沒幹什麽違法的勾當，足以評得上哥譚優秀新企業稱號。

智能管家将這所療養所接待的所有顧客名單都列了出來，并對他們的後續行為進行了追蹤對比，才找出了隐藏平靜的湖面下的詭異之處。

能收到這所療養院邀請函的人非富即貴，至少是中産階級，這些人有足夠的錢讓他們享受各種普通人享受不到的東西, 這代表着他們的眼光極高, 能入他們眼的東西少之又少。

綠意盎然療養所就顯得極為出衆, 所有去過那裏的人都給了好評，并且在一周左右的時間內重返療養所。

無論那些人曾經是風流的浪子, 還是野心家, 綠意盎然療養所都收攏了他們的心, 讓他們開始“享受生活”。

沃洛克戴上了面具，雪白的手套捏着綠色為主基調的邀請函，隐約能感覺到邀請函上湧動的惡意。

戰鬥中攻城為下, 攻心為上。無論療養院背後的人在策劃什麽，他都比那些只會□□的罪犯高端許多, 精神上的傷害才是最深刻且難以修複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沃洛克像雕塑那樣坐在書房裏, 嵌進牆壁的壁爐在天色沉入墨色時自動燃起, 躍動的火苗将沃洛克的半邊面具放大，惡魔的微笑溢滿了整個書房。

以前父親說有人和自己搶奪信徒該怎麽做來着？哦，對了，将那個個人的靈魂剝離軀體，扔進煉獄中享受刀山火海，直到那個人将不敢與他為敵徹底印入靈魂。

“沃洛克少爺，您該出發了。”趴在桌面上的機械黑貓舔着人造毛，在二十一點時準時提醒沃洛克。

沃洛克随手将邀請函塞進口袋裏，踩上窗楞時才想起蝙蝠俠的底線是不殺人，那他想解決幕後作亂那個人時還得小心點，避免直接造成死亡，至少不能在蝙蝠俠面前。

這個晚上在哥譚違法犯罪的罪犯們真切的感受到灰天使其實也不是那麽好。

灰天使剛出道的時候很有一波人讨厭他，覺得哥譚有活力雙雄就夠了，完全不需要再多出來一個不知來處的義警，哥譚這種被上帝遺棄的地方出現天使就是諷刺。

一周過去，不少人轉了話風，灰天使只有半邊翅膀，還是灰色的，一看就是被上帝遺棄的天使，正适合哥譚。當然這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灰天使出手要比蝙蝠俠輕多了，他們被收拾的時候能少受不少罪。

蝙蝠俠越是粗暴，就顯得灰天使心慈手軟，這些人還總結出來規律，幫派事務和危害比較大的行為遇到蝙蝠俠的概率高，搶劫盜竊遇到灰天使的概率高。

今天晚上所有遇到灰天使的人都用親身經歷驗證了灰天使心慈手軟的說法就是胡說八道。

灰天使似乎是在趕時間，完全不按照出手阻止-罪犯叫嚣放狠話-打到服氣的流程來，他們連灰天使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感覺一陣劇痛，然後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都被丢在了警察局門口，幾乎所有人腦門上都有大大的紅印子，不少人暈暈乎乎的坐都坐不穩，估計是被磕到腦震蕩了。

蝙蝠俠看着阿爾弗雷德發過來的實時監控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今天灰天使的迅速直接證明了以前這個家夥都沒出全力，說不定逼一逼他還能更快一點。

夜風将蝙蝠俠的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蹲坐在滴水獸上等待注定要見面的那個人。

“我要離開哥譚一段時間，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三天，也許是一周。”沃洛克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天臺邊緣上，視線朝着天空放空，就好像在喃喃自語。

蝙蝠俠扔出鈎爪飛到了天臺上，剛好站在離沃洛克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開口：“我早說過，哥譚不需要你插手。”

沃洛克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犬齒，第一次聽到蝙蝠俠說哥譚不需要你和現在聽到這句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尤其是蝙蝠俠在行為上已經願意讓沃洛克代替他去夜巡，就顯得他說這句話是那麽口是心非。

幾乎每次灰天使和蝙蝠俠有交流的時候，這句“哥譚不需要你插手”永不缺席，沃洛克已經能對這句話熟視無睹。

沃洛克朝着蝙蝠俠的位置走了幾步，輕輕抽動鼻子，右手迅速而準确的壓在了蝙蝠俠的左肩，又在蝙蝠俠出手之前收回了手。

“你受傷了，真是令人擔心。”沃洛克金眸散發着淡淡的光澤，似乎能穿透蝙蝠俠的戰衣看到下面傷痕斑駁的身體。

蝙蝠俠皺眉後退了一步，沃洛克的速度比他調查中的要快的多，他回去要更新數據了。

“不是所有對手都是那些沒有章法只會胡來的小混混。”沃洛克的視線讓布魯斯覺得他的傷口好像又一次裂開，那種侵略性的眼神和白天的溫和矜持完全不同。

沃洛克知道布魯斯對他只對小混混出手很不滿意，但他從不打算改變自己的目的，畢竟他夜巡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收集人類的正面情緒，而不是真的想當城市的守護者。

“你都不問問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要去哪兒嗎？我以為你會在意這個。”

沃洛克跳躍式的話題又一次打亂了蝙蝠俠的思考，蝙蝠俠沉默着沒有回應，以沃洛克的性格不管他問不問沃洛克都會說，他說出的話是真是假才是真正需要思考的。

月光下沉默的蝙蝠俠就像是石頭，冷硬而難以接近。沃洛克無可奈何的聳聳肩繼續道：“有一個朋友約我出去，雖然我覺得他目的不純，我還是挺開心的。”

“當然了，你也很重要，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很樂意留下來幫你。”沃洛克金色的眸子裏倒映着蝙蝠俠，那一抹黑給他添了幾分神秘，“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去回絕他。”

灰天使是蝙蝠俠迷弟的人設不能崩，蝙蝠俠不想別人知道面罩下是布魯斯.韋恩，沃洛克就幫他遮掩起來，假裝自己還沒有認出他。

“你的事情與我無關，自己解決。”

布魯斯.韋恩聽過太多甜言蜜語，自己也深谙說話之道，那種逢場作戲和現在灰天使說蝙蝠俠很重要的感覺完全不同。

可能是沃洛克的金眸太過耀眼，或許是今晚的月光過于朦胧，蝙蝠俠覺得喉頭發緊，有什麽無形的東西纏上了他的脖頸，牢牢将他的腿釘在地上，不讓他離開。

“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将全部時間和精力放在哥譚。”

主動踏入哥譚泥潭的我一個就夠了……

蝙蝠俠的聲音沒有之前低沉，還是帶着冷漠與抗拒，那背後是一雙将所有沒有深陷泥潭之人阻攔在外面的手。

沃洛克微微垂眸，唇角勾起難以分辨情緒的笑容，他才是真正的黑暗生物，他天生就該在泥潭中跳舞。

蝙蝠俠在知道他是危險的非人類的情況下，依然試圖讓他離開危險和黑暗，這樣支離破碎又閃耀着光輝的靈魂怎麽能不吸引惡魔的注意。

“你說的對，我得将一部分注意力分到哥譚以外的地方，我似乎錯過了很多珍貴而美好的東西。”

沃洛克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多麽有侵略性，他只是突然發覺了惡魔發現珍貴靈魂的快樂。

蝙蝠俠被沃洛克火熱的眼神看的不是很舒服，皺着眉頭确認沃洛克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無聲無息的扔出鈎爪飛了出去。

沃洛克眼睜睜的看着蝙蝠俠消失在自己面前，沒有追過去，輕輕哼着地獄裏的小調在面具上敲擊了幾下，調出布魯斯.韋恩的通訊頁面：

我很樂意在周末和你一起造訪綠意盎然療養所，希望我們能過的愉快。

……

暖橘色的晚霞倒映在湖面上，給冷清的湖面帶上了些許溫柔。粼粼的波光一波波湧上哥譚大橋的橋柱，柔和了哥譚的冰冷潮濕，看上去沒有那麽危險且不近人情。

沃洛克站在甲板上看着遠去的哥譚大橋，眉眼間盡是柔和，這是他的城市啊。

布魯斯端着兩杯香槟走了過來，站在沃洛克身邊看向同一個方向，良久開口道：“哥譚是不是很美。”

“是啊，這是一個神奇的城市，危險而充滿魅力。”

沃洛克發自內心贊美，這裏的黑暗和絕望不是扣分點，是真正吸引沃洛克的源頭。他游離在黑暗與光明之間，哥譚也是。

“很少有人能捕捉到哥譚的美好，大多人會因為恐懼而無暇欣賞。”布魯斯看起來有些遺憾，天色微沉哥譚一點點亮起了燈光，似乎印證在布魯斯的贊美。

“那我一定是最特殊的那個，我喜歡這個城市，喜歡這個城市的象征和傳說。”

聽到後面一句話，布魯斯沉默了許久，他不應該知道沃洛克話中的深意，只以為他單純的喜歡着哥譚。

可他還是蝙蝠俠，知道沃洛克口中的“哥譚傳說”是什麽，就是因為他知道，所以才沉默。

良久，船已經接近小島碼頭，布魯斯才輕聲問道：“那你會留下來嗎？為了哥譚，或者為了哪個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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