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林臨的話輕柔溫雅, 像湖面上的一片羽毛輕翕, 撩起漣漪。
頭頂手術燈的白光刺眼,在周圍落下幻影。
蘇嬰的下巴擱在林臨的肩膀上,她能感受到自己被男人摟在懷中,一點點抱緊,冷冽如雪。
他的擁抱帶着微不可查的小心,像害怕碰壞了什麽似的。
蘇嬰不知道是因為麻醉劑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她的心跳的有點快。
林臨的聲音溫柔, 擁抱也很溫柔, 蘇嬰差點以為她出現了幻覺。
這個林臨是真的麽?蘇嬰心裏懷疑,女孩的淚挂在眼睫上, 也不哭了, 她眨了眨眼, 不确定出聲:“林臨?”
“嗯。”他聲音憊懶清雅。
蘇嬰又小聲試探:“......No.444?”
林臨笑了一下,他偏頭幾乎和蘇嬰貼着臉,男人肌膚微涼,纖長眼睫輕翕,說話時帶了點氣音輕輕灑在蘇嬰的臉上:“小女友,一直喊我, 你是要把我忘了麽?”
林臨說話有點欠揍。
蘇嬰:嗯,的确是林臨。
剛才那句“林臨會保護你的,我們嬰嬰不要哭。”真的是林臨說的。
蘇嬰不知道林臨嘴裏居然能蹦出這樣的話。
她心情複雜,理了一會兒情緒後,才稍微收斂了心神, 又因為麻醉劑的效力還在,蘇嬰思緒仍然有點模糊,她說話時無意識擡手抓緊林臨的衣角,嗓音帶了綿綿的啞:“那你保證。”
“保證什麽?”林臨的聲音有些心不在焉,他視線微側,盯着自己的手指,瘦白指節如玉輕輕繞着女孩的一縷發絲,勾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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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嬰稍頓,接着她松開林臨,躲了躲,離開他的懷抱。
林臨也沒有阻止她,他只是淡淡瞥了她一下,然後直起身站在手術臺前。
男人穿着白大褂,身材瘦削優雅,如同簌簌寒雪中的纖細花枝,花枝的枝葉帶刺,藏着殘忍。
口罩挂在他的耳邊,透着股懶散勁。
在蘇嬰看過來時,他稍微偏了一下腦袋,視線與她相會。
男人纖長眼睫輕擡,黑色的瞳孔如深淵,與他相視時,蘇嬰的心神稍晃,差點被他蠱惑。
人模狗樣。蘇嬰在心裏暗罵一句。
蘇嬰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點,不要受麻醉劑降智的效力影響。
蘇嬰本來是想問林臨抱住她時說的那句話到底是怎麽想的,但她察覺到麻醉劑的效力有點上來,所以暫時沒有說話。
女孩穿着病服,坐在手術臺邊緣,她垂下腦袋,頸子雪白如同天鵝。
林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着她。
女孩身上的病服有些松垮,沒有遮住她弧度漂亮的鎖骨,她坐在邊緣,纖細雙腿垂下,腳踝皙白脆弱,林臨挑了挑眉,面上風平浪靜。
“嬰嬰。”他突然出聲喊了一下蘇嬰。
蘇嬰正在與麻醉劑的效力抗争,聽到他的話,下意識擡頭看向他,“幹嘛?”
她眼眶帶着點紅,杏眸如水清澈。
林臨俯身湊近蘇嬰,他的臉很近,高挺的鼻梁差點撞上蘇嬰的臉,他呼吸輕輕的,黑色眸子映出她的面龐,男人擡起瘦白指節搭在唇邊,指尖無意識顫了一下。
林臨又湊得這麽近,蘇嬰不太自在地偏了一下頭。
她發現林臨的視線帶着打量感,幽幽的。這讓蘇嬰莫名覺得她像病人,林臨是醫生,她是林臨的病人。
宛如某種奇怪的角色扮演,蘇嬰心裏打了個抖。
蘇嬰現在對林臨沒什麽好脾氣,她想也不想就直接說:“你把白大褂脫了。”
林臨喉結微動,優雅的嗓音低了一個聲調,慢慢問:“為什麽?”
“我不喜歡看到你穿白大褂。”
“所以你快把白大褂脫了。”蘇嬰一副我就是要讓你這麽做,你不許反駁的樣子。
蘇嬰現在已經破罐破摔了,她才懶得管林臨生氣不生氣。
反正哭也哭了,抱也抱了,還能怎麽辦。
在蘇嬰這麽想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到她耳中,接着蘇嬰還沒反應過來,帶着林臨身上冷冽氣息的白大褂就蓋到她身上了。
蘇嬰的視線一下子就被遮擋了。
蘇嬰嘴角抽了抽,讓他脫白大褂,不是讓他把衣服蓋到她臉上。
她心裏微妙,還沒來的及動,林臨就伸出手勾住白大褂的衣角向下拽了拽,遮擋蘇嬰視線的衣服被扯下,露出她的小臉,她杏眸立馬映出男人放大的面龐,接着林臨幾乎圈抱着她,慢條斯理地把白大褂披到她身上。
蘇嬰呼吸下意識放輕,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聲。
她只是稍微瞥開視線,沒有去看林臨的臉。
林臨優雅的聲音又輕輕喊:“嬰嬰。”
“你又要做什麽?”蘇嬰的聲音帶了點嫌棄。
他微頓,墨色長睫擡起,靜靜地看着蘇嬰:“你剛才要我保證什麽。”
蘇嬰差點忘了這一茬。
她本來想确認林臨那句安慰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林臨剛才懶洋洋的,蘇嬰還以為他沒有在意,沒想到還記得。
蘇嬰揪了揪身上的白大褂,她眨了眨眼,心情稍微好了點。
她撩起耳邊碎發,然後看着林臨,認真地說:“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
蘇嬰其實也不要求林臨保護她,她只是不希望林臨丢下她,因為她身上又沒有系統,有系統的是林臨。林臨要是跑了,那她去哪裏傳送回去。
蘇嬰想到這裏就恨不得掐林臨。
反正現在的情況,她必須和他待一起。
蘇嬰毫不留情補充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跟我發誓吧,發毒誓。”
她話音剛落,林臨就笑了一下,男人笑的有些散漫,蘇嬰莫名就覺得他心情好像不錯。
蘇嬰面無表情,讓林臨發毒誓他心情居然會變好嗎?
這時,蘇嬰的手突然被林臨抓住,她愣了一下,林臨牽着她的手輕輕放在他的心髒處。
他的手瘦白,搭在女孩纖細指骨上。
隔着衣服,溫熱感傳到蘇嬰指尖,他心髒跳動,沉穩緩慢。
蘇嬰差點手一抖抽回去,她忍住驚悚感,聲音稍顫:“親愛的,你做什麽?”
林臨笑的很輕,男人臉龐漂亮,眸色有些深,他輕柔道:“準備為你發毒誓啊。”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林臨的反應,蘇嬰腦海中詭異地跳出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真的讓林臨發這個毒誓,那她以後就再也不能擺脫他了。
蘇嬰眼皮跳了跳,林臨他有時候真的很危險,蘇嬰現在其實還不太可能真的能做到完全不介意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所以不行。
想到這裏,蘇嬰咬唇看林臨一眼,發毒誓這種事還是算了吧,她受不住。
然後她就甩開了林臨的手。
林臨垂眸盯着自己變得空空如也的手心,他眼睫輕顫,眼底空寂,周身很靜。
蘇嬰聽到男人兀地發出笑,帶了點涼意。
她身體僵硬一瞬,接着立馬出聲:“我只是突然覺得沒必要發毒誓,比起發誓......”
蘇嬰看着林臨,嘴裏的話突然就有點說不下去。
她剛才只是甩開了林臨的手,他怎麽看上去像受了很大的刺激。
林臨垂眸,看上去心不在焉的,蘇嬰發現他耳邊挂的口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掉了,男人臉龐俊秀,內雙眼皮薄薄的透着淡色血管,垂眼時,眼角染了點紅,帶着寂然。
林臨這個表現,讓蘇嬰在某一瞬間覺得他好像是被她這個渣女抛棄了一樣。
蘇嬰真是有點受不了林臨這個樣子。
因為林臨這樣會讓她莫名有種愧疚感。
蘇嬰別開眼,不理他。她可不會被林臨的美色糊了眼,她還記得到底是哪位罪魁禍首讓她坐在這個末世實驗室的手術臺上的。
蘇嬰心裏有些躁,不就甩了一下他的手嗎,他至于這樣嗎。
在蘇嬰亂七八糟地思考時,林臨指尖碰了碰她的臉,似乎帶了點小心。
蘇嬰一愣,還沒想好要用什麽表情面對林臨時,他突然就捏着她的臉掐了一下。
蘇嬰:“......”狗東西,還她的愧疚。
“小女友,你說話怎麽說到一半呀?”他掐了掐蘇嬰的臉,嘴角一點點勾起笑,又恢複懶洋洋漫不經心的樣子。
蘇嬰的臉被他掐的有點疼。
林臨到底知道不知道,不是她自戀,她這張臉也算是小女神了,他天天掐掐掐,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瞪了他一眼,因為被他掐着臉,說話有點不清晰:“你松開。”
林臨這次很聽話地松開了,只是離開時指腹停留了片刻,像安撫似的蹭了蹭她的臉。
掐完再摸摸就可以掩飾他掐她臉的罪名嗎?蘇嬰覺得不可以。
她深吸一口氣,接着沉聲對林臨說:“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嗯。”他淡淡應了一下,蘇嬰也聽不出來他到底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但蘇嬰覺得她不說的話,那她就非常不樂意了。
于是蘇嬰盯着林臨的眼睛,慢慢說:“不許吓我。”
聞言,他笑了笑,嘴角弧度漂亮,看上去懶懶的,看到林臨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蘇嬰咬了咬牙,繼續說:“不許拽我。”
蘇嬰也不管林臨答不答應,反正她就把話放在這裏了,她視線瞥到被林臨随意放在手術臺上的那柄槍,蘇嬰又幽幽補充:“不許拿槍指着我。”
林臨察覺到她的語氣,他頓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似的輕聲問:“生氣了?”
蘇嬰實在沒想到林臨居然在這種時候問她生氣沒。
她心裏不上不下的,十分微妙。
她突然就懶得和他計較這麽多了,蘇嬰收回視線,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我怎麽可能生你的氣呢,親、愛、的。”
她話音剛落,林臨就扣住了她的手。
蘇嬰微愣,接着手裏就被塞了一把槍。
她的胳膊被拉起,手心冰涼的金屬觸感讓蘇嬰不由得清醒了些。
“林臨?”蘇嬰不确定地出聲。
林臨接下來的動作讓蘇嬰大腦空白一瞬,她下意識要掙開他,但林臨握緊她的手,絲毫不肯松開。
冰冷的槍口指着男人太陽穴,林臨嘴角帶笑,握着她的手,讓她的指尖一點點扣住扳機。
“你幹嘛,你松開!”蘇嬰聲音都擡高了,林臨居然強迫她拿槍指着他的太陽穴,他瘋了嗎!
蘇嬰的指尖被他控制着,女孩不安咬唇,她擡起的卷翹眼睫微微顫抖,杏眸清澈如水,映出男人的樣子。
他站在她面前,低着頭,黑色的發絲垂下,瘦白手指扣着蘇嬰的手讓她拿着槍,而漆黑的槍口正對他的太陽穴。
男人臉龐漂亮,嘴角的笑帶着肆意,唇色透着紅,像豔鬼。
蘇嬰指尖微微顫抖,似乎只要一個不小心,她就會被林臨帶着扣下扳機。
林臨喉間溢出低笑:“嬰嬰,你生氣的話,可以殺了我。”
說這話時,他居然還有心情用另一只手勾了勾蘇嬰的下巴。
他的指尖微涼,像雪飄進蘇嬰的心中。
蘇嬰的右手被他扣着握了槍,她想了瞬間後就擡起左手去扯開林臨,結果他有預料到她會這麽做似的,直接松開她的下巴扣住她的左手,二人十指相扣。
蘇嬰掙了掙,兩只手都沒有掙開。
她只能坐在手術臺邊緣,仰臉看着林臨。
披在女孩身上的白大褂因為她掙紮的動作而稍微滑落,半搭在肩上。
她一只手被男人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被迫握着黑色的槍,槍口抵着林臨的太陽穴,指尖就搭在扳機上,不管是她手抖扣下還是林臨不經意扣下,林臨都會被擊中。
“小女友,雖然你說了不需要發毒誓。”林臨盯着她,慢慢開口。
他嗓音很輕,鴉羽長睫微垂:“但你記住,如果我沒有保護你,你可以親自殺了我。”
蘇嬰下意識拒絕:“不需要,你松開我。”
蘇嬰完全不懂林臨又在發什麽瘋。
蘇嬰因為他的神奇舉動已經不想和他生氣了,畢竟蘇嬰還不想殺了林臨,她才不想被林臨這種瘋子舉動影響。
蘇嬰覺得她是個正常人,作為一個正常人,她才不要被林臨影響。
所以她不想答應他,她讓林臨松開。
也許是蘇嬰堅決拒絕的态度讓林臨的心情好了點,他眨了眨眼,看着蘇嬰。
蘇嬰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接着就見他眼角彎起,笑的清绻:“我懂了,嬰嬰不舍得。”
蘇嬰:你懂個屁。
在蘇嬰威脅的目光下,林臨終于松開了她的手。
在男人指尖松開的瞬間,蘇嬰把槍扔到旁邊,然後擡手揪住他的領子向下用力拽,女孩指尖纖細,輕輕顫抖,她深吸一口氣,對着林臨的那張臉,兇巴巴的:“我說過,不許吓我!”
林臨被她拽着衣領,衣服勾勒出他優雅肩線,男人俯身和她相視,他擡起鴉羽眼睫,黑色瞳孔漂亮,嘴角勾起輕笑:“嬰嬰。”
蘇嬰眼皮跳了跳,林臨笑的這麽好看,讓她覺得不太妙。
男人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優雅的嗓音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有點兇了?”
聽到他這句話,蘇嬰心情十分精彩。
她緩了片刻後,決定換上甜甜嗲嗲的聲音肉麻死他:“親愛的~人家這是奶兇~不許說人家的壞話啦。”
說完後,蘇嬰覺得她要吐了。
而林臨好像習慣她的這種做作了,反應平淡,連眼睛都沒眨。
蘇嬰頓時覺得有些沒趣,她扯了一會兒他的衣領後松開。
也許是因為麻醉劑的藥效過了,或者是因為剛才林臨弄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蘇嬰現在腦袋清醒了不少,心情已經平複了。
她很快就忘了自己暗暗想過的“她蘇嬰,就算是死在這裏,也不要跟林臨這個拿槍吓他的王八蛋走。”
女孩指尖卷了卷垂在肩頭的卷發,有些好奇地問:“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蘇嬰的話音剛落,林臨突然俯身抱起她,她在失重的瞬間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是公主抱。
蘇嬰吓了一跳,聲音稍抖:“你幹什麽?”
“抱你。”林臨回答的十分自然。
“不是”蘇嬰對林臨的親近有些懷疑:“你為什麽抱我?”
林臨像是嫌棄她廢話多一樣,松開她,蘇嬰的腳剛觸到地面,林臨就擡手拉住披在她身上的白大褂,拽了拽讓她穿好,接着又抱起她。
蘇嬰眨眨眼,原來不是覺得她廢話多,而是看不得她不好好穿衣服。
***
蘇嬰猜林臨應該是覺得她麻醉劑效力還沒有過,所以才抱着她走。
而蘇嬰自己清楚,麻醉劑的效力已經消散了,所以她中途就揪了揪林臨,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林臨這人有時候特別高冷,蘇嬰讓他松開他就會松開,一點也不挽留。
導致蘇嬰發現自己其實還殘留了點麻醉劑的效力,有點腿軟時,她也只是咬唇自己适應了一會兒後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
林臨頭也不回,蘇嬰看着男人高挑纖細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憤憤地想,讓她找林臨要抱抱,下輩子吧。
林臨随手拿了實驗室裏一個屍體身上帶的車鑰匙。
蘇嬰也沒看是什麽車鑰匙,她只是跟着林臨走到實驗室所在大樓的車庫。
應該是因為這裏被實驗室的那群人清理過了,所以路上一個喪屍都沒有遇到,這讓蘇嬰少了分已經來到末世喪屍世界的真實感。
除了地上髒了點外,暫時也沒什麽區別。
蘇嬰跟在林臨身邊,看他拿着車鑰匙走到一個騷包紅的超跑旁,法拉利458。
蘇嬰嘴角抽了抽,這也不知道是這個實驗室裏哪個騷包的人停的騷包的車。
她心裏無語,接着就見林臨要坐進去,蘇嬰突然想到什麽,直接喊住林臨:“等等。”
“嗯?”敞篷打開,他胳膊搭在車窗邊緣,肌膚很白帶着透明,頸線上泛着淺淺血管。
蘇嬰覺得她和林臨現在綁一塊,還是有一定的提醒義務的:“親愛的,我們在喪屍世界。”
林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蘇嬰快被他這淡定的樣子氣死了,她指着騷包紅的車說:“這玩意兒聲音很大,會吸引喪屍,我們不能開。”
聞言,林臨只是輕笑一聲,接着走下來把蘇嬰拎進車裏了。
蘇嬰還沒說話,就見林臨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把獵.槍。
蘇嬰打了個抖,閉上了她的小嘴巴,心裏不由得想,林臨不會是故意想吸引喪屍吧。
“......”
引擎聲巨大,狂風不留情地打在臉上,蘇嬰要崩潰了。
只見零散擺放着廢棄車輛和屍體的大橋上,一輛騷包紅的跑車在前方迅速行使而後面跟了一群嗷嗷大叫的喪屍。
喪屍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都追随着這輛紅色的小車車。
就跟溜喪屍一樣,場面無比壯觀。
離開實驗室大樓後,蘇嬰和林臨路上沒有見到活人,遇到的都是喪屍,然後蘇嬰就眼睜睜地看着林臨把越來越多的喪屍吸引他們後面。
狂風呼嘯在耳邊,數量巨多的喪屍在身後嗷嗷叫,蘇嬰好不容易适應了騷包跑車的速度後,都不敢回頭看。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蘇嬰特別想揪着林臨,把他扔下去。飙車吸引喪屍,真有你的,林臨。
耳邊槍聲不斷,蘇嬰生無可戀地側眸看他。
男人身材瘦雅,臉龐線條俊秀精致,內雙眼皮微垂,眼角帶緋色,黑眸薄情空冷,他瘦白指骨拿着獵.槍,一槍一個喪屍,冷靜殘忍,帶着淩厲。
狂風吹到他臉上,男人黑色柔軟的發絲淩亂,他眼睫長長的,尾端卷翹。
蘇嬰看着看着,她眉頭一皺,突然覺得不對勁。等一下,如果林臨在打喪屍,那誰在開車?
“......草。”蘇嬰忍不住罵出聲。
林臨踩着油門,根本沒管方向盤。
在巨大的引擎聲和喪屍的喊叫聲中,也不知道林臨是怎麽聽到蘇嬰的聲音的,他低笑帶了點嗔意:“嬰嬰你怎麽罵人?”
蘇嬰想對林臨說她罵的就是你這個危險分子。
蘇嬰見林臨特別淡定地換着子彈,她擡手捂着吹到臉上的風,艱難出聲:“親愛的,你認真開車行不行。”
就在蘇嬰和林臨說話時,她眼角餘光瞥到前面的路。
大橋的盡頭擺着攔路的護欄。
撞上就完了。
蘇嬰瞪大雙眸,恨不得把林臨搖醒,驚恐地喊:“林臨!林臨!快看路!”
下一秒,蘇嬰只覺得她五髒六腑都要沖出來了。
林臨踩了個急剎車,跑車的尾端漂亮地打了個漂移。
安全氣囊沖出來,蘇嬰被沖擊力帶的覺得她要死了。
接着她腦袋暈乎乎的,林臨就把她帶下車,翻到了護欄對面。蘇嬰被林臨抱着,緩了好一會兒,擡頭越過他的肩膀看向身後。
蘇嬰看見那些喪屍被護欄阻攔不能進來,張牙舞爪地把臉貼在護欄上,數量很多,密密麻麻的特別滲人。同時,又有好多喪屍爬到那輛騷包紅的超跑上撒歡嚎叫,然後應該破壞了什麽,只聽嘭的一聲,車炸了。
蘇嬰被爆炸聲音和熱浪沖擊弄得清醒了。
她下意識就想,四百萬沒了。
要是實驗室裏那個車主知道,估計要氣的活過來吧。
林臨單手抱着她,見蘇嬰一直把視線放在那輛爆炸的超跑上,他頓了一下,掐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
蘇嬰眨了眨她的杏眸,以示疑惑。
林臨低頭,與她額頭相抵,就在蘇嬰以為他要說什麽感天動地的話時,林臨語重心長來了一句:“錢財是身外之物。”
蘇嬰:“......”她可以撤回在蘇家時說出的養他的宣言嗎?
***
蘇嬰什麽也沒做,就被林臨抱着或拎着或跟在他身後,見他一路上處理喪屍,殺出一條血路。
不得不說,雖然林臨很危險,但他這戰鬥力那是真心強。
蘇嬰十分輕松地做了會兒鹹魚。
林臨帶着蘇嬰進了一個大型商場。
商場好像被人掃蕩過,有點空蕩蕩的,喪屍也不多,沒有像電影裏演的那麽吓人。
蘇嬰坐在休息的沙發上,觀賞身材高瘦樣貌隽修氣質黑暗的男人拿着槍解決這裏剩下的一些喪屍。
蘇嬰忍不住對着林臨鼓了鼓掌,贊美發自內心:“親愛的~你真棒~”
林臨掀了一下眼皮,他收下槍向蘇嬰的方向走。
蘇嬰發現自從來到喪屍世界後林臨都沒有上手掐人了,她覺得應該是這位大佬覺得太髒了,所以改換成別的武器了。
林臨幾乎什麽武器都能用,随手撿一個就能殺喪屍。
動作優雅淩厲,狠毒殘忍,殺意和黑暗的氣息像是刻在他的骨子裏。
如果他在蘇嬰面前殺的是人,那蘇嬰估計她能不适很久。但現在幸好是在喪屍世界,林臨殺的都是血肉模糊嗷嗷叫的喪屍。
和砍菜一樣,林臨殺的絲滑,雖然畫面還是有點血腥,但蘇嬰勉勉強強可以接受,所以她絲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
林臨剛走到她身邊,蘇嬰臉上帶着甜甜軟軟的笑,把手裏的帽子扣到他頭上,她心情不錯,聲音故意嗲嗲嬌嬌的:“達令~給你的獎勵。”
這帽子是蘇嬰剛才在生活館裏随手挑的。
棕色的漁夫帽,帽頂有一個小葉子。
像頭上長草了一樣。
戴在林臨的腦袋上,非常有反差萌。
林臨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習慣性擡手準備拽下來,但他瞥到蘇嬰的笑,稍頓,然後就只是捏着帽尖調整了一下角度,露出他那張冷白俊秀的臉。
他低眼看着蘇嬰,嘴角勾起輕笑,帶了分清绻。
蘇嬰微愣,下意識在思索他的帽子适不适合他時,林臨就有點高冷地拎起她:“走了。”
“......”
蘇嬰打量着周圍,她發現商場裏有些地方還沒有斷電,這裏似乎有人存在的痕跡,好像離去不久。
在超市裏,蘇嬰和林臨隔着幾米,她看着貨架上僅剩的幾袋方便面,在思考要不要拿走。
身後腳步聲響起,蘇嬰下意識扭頭:“林臨,你找到什麽了呀?”
迎面是一只留着口水醜到爆炸的喪屍。
蘇嬰條件反射躲開喪屍,然後迅速推了一下旁邊的貨架,只聽哐當巨響,喪屍被砸到裏面無法動彈。
蘇嬰愣了一下,下意識在心裏感慨自己好厲害的時候,她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拽,蘇嬰直接靠在了林臨懷中,他帶着冷冽松雪的氣息,清清冷冷的,仿佛是末世的淨土。
“嬰嬰?”他優雅的聲音輕輕喊了她一下,說話時打量着蘇嬰,似乎是在看她有沒有受傷。
蘇嬰覺得他有點溫柔,溫柔的她起雞皮疙瘩,所以她從林臨懷裏躲開,轉身正對着他,這時蘇嬰看到林臨手裏拎了一袋子的菜,她眨眨眼,脫口而出:“親愛的,你買菜回來了?”
蘇嬰想,在她的話說出來的時候,林臨看她的眼神絕對帶着某種嫌棄。
然後蘇嬰看到林臨把視線放在旁邊被壓扁的喪屍身上,蘇嬰想起她可愛乖巧的小女友人設,她特別假地嗲嗲說:“親愛的,我好怕,我剛才差點就要被喪屍咬了。”
林臨眼皮子一跳,他嘴角勾起懶散的笑:“嬰嬰,殺喪屍挺開心,嗯?”
他直接拆她的臺,根本不在意她的演技。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安慰她麽?蘇嬰戲精上身,扯着林臨的袖子搖了搖,杏眸可憐地眨着,聲音甜美柔弱:“是它自己沖出來的。”
“我超弱的,親愛的。”
林臨瞥她一眼,在蘇嬰沒有反應過來時,他突然俯身湊到她耳邊低低笑了一下,帶着暧昧:“是呀。”
“我們嬰嬰很弱,不能離開我。”
男人嗓音低啞,笑音又帶着玉石相碰的清澈,呼吸撩在耳邊。
蘇嬰耳尖燙紅,她捂着耳朵向後退了一步遠離他。
蘇嬰飛快眨了眨,平複自己又跳的亂七八糟的少女心,她把視線放在貨架上的泡面,這次她沒有猶豫,直接伸手去拿。
只是她剛好要碰到泡面的袋子時,林臨突然拍了一下她的手。
他指尖微涼,吓了蘇嬰一跳,她小聲問:“你幹嘛?”
“小女友。”林臨單手慢條斯理地理了理她的衣服,他稍微歪頭,鴉羽長睫微垂,黑色瞳孔幽幽映出她的面龐,似乎帶了點威脅:“不要吃泡面,不健康。”
蘇嬰不情願地“哦”了一下。
沒想到,林臨居然是養生派的。
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離開超市後,蘇嬰不知道林臨是怎麽找的,很快就帶着她找到了一個員工休息宿舍。
林臨随手拉了一個架子,堵住門,防止喪屍進來。
蘇嬰坐在旁邊,擡眼看着林臨。
他一路上拎着她殺喪屍,身上竟然一點血也沒有沾。
此時他正在整理這個員工宿舍的東西,指骨修長,動作優雅,帶着貴氣。
蘇嬰後知後覺意識到,林臨好像很是賢良地把所有事情都幫她做了。
蘇嬰心裏不由得想,末世情侶逃生,真讓人感動。
看在林臨現在态度這麽好的份上,她暫時不計較林臨飙車差點弄死她的事了。
商場裏一些地方有電,所幸她和林臨在的這個員工宿舍就是有電的一份子。
所以蘇嬰坐在桌子旁,驚訝地看着林臨把飯菜端到她面前。
此時此刻,看着熱騰騰的飯菜,蘇嬰覺得她簡直就像撿了一個寶,女孩支着臉龐,杏眸可愛,誇張地感慨:“哇塞~親愛的~你居然還會做飯~”
不過林臨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什麽特別厲害的事,蘇嬰見林臨弄完一切後,特別嫌棄地拿着紙巾擦自己手指上的水珠,他就像一個仙人似的,絲毫不肯沾上任何煙火氣息。
但不管林臨的态度如何,蘇嬰看着飯,忍不住繼續說:“我太愛你啦。”
在她做作地表達自己的誇贊時,林臨把一碗面條推到了她面前。
蘇嬰随口問:“這是什麽面條呀?”
他淡淡瞥她一眼,黑眸中情緒很深,聲音平靜:“長壽面”
“嗯?”蘇嬰差點以為她聽錯了。
林臨給她做長壽面做什麽呀?難道他也覺得她跟着她小命太危險了,所以就為她祈福做了一碗長壽面。
就在蘇嬰思考時,林臨冷不丁地來了句:“一個星期後是你的生日。”
蘇嬰有些怔愣,她下意識問:“你怎麽知道的?”
再過一個星期确實是她的生日。
如果按照殺人狂世界的日歷來算的話,她在喪屍世界經歷一個星期,就到她的生日了。
不過,蘇嬰從來沒有過完她的這個生日,因為她總是在過生日前就被殺人狂弄死了。
重生這麽多次,這還是第一次蘇嬰有希望過完她的這個二十歲生日,雖然她也不好說嚴格來講她現在重生那麽多次,算不算二十歲了。
但不管怎麽樣,她的生日的确是在一星期以後。
只是林臨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她也沒有在他面前提過呀。
林臨沒有出聲,蘇嬰又問了一遍:“親愛的,你是怎麽知道我的生日要到了呀?”
林臨這才擡眼看向她,他漫不經心地反問道:“我是你的男朋友,知道你的生日有問題麽?”
蘇嬰盯着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長壽面,心裏不由得想她男朋友知道她生日當然沒問題,只是林臨不是她男朋友,他是任務者。
蘇嬰升起了點疑惑,她剛開始遇到林臨這個任務者時,他明顯不怎麽知道她男朋友的事情,總是敷衍說他記不清了。
現在他怎麽就知道了?
蘇嬰奇怪,也沒有立即吃飯,而是揪住這點問林臨:“親愛的,你不是傷到腦子了,記不清之前的事情了嗎?”
蘇嬰有時候真的能面不改色說出類似于罵他的話。
林臨笑了一下,男人稍偏腦袋,用瘦白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聲音輕輕的,有些懶散:“選擇性記憶。”
他說話時,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冷意。
林臨本來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但他在為了帶上蘇嬰而必須做的那個任務中,經歷了一些事情,觸發了記憶恢複道具。
記憶恢複道具只有在使用者情緒波動極大時才會觸發。
系統讓他做的那個任務中,故意讓他處于失憶狀态,宛如一張白紙,從溫和清雅被染上鮮血,變成殘忍冷漠的樣子。
系統似乎要讓他經歷這種變化,提醒他什麽。
林臨想到那個世界,眼前似乎浮現出漫天的血,他指尖顫了顫,呼吸有些不穩。
他本能的十分厭惡那個反派世界。
剛從那個世界離開時,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和骨子裏的黑暗。
如果不是看到蘇嬰在等他,他估計能在那個休息點休息很久。
在之前完成反派任務時,他總是會靜靜坐在那個沙發上,周圍什麽人也沒有,只有他。
而相應的,因為他這次在任務中情緒波動較大,所以觸發了殺人狂世界獎勵給他的記憶恢複道具,他記起了一些事情,關于蘇嬰的,但不是全部的事情。
蘇嬰聽到他說了一句“選擇性記憶”,她擡頭看着他,女孩臉龐雪白,嘴角帶笑。
她有些得寸進尺:“那我可以理解是你選擇性記住了我的生日嗎?”
很少人會記得蘇嬰的生日,只有前閨蜜冉如樂和男朋友林臨以及她的父母知道。
而冉如樂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