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脈象虛弱,果然是重病的跡,只不知道他剛才玩的什麽花樣。烏鴉不願意在此多停留,他走出軍帳,才走了十幾步遠,忽覺心口劇痛,宛如針刺一般,忍耐着走了幾步,心口仿佛被扯裂了似的。烏鴉半跪在地上,喘息片刻,猜想大概是着了李越的道,當下怒不可遏地返回去。說來奇怪,那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走到營帳門口時,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

李越坐在案桌旁,倒了兩杯水,仿佛早就料到他會回來似的。

烏鴉見他這樣,更明白是他搗鬼,遂一腳把案桌踢翻,抓住他的領口,大聲道:“我不殺你,你卻反要害我,今日是你自尋死路。”舉起右手,正要一掌打在他的天靈蓋上。

李越不慌不忙地說:“你想清楚,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太久。”

烏鴉将他推到地上,伸開五指舉到他面前:“把解藥拿出來。”

李越整頓衣裳,端坐在地上,說道:“你很趕時間嗎?”

烏鴉生平第一次說了粗話:“你大爺的!”

李越笑了一下,還要再調笑幾句,又見烏鴉怒發沖冠,只得進入正題道:“西域有一種蠱蟲叫做生死相許。這種蠱蟲很難養,一百年才得練成一蠱,中了蠱的人呢,從此血肉相通,共享榮損,這人受傷生病,那個人也會同樣覺得疼痛。這人若是死了,那個人的身體也會慢慢腐爛掉。”

李越咳嗽了一聲,朝烏鴉微微一笑:“而且這兩人一輩子都要待在一起,要是離得遠了,體內蠱蟲感應不到對方,便會鑽進心髒肝腸,把內髒攪成漿糊才罷休。

烏鴉聽得呆住了,半晌才鐵青着臉說:“你胡說。”

李越懶洋洋地說:“我好容易才得了這一蠱,若非生死關頭,也不會貿然動用。你不信?我現在給你演示一下。”說着,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右手持刀,左手攤放在地上,手起刀落,竟然把小拇指齊根斬斷了。

烏鴉阻攔不及,忽覺左手一陣劇痛,他大叫一聲,翻倒在地上,冒出一身冷汗。李越臉色蒼白,牙關緊咬,卻還穩穩地坐在原地,騰出另外一只手包紮傷口,鮮血汩汩流出,将他的衣衫染成血紅。

烏鴉一手撐地,爬了起來,他舉起左手,那小拇指尚在,然而用手去捏,用指甲掐,卻宛如死物一般,半點知覺都沒有了。

李越咧嘴一笑,又疼得直吸氣:“這回信了吧。”

烏鴉點頭,也是疼的龇牙咧嘴:“二殿下,我真服你了。”

李越把斷指裝進口袋裏,穿了一件大氅,腰間帶一柄長劍,袖子裏又裝了一點金幣,就跟着烏鴉出了營帳。外面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來來往往地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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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輕輕扯住烏鴉的袖子,低聲說:“我想起來了,我副将那裏有解藥。”

烏鴉先前被李蘇蒙騙,如今又被李越算計,接二連三地栽在這一對兄弟手裏,他真是恨不能嘔出一口老血,要不是忌憚蠱蟲,他早就一巴掌把李越捶成肉餅了。

烏鴉說道:“放屁,先騙我中蠱,又跟我說找解藥。你他娘的消遣我!”

李越的生死如今全握在烏鴉手裏,他當即伏低做小地說:“不是蠱蟲的解藥,是解我水銀之毒的藥。那蠱蟲的解藥在練蠱人手裏,等我病好了,一定跟他求取。”

烏鴉頗懂醫術,遂沉吟道:“水銀之毒雖然厲害,卻并非無解,孔雀石可以解毒。”

李越道:“好哥哥,這沙漠裏哪來的孔雀石,你陪我走一遭,拿了我的解藥,咱們再去找練蠱人,不然我很快就要毒發身亡了。”

烏鴉聽他所言很有道理,遂跟他一起,悄悄的潛入那副将的帳篷,只見營帳內一片漆黑,床榻上躺着一個高大的男子,鼾聲如雷。

李越輕聲說:“你按住他,我搜解藥。”

兩人走到床邊,烏鴉擡起食指,虛扣住那将士咽喉處,李越蹲在床邊,慢吞吞地伸手,在他胸口衣服上摸索了一陣。

那副将忽然悶哼一聲,身子哆嗦一下,便不動了。烏鴉一驚,低聲道:“你做了什麽?”

李越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出去了。

烏鴉擡手摸索,那副将脈象全無,呼吸停止,顯然是斷氣了。他在副将的胸口摸到了細小的刀柄。刀刃鋒利,準确地切斷了心髒的動脈,瞬間斃命。

烏鴉頓了一會兒,從案桌上找到了那塊白玉兵符,将兵符揣到袖子裏,快步走了出去。

李越站在月光下等他,神态悠閑,顧盼神飛,他對烏鴉說:“現在叛賊已除,軍隊又歸我掌控。你若是肯助我奪得樓蘭,我願贈你半壁江山。”

李越開出的條件不可謂不優厚,即便是李蘇,恐怕也說不出半壁江山這種話。

烏鴉冷冷地看着他:“解藥的事,你在騙我?”

李越笑道:“那也是無奈之舉,若非你在場,我殺不了他。多謝了。”

烏鴉眯着眼睛看他,半晌才說:“你這樣歹毒陰險,還想當國王?”

李越臉色一變,正要喊人擒他。烏鴉揉身上前,一手提起他的腰帶,足尖一點,踩着帳篷的尖頂,無聲無息地去了。

後知後覺的愛

烏鴉懷裏揣着兵符,一手提着李越,趁着夜色潛入樓蘭城,要把兵符贈給李蘇。李越被他強拖着往前走,嘴裏憤憤不平道:“你要拿我讨好他?我大哥到底有什麽好的,就把你迷成那個樣子。”李越想起小時候的經歷,更是滿腹委屈,嘟囔道:“他這個人腦子笨,脾氣又怪,大家都不喜歡他。可他偏偏又是太子。我呢,又聰明又機靈,爹娘都喜歡我,可那有什麽用,再喜歡也不會把王位傳給我。”

烏鴉聽他唠叨得沒完沒了,遂從地上撿了個松果,塞進他的嘴巴裏。又把他往王宮門前的草堆裏一推,捆住手腳,低聲說:“乖乖躺着,我片刻即回。”

李越又急又怒,一雙眼睛裏迸出怒火:把我扔在這裏是什麽意思,別忘了你我身上還有蠱毒哩。

烏鴉再不理他,縱身飛過了宮牆,一路穿花拂柳,輕車熟路地來到兩人素日的居所。他見窗紙上一盞燭火,房內寂靜無聲,不禁一陣心酸,輕輕推開門,只見李蘇斜靠在床邊,似是剛剛入睡,神色憔悴,眉宇間盡是愁苦之色。

烏鴉默默走上前,李蘇膝上放着自己昨日穿的衣服,衣服上尚沾染着斑斑淚痕。一想便知是李蘇對着他的衣服黯然傷神。烏鴉輕輕嘆氣,将玉石兵符放在桌子上。那兵符質地堅硬,嘭地發出一聲輕響。

李蘇本未熟睡,這時驀然睜開眼睛:“誰?”只見房門大開,屋外月色如洗,屋內桌子上卻放着一塊玉石,上面還殘留着些許體溫。

烏鴉縱身飛出,在屋檐聲幾個起落之後,已經來到宮外,掀開草叢,見李越還好端端地躺着,便放下心,解了他的束縛,将他扶起來,又說:“多有得罪,走吧。”

李越撅起了嘴巴,正要罵他幾句。忽然王宮大門轟隆隆打開,一騎快馬飛奔出來,身後寒光粼粼的全都是帶刀侍衛。當先一人身穿白衣,頭發散亂,赤着一雙腳,正是剛從卧房裏出來的李蘇。

烏鴉一把抓起李越的手腕,施展輕功朝城外飛去。李越也知道被李蘇捉住下場定然不好過,故此并不敢拖他的後腿。兩人輕飄飄的越過了城牆,一徑往東邊逃走。東面曠野上盡是砂礫鹽湖,人馬很難過去。

李越跟着他一起一落地飛奔,耳聽見呼呼風聲,他是小孩子心性,只覺得很好玩,又問道:“你為什麽躲他?你們倆不是好上了嗎?”

烏鴉臉色陰沉,只是不答。

這時兩人已經出城十餘裏,眼看追兵是跟不上的,這才放緩了步子。烏鴉松開他的手腕,獨立于一塊岩石之上,只聽烈烈西風之中,竟隐約傳來嘚嘚的馬蹄聲,蹄聲單調,顯然只有一騎追來。

李蘇雖然不懂輕功,然而騎術精湛,腳力也不弱,竟然獨身追了上來。他自始至終沒有看清留下兵符的人是誰,但心裏已經認定了那人就是烏鴉。他極目四望,眼看月光下的戈壁灘上亂石叢生,心中悲痛又是急切,大聲喊道:“烏鴉,你出來見我!”撕心裂肺地喊了幾聲,最後竟嗚咽起來。

烏鴉和李越藏在大石背後,李越嘿嘿冷笑,難得看見大哥這般失态狼狽的樣子,他自然要抓緊時間嘲笑幾聲。烏鴉從石頭後面去看,卻見李蘇的馬陷入沼澤中,已然寸步難行。李蘇只得跳下馬背,光着腳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朝左看看,朝右看看,也不知道烏鴉走得是哪個方向。最後便邁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輕聲喊:“烏鴉,你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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