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跳加速

在這裏沒辦法繼續進行談話了。在争得田明同意後,兩人去了田明的住處。

田明在公司附近租了個一居室,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趁陳明倒水的時候,柏明語用手紙掃了一下沙發底部的瓷磚,竟然只有零星幾點毛渣,白色的手紙沒有任何顏色變化,幹淨得跟醫院的無菌房有得拼。

接過水杯,柏明語掃視着房間笑着說,“郭鑫家也是你打掃的吧?”

田明愣了愣,僵笑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柏明語把手紙展示給他看,“當初去郭鑫家就檢查了床和沙發的底部,這種很容易沉積灰塵卻被人忽略的地方都被清理得一塵不染。我曾問過郭鑫,他說家裏沒有阿姨打掃,父母在國外居住多年,他自己又不愛打掃衛生。當時就很好奇他們家為什麽那麽幹淨,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答案了,你有郭鑫家的鑰匙吧?”

田明略微有些緊張,半邊正常的臉淬了紅色,他點點頭,“嗯,是郭總給我的。”

柏明語往沙發上一靠,隐隐的嘆了口氣,像是遇到了一件令他苦惱的事情,聲音低低的,“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問題,今天徹底被解開了。就因為那個gay吧……”

“不好意思。”田明忙說。

“不用。”柏明語抿嘴一笑,“我得謝謝你呢,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有很多不足,看來以後我需要給自己再加一門研究課程——同性戀心理學。”

田明的臉更紅了,“這……這,真是讓你看笑話了。”他不知道柏明語看懂了多少,總之心裏毛毛的,這小夥子實在是太精明了,他不會什麽都明白了吧?

“他不記得你們的事情了,你這樣呆在他身邊不覺得很痛苦嗎?”柏明語問。

柏明語果然看出來了。田明緩緩垂下頭,一只手無意識的擋了擋可怖的側臉,輕聲說,“沒事的,他好就行。”

柏明語點點頭,他對田明跟郭鑫的私事不感興趣,路是他自己選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怎麽都是活,自己高興就成。柏明語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轉了話題,“跟我聊聊你的父親吧。”

“我爸?”田明皺了下眉頭,“他有什麽好說的呢。你不會是懷疑他吧?”

柏明語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繼續說,“跟我形容一下他的外貌,年齡、職業、特長吧。比如,他會不會開車?”

柏明語看似溫和,多聊了幾句就能感覺到他十分強勢,壓根沒給他轉圜的餘地,田明遲疑了一下開了口,“嗯,會開。不過我已經很多年不見他了,他現在在不在世我都不清楚。我倆長的跟我爸挺像的,他比我矮點,172公分,比較消瘦,頭發有點花白,臉上的這個跟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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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明語點點頭,“好的,謝謝你提供的信息。”他掏出傳呼機看了看時間,“就這樣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這就完了?”田明詫異的望着他。就為了這麽點問題特地跑他家來一趟?

“完了。”柏明語說着已經站起身,往大門口走去。

離開田明家,柏明語打車去了一家汽車修配廠。正是他今早逛過的那家。

他拿出紙畫了一下,将郭鑫家、郭鑫公司、于淼家三個點連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三角形的尖端各劃出一條線彙聚在中心,那裏就是這家汽車修配廠。

下了出租車,柏明語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老劉打了電話,讓他帶人過來看抓嫌犯。估算好時間,他溜溜達達的走進了汽車修配廠。

2001年那會北京3環以外很多地方正在開發,接近南四環比較荒涼,這家汽車修配廠就在南三環邊上。規模雖然很大,但并不十分正規,看樣子也收購舊車,做些二手車生意。

大廠房左側堆了小山一樣的破損車輛和汽車配件。右側是各式各樣的二手車。

柏明語圍着一輛組裝的黑色福特野馬GT轉來轉去,由于柏明語一看就是個學生,不像是個買主,開始老板和服務人員并沒把他當回事,可柏明語看得認真,像是個懂車的,再加上他遲遲不肯離開,明顯是很喜歡這款車。老板就趕緊走過來招呼道:“小夥子,你可真有眼光,這車裏外全是八成新,發動機都是原裝的,八個缸,開起來杠杠的給勁兒!不信我帶你兜一圈試試。”

說完趕緊吩咐身邊的技工去拿鑰匙,柏明語連忙擺擺手,“哎,不急,我想問問你們這裏有沒有比這輛還好的車?”

老板轉了下眼珠,看了看身邊的技工,技工連忙搖搖頭,老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沖柏明語嘿嘿笑道:“有!當然有!”他豎起拇指往身後指了指,自豪的說,“我後邊兒還有一輛寶馬3系,倍兒新,少說得這個數,你要是覺得價格沒問題,我就帶你看看,不然就算了,咱也省的費事不是?”

柏明語看着他筆出五的手勢,挑了挑眉,“寶馬?”

“是啊!”老板以為他不信,連忙說,“這車是朋友放我這代賣的,要不是急着出手,也不可能賣這麽便宜。”

柏明語“哦”了一聲,看上去很有興趣的樣子,“那行,領我去看看。”

“我讓人開過來。”老板跟旁邊的技工說,“去後邊車庫把那輛寶馬開來給這位小哥看看。”

技工答了聲“好的”,轉身離開了。

趁這功夫,老板趕緊把柏明語讓到辦公室休息,讓人倒了杯水給柏明語,跟柏明語閑聊了會,順便想從柏明語嘴裏套套話,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經濟能力買車。

倆人正聊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幾個技工從門外沖了進來,為首的就是剛才去開車的那個,進屋立即大喊:“老板!不好了,車庫失火啦!”

“什麽?!”老板驚跳起來,“怎麽回事啊!?”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了警車聲,老板領着大家趕緊從廠房沖了出來,看到滿院子的警車,老板臉色大變,身子一軟,差點癱在地上,他跟朝自己走過來的老劉說,“你們、你們這是幹嘛?我們可是良民!”

老劉沒理他,看了看後院的黑煙,跟他身側的柏明語說,“怎麽回事?”

柏明語邊走邊說,“所有人都跟我來!”說着朝老劉伸出手,“手機給我,叫火警。”

老劉雖然不知道柏明語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看他那認真嚴肅的樣子,二話沒說把手機遞給他。柏明語打了119,一群人來到車庫門前。

盯着那熊熊大火,老板差點跪地上哭,他一把揪住剛才那名技工的衣領,大吼,“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讓你拿個車就這樣了?”

技工連連擺手,“我不知道啊,我剛一進門車就爆了,我也差點被炸死啊!”

老板氣得使勁把對方往後一推,然後哎嘆一聲,整個人洩氣的蹲在了地上,口中不斷念叨着他的車,他的錢。

老劉皺眉觀察現場,愣是沒看出個名堂,問柏明語是怎麽回事,柏明語把事情的經過簡單描述了一下。

老劉問道:“怎麽突然就起火了?”

柏明語指了指倉庫外面的幾個汽油桶,問老板:“老板,你去清點一下油桶是不是少了。我保證五分鐘之內幫你抓到兇手。”

正捂着腦袋蹲在地上的老板一聽柏明語的話,忙擡頭看了看他,不置信的問:“真的假的?”

“真的,消防隊還沒到我就能幫你抓到真兇。”柏明語自信的說。

老板半信半疑,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又無能為力,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帶着技工走到倉庫旁清點了一下汽油桶,結果是,少了一個桶。

“怎麽樣?你知道兇手是誰嗎?”老板忙問。

柏明語皺了皺眉,然後為難的撓了撓後腦勺,“哎?怎麽才少一個桶?難道是我搞錯了?”

“你什麽意思?”老劉問。

“失策失策,不好意思,是我搞錯了,兇手應該不在這裏!”柏明語抱歉的說。

老板雞頭白臉的說,“哎我說,你這不是耍人玩嗎?你他媽還嫌我不夠慘是吧?”

柏明語點頭哈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老劉也不樂意了,使勁扒拉了一下柏明語的腦袋,“臭小子,你打電話叫我過來就是為了看這個?你以為警隊是給你過家家用的嗎?我這還一堆事兒呢!沒人陪你玩了,走走走!撤!”老劉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氣憤的擺了擺手,然後摸了摸兜,沒帶火機。

他經過一個技工身邊,随口說,“哎,借個火呗。”

技工“哦”了一聲,從兜裏掏出火幫老劉點上,老劉滿足的吸了一口,然後突然一把抓住了技工來不及收回的手。他眯眼道:“我看你有點眼熟啊,你是不是叫田中亮,你有一對雙胞胎兒子,一個叫田宇,一個叫田明?”

那人明顯一驚,但很快恢複了冷靜,淡淡的問:“是又怎麽樣?”

“怎麽樣?呵呵,你偷走于淼的車,又殺了于淼全家,栽贓給其他人,你說,站在我的立場,我該怎麽樣?”

那人一點也不慌,仍舊一副泰然的樣子,“警察抓人得有證據,我不知道于淼是誰,我沒偷她的車,也沒殺人,我只是個普通的百姓,你們盡管調查我好了。”

“呦呵,挺鎮定啊。你不知道于淼是誰?”老劉用下巴指了指火光沖天的車庫,“那你為什麽燒掉寶馬車?”

“我燒的?”滿臉油泥的男人差點笑出來,“你有什麽證據證明車是我燒的?”

“我來證明。”柏明語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他走到兩人中間,從田中亮手中拿過火柴,在衆人眼前晃了晃,“答案就在這根火柴上。”

除了老劉,所有人都一臉困惑的看着柏明語,柏明語耐心的解釋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盯上你了。跟你們老板說的那番話都是我提前設計好的。按照你的職位還有老板對你的依賴和器重程度,我有九成把握,在我跟老板談生意的時候你會跟在身邊。很顯然我估算得完全正确。不過這都是小事,精彩的在後邊呢。”柏明語停頓了一下,從兜裏掏出手帕擦了擦他右臉的油泥,露出了猙獰的青面,滿意的笑道:“剛才聽到我跟老板談話的只有你一個人,你知道老板要把你的作案工具賣給我,你非常害怕,一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銷毀罪證。你來到倉庫,拿了一桶汽油澆在汽車上,可正當你想要縱火時,卻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近處點火你必然會受到波及,遠處縱火,打火機在飛行過程中又會熄滅,你的計劃根本沒法實施。但你很快想到一個主意,那就是——火柴。”

衆人恍然大悟,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柏明語手中的火柴,田中亮的臉色也有些僵硬,柏明語接着說,“我不知道你從哪弄來的火柴,是從休息室也好,便利店也好,總之,這就是你為什麽遲遲沒有出現在辦公室的原因,我算了一下,你前後一共去了10分鐘,實際上這段路程來回不過4分鐘,算上打火開車,倒車,6分鐘也足夠了,但那多出的4分鐘你去哪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去尋找火柴了!而你身上的火柴是最有力的證明!”

田中亮咬了咬嘴唇,狡辯道:“故事編的倒挺有道理的,可這都是你瞎猜而已,有火柴怎麽了?我平時吸煙就喜歡用火柴,剛才離開的久是因為我去了趟廁所。再說,我根本不認識于淼,我為什麽要偷她的車?又為什麽殺她?我根本沒有作案動機!”

柏明語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說,“你的确很聰明,但有一句話不是說得好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對了,還有一句,警察常說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以前不太信這種話,但通過調查你,我發現,這話還真他爺爺的有道理啊,真是神了!連我都不得不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種話了!”

柏明語從兜裏掏出一個小型黑色器物展示給一群懵懂的人看,“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專門安裝在公交車上的高清彩色攝像頭,目前這種技術在北京公交車上還沒有廣泛應用,但巧合的是,4xx路公交車上就安裝了這種攝像頭,4xx路車剛好在小區門口有站。案發當晚12點30分,4xx路的最後一班車歸隊,清楚的拍到了田中亮,也就是你,坐在一輛銀灰色寶馬3系中,在于淼所在的小區對面的街道泊車。”

柏明語話音剛落,全場警員一片嘩然,修配廠的工人雖然不清楚案件的細節,但柏明語講的精彩,他們聽了也覺得不可思議,都瞪大眼睛看着柏明語和田中亮。而此時的田中亮,已經面如死灰,再也說不出話來。

柏明語卻步步緊逼,不給田中亮再翻盤的機會,他從兜裏掏出一張按了手印的字據,在田中亮眼前晃了晃,“這是你跟郭鑫父母簽下的十萬元協議書,答應兒子死後将心髒出賣給郭鑫做心髒移植手術使用,當時的證明人就是于淼一家。你卻說你根本不認識于淼,那我倒想問問你,這字,這手印都是誰的?鬼?還是有人陷害你?你盡管繼續狡辯試試,我這兒有一天一夜都說不完的證據,你不嫌累我會奉陪到底,畢竟我還年輕着呢,這點精力還是有的。”說完柏明語拽了個油桶坐在上邊,一副我不急,您慢慢來的架勢。

田中亮像被抽掉了骨頭,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腦袋也耷拉下來。發出的聲音如将死之人的呻-吟:“人是我殺的,我恨,我恨啊,我恨我自己啊!”

噼啪噼啪,田中亮的眼淚掉到地上,陰黑了灰色的水泥地。

老劉皺眉擺了擺手,警員上前将田中亮抓了起來。他走到柏明語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好樣的!”

柏明語咧嘴笑了笑,“服了吧?”

老劉一點也不扭捏,長長呼出一口氣,“服了!”

“那你答應我的事呢?”

“我天天給他做,你不怕他得高血脂就行。”

“不會的,我倆一起吃,我會做青菜。葷素搭配,健康!”

“行,随你便,今天你立了大功了,別說半年,一年我也心甘情願給你做!”老劉用胳膊肘頂了頂他,嘿嘿笑道:“哎,抽空教我兩招,真神了!”

柏明語揚了揚下巴,“行啊,那要看你的表現了,我可不是什麽人都教的。”

瞧你拽的!老劉呲了呲牙。不過人家也真是有資格拽啊!來到修配廠他其實完全不清楚故事的走向,他抽煙借火還有跟田中亮說的那段話其實都是柏明語事先在電話裏安排好的。直到柏明語說出火柴的用處,他才如夢初醒。

不是親身經歷,他實在沒法相信這世上真有天才,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天才,是真正的天才,絕頂聰明的天才。那種只在電視上聽過的人種,他竟然在現實中見到了,也難怪葉非這麽稀罕他了,他現在完全能想象到葉非的心情,應該是,可敬,可佩,可妒,可怕吧……

他要是去犯罪……想都不敢想。幸好是為警察所用了,幸好啊。想到這裏,老劉暗暗搽了搽汗。

果然如柏明語所說,前前後後也就五六分鐘案子就被他破了,直到刑警隊的車開出半條街,消防車才姍姍而來。

車子一路開回了刑警隊,老劉正準備審問田中亮,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說是葉非醒了。

一聽說葉非醒了,柏明語第一個沖了出去,老劉也趕緊放下案子,帶着全組人去了醫院。

柏明語下車後一口氣跑到了病房,看到滿屋子的人,想到那群人後的葉非的樣子,還有葉非那雙總是幽幽看着自己的眼睛,柏明語竟然有點緊張,呼吸也有些不穩,也許是跑的太急了吧,他想。

葉非啞啞的低低的聲音從人縫中飄出來,柏明語突然感覺一陣氣血上揚,不由得攥緊了雙手,吞了吞口水。

章瑞芳已經哭完一通了,正拿着帕子啜泣。葉莫蹲在床邊,葉非正拍着腦袋安慰他,“行了行了,都說了沒事了,你們能不能別哭了?真是的,身體再好的人也會被你們哭死的,我看你們是巴不得小鬼把我帶走呢!”

“死孩子!瞎說什麽!”章瑞芳被葉非的話氣得一個沒控制住揮起手包就給了葉非一下,正好打在葉非打了石膏的手臂上,葉非疼得悶哼一聲,臉部扭曲。

“媽!”莊瑤尖叫道:“您幹什麽啊?您想打死他嗎!”

“哎呦呦,沒事吧?媽、媽不是故意的,不疼不疼,摸毛不疼。”章瑞芳跳了起來,支着雙手,想摸又不敢摸葉非的手臂,又快急出淚來了。

“哎哎!您打住吧!”葉非有氣無力的說,“我累了,你們讓我休息休息好嗎?”

“葉隊!你醒了!”老劉人未到聲先到,緊接着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老劉帶着一群警員走了進來,看到門口的柏明語,好奇的問道:“哎?你怎麽在這杵着啊?”說着拖着柏明語就來到了葉非床前。

沒有人群的阻擋,柏明語和葉非的視線啪地撞到一起,不知怎的,一種異樣的感覺排山倒海般湧上彼此的心頭,那是兩人都十分陌生的感覺。

這張臉,葉非在夢中夢到過千百回,他覺得自己能這麽快醒來,柏明語絕對功不可沒。他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呢,葉非喉頭有些哽咽,微笑道:“小語,老劉,你們來啦。”

柏明語瞪着黑亮的眼睛,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他突然舌頭打結,不知道說什麽好,“哦……咳……非、非哥……”

柏明語滿臉通紅,緊張的樣子像個羞澀的大桃子,把葉非弄得愣了愣神,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緊張起來,他咳嗽了一聲,幹笑道:“那啥,最近好嗎?”

“哦,呵呵,挺好的。”柏明語皮笑肉不笑,臉部僵硬,襯衣濕透,掌心也滲出了一坨坨的汗。這種莫名其妙的緊張讓他訝異也讓他窒息。他這是怎麽了?!

周圍的人也感受到兩人怪異的氣氛,都奇怪的看着他們,尤其是葉非的家人。葉母上下看了看柏明語,覺得很面生,警隊的人她基本都認識,從沒見過這麽俊的小夥,便輕聲問老劉:“這個小夥子是誰啊?”

章瑞芳的話成功的将兩個快被詭異感覺溺斃的男人解救了出來,

“他呀?”老劉笑着說,“他叫柏明語,目前是警隊的實習生,葉非親自帶呢。”

“哦,實習生啊?真年輕啊,多大啦?”章瑞芳眼睛轉來轉去,來回打量柏明語。

這女人是葉非的媽,是葉非的媽,是葉非的媽……她在跟我說話!

柏明語下意識的給章瑞芳鞠了一躬,身體呈90度角,“伯母您好!我馬上18歲了。”

“呀麽……”章瑞芳吓了一跳,連忙扶了下柏明語,咯咯笑道:“這孩子,咋這麽客氣啊,我還從沒受過這麽大禮呢!好好,還不到18歲啊!真是俊哪!你父母一定很好看吧?”

柏明語擡頭看了看她,嘿嘿一笑,“嗯,還行吧。”

“喲,笑起來更好看!牙真齊,又白又齊,不像我們家葉非,後邊幾個大牙全是蟲牙,有一個已經拔掉了,安了個假的,每天還得摘下來刷,麻煩不說,吃東西還得挑着吃,不能吃硬的。多遭罪啊,要不說這牙可得好好保護着呢。”

“媽!我、我餓了,您去給我弄點吃的去。”葉非暗暗扶額,特麽能不能別在我心上人面前說這麽丢人的事情啊?人還沒騙到手呢你就把我一頓埋汰,我還讨不讨媳婦了?

“我去!”葉莫跳起來說,“今天出來的急,沒來的及弄吃的,我現在就回家給你做好吃的帶來。”

“行行,你們一起去吧,我正好跟同事聊聊天。”葉非開始攆人了。

章瑞芳想了想,笑道:“好,正好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們回去準備準備,今晚咱全家就在醫院團聚了。對了,我把葉霜也帶來,她天天念叨着要見爸爸呢!”說着章瑞芳站了起來,跟其他人道了別,領着葉莫、莊瑤,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離開了病房。

葉非再次因他媽的話吐血,得,他媽這大嘴巴真是爐火純青,殺人于無形,全都是內傷啊。這下連他有孩子的事情也讓柏明語知道了,本來就沒戲,這回前路更加渺茫了。

葉非的親戚走後,同事們都逐一對表示了祝福。老劉說出來的太急,也沒帶什麽禮物,就把這幾天的工作彙報了一下,着重講了下柏明語幫助警隊偵破碎屍案的過程。從頭到尾眉飛色舞,口沫橫飛,還把兩人打賭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講了。直說葉非收了個好徒弟,又聰明又孝順,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老劉,變臉比翻書還快,今早還冷嘲熱諷,态度強硬,此刻倒是一點也不吝啬誇獎,估計誇自己親兒子都沒這麽痛快過。

饒是柏明語這麽自傲的人也被老劉誇得滿臉通紅,渾身難受,尤其是當着葉非的面。葉非兩頰紅紅的,嘴唇也比往常紅潤。他虛弱的,半睜着眼睛的樣子看得柏明語全身寒毛直豎,一浪高過一浪的泛起雞皮疙瘩。

葉非,是同性戀……

他會不會對我有那個意思?

暈,我在想什麽!

他跟葉非對視了一眼,立即避開了視線。不知道為什麽要躲,但他本能的感覺這樣對視不好,這樣對視會出事,一定會出事。會出什麽事呢……想到藍煙酒吧發生的事情,柏明語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葉非當然非常高興,他對柏明語的辦案能力早就見怪不怪,相信他在自己昏迷的時候一定能幫他把案子破了,這也是他在最後一刻能安心閉上眼睛的原因,否則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會留一口氣囑咐老劉盡快破案的。只是有一點讓他很驚訝,柏明語不是讓他吃素嗎?怎麽突然跟老劉打賭是給自己做肉吃呢?

葉非覺得柏明語有點反常,不由得關切的問:“小語,你不舒服嗎?怎麽流這麽多汗?這屋裏沒那麽熱吧?”葉非勉強擡了擡右臂,然後無力的垂下。

葉非的聲音柔柔啞啞的,動作和舉止也都顯得無助又可憐,這讓柏明語猛然想起那些同性戀軟軟娘娘的樣子,頭皮不由得陣陣發麻。葉非不該是這樣的,葉非是無比強大的,葉非是最值得信任的真男人,葉非怎麽可以這麽柔弱?葉非怎麽可能是同性戀?不行,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葉非,這樣的葉非,讓他……讓他覺得害怕!

柏明語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沒什麽,可能是剛才跑的太急了吧。”

葉非微笑道:“沒事就好。”

老劉插話道:“葉隊,你剛醒,體力不行,多休息休息。我先回去了,田中亮那邊還等着我審呢。”

“好,快去吧。有任何問題千萬得及時向我彙報啊。”葉非囑咐道。

“那非哥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過來看你。”柏明語走上前幫葉非掖好被子,輕聲說道。

葉非抿了抿嘴,笨拙的點點頭,“好,你也累了幾天了,回去睡個好覺。”

“嗯。”柏明語點點頭。

葉非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喊道:“小、小語。”

柏明語一只手搭在門把上,轉頭看着葉非。

葉非清了清嗓子,“明天過來嗎?”說完驚訝的發現自己口氣中帶着脆弱又蛋疼的渴望,深怕柏明語誤會,忙補了一句,“付夏炎的案子,想跟你聊聊。”

柏明語想了想,“好。”

“那再見。”

“再見。”

“小語!晚安。”

柏明語哧的笑了笑,“晚安。”

房門咔噠一聲關上了。葉非像個木乃伊一樣,望着漸暗的天花板,眼角有些濕。我活着,活着呢。

我還能看到家人,還能看到小語。

小語,你知道哥多想跟你談場戀愛嗎?談戀愛啊,不是炮-友。認認真真的那種,付出了就不後悔的那種。

葉非長這麽大,總共就喜歡過三個男人,卻從來沒跟人談過戀愛,在戀愛經驗方面還是個雛,所以到底該怎麽談他也不知道。再加上剛在生死線上滾回來,腦子難免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竟然就這麽一反常态的風花雪月起來,直做了一宿的跟柏明語處對象,分分合合,最後結婚了,結婚又離婚,離婚又複婚的夢。

半夜被個夢吓醒了,因為他夢到自己竟然是下邊那個,情節頂級限制,淫-穢不堪,兒童不宜。最可怕的是,他竟然硬得快炸了,被窩裏濕了一大片。

操操!葉非蠕動了兩下,四肢被捆的結結實實,紋絲不動。過了好久他終于不再掙紮了,算了,就這樣将就一夜好了。

估計睡幾個小時就焐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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