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雙更合一 唐枕:婉婉你真煩
深夜, 安州府衙內。
孫刺史就着燭光,提筆在公文上書寫, 忽然一陣狂風卷入,窗戶被風吹開,啪一聲摔在了牆上又稍稍回彈,最後微微晃動着停住。眼前燭火被突如其來的狂風一吹,一霎暗了下去,只剩下一點點芯火,片刻後才慢吞吞恢複明亮。
孫刺史見燭光沒有熄滅, 松了口氣。他起身往外看,卻見外頭月明星稀一片安寧,心下覺得奇怪,剛才那股狂風是從哪兒來的?
孫刺史鎖上窗戶,折身返回案牍前繼續書寫, 絲毫沒有注意到案上那疊卷宗少了一折。
孫刺史頭頂, 那落了一層薄灰的房梁上, 一道身着箭袖黑衣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坐在那兒,翻開了從孫刺史案上取走的卷宗。
這上面記錄了太子遇刺後搜羅到的所有證據。
“太子的屍身被人發現是在八月十二, 死因是被一劍戳穿心髒, 地點是在唐家舊宅, 現場還遺留了殺人兇器——刻有‘唐’字的一柄刀。”
概括完這一頁的內容,唐枕又往前翻, 這才發現原來八月初十那日, 太子曾經帶着人上太守府遞上拜帖想要見他。
“門房曰:少主人外出游玩, 歸期未定。殿下自顧離去,不知所蹤。”
唐枕眉頭擰出個川字紋,“八月初十那天, 我和婉婉正在郊外別院,太子為什麽想見我?”唐枕暫時放下這點疑惑,繼續往下看,發現除了卷宗裏記載的物證外,竟然還有人證,就是看守舊宅的老伯。
據老伯的供詞顯示,八月十二日那天有一位太守府的管事告訴他,大人要在舊宅裏接待一位故友,讓他備上酒菜招待客人。
老伯照做,當日酉時正便有客人上門,老伯引他們進入宅邸後,便由那管事帶人招待,之後老伯便進屋歇息了,只是半夜裏忽然被喊殺聲驚醒,老伯不敢出去,瑟縮在房中,只聽見有人大喊一聲,“五哥好狠的心”,之後便沒了聲響。
挨到天明,直到外頭沒有任何動靜了才敢出來,發現宅子裏死了那麽多人後,吓得魂飛魄散,當即跑去報了官。那名管事也死在了舊宅當中。
而這時,客棧當中的随從一夜不見太子歸來,趕忙四處尋覓太子蹤跡。
這才發現,死在唐家舊宅裏的竟是當朝太子。
此時事關太子和唐太守,太子随從不敢再留在安州城,而是趕去州府請了孫刺史,刺史帶兵,才從唐家搜出了與五皇子密謀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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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枕看着這些描述,直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安州唐家是京都唐家的分支,每隔幾年,唐枕都會跟着爹娘前往京都拜訪。因為交通不便,消息流通又太慢,唐枕花了好幾年時間馴化了一批信鴿,分別往安州和京都傳遞消息,才不至于對外界兩眼一抹黑。
信鴿畢竟是動物不是精密機器,放飛出來總有各種意外,要麽被猛禽啄殺,要麽飛歪了路再也回不來,要麽被獵人捕獲。沒有點錢還真玩不了,而因為擔心被有心人截獲,信鴿送過來的消息都非常簡短、且都是京中人人皆知的消息,只是為了方便唐枕比別人提早十天半個月獲取信息罷了。
一開始拿到丞相病逝的消息,唐枕以為是有人想要弄死太子的同時借機打垮唐家,但是現在看見卷宗裏更詳細的記錄,他卻起了疑心。沈喚畢竟是白身,他能探知到的消息有限,并不知其中牽涉到了五皇子。
但要說太子之死是唐家與五皇子的密謀,反而不太可信,畢竟那些證據都太明顯了,誰密謀殺人還會邀請到自己家裏并留下一把寫了自己名字的兇器?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五皇子與京都唐家也不是省油的燈,身邊勢力更是錯綜複雜,他們怎麽可能坐以待斃,任這再明顯不過的陷害将自己拉入泥潭?他們必然會竭力證明清白,甚至……拉到皇後的支持。
唐枕先是松了口氣,畢竟這意味着自家大概率不會有砍頭的危險了。
随即眉頭擰起,這樣一來,唐家就被迫和五皇子綁在一起,而痛失愛子的皇後陣營也會倒向這一邊……
唐枕無意識撚了撚卷宗紙張,怎麽看來看去,被構陷入獄的五皇子才是最大的獲利者。
唐枕細思極恐,這一切該不會是五皇子自導自演吧?
除掉了儲君這個最大的競争對手,将原本中立的唐家跟他綁在一起,還獲得了皇後的支持……這皇位争奪的水可太深了。
唐枕回憶了一遍上輩子看過的宮心計權謀戲,思量半晌,最終不得不遺憾地承認,論陰的,他絕對玩不過這些人。
他果然還是太正直高潔了。
唐枕微微嘆了口氣。
房梁之下,孫刺史打了個哈欠,他年紀大了,精力比不上年輕人,只是在夜裏工作這麽一會兒,便困得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他仍未下去歇息,依舊繼續書寫。
在他身後,唐枕蜘蛛一樣倒吊着從房梁上垂下,一目十行地掃完孫刺史寫完的東西。
呵,這老頭子想要上折子請皇帝嚴懲唐家,讓唐家滿門為太子陪葬。他還詳細陳述了赦免懷孕女子這條律法的弊端,請求皇帝修改律法。
看來他是覺得孕婦肚子裏的那塊肉是禍患,必須斬草除根啊。
唐枕舉起手來往他背後比了比,最終還是放棄了。他認為在背後偷襲一個老人家太欺負人。
碰的一聲,窗戶又被風撞開了。
孫刺史吓了一跳,手上墨跡一甩,整封折子便毀了。
他側頭看向洞開的窗戶,心裏分外不解,他先前分明上了鎖的,難道年紀大了,記錯了?
唐枕離開孫刺史的屋子後,立刻去了太子停屍的地方。
府衙的大堂如今已經布置成了一個靈堂,太子的棺木就停在正中間,附近重兵把守,棺木前有人身着白衣跪地燒紙,還有幾十名和尚跪坐在庭院中敲打木魚誦念往生咒。
唐枕像個影子一樣飄了過去。他隐在柱子的陰影裏往那處看,就見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吏都跪在那裏,到了後半夜,有的受不住先回去了,有的還在那兒哭喪,有的跪在那兒腦袋一點一點都快睡着了,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沒有人往上看。
唐枕悄無聲息地順着陰影走過去,便看見敞開的灌木裏躺着一具年輕的屍體,由于死去時間短,身旁又有冰塊圍着,這具屍體還未呈現出浮腫,能輕易和他生前的樣貌對上。
這是個五官端正的年輕人,唐枕覺得這張臉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但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毫不避諱地伸手往裏摸了一把,發現太子的屍身分外柔軟,屍僵的現象已經完全消失,看來死去的确有兩天了,他又摸索了一陣,發現肉眼看不出來的地方,在手指的觸摸下卻有微微的浮腫,雖然微小,但的确已經開始變化了。
唐枕眼神微微一變,太子身份尊貴,他的身份被發現後,很快就有人取來冰塊保存屍體,按理說屍變的速度會放慢許多,這麽快就……
這麽說,太子的死亡時間絕不是在八月十二,唐家舊宅也不是他死亡的第一地點,那麽看宅老伯迎進舊宅的“客人”,就絕不會是太子。
而這些東西,他能看出來,仵作也必定能。
唐枕暗暗念了句得罪,又輕輕将太子的衣裳重新攏好,他這個動作是極小心的,周圍又都是誦經聲和哭喪聲,按理說不會有人聽見,但總有人會偶爾擡頭看一眼,這麽一看,就發現了一道矗立在太子棺木前的黑影。
“你是誰!”
“你想對殿下做什麽!”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唐枕正要離開的步伐一頓,索性周身氣勁一蕩,将靈堂內還燃着的幾盞燈統統吹滅。
聞聲奔來的侍衛們只覺一股烈風拂面而來,接着院子裏的燈火便像是被狂風壓折的草木一樣一一滅了下去!
這是什麽怪風?
衆人心頭一寒,和尚的誦念也停了。
就在這時,出現在太子身邊的那道黑影飄了出來……飄了出來……
跪在靈堂中的人齊齊一震,哆哆嗦嗦連站都站不起來,這道黑影,難道、難道是……
仿佛是為了印證衆人的猜測,一道陰沉的、渾濁得仿佛來自陰間的聲音響了起來。
“忠良被害,真兇卻逍遙法外,孤死得冤啊……”
這幽怨的、拉長了的語調陰森鬼氣,啪的一聲,侍衛的兵器掉在了地上,兩腿顫顫幾乎要跪下去。
“太、太子殿下……”
那黑影卻并未作答,又是一陣狂風吹來,那黑影在風中飄搖了一下,而後忽然飛上了天空,看不見了……
“殿下啊!”一道尖利的嚎哭響起,是那個一直跪在棺木前燒紙的太監,太監猛地朝太子飛走的方向撲了過去,卻碰一聲摔在地上磕掉了牙齒。
然他卻渾不在意,只呆呆望着已經什麽都沒有的天空。
太子溫和寬容,對身邊人從不擺架子,更不會像其他主子一樣把下人當豬狗使喚,在自小跟随着太子的人眼裏,殿下脾氣好到有些孩子氣,他們人人擔心太子會被騙,擔心太子繼位後鎮壓不住野心勃勃的兄弟,可從未想過他會英年早逝。
害死太子的真兇究竟是誰,竟叫殿下黃泉下也不得安寧!
“查!”太監拳頭狠狠敲擊地面,眼中滿是戾氣……
屋頂之上,唐枕的身體像蛇一樣扭動了一下,“演個戲真累。幸好跟紅绡學了幾嗓子。”
唐枕回憶起自己方才喊的一嗓子,覺得夠陰森夠凄慘,十分滿意。
他撫了撫綁在腰封下的長刀,原本想去看一下那把刻着“唐”字的刀,但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身體幾個跳躍,他消失在了府衙之中。
看時間還早,他打算去看看婉婉。
在顧家宅子晃了一圈,他很快找到婉婉如今所在的地方。
她原來的閨房被她堂弟住着,如今住在沈氏院子裏的另一間屋子裏。
唐枕聽見沈氏屋子裏傳出她和顧中朗的争吵聲。
沈氏:“唐家謀害太子,婉婉能撿回一條命是她的運道,你還想參合進去,是想拉着整個顧家一塊死嗎?”
顧中朗:“案子還沒審,唐家只是有嫌疑而已,你怎麽就蓋棺定論了?你忘了女婿對咱們有多好嗎?咱們就算無能為力,也該去獄中給他們送幾頓好的。”顧中朗念叨起來,“這麽多年了,只有女婿跟我說真話……”
沈氏呵呵冷笑起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只愛聽漂亮話,前有容氏,後有唐枕,你自己就沒腦子嗎?”
顧中朗驚道:“你怎麽這麽說話?你以前那麽溫柔賢淑。”
沈氏便不再開口了。
唐枕不愛聽別人牆角,奈何這兩人吵得實在大聲。
他有些驚訝,沒想到都到了這份兒上,顧中朗竟然也不信媳婦,反倒信自己這個忽悠了他一回的人,唐枕一時不知該感動他患難現真情,還是該嘆息顧中朗果真是個糊塗蛋。
他腳步一轉,飄到了婉婉屋子外。
将窗戶推開一條縫,他本來以為會看到婉婉因為父母的争吵黯然神傷,誰知入目所見,卻是婉婉在燭光下認真打算盤的身影。
屋子裏,翠梅正一邊幫小姐磨墨,一邊幫忙翻賬冊。
婉婉則一邊打着算盤,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翠梅看着婉婉認真的模樣,小心道:“小姐,你真要、和姑爺,逃跑嗎?”
婉婉嚴肅點頭,見翠梅擔心,她道:“好在夫君早就将鋪面房産過戶給我,要不然這些東西也要被官府收走了。翠梅,我算過了,這些東西全都處置掉,能換十萬兩銀子。”
翠梅欲言又止,“可是……”
婉婉垂眸盯着賬本,“我知道,可是現在唐家落魄,人人都在看笑話,唐枕曾經得罪過的宋家也在落井下石。這些東西,興許連七萬兩都換不到。”
翠梅紅了眼,“小姐,跟夫人,去錦州,不好嗎?”
婉婉搖頭,臉色并沒有任何頹喪,“我沒有說不去錦州啊!唐枕會武功,他可以帶着大家越獄離開,等把這些東西賣了,有了錢我們才能安身立命。”她認認真真算起來,“越獄以後我們就都是逃犯了,除了錦州外再沒有別的容身之處。表哥應該還是念着我們的,等到了錦州應該不會再有人為難我們。”
婉婉沒想到當初因表哥與錦州州牧有牽連而對其退避三舍,兜兜轉轉,竟有求上他的時候,不過她沒有将心裏的那點擔憂說出來,而是繼續盤算:“不知錦州地價幾何,但總不會比安州貴太多,這七萬兩分出大半,應該能買下一座安身的宅子。之後我可以繡花貼補家用,唐枕……唔。”婉婉想了想,“唐枕沒有才學,只有一身傻力氣,他可以去給人做苦力賺錢……”
翠梅聽得都呆了,“那夫人,怎麽同、她說?”
婉婉小聲噓道:“不要讓我娘知道。”
唐枕:……
哥武功蓋世絕頂高手,怎麽說也能當個大将軍,居然讓我去幹苦力,好你個小花臉,小心眼忒壞!
不過轉眼又盤算起來,好像小花臉說得也有道理,對別人是苦力,對他而言卻輕輕松松,幹苦力的同時把每日鍛煉也做了,一舉兩得啊!
等賺到了錢,可以買塊地種田養雞,或者開個店讓婉婉當老板娘。
想象着小花臉坐在櫃臺後收錢賣貨的畫面,唐枕竟然覺得有些美好。
他悄無聲息退出了顧家,趁着天還沒亮趕緊回到牢獄。
牢獄的牆外,沈喚正帶着人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餘光瞥見唐枕回來,松了口氣,“你可回來了,快換回來。”
今日沈喚去看望唐枕的時候,便商定好了計劃,由唐枕把這幾尺厚的牆壁掏穿,找個兄弟代替他在裏邊蹲着,換唐枕出去打探情報。
唐枕颔首,把沒用上的刀解下來交給沈喚,故意補了一句,“你嫂子要賣鋪子,你幫我多照看着,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沈喚一愣,“賣鋪子?”
唐枕立刻道:“對啊,她擔心我擔心得不得了,想要賣鋪子換了錢跟我一塊當逃犯,你說她怎麽這麽傻呢?她一個小姑娘,她知道做逃犯是什麽後果嗎?她也太天真了!竟然還想着跑到錦州後繡花賺錢養我,哎,娶了這麽個傻姑娘,真是操碎了心啊!”
一開始以為婉婉要抛下唐枕的沈喚:……
唐枕:“她知道做繡娘有多辛苦嗎?她知道賺錢有多難嗎?哎,小姑娘就是想太多,我唐枕用得着她養嗎?她這是看不起我。”
沈喚:……
夠了,我知道你有個好娘子,不要炫耀了。
唐枕和代替他蹲了大半夜的那位兄弟換了回來,而後內外合力,很快将磚塊又堆了回去,牢房裏陰暗潮濕,只過道上有一盞微弱的油燈,就算有獄卒經過,也壓根看不清牆角的異樣。更何況,此時是深夜已過、黎明未至的時間,也是獄卒們睡得正香的時候。
唐枕坐在稻草堆上看了眼窗外濃濃夜色,決定趁天明之前去看看爹娘和妹妹。
牢房關押囚犯的鎖在唐枕看來跟玩具差不多,他随意搗鼓幾下就開了鎖,為了以防萬一将稻草堆整了整,假裝有個人躺在那兒睡覺,這才開門走了出去。
他先去看唐太守,因為白天裴遜那小人一直陰陽怪氣,唐枕擔心這厮趁機對唐太守用私刑,這小人以前在他爹手下幹活時看着很賣力,上司一朝落魄他就原形畢露了。
也許是駭于唐枕的武力,唐枕發現關押唐太守的地方守衛比他那裏松多了,他尚要隔空點暈幾個還在值夜的獄卒才能出來,唐太守那邊壓根沒有醒着的獄卒,他照例開門進去看了眼,唐太守躺在稻草堆上睡着了,渾身上下雖然狼狽,但并未見傷痕,想來在定罪之前,那些人礙于他的身份,也暫時不敢動用刑罰。
唐枕放心了些,轉身去看女眷那邊。
唐夫人和唐玉杏以及幾個妾室關在一起,身邊還有趙嬷嬷等人,依偎在一塊睡着了,只是睡夢中心神不定,像是在做噩夢。
唐枕再往前走,那裏關着的是唐府的丫鬟,他數一數,發現一個不少,松了口氣,只是其中好幾個并未入睡,而是抓着蓬亂的衣裳默默抹淚。
這是……被欺負了?
唐枕今晚的好心情一下沒了。
他再往前走,無聲來到牢獄中獄卒休息換班的房間。
那裏的幾個人還沒睡,正聚在一處談論今天那幾個丫鬟有多美味。
唐枕捏緊了拳頭……
次日一早,一聲驚叫在牢房中響起,一大早前來視察的裴遜吓了一跳。他身邊的小吏立刻斥責發生了什麽事大呼小叫。
那名獄卒抖着腿哆哆嗦嗦道:“大人去……去看看。”
小吏正要斥責,裴遜心覺有異,跟着那獄卒過去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只見那裏面五名獄卒,像被閹了的狗一樣被扒光衣服捆在一起,他們身下鮮血淋漓,出氣多進氣少,顯然已經昏迷多時了。
裴遜被吓得說不出話來。
小吏忙到:“還不快來人,将這些人擡出去找大夫!”
牢獄中五名獄卒被害,雖然最後都保住了性命,但日後只能做個廢人了。究竟是誰有這本事不驚動一人做到這事兒?裴遜命人查了好幾日,都毫無線索,因為這酷愛給人閹割的兇手還未尋到,裴遜一連數日都不敢到牢獄中去,連原本要将唐太守折磨一番好像上面邀功的計劃也暫且擱置了。
而獄卒中其他人,見了那五人的慘狀,也不知聯想到什麽,再不敢往關押女囚的地方去,連送飯都是專找婦人去。因為太子鬼魂現身一事,漸漸起了傳聞,說是獄中有女鬼作祟……一時人人自危,這牢獄中倒難得太平了一段時日。
而此時,害死太子的真兇另有其他人的說法也傳聞開去,京都另遣使者連日奔波前往安州調查,太子的棺木也朝京都而去。
一日清晨,婉婉揣好地契房契,推開小門正要離開,下一刻卻被人攔住了。
沈氏嘆息着看着她,“婉婉,車巠口勿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