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豆子的威力
當汽車上導航坐标的紅點與黑點重合時,焦瑞松從車窗裏看到坐在長椅上一身及膝白裙的曉輝,她雙手捂臉,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哭泣。她的身邊有兩個澳大利亞警察嘴唇一張一合,神色焦急懊惱。稍遠處還有幾對排夜景婚紗照的人向那邊好奇地張望,更有晚間散步的路人指指點點。
艾麗斯大大地松口氣,望了望車窗外捂臉哭泣的白衣曉輝,又悄悄看了看車子裏臉色暗沉的粉衣焦瑞松,她頓時有幾分了然,這丁曉輝簡直是把老板的臉面當鞋底啊!
她自覺地下車,急步走到曉輝身邊,微微彎下腰,有些心疼地道:“焦太,我是艾麗斯,你怎麽了?我們回家好不好?”她去拉曉輝的手臂,卻被曉輝掙開,她一怔。
兩名澳洲警察如遇大赦,滿面陰雨轉為豔陽天:“這女孩你認識吧?你快讓她回家吧。我們一個小時前接到路人的電話說這裏有個迷路的小女孩一直哭,結果我們來到這裏一個小時,她就整整哭了一個小時,問什麽她也不回答。小姐,這影響不好哇……”曉輝本來年紀不大,東方人比西方人嬌小,就被倆警察給當作未成年人了。
警察估計是沒轍了,拉着艾麗斯猛倒苦水。
艾麗斯尴尬地聽他說完,她從沒見過這麽聒噪的警察,一邊聽一邊打量曉輝,只見曉輝衣裳還算整潔,手指縫裏露出的眼睛紅腫不堪,眼睛像洩閘的洪水一樣停不住,似乎要将這一輩子的淚水流完,哭聲嘶啞,她頓時有些心疼,但是曉輝在這裏哭什麽呢?難道是因為還惦記着二少爺?她忍不住懷疑。
“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另一名警察問。
艾麗斯連連點頭:“是的,是的。”
警察終于住嘴,他們等着下班呢,但是還要當事人确認才行。
艾麗斯試着與曉輝交流:“你先別哭啊,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無論是誰欺負你,焦副官一定不放過他的,好不好?……”
誰知,艾麗斯這麽一安慰,曉輝哭得更大聲,似乎有無盡的悲傷宣洩不盡。
兩名警察更是吓得雙腿發軟,無奈地聳肩攤手翻白眼,生怕曉輝一直這麽哭下去。
正在三人束手無策時,艾麗斯被一股大力拉退,她連連後退兩步,高跟鞋跟踩到一名警察的皮鞋時才站穩身體,她身後的警察“嗷”一聲慘叫,抽出自己的腳。艾麗斯連忙給他道歉,卻驚懼地看到從未發過火的焦瑞松一腳踹翻長椅旁邊的垃圾桶,拽起曉輝,一把撈起她的腰,扛在肩膀上就走。
警察目瞪口呆,回神後就要去拽他,大叫;“喂!你不能走,破壞公物要賠償!”
另一名被踩腳的警察也反應過來:“你是什麽人?是不是小女孩的父親啊?你會傷了她,別這麽粗……”話未說完,就見焦瑞松殺人一樣的目光輕瞪過來,明明他只是輕輕一瞪,他卻心生懼意,硬生生把那個未念完的半截單詞吞進肚子裏。
孫安邦已經到達,連連向警察先生道歉,與他們周旋并出示證件:“這是剛才那個女孩的身份證,還有我們先生的身份證,這是護照……我們先生決定捐一筆善款,維修更換這條街上所有損壞的公物和破舊的公物……”幾句話就讓警察住了嘴。
焦瑞松從未見過這麽能折騰的女人,今日才知道,原來她前幾日的折騰只是小打小鬧,可是今天不一樣,外面有多危險哪是她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小丫頭能知道的?所以,在看到她好端端地坐在不遠處的時候,他心中大石放下的同時,随之升起的就是無邊的怒火。
正在他這麽想的時候,肩膀上的人卻大力掙紮起來,他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老實點!”話出口才發現他從未用過這麽惡劣的口吻跟人說過話。
“呃——”後腰處吃疼,焦瑞松身體一僵,擰起眉峰,然後感覺襯衫上有一塊濡濕。他哭笑不得,僵着臉快走幾步,将曉輝塞進車子裏。
車上,瀕臨絕望的曉輝找到發洩口,對焦瑞松又踢又打又抓又咬,喉嚨嘶啞地喊:“你放開!”焦瑞松抓住她踢出的腳,壓在自己的腿上,又扯下領帶給綁在一起,曉輝的鞋子早不知去了哪裏,可能在上車的時候掉的,因為她的腳上很幹淨。
焦瑞松盡量放輕動作,還是弄疼了曉輝,她一掙,腳踝骨磕到駕駛座的後靠上,她低叫一聲,皺皺眉,眼淚又洶湧地流出來。她從來沒受過這麽大委屈,自己都在地球上消失了,為不知道死到哪裏去的自己哭哭都不行嗎?又想到自己沒了家人,突然變成孤兒,也沒人心疼她。後退無路,前路渺茫,淚水更兇猛了。
焦瑞松聽着耳邊壓抑的哭聲,說不出的煩躁,情緒已經恢複,心情卻更差了,只這麽一會兒,他就受不了,更別說那雙腿發軟的兩名警察。
曉輝去推焦瑞松的手。焦瑞松順勢制住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這時,他脖頸上俊臉上已經有七八處抓傷,他低咒一聲,差點咬碎一口牙,扯出的笑近乎猙獰:“別咬嘴唇!”
曉輝上牙齒壓在下唇上,唇彩早就掉了,快要咬出血痕。她對焦瑞松的話置若罔聞。
焦瑞松見勸解無用,将她拖到自己這邊來,一手控制她的手腕,胳膊摟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掐上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說:“曉輝,乖,松口!”
臉頰上的疼痛讓曉輝不自覺松開牙齒,她哭累了,這會兒慢慢合上雙眼。焦瑞松輕拍她的背安慰,像催眠一樣,不一會兒,她就睡了過去。
焦瑞松摸摸脖子上的痛處,昏暗的燈光下他的指尖有一抹嫣紅,他真覺得自己倒黴透頂,怎麽會遇到這種人?他捋捋襯衫,素來沉穩幹練儒雅的形象在這個女人的瘋狂下崩塌,他不知道在他離開餐廳那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在曉輝身上發生了什麽事,竭力克制怒火,低頭卻見她可憐地縮成一團偎在他懷裏,肩膀仍在抽搐,又想到剛才他抓起她的時候她雙眼像小刺猬一樣戒備,眼睛腫成那樣還能流出眼淚來,真是奇跡。正應了那句“女人是水做的”。
瞬間,他心裏就平衡了。這有個比他更狼狽的人。
前面的司機極力克制從後視鏡裏窺探後座的兩人。
“先生,到了。”司機戰戰兢兢地提醒沉默下來的焦瑞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