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鞠美美只好收起手中的杯子，偷偷對着小護士撇了撇嘴。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你們記得添衣服。”
“小博哥哥，那你怎麽穿這麽少，”鞠美美眼疾手快的去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姬士博。
姬士博接過道了謝，才又說道：“衣服沾了雨水。”
“要不要拿去烘幹，我打電話讓人來取。”
“不用，”姬士博擡手阻止了鞠美美正要撥打電話的動作。
“今天下午要接診，你去準備一下。”
“那你呢？”
“我一會兒過來。”
鞠美美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小護士用餘光瞥了門口一眼，抄起外套就跑出去。
“外面下雨了。”
“嗯。”
姬士博坐到葉宛辛身邊，他突然開口，“雨嘀嗒的聲音就像一首洗滌世界污垢的樂曲，而我們就是被包裹在溫室裏的傾聽這樂曲的人。”
“嗯。”
“你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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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宛辛搖了搖頭。
“那你開心嗎？”
葉宛辛沒有回答，似乎是默認了。
“這杯子怎麽碎了一塊兒，”姬士博拾綴起白盈透亮的瓷杯。
“摔的。”
“不小心摔了嗎？”
“嗯。”
“我找找……”姬士博說着就站起身又蹲下在地毯上搜索着。
葉宛辛側頭，看着姬士博認真的模樣勁，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了些許。
“你要找碎片嗎？”葉宛辛問。
“是的。”
“然後呢？”
姬士博擡頭對着葉宛辛笑道：“我必須得找到它。”
“有什麽意義。”葉宛辛說道：眸光看着窗外綿綿寒雨聲。
姬士博沒有回答，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找到了碎片，他對比了一下，剛好缺了那一小塊。姬士博坐到葉宛辛身邊，他看着她，很認真的說道：“這就跟人生一樣，那麽多的不完美，我們依舊熱愛着努力的掙紮着想要把每天過好，你要相信，明天的幸福可以把今天的殘缺補全，我們等待的共度一生的那顆靈魂會到來，他們會聽懂彼此52Hz的頻率。”
“你遇到了嗎？”葉宛辛聲音低啞的問。
姬士博的心“砰砰砰”猛烈跳動起來，一時間竟沒有接過話。
“赤條條來，赤條條走，每個人都是孤獨寂寞的，為什麽要剝開自己的心給別人看，他們沒有時間，或者只會不屑的吐一口唾沫進去。”
“小葉……”
“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努力去尋找共度一生的人呢？一個人的苦難已經足夠多，我們偏偏還要去分享別人的苦難。”
“雖然我們都承擔了對方的一半苦難，可我們的幸福也增加了一半，在風雨飄搖的時刻有一個依靠的肩膀，在風花雪月的夜色裏有一個依偎的胸膛。”
葉宛辛閉上眼睛。
“好像說的有些遠了，”姬士博撓撓頭有些不太好意思。
葉宛辛沒有回答，那張天使純淨的面孔正在閉目神思。那張笑臉和那張頹喪的臉在日漸模糊卻有格外清晰的歲月中變得模棱兩可；那張溫厚卻又可怖的臉在時光裏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好像消失了，她有時候能夠渴望着呼吸，好像又沒有消失，夜幕降臨的時候那道呼吸的閘門會緊緊關閉；生活從此成了兩極，時而溫和可親，時而野蠻霸道：前者是一根救命稻草，她死命的拽着，後者是一根索命的海草，用力的将她往深淵拽去。她不知道最後誰會贏，也許在她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才會有答案。
“在這漫長的路上
有太多期待
變換不停的畫面
多少意外
心中向往的地方
有多遙遠
滿山遍野的春天
何時到來
幽蘭夜空多遼闊
繁星點點
花開雲落流轉裏
有你陪伴
分享所有的快樂
還有憂傷
裝點我寂寞的世界
不再黯淡
多想這美好的歌聲
永遠動聽
就在這柔軟的月光裏
直到天明”
此刻，救命的稻草戰勝了索命的海草，樸實無華的嗓音把她拉了回來，她用力的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姬士博又把歌唱了一遍，直到葉宛辛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才停止了唱歌，這不是他的強項，他時常會跑調，但是最近他卻喜歡上唱歌，他發現，只要他唱起歌，她便會睜開眼睛，把心中的郁氣吐露出來。
“你看。”
白瓷杯出現在眼前。
葉宛辛定睛一看，發現缺口還在，她側頭。
“為什麽一定要修好呢，換個方向一樣可以喝水，即使是缺了一角，它依舊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對不對？”姬士博笑了笑将手掌貼在胸口說道：“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那你為什麽要去找碎片？”
“因為我怕它會劃傷你。”
——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你真的不考慮去我家過年嗎？我都跟汪院長說過了。”小護士悵然若失的趴在葉宛辛身邊。
“你安心回家過年吧，我等你回來。”
“可是我會想你。”
葉宛辛瞥了小護士一眼，神情柔和起來，“想我就好不用視頻給我。”
“啊！”
“那我還是給你準備一些水餃小火鍋什麽的。”
“好。”
“我來的時候給你帶我家特産，今年我媽媽準備了很多臘腸。”
葉宛辛點點頭。
天空飄起了片片雪花，把沒來得及融化的積雪層層覆蓋，綠化帶成了白茫茫一片。
“我走啦！”
葉宛辛輕輕點頭。
“擁抱一下吧！”小護士從車裏鑽了出來一把抱住葉宛辛，然後在她耳邊嘀咕着，“明年見哦！”
“好。”
出租車漸漸遠去，留下已不見蹤影的餘溫，平時熱鬧的街道空蕩蕩的，說不明白是冷清還是寧靜。
“想吃什麽？”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葉宛辛回頭。
姬士博正笑着，白色的霧氣從唇紅齒白間飄散出來。
“什麽也不想吃。”
“因為小燕回家了？”
葉宛辛朝着車早已消失的方向看去，随即搖搖頭。
“這種天氣最适合吃火鍋了。”姬士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面前一身潔白不染塵埃的女孩。
“和誰去吃？”葉宛辛問。
“和……”
“小博哥哥，我訂好了位置。”
聽到身邊突然傳來的聲音，姬士博吓得一哆嗦。
“哈哈哈……”鞠美美笑的前仰後合，“小博哥哥這麽膽小的麽。”
“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剛，我已經訂好了位置，走吧！”鞠美美正說着，突然瞥見葉宛辛身上的衣服，她瞪大眼睛，“你也有這麽一件衣服，你又是怎麽買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