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點頭,低頭用短刀割狼皮上的一點腐肉。
烏鴉又玩笑道:“這麽多美貌的女子,大殿下竟一個都看不上嗎?”
李蘇的情緒本來就很難控制,他頓了頓,忽然把短刀摔在地上,手指被刀刃切過,鮮血淋漓。他也不理,起身走到井壁前,拳打腳踢,嘴裏嘶吼怪叫,全是野獸的聲音。
烏鴉不知他心中的凄苦,但這幾日相處下來,也隐約察覺了這位王子的脾氣古怪。他見李蘇捶打牆壁時用了十分力氣,恐他折了手指,忙撲過去将他拽回來,強行按在地上,大聲問他:“你又發什麽瘋?”
李蘇不搭理他。
烏鴉見他手指流血,嘆氣道:“你這人倒是乖覺,只拿自己的身體出氣。要是手指弄殘了,還不是自己受苦。”
李蘇瞪着一雙黑潭般的眼睛,聲音冷森森地:“我自己死不死,關你什麽事!”抓起地上的短刀往手背上刺。”
烏鴉阻攔不及,忙伸手墊在他的手背上。李蘇賭氣自殘,力道很大,刀刃瞬間刺透了烏鴉的手心,他這才醒悟過來,猛然收手,将短刀扔了,眼見烏鴉手心鮮血翻湧,顯然傷口極深。
李蘇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呆呆坐着,不發一言。
烏鴉疼得直吸氣,翻過手背,見并沒有紮穿,這才略放下心。他把手掌攤放在膝蓋上,又掃了李蘇一眼,長長地嘆氣。
兩人再也不說話,到傍晚的時候各自躺着睡下。月光皎潔,照得井底一片雪亮。烏鴉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察覺李蘇走到了自己身邊。他閉着眼不說話,手掌卻被擡起,小心翼翼地被擦拭着傷口。
烏鴉心中一動,坐起來笑道:“我沒事。”
李蘇低着頭,半晌才說:“對不起。”
烏鴉倒是很豁達:“這點小傷不算什麽。”他看了李蘇一眼,見他面色如玉,雙目低垂,眼皮微微腫着,像是哭過了。烏鴉心裏砰砰亂跳,模模糊糊地想:他若是個女人……他若是個女人……這個念頭陡然升起,便再也收不住。
李蘇輕聲細語地說了很多道歉的話,烏鴉一個字也聽不見,只覺月光下的李蘇皎潔出塵,恍如仙子。
李蘇見他只顧呆呆地看着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轉身回到另一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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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态,待要去解釋,又不知如何開口。他一時間心亂如麻,心想自己大概是太久沒見過女人了,所以才會對漂亮的男人生出妄念。這麽一想,才勉強平靜下來。又籌劃着早些離開大漠,免得再受這位大王子的蠱惑。
情定樓蘭
在枯井裏待了七八天,外面沖撞吼叫的聲音漸漸停止,兩人這才沿着井壁的縫隙爬上去,只見地面上鋪滿了死屍,個個骨瘦如柴。烏鴉看了,十分不忍,倒是李蘇挺鎮定,安撫他道:“這些狼常年危害百姓,死就死了。”
烏鴉嘆了口氣,兩人合力推開了石頭門,只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頗有些悲壯蕭條的意味。兩人看得呆住了,半晌才慢慢地往前走。
李蘇和烏鴉這些天只能以狼血為食,身體早已饑渴不堪,嘴唇上裂開口子,鮮血剛滲出來就凝固了,他們沒力氣開口說話,手指卻緊緊握着。這幾日兩人相依為命,已經把對方當做唯一的伴侶。
李蘇常年生活在沙漠,畢竟對此地非常熟悉,他走一會兒沉思一會兒,又趴在地上仔細地聽。烏鴉也不說話,只是很信任地看他
兩個時辰後,天色黯淡下來,烏鴉氣若游絲,臉如金紙,目不能視,眼看是要堅持不下去了。李蘇一手托住他的肩膀,低聲道:“還好嗎?”
烏鴉膝蓋一軟,身不由己地靠在李蘇身上,輕聲說:“我要死了。”
李蘇笑了一下:“別說傻話。”扶着烏鴉慢慢往前走,烏鴉什麽也看不見,只聽見李蘇的氣息在自己耳邊,又沉重又急促。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李蘇忽然跪倒地上,笑道:“總算到了。”
烏鴉靠在他身上,只覺一捧清涼甘甜的液體碰到嘴唇,他聞了聞,一頭埋在李蘇的手心大口地吞咽,連素日秉持的風度都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烏鴉清醒過來,發現兩人正坐在一處湖泊旁邊。湖水澄澈幹淨,微微有些鹹,但對于他們而言無異于瓊漿玉露,兩人不顧形象地趴在水邊大口大口地喝,直到肚子都貼到地面,這才直起身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又是高興,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湖水旁邊有仙人掌,也有沙鼠洞。烏鴉去捉沙鼠,李蘇找了些幹草和動物骨殖,在水邊升起了一堆火。他把捉來的沙鼠剝皮去內髒,用樹枝穿着放在火上燒烤,不一會兒就散發出誘人的氣味。李蘇剛咬了一口,想起烏鴉,就分了一半給他。
烏鴉有點猶豫,他是中原人,從未吃過這樣的東西,試探着咬了一口,頓時兩眼冒光:“啊太好吃了,沙鼠萬歲。”
李蘇見他模樣可愛,就微微一笑。又把剩餘的沙鼠架在火上。他自己則蹲在湖水旁邊,用長劍挖了一個深坑,又把湖水都引進去,然後對烏鴉說:“吃完飯可以洗個澡。”
烏鴉見他諸事做得熟練妥帖,對他十分敬佩,說道:“你真像我師父,什麽都會。”
李蘇笑道:“那你給我磕三個頭,我就收你為徒。”
烏鴉扁了扁嘴:“你才多大,還要當人家師父,好意思嗎?”
李蘇正色道:“反正比你大,你不是也要做我大哥嗎?”
烏鴉想起這是那天雨夜裏兩人說過的話,那時的李蘇一臉慫樣,唯唯諾諾的,跟現在這個聰明俊秀的大王子截然不同。烏鴉又是慚愧又是氣憤,恨聲道:“快別提那件事情了,我被你騙得好慘。”
李蘇那時是為了躲避李越的追殺,倒不是成心欺騙他。這會兒見烏鴉生氣,他也就不再提了。
吃過了東西,李蘇找來許多幹草做床鋪,又叫烏鴉去洗澡。烏鴉自是不肯,搶着幹活兒,叫他先去洗,自己用剩水就是了。
李蘇既是太子,又是兄長,向來是說一不二的,這時就拿出做哥哥的派頭,連推帶罵地把他趕走了。烏鴉也知道他是誠心對待自己,自己再推辭,反而生分了。他悄悄地褪了衣服,踏進水池中。那水經過日曬,餘溫猶存。
烏鴉在水中泡了一會兒,只覺十分舒服。睜開眼睛時,看見李蘇背對着自己,獨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月色朦胧,越發顯得那身子的孤獨蕭索。
烏鴉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情不自禁地叫了他的名字。
李蘇走過來,問他怎麽了。
烏鴉臉上一熱,支吾道:“沒事,就是想叫你一聲。”
李蘇半蹲下來,低頭看着他,笑道:“是不是怕黑呀,沒事,我在旁邊守着呢。”
烏鴉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他看見李蘇明明是在笑,眉眼卻很是憂傷,又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遇到傷心的事情了。”他趴在水池邊,一手托着下巴,溫聲道:“是不是在想王位的事情,其實當國王有什麽好的呢,我覺得……唔……”他僵直了身子,呆呆地承受着李蘇忽然而來的親吻。
李蘇親吻了一會兒,便松開了他,見他神色呆呆的。李蘇心中難過,苦笑了一下,起身就要離開,忽然烏鴉伸出濕淋淋的雙臂,将他拖到水中。只聽嘩啦一聲,李蘇尚未站穩,眼前一暗,碰到了烏鴉薄薄的唇瓣。
烏鴉沒什麽經驗,李蘇只好反托住他的後腦勺,慢慢地加深這個親吻。親了一會兒又想笑,烏鴉滿臉通紅,低聲說:“不準笑。”
李蘇在他臉上啄了一下,柔聲說:“我好高興。”
烏鴉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李蘇本以為兩人沒有可能,誰知竟有今晚,當下欣喜若狂,情難自已,雙手将烏鴉抱在懷裏,低頭吻着他的身體。
烏鴉只覺筋骨酥軟,意亂情迷,忽覺李蘇的身體壓下來,他一愣,忙說:“等一下。”
李蘇熱情似火,哪裏會聽?烏鴉大急,擡腳踢中李蘇的小腹,自己跳出水池,撿起衣服披在身上。
李蘇挨了一腳,熱情也消減了一大半,只得站在水裏,迷惑地看着烏鴉。
烏鴉正色道:“李蘇,你知道我是不好男風的。今日發生這種事情……”臉上一紅,放低了聲音:“是因為我敬佩你的為人,又感念你對我的情意。咱們就算是好,也必得是正正經經的交往,你要是把我當做你府裏的那些男寵優伶,那你可打錯了主意。”說着,拿出一柄短刀,手指捏住刀尖,嘭地一聲把刀身掰斷,扔到了地上。
李蘇對他又是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