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又拽着藍貝貝的手腕,要送他去保長那裏法辦。原來這小鎮離縣城很遠,平常大小事務都有保長處理。藍貝貝是貴公子出身,也不缺智謀口才,偏偏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全無施展空間。他打不過人家,又罵不過人家,竟被人強行拖走了。
瞎逞威風
重華三人在船艙內躺下,許久不見藍貝貝回來。烏鴉強撐着站起來,燒了一點熱水。他頗懂醫理,從竈臺裏拿了蔥姜等物熬湯,然後給重華和李越灌下去,又用毛巾包裹冰塊敷在兩人的額頭上,他倆出了一身熱汗,總算好一點了。
重華一眼一眼地朝外面看,嘴裏念叨着:去了這半晌,早該回來了,不知又遇到了什麽事情。
李越兩手捧着湯碗,臉頰微紅,額角帶汗,因為生病的緣故,倒消減了平時的頑劣可惡,露出嬌怯怯的少年體态,他笑道:“大概是貪玩,看見街上搭了戲臺子就走不動了。”
重華搖頭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放着三個病人在船上,他怎會獨自出去游玩。”想了想,心中總覺不安,便搖晃着站起來,說道:“我去找找他。”
李越和烏鴉對視一眼,心想:重華哥也太慣他了。他們倆在船艙裏呆得煩悶,便也一起出去。三人穿了厚厚的棉衣,戴上鬥笠穿上蓑衣,迎着紛紛揚揚的雪花,徑自往鎮子裏去了。
大概因為下雪的緣故,街道上空蕩蕩的。三人在街邊買了幾個熱番薯,又打聽了一下。那賣番薯的倒也誠實,笑着說:“剛才有個外鄉人被捉到保長家裏,想必就是您幾位的朋友了。”
李越大奇,問道:“怎麽你們無緣無故的抓人啊?”
那人斂容正色道:“可不是無緣無故,我們這個小鎮民風最是淳樸,只因為……”遲疑了一下,又說:“跟你們這些外鄉人沒什麽可說的,快走吧,別耽誤我做生意。”
三人只覺得這人頗為蠻橫,但也不願意多生事,就沿着街道來到了保長家裏。只見那保長家是一座青磚大瓦房,門口清掃得極幹淨。院子裏亂哄哄地站了許多鄉人,正吵鬧不休。廊檐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凳子上,揮舞着手臂做演講狀,大約就是保長了。
三人都覺得好笑,邁步走進來。只見衆人團團站定,似是圍着什麽東西,走到近前,才發現是藍貝貝,他抱膝坐在臺階上,雙手雙腳都被縛住了,衣服微破,臉頰紅腫,頭發披散在肩膀上。
李越和烏鴉都甚為詫異,那保長見又來了三個陌生男子,遂從凳子上下來,微一拱手,神色鄭重道:“三位公子從何而……”話未說完,小腹上挨了一腳,身子平平地飛出去,撞到一丈外的桌子才停下。
重華也不看他,蹲下來将藍貝貝手上腳上的繩索都扯斷了,又捧起他的手腕,眼見細細白白的腕子上添了些許紅痕,心疼得直吸氣,問道:“你身上疼不疼?有人打你了嗎?”
藍貝貝其實也沒怎麽挨打,見重華對自己這樣愛護,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邊保長已經被扶了起來。鄉民們又驚又怒,膽子小的遠遠躲開了,膽子大的則抄起了鐵鍁犁頭等家夥,瑟瑟發抖地朝四人揮舞。保長自覺臉面無光,卻也不敢太靠近這四人,只顫聲道:“快去報告縣衙,就說強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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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笑着走過去,左右兩個壯年男子攔他,被他随手一揮,摔了出去。他一手抓着保長的衣領,竟似舉小兒似的高高提起來,笑道:“你這老漢,真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四個是何等金貴人物,既駕幸你們鎮上,不好好招待也就罷了,還敢私自扣留,真是該死。”說着,竟把那老漢的後頸衣服挂在了廊檐下的鐵鈎上。
那院子裏的鄉民何曾見過這樣悍勇之人,當下吓得魂不附體,就要往外面跑。李越抓起地上一把鐵鍁,嗖地扔了出去,直直地插在大門口的青石地板上,竟沒入地板一尺有餘。衆人登時不敢上前,又哆哆嗦嗦地回來,跪下來道:“求大王饒命。”
李越哈哈大笑,他在西域是野慣了的,斯斯文文地跟烏鴉待這麽長時間,簡直要憋壞了。他随手折樹枝做馬鞭,威風凜凜地走在廊檐下,說道:“別跪我,給這位藍爺磕頭。”又對藍貝貝說:“剛才誰打你了?”
藍貝貝嘴巴一撅,下巴朝人群中一指。
李越會意,一把揪住那個中年男子,手腕一翻,咔嚓兩下把那人兩只手都折斷了,然後說:“便宜你了,若是那位重爺動手,折的就是你這裏。”伸手在那人脖子上劃了一下。
那些鄉民又連連讨饒,李越志得意滿,然後說:“爺心情好,雖然駕臨本地,卻并不打算擾民,都下去吧。”那些人方倒退着出去了。李越又邁步進了屋子,見房內寬敞溫暖,東西各有廂房,遂對那保長說:“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出去。”
保長剛剛從挂鈎上下來,這時便哭着臉說:“回禀大王,這裏是小老兒的家。”
李越秀眉一揚:“混賬,老子要在這裏住一晚,你還敢多嘴!”
烏鴉擡腳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掏出一錠金子遞給保長,說道:“不須麻煩,騰出個幹淨的屋子就是。”
那保長起初還不敢收,見烏鴉面色溫和,這才千恩萬謝地收下了,又忙忙地把正屋騰出來給他們住。
重華橫抱着藍貝貝,把藍貝貝羞得不敢睜眼,直到進了屋子,見四下再無旁人,他才說:“你別這樣了,叫旁人看見,很有意思嗎?”
重華一心只挂念他的安危,聽他這樣說,忙端直了身體,滿臉通紅,低聲說:“我……下次不會了,剛才看見你坐在雪堆裏,我心裏難受得很……”
藍貝貝想到自己被一群鄉民侮|辱,很覺羞慚,忙止住他:“這個就不必再提了。”
李越手裏捧着一碟子女人愛吃的蜜餞,笑道:“藍公子,我為你出氣,你高興嗎?”
藍貝貝不要別人提這個,偏偏李越還得意洋洋地講個沒完,他只得冷笑一聲:“欺淩弱小,也算不得本事。”
李越哦了一聲,說道:“那麽你被一群弱小者欺淩,便算得上本事嗎?”
藍貝貝捶床道:“我誇耀過自己有本事嗎?”
李越睜圓了眼睛:“咦,一個人這樣愚蠢,脾氣還這麽大,也真是聞所未聞了。”
藍貝貝道:“你才蠢,你比我蠢十倍。”
李越說:“你比我蠢一百倍。”
藍貝貝說:“你比我蠢一千倍。”
李越說:“你比我蠢一萬倍。”
藍貝貝說:“你比我蠢十萬倍。”
重華:“……”
重華說:“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吧。李越,別跟貝貝吵架了,去看看烏鴉在做什麽。”
李越抿嘴一笑,指着他說:“我知道你要向着他了。好吧,我去找烏鴉。你們兩個……嘿嘿嘿,我把門關上,一個時辰夠不夠?”
重華笑道:“夠了,多謝。”
李越邁步出去,将房門一關,門口一只斑紋大貓看見他,嗷嗚一聲逃走了。他身上自有一種神憎鬼厭的氣質,平常生物見了他,都下意識地躲得遠遠的。
李越往東西廂房裏探頭,西廂房裏的太太小姐尖叫一聲,暈了過去,東廂房裏的保長咕咚一聲,重新跪在地上。李越滿意地點點頭,負手走進廚房。卻看見烏鴉正坐在小板凳上剝洋蔥,旁邊案板上一個老婦人正咔嚓咔嚓地切土豆,湯鍋裏咕咕冒着熱氣。若是旁人看見了,一定會以為這是挺溫馨的農家人做飯畫面。
李越呆呆地看着,只聽見烏鴉和那老婦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盡是莊家收成之類的話。烏鴉把洋蔥剝完了,又起身去看火爐裏熬着的湯藥,看見李越,笑道:“肚子餓了嗎?”從案板上拿起一塊剛蒸好的米糕,說道:“過來。”
李越傻傻地走了過來,烏鴉把米糕塞到他嘴裏,說道:“自己去外面走走,可別再吓着別人了。過一會兒回來吃飯。”
李越性格躁動狂暴,但見了烏鴉這般沉穩細膩的樣子,竟是癡癡呆呆地說不出話,只覺得他舉手投足都十分溫柔妥帖,說出來的話也似和風細雨,綿綿地落在他的身上。
烏鴉見他木木傻傻的,也不理會,自去跟那老婦聊天。老婦說的是江浙口音,李越聽不懂,烏鴉卻能聽明白。原來鎮上這段時間出了采花賊,弄得許多大姑娘小媳婦都大了肚子。縣衙裏也派人來調查過,可那些女子竟連采花賊的樣子也說不清楚,因此調查許久,只能無功而返。
藍貝貝偶然闖進去的醫館,便是新近才開張,專為給那些懷了孕的女子看病的。這些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