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的體質好着呢!”敏容笑着安撫他。
這次踏青,莫說後宅那幾個姨娘妾室整日裏盼着念着,連她與女兒都想往好久了。該準備的物什也都收拾妥當。就等老爺號角一吹,宣布出發了。
若是這個時候老爺反悔說不去了,那得讓多少人沮喪哪。她還想趁着肚子大起來之前,好好賞玩一番據說建造得極為美麗別致的梅山別院呢。只是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情形。能不能下溫湯池過過瘾呢。
“那好吧。那就下個月初六出發。我明日去向皇上告假。陪你們住上十天半個月,然後,你們若是喜歡,就再多住上一陣子,端午之前我來接你們回府。”費揚古算了算日子,下個月就是陽春三月。正是山花爛漫的時候,也是別院最美的時令。錯過倒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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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何故告假十日?”見從不在公休日以外告假的費揚古,這回竟然一口氣提出告十至半月的小長假,饒是鎮定有素的康熙,臉上也明顯浮現出好奇之色。。
“皇上明鑒,臣的福晉不日前有了身孕,故而臣想帶她上別院小住些時日。”費揚古躬着腰,也算如實地答道。
“哦,納蘭家的閨女吧?想不到,愛卿也會有如此細心的時候,哈哈……宜妃還總在朕的跟前抱怨說,愛卿讓她的好姐姐受了苦……”康熙失笑地搖搖頭,擡擡手,示意費揚古直起身,“得,朕就允了你的假,不過,哪日若是朕心血來潮,去愛卿的別院走走,可別将朕拒之門外哦!哈哈……”
“皇上嚴重了,臣歡迎皇上都來不及,況且,那塊地兒還是皇上賜予臣的呢,臣可不敢藏私。”費揚古羞赧一笑,武夫出身的他,最不習慣的就是這些客套禮數。
“哈哈!愛卿也算難得,将朕賞你的寶地,隔了這麽多年,方才啓用!說來也有六年了吧?”康熙感慨道:”幸得收複三藩,這才保我大清江山一統安治啊……行了,既然準備上別院,回頭好生準備準備吧,那昌平朕也去過一回,山山水水的,風景秀麗得很,适宜安胎……對了,朕還聽宜妃說,愛卿的長女可伶俐着呢!齊恪齊琛也靈光,愛卿算是苦盡甘來咯!”
“這都是托皇上的洪福!”費揚古跪拜叩謝。若非皇上器重他賞識他,他也沒那個機會官拜二品,以他一介包衣出身的武夫,做到如今這般正二品武将的官職,雖說其間艱辛不少,可也确是皇上恩典。這些,他言語上雖不擅表達,卻時刻銘記于心。
康熙微微一笑,擡擡手,示意他起身。
“那努達海可還處處針對你?”康熙一想到那個兩朝元老級的武将,曾經也算是他左右臂膀的得力将領——他他.努達海,就忍不住一陣頭疼。
三年前,端親王受賊人攻擊,康熙派了努達海出征,卻只救回了端親王府上僅存的世子與郡主,不過也算是替端親王留了後,該記大功一件。可接下來的發展,委實出人意表。
那端親王郡主也真是,好歹是個八旗格格,做出的事,卻沒一件擁有貴女該有的矜持與自重,進京途中與努達海共乘一騎也就罷了,到了京城,入了皇宮,還不肯與他分離,說什麽努達海是他們姐弟倆的天神,她相信他會保護他們不受他人欺淩。
那努達海聽了不僅沒有呵斥她此番大逆不道的言論,還一臉的感動與神往。
真是笑話!若努達海是上天派下來解救他們姐弟倆的魁梧天神,那他愛新覺羅.玄烨算什麽?
康熙一怒之下,撤了他的将職,只留了個虛銜。希望他引以為戒。
孰料,努達海不僅沒有好生反省,還腦袋發熱地将新月姐弟倆接入了他他府邸。此後,攪得內宅一片雞犬不寧不說,他他福晉還三番兩次地入宮找太皇太後理論。
太皇太後與皇太後也很無奈,若論身份,新月好歹也是個親王郡主,理該可以許配給宗室弟子做福晉,誰知她偏偏往死裏認準了努達海,且兩人之間的暧昧情愫,但凡在朝為官的文武大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依着康熙的性子,早就将新月強行留在皇宮,讓教習嬷嬷好生做番規矩,再定嫁與哪家宗室子弟做媳婦兒了。
可太後一來心疼新月,二來也不想他他福晉每日受努達海的斥責,最後,索性讓新月以妾室的份位嫁入了他他家。
入府也快兩年了吧,這期間,他他後宅大吵小吵不斷,他他福晉又是個性子火爆的主,自打新月入了府,努達海明顯的寵妾滅妻的行徑徹底冷了她的心,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肯讓新月好過。
連帶着,努達海的性子也越來越怪癖,朝上總與那幾個看不慣他行事作風的老臣叫嚣,私底下也常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若非他早年陪着康熙征戰南北,确實為大清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否則,康熙早就将他貶為庶民,逐出朝廷了。
“他一日不與臣鬥幾句嘴,就不舒坦。不過皇上無需擔心,臣與努達海認識三十餘載了,早些年在軍中那會兒,還宿過同個軍帳,再怎麽吵,也無傷大雅。”費揚古見康熙一副蹙眉為難的表情,心知他必定已經聽說自打上回兩府侍妾争紗事件後,努達海三番兩次挑自己刺眼的事了。不過,他倒無所謂,與努達海每日鬥上三百個回合,還能敗敗火,自從知道敏容懷孕後,他這兩個月都不敢對她大肆求歡,火氣旺得很。
“愛卿能這般豁達,朕很欣慰。念在先皇提拔他在先,随朕轉戰沙場在後……朕真的不想走到那一步……”康熙再度感嘆。
“皇上寬心,努達海雖然脾性暴躁,不過對大清絕無異心,眼下,也是內宅不定,影響了他的情緒,這些,臣都能深刻地理解。”去年之前,他不也是一副看什麽都不爽的冷臉,如今與敏容抛開舊怨,猶如獲得重生。方才綻露笑顏,連帶着幾個要好的同僚都打趣自己成了妻奴。
“哈哈,好個費揚古!也是!身不修、家不齊,何以治國平天下?!”康熙雙掌互擊,哈哈大笑。
正候在乾清宮外的幾個皇子阿哥,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是哪個王公大臣逗得皇阿瑪如此開心?自打正月末時,俄羅斯重據雅克薩的消息傳至京城,皇阿瑪就不曾開心過。即使前幾日十三弟出生,都未露大喜之色呢。(未完待續)
[正文 043 踏青前奏(下)]
槿玺仔細收拾好上別院要帶的随身物品,包括新買的小楷字帖,就快翻爛的畫冊,以及用慣了的筆墨紙硯,。
其實沒多少東西,誰讓她垂涎許久中意多時的古籍書簡都沒法帶呢。虛齡才六歲的小丫頭,能握着毛筆練習大字、臨摹畫本已經很不錯了,若是被旁人知道自己還能捧着老厚的古籍一目十行,幾日就能解決掉一本,豈不被當做妖孽看待?!
“格格,福晉剛遣了夏兒姐姐來遞話,許是要在別院住到端午,奴婢思忖着是不是要把還能穿得的夏季衣衫都帶上?”末兒利索地打好一個裝着瑣碎物品的包袱後,開始拾掇起槿玺的衣衫鞋襪。
“嗯,你看着辦吧。”槿玺朝末兒點點頭,“也不需要帶太多,每季各帶個兩套就差不多了。”她又不是去時裝表演,帶那麽多換洗衣物做什麽。光她一個人的物品就需要收拾出四五個大包袱,那還有丫鬟們的呢。實在太大張旗鼓了。
“兩套?那怎麽夠!好歹也要四套。這兩套雖然是去年,不過還能穿。初藤前幾日已經做好的兩套新的也帶上。”末兒猛然搖頭,覺得與自家格格商議這種事反倒在給自己添亂,索性不再理會槿玺的建議,徑自叨咕着收拾起槿玺春夏兩季的衣衫及配套鞋襪。
槿玺忍不住直抽嘴角。既然你不采我的意見,問我幹嘛!
話說回來,位于昌平北端的梅山別院,距京城也不過半日車程,可這些內宅女眷們卻搞得像是要走出國門一般忙碌激動。
也是,對于這些一嫁入烏喇那府邸後就沒在府邸以外的地方留過宿。如今一聽有別院可以讓她們散心踏青,自然是興奮不已了。
“格格,秋姨娘還不死心,今個兒早上還守在老爺院前,求老爺開恩帶她與槿柔格格一道去呢,。”末兒收拾完衣衫,整理好所有出行要帶的物品後,興奮地與槿玺唠起嗑來。。
槿玺暗自偷笑了一把,末兒啊末兒,你被其他四朵紫藤花給帶壞了。較之于以前那個總學夏兒嚴肅着臉一副正經無比的小大人,如今的末兒就像是調了個魂兒。不過。這樣的她,才符合她年齡的活潑與開朗吧。
“咳……末兒,其實秋姨娘去或不去,與我們沒多大關系。”她與便宜娘不會幫沈麗秋去便宜爹那裏說情,但也不會惡意地阻撓便宜爹的更改決定。
橫豎這是他的小妾,他需要負起相應的責任。雖然看不慣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惡習,可既然迎了她們進門,總得給她們個交代吧。
為人妾室并非她們最想要的選擇。而是這個時代的通病。若是有得選擇,哪個女人想要做小?想要與其他女人争寵邀媚?
想後世那個人權至上的二十一世紀,不也還有不少為人妾室的小三嗎?她歷任的五戶高門裏,有三戶的男主人,私底下情婦小三不斷呢。
較之于眼下這些個無力擺布各自命運,或是被社會通病同化洗腦的妾室姨娘們。那些才是真正的小三呢,罔顧法制公德的可悲人物……
所以說,只要那幾個姨娘安守本分,不來幹擾她與便宜娘優哉游哉的和樂生活。她也不會去惡意挑釁她們,戲弄她們。畢竟。她們是便宜爹惹來的桃花債,讓他自己頭疼自己煩惱去……
“若是秋姨娘最後說動老爺。帶着槿柔格格也去的話……”末兒并沒有注意到槿玺此時正神游天外,兀自抱怨着:“格格這兩套新作的春裝又要被槿柔格格觊觎了。”
不能怪末兒這麽小心眼,防庶妹就像防竊賊一般。實在是那個兩面派的庶妹,有夠纏人。特別是瞧着槿玺那些新定制的漂亮衣物,就在她跟前纏上纏下的讨要,
一個三歲小丫頭,竟然已懂得學姨娘梳妝打扮了,再過上幾年還了得!
如今的槿玺,仗着虛齡方才六歲,平素還不至于時時注重自己的穿着戴飾,可該有的品質保證還是需要的。。你說讓一個習慣光鮮明靓的都市麗領,突然間淪落到梳着包包頭,穿着短褂衫,踩着厚底棉布鞋,那感覺說多怪異就多怪異。
不過,好在她的适應力還不算弱,沒兩個月之後,就完全淡定了。
倒是足足小她兩歲半的庶妹槿柔,卻已經到了死活不肯穿短褂衫的年紀,見槿玺在大年時穿過一次粉嫩又可愛的粉色旗裝後,就纏着她的庶母秋姨娘非得要穿這款旗裝。其他衣物,一概不要。
你說一個才三歲的小丫頭,擱在現代,那還是個剛斷奶沒多久的小屁孩呢,擱在清朝,竟然要自己選衣服穿了。啧啧……看得槿玺那是一陣無語又感慨。
莫非她真的ut了?
在現代,身為新時代剩女的她,與溫婉笙、莫永絮三人,總是成為公司裏那幾個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小妹背後議論的對象,無非是年紀一把了,卻還沒有談婚論嫁。而沒有男友的她,更是首當其沖地成為衆人眼裏值得下注的對象。
如今到了大清朝,她又被一個三歲的小屁孩比了下去。
唉,莫非這年頭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江湖了?
“格格?”末兒見自己唠叨了半天,卻得不到任何響應,回頭一看,好家夥!她家格格竟然已經趴在書案上會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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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兒,你阿瑪答應讓咱們母女倆去別院了,!你說姨娘該帶哪些衣衫呢?上回那匹軟煙羅,怕是來不及做了,算了,先搜羅這些吧,瞧着也還算新挺……”
沈麗秋從前院喜不自勝地回到秋香院,一把抱起正在庭院裏學着嫡姐閑閑蕩秋千的女兒槿柔,激動地說道。
“姨娘,我想穿玺姐姐那樣的漂亮衣裳。”槿柔嘟着嘴說出自己的要求。她求了好久了,可每次都說她還小,她已經三歲了,不小了,更何況,她自認為比嫡姐漂亮,如果打扮的再漂亮些,阿瑪也會更加喜歡自己的。
“柔兒,那旗裝還不适合你穿,等你滿五歲,額娘給你定做去。咱也去金縷衣定做,哼,就興她們找金縷衣,難道我就沒這個資格嘛!金縷衣素來認銀不認人!”沈麗秋抱着女兒往卧房走去,準備好好收拾收拾去。
“紫彤,你與紫霞還有封嬷嬷一道去,到時一定要看緊了小格格,千萬別出了任何差錯!”沈麗秋趁着收拾的當口,定了随行的人手。
“是,奴婢這就去通知紫霞與封嬷嬷。”紫彤心下大喜,面上倒沒有任何顯露,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這可是個好機會呢。紫彤邊往廂房走去,邊暗暗思忖。據說那梅山別院,每處院落都隐秘幽靜,而且還有溫湯池子,屆時,只要瞅着老爺落單的機會,她一定要試試。讓老爺見識到自己的年輕與美好。
否則,一直窩在這秋香院,誰曉得何時是個頭呢。原本想着秋姨娘是個讨老爺歡心的主,老爺來的多了,至少會注意到自己。可如今看來,老爺心中最重的還是福晉……她還是另謀出路吧。
沈麗秋眯着眼,目送着紫彤走出她的視線,唇角泛了個冷笑,又是個想攀龍附鳳的麻雀!真以為她不知道嘛!
這個心氣賊高的死丫頭,竟然敢拿她當跳板,她可不會讓她得逞,。去別院小住是個轉機,她一定要除掉眼裏沒她這個主子的紫彤。
哼!就算老爺如今不待見自己,可也輪不到她!
主仆倆各懷鬼胎地定下了各自別院之行的計劃。可結果真會按照她們的既定計劃走嗎?天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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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于秋香院的詭異氣氛,夏幼珍與水瑩瑩則閑閑地坐在門廊下聊着天,看丫鬟們拾掇。
“不整理不知道,我呀,竟然還有好幾套春裝沒有穿過。都壓箱底了。呵呵……”夏幼珍暗笑自己的糊塗。
“可不是,聽說你那會兒進府,嫁妝可不比福晉少。”水瑩瑩好奇地問起當年的事來:“聽說福晉與她家人鬧翻了,這事兒可是真的?”
“真不真的,我不清楚。不過上回聽沈氏在背後念叨福晉,似乎是這麽個情況。”
“不過,嫁妝再少,總比我什麽都沒的好。”水瑩瑩自嘲地笑笑,“我可是被老爺帶着進府的呢,沒有嫁妝也就罷了,三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若說挨不上妾室的份位,也是該的。”她想到自己三年來都平平沒有響動的肚子,忍不住唏噓。
“沈氏那樣的大嘴巴,遲早有一天會出事兒。”夏幼珍恨恨地啐了一口,安撫着水瑩瑩。這後宅裏,沈氏與水氏兩房姨娘有嫌隙,那是全府上下心知肚明的事兒。只怪沈氏總在背後議論水氏,說她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
“算了,誰有空與她置氣,搬到別院去住陣子也好,省得一見到她就想與她大幹一架。”水瑩瑩笑着調侃道。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說服老爺留她住梅山別院了。就是不知道老爺會不會肯。畢竟府裏主母還在,每日請安少不了。可她想試試,希望福晉不是個心眼兒緊的主。
[正文 044 小湯山]
梅山別院位于京城北郊,隸屬昌平縣的小湯山村,。。
槿玺初一聞小湯山三個字,就聯想到後世那個足以聞名國際的著名溫泉鎮。
可看着眼前這個人煙甚少,開發不旺的村落,心頭又浮上些許困惑,此“小湯山”真是彼“小湯山”嗎?
可她明明記得小湯山溫泉鎮裏有座帝王行宮呀!
“阿瑪,皇上在小湯山有行宮嗎?”槿玺佯裝饒有興致地探出馬車窗,朝悠閑地騎在馬上走在她與敏容所乘的馬車旁的費揚古問道。
“行宮?你從哪兒聽來的?你阿瑪我只聽說前朝曾在這裏建過禁苑。不過,自先皇登基後,就将那處禁苑給封了。”費揚古将坐騎盡量靠近馬車,心情極好地與女兒唠起嗑來。
“哦,女兒也忘了是從哪兒聽來的,許是聽人說的時候将前朝的禁苑和行宮給混淆了。”槿玺有些羞赧地扯扯垂在包包頭兩側的發帶,調皮地吐了吐舌尖。這就是她的歷史總在及格邊緣游蕩的下場。
“不過,你這想法倒是不錯,回頭建議皇上來這裏建所行宮,偶爾出來度個小假,春秋兩季的山頭,還是很有看頭的!”
費揚古倒是沒注意女兒的小動作,越想越覺得女兒随口提出的想法議挺不錯,若皇上真在這兒建了行宮,三不五時來此踏青郊游,那自己不就是與皇上比鄰而居了嗎?哈哈!
槿玺聽到費揚古的自言自語,忍不住傻了眼。
不會吧!康熙在小湯山建行宮是自己這個便宜爹提議的?
也就是說,康熙聽取了便宜爹的提議,才在小湯山大建行宮?也就是從那之後,小湯山的溫泉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偏遠的小湯山也因此被世人矚目,成為後世口裏著稱的溫泉鎮?
思及此,槿玺忍不住一陣激動。小湯山的溫泉唉,擱在後世那是多麽的出名呀。如今竟然還只是個未經深度開發的天然小鎮。啧啧……只可惜自己手上沒錢,若是能搶在康熙建行宮之前,就買下這裏的幾片地兒該多好?日後随便拿出哪片拍賣,那也都是喜人的天價啊!
“阿瑪,咱家就這一處別樣嗎?”槿玺托着下巴,支在馬車窗棱上,仰頭看着馬上的費揚古。惹得正聽父女倆唠嗑的敏容一陣好笑。
“一處別院還不夠嗎?”費揚古聞言。忍不住伸手在槿玺小小的腦袋上敲了敲,“要知道,這處地兒還是皇上賞的呢。建了足足兩年,耗了你阿瑪幾乎大半生的積蓄。”
“唔!痛的麽!“槿玺龇牙咧嘴地揉揉腦殼,惹來費揚古一陣大笑,無比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阿瑪若是手裏還有積蓄,何不再去買些地兒呢。萬一。玺兒是說萬一,皇上真在這兒建了行宮,那咱家豈不就是皇上最大的鄰居了?!”槿玺閃着亮晶晶的黑眸,無比向往似地提議。只恨自己手頭沒錢呀,所謂錢到用時方恨少,一點都沒錯。
“你這丫頭!”費揚古作勢又要來敲她的腦袋。被槿玺“嗤溜”一下縮入了馬車,“別來了啦,阿瑪,女兒會痛唉。搞不好還會被敲傻!”
“哈哈!放心,再傻也是阿瑪的女兒!”費揚古又是一陣爽朗大笑。
聽得後方馬車裏的姨娘妾室們好一陣羨嫉,。
“沒想到。老爺也會有這般開心的時候。”夏幼珍摟緊懷裏的齊郞,酸澀地擠出幾個字。她印象裏的老爺。多數時候是嚴肅沉郁的,極少數碰上心情不錯的時候,也只是微微淺笑,從不曾見過他這般哈哈大笑的時候。。
“哼,這麽小就知道拍馬奉承,大了也不見得淑良到哪裏去!”沈麗秋嗤之以鼻,将槿玺的表現認定是在讨老爺的好。
“我倒覺得格格這樣的性子挺好,該活潑時活潑,該娴靜時娴靜。”水瑩瑩眯着眼閉目養神狀,聽不慣沈麗秋話裏話外的嘲諷,忍不住插話道。
“是呀,比起不會下蛋的母雞,确實好太多了。”沈麗秋不甘示弱。
“不會生孩子,總好過生了孩子到處給老爺惹麻煩的好!”水瑩瑩依然閉着眼,語波平靜地挑中沈麗秋的心刺。
“水瑩瑩!你算老幾?!敢這般與我說話!論輩分,我比你早一年進府,好歹也是你姐姐,論家世,我沈家,雖然算不上高門貴胄,可也是個殷實富足的世家,就你這個沒爹沒娘的野孤女,憑什麽對我冷嘲熱諷?”沈麗秋被水瑩瑩一句淡淡的諷刺之話激得當場娴淑皆無,活脫像個潑婦,叉腰大罵起來。
“秋姨娘……孩子還小……”夏幼珍見狀,首先是怕驚了懷裏正被馬車颠到熟睡的齊郞,忙不疊捂住兒子的雙耳,随後出聲制止沈麗秋,怕她也驚了自個兒的女兒槿柔。卻被身邊的水瑩瑩扯了扯衣袖,“別理她。越理她,她會越覺得自個兒有理了。”
“水瑩瑩!你少給我裝這副聖女的清高表情。有本事,你就下個蛋出來給我瞧瞧呀!”沈麗秋氣急敗壞地指着水瑩瑩繼續叫罵,她知道,不能生孩子是水瑩瑩的心頭刺,偏生就逮牢這個事兒不放。
水瑩瑩心裏氣極,卻也知道與沈麗秋互相叫嚣壓根讨不了好,索性閉緊雙眸,抿緊雙唇,對沈麗秋的挑釁之辭置之不理,
“吵什麽!”費揚古含怒的聲音從窗外傳來,三位姨娘齊齊一驚,睜眼看去,卻見費揚古已經掀開她們這輛馬車窗簾,冷冷地注視着她們三人,“一路上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話雖然是對着三人說的,費揚古的怒眼卻是狠狠瞪着沈麗秋。很好!表面上裝的那麽柔柔弱弱,三番兩次哀求自己讓她來別院。看在小女兒的份上,他也同意了。不想,這別院還沒到,事兒倒又惹出來了。
“別以為爺沒聽到方才的話,哼!你與瑩瑩,哪裏來的高低之分?你是給爺生了個女兒,可要是教的不好,比沒生女兒還不如!下回若是再被爺發現誰仗着自己資格老,或是倚仗娘家的勢力,爺絕不輕饒!”費揚古冷冷地撂下狠話,駕着馬兒回了敏容所在的馬車旁。
因體諒敏容懷着身子,故而車速比平時要慢不少。前後兩輛馬車間隔又近,故而敏容與槿玺皆清楚地聽到了費揚古如此決絕的冷言狠語,即使不知道後頭那輛馬車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也猜到必定又是秋姨娘惹怒了他。
槿玺心下倍感無力,你說這大清朝的女子沒地位吧,吵起嘴來個個倒還挺厲害。據說沈麗秋與他他家的小妾鬥嘴炫家底那會兒,布莊外頭可是足足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觀戰人群,可見氣場之盛大。
“你秋姨娘也真是個不聰明的,明知老爺就在附近,還敢如此大聲吵嚷。自己丢臉也就罷了,就不怕槿柔也被她連累麽。”敏容撫着小腹,靠在馬車壁上,低低地嘆道。
“額娘,水姨娘是個怎樣的人?”對于老爹那個無所出的小妾,槿玺雖然也就見過幾次面,可莫名的對她有些好感。
夏幼珍對她态度和藹,那是看在她救了齊郞一命的份上。且平常小樓得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她也不忘給齊郞塞點兒。
可水瑩瑩就不同。她雖沒子嗣傍身,卻也從不在敏容跟前刻意讨好,該有的禮數雖不少,可不需要的奉承也不會有。
徑自低調地生活在府邸一隅,除了每日去柳棠院請安,或是必須參加的年節家宴外,槿玺幾乎沒有在其他地方見她出現過。
有好一陣子,槿玺都懷疑那水瑩瑩是否也如她一樣是個穿越人士。否則,有哪個清朝女子,能做到她這般?有沒有子嗣、得不得寵都無所謂。
“水氏……是二十三年春末進的府,額娘與她也沒多少接觸,只知道她來自江南,是江南巡撫獻給皇上,皇上又賜給你阿瑪的,至于她娘家做何營生,額娘就不曉得了,只是聽沈氏時刻挂在嘴上的說辭,似乎她家裏已經沒有父母了。”敏容說完這些,笑睨了槿玺一眼,“怎麽?研究起你那些姨娘來了?”
“有什麽好研究的!只不過覺得水姨娘比秋姨娘脾氣好太多了,也不知之前阿瑪怎麽會獨寵秋姨娘的?”槿玺眨巴着黑眸,笑眯眯地看向敏容。
如今的她,豈會不知,費揚古獨寵沈麗秋的原因,無非是想刺激敏容罷了。誰知道會越刺激越把她往外推呀。等到他意識到時兩人也已生份多時。唉,但凡霸道的男人,都會采用的手段之一哪。
果然,此言一出,敏容就瞬間紅了耳脖子,捏了捏槿玺松軟柔嫩的臉頰,佯裝嗔怒地啐道:“好你個小丫頭,竟敢打趣起額娘來了!”
“嘿嘿……額娘,您可悠着點,小心肚子裏的娃娃,若弟弟将來頑劣不堪,那可不是玺兒的錯哦。”
“好哇!還敢偷罵額娘頑劣!”敏容作勢要搔槿玺的胳肢窩,被費揚古的清咳制止了,“女兒可沒說錯,再不悠着點,當心身子!”
敏容當即愣住,槿玺則偷笑不已,她那個便宜爹原來一直在偷聽她們母女倆聊天!果真夠悶騷!
[正文 045 梅山別院(上)]
哇噢!想不到在這全靠人力造工程的大清朝,別院還能建上山腰。。
槿玺圓睜雙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這座從山腳延伸至半山腰的梅山別院。
莫怪她便宜爹說為了建成這座別院,時間花了兩年也就罷了,還幾乎耗盡了他大半生積蓄。
啧啧!槿玺暗嘆不止。
趁馬車隆隆地駛入別院大門的間隙,槿玺舉手撩着窗簾子,雙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這座足以堪稱古今別院界經典之作的建築群。
“恭迎老爺!”四輛馬車一前一後地駛入大門,在門內環島處的大榕樹下緩緩停下後,一行十數人下人打扮的仆從齊刷刷地朝剛下了馬的費揚古請安。
“嗯!院落都打掃好了吧?”費揚古擡擡手,示意他們免禮,并朝其中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問道。
“秉老爺,都打掃好了。使喚丫頭也都各就各位了。”別院管事恭敬地回秉。
費揚古點點頭,回頭見馬車上的福晉妾室都已經踩着馬凳下了車,遂朝管事吩咐道:“福晉随我住心苑,大格格住初苑。秋姨娘和小格格住宛苑,珍姨娘與小少爺住雅苑,水姨娘住沁苑。”
“是。奴才這就遣人護送她們上去。”管事點頭應聲,并朝身後的仆從中選派了五人出來,準備分別護送主子們上各自的院落,
“今個兒也累了,你們先回各自院落歇着去,晚膳廚房會派人送去。明日上午由丫鬟們引路去山腰的雲溪閣,咱們也學文人雅士品品茶、賞賞花。”費揚古朝妻妾們簡要地知會了聲接下來直至明日上午的安排,随後就讓管事跟他去了書房,想必是有事安排。。
槿玺的初苑雖也是個獨立小院。但距離主院心苑僅有幾步之隔。故而,她與敏容相伴而行,跟在引路的仆從身後,後面則是各自的近身丫鬟。
槿玺這次出行帶了末兒、繞婵與绛蕊。青縧留在迎玺小樓研制香料,初藤和絲繁則忙着給她做春、夏新裝。在每日一大杯的奶補給下,她的身子拔高了不少。之前的衣裳大多都已經穿不下了。
雖然敏容已經給她定做了幾身出行的春裝,可平素在家練字、作畫、鍛體、耍玩時的常服,還是需要幾個丫鬟們給她準備的。
初藤的擅長就是女紅,絲繁的刺繡雖然不及初藤,可其他縫紉功夫。絲毫不遜于色。故而,槿玺留下她們倆人給她趕制春夏的應景常服和鞋襪。否則,她都快被束手束腳、極其繁贅的外出服拘束死了。
好在去年剛來那會兒,讓末兒幫她縫的那套練功服很是寬松,現在穿起來依然剛剛好。也不至于斷了已計劃周全的鍛煉進程。
至于劉嫂,自然是留在小樓幫三人打理三餐咯。她可不希望自己不在府邸時,就虧待了她們幾個正面臨發育期的小丫頭們。
特別是初藤,十一歲的年紀。個子只比她高了沒多少。再不趁着第一次發育期到來之際給她好好補補,等初潮一旦來臨,想要繼續長高多少多少,那就難了。
“福晉,格格,這裏就是心苑。繞過這條小徑就是初苑,格格是随小的現在就去初苑休息,還是……”思忖間,引路的兩個仆從就停了下來。
這才發現她們的身側就是心苑的大門了,。至于初苑。順着仆從的指引,她看到了邊上小徑盡頭的院落。确實只有十幾米距離。只不過。兩個院落方向相反。心苑坐北朝南,初苑則坐東北朝西南。且初苑的海拔也明顯要比心苑高上幾米。
“玺兒怎麽說?想去額娘那裏坐坐嗎?”敏容笑着問女兒。。經過半年多的獨立居住。女兒比之前懂事了許多。這點上,老爺倒是說對了。太管着她,也不見得真正對她有益。所以,現在的她,也學會了主動征求女兒的意見,而不是直接給她下定論
“女兒還是先去自己院落熟悉下吧。晚膳前再來找額娘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