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深夜來電

何方今年34,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三年前跟前妻離婚,兩人沒有孩子。何方雖然長得斯斯文文,但因為生在軍旅之家,爺爺和父親在軍政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性格難免會有些孤傲輕狂。加之他又事業有成,在某化工集團任總裁,統管着幾千號員工,常年累月的被人仰望慣了,骨子裏的傲氣和張揚,眼高于頂的氣質更是想藏都藏不住。也就是面對莊瑤時,他才會把他溫和含蓄的一面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

莊瑤是半年前被聘到他們公司的高級翻譯,精通英、日、德三國語言,每次出國都是帶在身旁,不離左右。時間一長,何方漸漸對莊瑤産生了一份特殊的感情,後來得知她離了婚,就毫不猶豫的展開了追求。

令他沒想到的是,莊瑤輕易的接受了他的追求,在他提出結婚的時候,莊瑤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開始他還很高興,以為莊瑤跟他的心情是一樣的,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才漸漸知道,莊瑤其實是對她前夫舊情難忘,想拿自己度過這段感情空白期,緩解她痛苦的心情。

如果放在過去,以他的地位,他的性格,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甩掉莊瑤,另覓新歡。但老天爺似乎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已經愛上莊瑤不能自拔,即使知道莊瑤不愛他,他也沒辦法放手,更沒辦法恨她。

他想方設法調查莊瑤的前夫葉非,卻意外發現了一個不太光彩的秘密。這個秘密又引出了一連串不可思議的故事,這讓家風保守的何方着實吃驚了一陣子。

原本他還打算用什麽辦法收拾收拾葉非,最好讓他滾出北京,滾出自己的視線,想來也大可不必了。一個同性戀,如何能威脅到他跟莊瑤的感情呢?莊瑤也必定是心灰意冷才離開他的,縱使有多年的感情作為基礎,但熬到如今,應該是親情感情多些,還談什麽愛情?gay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跟閹人有什麽兩樣?

就沖這,他也不屑把葉非怎麽樣。況且,葉非跟喬明峰又有着很深的關系,他動了葉非,喬明峰必然會找他麻煩,他犯不着去招惹這條響尾蛇。

近幾個月,他幾乎已經把葉非這根小草從他的腦海中除名了,誰知道自己竟然陷入了這麽離奇的案件。從葉非住進他們家開始,他就發覺這個葉非的存在感太強了,哪有一點gay的樣子?簡直比正常男人還有男人味,連他都不得不由衷的贊嘆對方洶湧側漏的男性魅力,更何況他那個舊情未了的老婆?

他不是對自己沒信心,他只是對莊瑤沒信心,對葉非沒信心。活生生的大帥哥就擺在眼前,任誰都會懷疑他是同性戀的真實性。畢竟他也接觸過不少同性戀,葉非竟與他們完全不同,他态度舉止不柔媚,性格不矯情,也不用保養品,不化妝,更不穿緊身衣,也不會拿手機自拍嘟嘴賣萌,更加不會嗲聲嗲氣的跟人說話。

每天在房間裏晃來晃去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大帥哥,不管辦事能力,行事風格,還是舉止氣度都在尋常男人之上,甚至不比他們這些身家顯赫的公子哥差出分毫,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已。嘴巴和态度上他雖然掩飾的很好,但心裏早已經對葉非的出現火冒三丈,歇斯底裏了。

比起恐吓信,他現在更擔心葉非會把他老婆的魂兒勾走。

何方是個對生活質量要求很高的人,每天的生活很有規律,一般情況下,晚上都是12點前睡覺,最晚也不會超過一點。

可這兩天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覺,常常到了兩三點鐘,他才勉強能迷瞪一會。今天晚上的情況更嚴重了,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讓他心慌意亂。喝了幾杯紅酒也不起作用,反倒是越來越精神。

莊瑤發現何方不在身邊,穿上睡衣去找他,走到陽臺,一股刺鼻的煙味嗆得她睜不開眼。聽到聲音,何方連忙把煙掐掉,脫下睡袍蓋在莊瑤肩頭,關切的問道:“怎麽起來了?煙味嗆到你了?”

莊瑤搖搖頭,“我還是頭一次看你抽煙,你不是說你戒了五年了嗎?怎麽又開始吸煙了?”

何方笑了笑,“不吸了,不吸了。就這一次。走,回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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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恐吓信的事情煩吧?”莊瑤把手搭在何方的手背上安撫他,“放心吧,葉非不會讓你有事的,他一定能抓到兇手的。”

“說什麽呢?”何方嗤笑一聲,“我怎麽會因為這點小事煩心,你也太小看你老公了。”

“我可不是小看你,你跟我不一樣,我爸就是警察,從小耳濡目染,這種場面我見得多了。可你這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什麽時候見過這個?就算害怕也是情有可原。你放心,我不會嘲笑你的。”莊瑤笑着說。

何方皺了皺眉,假意難過的說:“我在你眼裏就這麽無能嗎?”

莊瑤抱着雙臂莞爾一笑,“不是無能,是人之常情。”說着轉身回了卧室,何方連忙跟了進去,從身後抱住莊瑤,低聲說:“當然是人之常情,其實你前夫遇到這種事也未必就不害怕,他只是經歷的多了,知道怎麽應對罷了。更何況他是隊長,隊長吓尿褲子了,怎麽鎮得住手下?如果遇到命懸一線的危機情況,你看他還能不能保持風度!”

莊瑤眯眯眼,拍拍他的手微笑着說,“嗯,他遇到危機情況,什麽風度都沒了,還會哭鼻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難看極了。”

“不是吧?他還哭啊?”何方笑了。

“嗯,哭。哭得很兇,連我都比不上。”莊瑤聲音變得柔柔的,手上的動作也越發輕緩。她懶洋洋的靠在何方的懷裏,把身體的重量都托付給了他。

她想,何方的身高倒是跟葉非差不多……

何方被莊瑤哄高興了,便拉着莊瑤說:“很晚了,睡吧。”

莊瑤乖順的點點頭,被何方攬入懷中,感受着他給予自己的愛撫和溫暖,精神和身體卻已經飄到了曾經的那個家,那個人。那全部的一切,不再屬于自己,縱使枕邊人把心都掏給了她,滾燙的激情将她燃燒殆盡,也無法煨熱她孤寂高寒的靈魂。

原來摩羯座的固執能到這種地步,十年,她的青春,她的熱情,她的美麗,她心底最純潔,最溫柔的東西全都給了他,卻只換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就算有恨,就算有傷,也不如他看自己一眼就能化解她心頭一切的苦悶與怨氣。

真是賤啊。她已經可以萬分确定自己已經不愛現在的他了,可她卻沒辦法不去愛19歲的他,20歲的他,21歲的他,22歲的他,父親死前的他。有多少人的愛情是葬送在回憶裏的?她不知道別人,她反正是掉在裏邊拔不出來了。

聽到房門外有人走動,隐約能聽到葉非的聲音。居然還沒睡,莊瑤長長嘆息一聲,有他在。何方失眠,自己何嘗不是。

妻子呼吸不穩,即使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他也知道,她沒睡着。他對妻子一向細心。

他望着天花板,想着明天,不,今天他就可以去上班了,竟然有些不太想去了。他到底是“餌”啊,這幫警察是否靠得住還是未知數,萬一那個變态殺人狂真的出現,他們有本事制服他嗎?

一個罪犯抓了這麽久,還被對方耍得團團轉,警察也真夠廢物的。他父親為了避嫌,事發之後再沒聯系過自己,雖然父親早已經說得明明白白,涉黑案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但他還是不免有些擔心。因為他知道,就算父親跟涉黑案沒關,跟其他案子也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不是傻子,父親雖然沒留下任何證據和把柄,但在那個位置上的人,誰敢說自己的手是幹淨的?從小到大,光他有意無意親眼見證的罪惡手指頭腳趾頭全算上都未必數的過來。

所以這次的事難保不是父親得罪了什麽人而不自知,對方想先拿親人開刀,首當其沖就是他這個大兒子。

正因為沒經歷過這種事,他才不懂什麽叫害怕。他确實不怕,但總是控制不住心慌。就好像某種不詳的預示,時刻提醒着你危險就在前方,不是你不害怕,你不相信就能躲得掉的。這種感覺不好,很不好!

何方正胡思亂想着,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寂靜的夜裏,那鈴聲顯得格外刺耳,何方心裏一驚,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幾乎是一躍而起,摸到了話筒,以極慢的速度遞到耳邊,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他此刻正拿着一個手榴彈。

“喂?”何方勉強發出聲音。

對面悄無聲息。

何方僵了好一會,才繼續問:“喂,您好,這裏是何公館,請問您找誰?”

對面仍然沒人說話,只有一陣陣細小的,奇怪的摩擦聲。

“喂?!”此刻何方的聲音有些變調了。

身後的莊瑤早就覺察出不對,連忙奪過電話,喂了兩聲,對面仍然無人應答,莊瑤立即跳下床,沖出了卧室。

剛才在樓下監聽的葉非已經甩掉耳機,從樓下跑了上來,正好跟莊瑤撞個滿懷,莊瑤大喊道:“葉非,剛剛……”

“我知道,沒事!”葉非拍拍莊瑤的肩膀,陪着她走進卧室。

一直在門口守衛的警察也跟着走進來,小魏同志快步走到陽臺,撩起窗簾一腳,看向窗外,仔細查看周圍的可疑動靜。

何方緩緩放下電話,從他蒼白的臉色和滿頭的汗水,就能猜到他剛才是受了多大的驚吓。

莊瑤坐在何方身邊,一只手拍拍他的大腿,他連忙摟緊莊瑤,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道:“別怕,有我呢。”

葉非看了看兩人,檢查了一下電話,又四處看了看,确定沒有異常。這時丁技術跑進來說:“葉隊,剛才通話時間太短了,沒定位到。”

“是哪裏的號?”

“天津的。”

“天津?”葉非眼睛轉了一下,問何方,“你認識天津的人嗎?”

“那可太多了……”

“盡快查一下,看是否能排除是熟人或客戶打來的電話。”葉非吩咐道。

“是!”丁技術麻利的轉身離開了卧室。

葉非向其警員吩咐了一聲,轉過頭來安慰兩人,“你們先睡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

何方難得沒有異議,強作鎮定的點點頭。

葉非見莊瑤情緒倒還穩定,心稍微放松了一點。

他走到門口,又看了一眼何方,笑了笑,“放心,他不可能進來的,四周都埋伏了我們的警察,24小時盯着周圍的動靜,保護你的安全,你一定會沒事的。”

何方擡眼看了看葉非,眼裏充滿了渴望,“真的嗎?你真能保護我的安全嗎?”

“能。”

葉非平實肯定的回答莫名的讓人心安,何方繃緊的神經剎那間放松下來。

“謝謝。”何方說。

“別客氣,職責所在。”葉非笑道。

何方點點頭,下意識的摟緊了莊瑤。

葉非走出卧室,有意把房門留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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