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姬士博又回頭看了一眼,果然還有一個空杯子,他笑了,“我不會喝酒,一杯倒的那種。”
“你去過酒吧嗎?”
聽到此話,姬士博心頭一怔,葉宛辛怎麽會突然問這樣摸不着邊的問題。
“去過,”他誠實的回答。
“去過幾次?”
“三……四次吧!”
葉宛辛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追問個不停,“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很好玩嗎?”
“很普通的地方,不好玩。”
“那是什麽原因讓你去了那麽多次?”
姬士博啞然。
見姬士博不說話,葉宛辛喝了一口水後盤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朋友約着就一起去了。偶爾的時候,內心會突然一陣的空虛,那種孤獨感撕咬吞噬着自己的時候,就會很想要逃離出去,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到朋友身邊、熱鬧的環境,暫時躲避起來。”
“我從沒有嘗試過孤獨的時候藏在人群裏……”
“那你是怎麽熬過這些年的?”
“就坐在角落裏靜靜的發呆。”
葉宛辛輕描淡寫的語氣令姬士博回憶起他們敲玻璃的場景,靜靜的發呆是因為只有自己,那個時候的她是不是極度渴望有一個人能夠陪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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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熱鬧過後會更加孤獨,沸騰的水冷卻下來後就成了一灣死水。”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種感覺。我這裏……永遠只有冷卻時的溫度,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自己,我知道自己孤獨難過是什麽原因,那麽多年都過去了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我總是想,我那麽努力向上爬,為什麽還是過得這麽艱難,遠遠夠不着你們的生活,後來又仔細想了想,也許正是因為我努力向上爬,才能遠遠的看着你們,才不至于堕入無人的深淵中去……”
葉宛辛說的很慢,斷斷續續的說着,她緊蹙的眉心慢慢舒展開,嘴角溢出淺而不聞的平和笑意。
這些話從葉宛辛口中說出,久逢甘雨的感覺,姬士博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來,他感受到那荒廢破敗的黑暗牆縫中投射的一縷柔光,那是希望的光芒。
“你是幸運的,你擁有了自己。”
“所以,注定孤獨嗎?”
姬士博篩子似的搖着頭,“只有擁有了自己,你才會遇到那些真正懂你的人。”
“是嗎?”葉宛辛笑了笑,餘音苦澀。
“我們去吃火鍋吧?”
“現在?”
“是啊。”
“今天火鍋店會開門嗎?”
“不知道。不過我們不是去火鍋店,我們自己做。”姬士博手舞足蹈的有些小興奮。
“廚房沒有菜。”
“我定了一間酒店套房,我們去那裏吃。”
驚訝撐大了葉宛辛晶亮的眸子。
“不想吃火鍋嗎?炒菜也可以,我的廚藝不精你不嫌棄就行。你想吃什麽?”
葉宛辛抿唇看着姬士博滔滔不絕的話和驚豔的表情。
“怎麽了?”
“為什麽要去酒店?”
姬士博止住因為興奮而抽動的臉部肌肉,剛剛思想過于活躍說的過于激動,都忘記問一句葉宛辛是否願意,他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你不要多想……你如果想要在這裏吃也可以,我……我回去拿菜。”
“等等……”
葉宛辛拉住正要起身的姬士博。
“我現在不餓,”葉宛辛瞥了一眼桌子上一袋子的水果零食,“鞠美美出去接電話了,我們走了她怎麽辦。”
姬士博坐下。
“謝謝你來陪我。”
姬士博抿着唇,瞟了一眼沙發上書,瞬間找到了話題突破口,“怎麽又在看《紅樓夢》?”
“不能看嗎?”
“當然可以,我就是好奇。”
“我有的地方沒看明白,複看一下。”
“哪裏沒看明白,我們一起讨論一下。”
“如果有人把執念當作了信仰,就像雞蛋殼一樣牢實,突然有一天,出現了一個人打破了這種故封的殼,那麽人會像那殼裏的雞蛋一樣的結局嗎?”
“會又不會。”
葉宛辛:“……?”
“破殼而出的也許是生命,有可能是早餐、中餐、晚餐。如果把執念敲開一絲絲縫隙,得到的也許會是新生,看到的會是黎明、藍天、晚霞。”
溫暖和善的氣息帶着一種神聖的使命感,烏雲慢慢散開。以往,葉宛辛覺得姬士博和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他們身上自帶的光芒都太甚了,以至于她對所有人都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甚至分不清美醜;此刻,那種聚在他身上的光芒越來越淡,多出了一分平和,她能夠清晰看見他深邃有神的眼睛,還有那笑逐顏開的唇角……每一句話都讓你相信,他所堅信的便是對的,他擁有用不完的精力,永遠充沛的熱情,飽含似火的幹勁。
“怎麽了?”姬士博将手放在一邊臉上。
葉宛辛輕輕一笑,“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幸福了。”
“你知道為什麽嗎?”
葉宛辛搖搖頭。
“因為有你在我身邊,”姬士博突然神情嚴肅起來,但是他的聲音依舊溫柔,“請相信我,也相信你,天亮之前絕不輕易說放棄。”
“天亮了以後呢?”
“我會陪着你。”
“陪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
“你希望是多久那就多久。”
“還是不要有奢望的好,希望和失望永遠是并存的……”
“你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此刻的話。”葉宛辛唇角上揚,長長的深呼吸後将心底的氤氲之氣吐露出來,“每個人承諾的時候都是發自內心的,以為熱情是永遠不停燃燒的火焰,其實人生更像漫漫草原,就連春夏秋冬的變幻肉眼都不可見,更何況是人的想法呢。激情不會永遠在,平淡會,人心其實是會變的。”
“你說的很對,”姬士博表示贊同。
“如果她能早些明白該多好。”
“誰?”
看着姬士博驚訝的神情,葉宛辛指了指書本,“我說她。”
“你現在在哪呢?”餘文文很準時的打來了電話。
“我……在醫院。”
“在醫院幹什麽?”
“什麽事?”
“不是說好晚上聚聚嗎?你可別放我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