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少年被蒙着眼睛抓到廢棄的屋子裏,黑布摘下之後,眼前的場景令人汗毛豎起。他受不了沖擊,臉色慘白想要逃跑。
劇組按照原著中的描寫,一比一還原現場,顧川只是看了一眼就下意識地閉上眼,不敢再看。
那場景就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心裏,輕輕碰一下都心頭一顫。
他正抱着劇本轉過身,吳沛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你在這啊,怎麽不看了?”
顧川吓了一跳:“……眼睛疼。你不用化妝嗎?”
你化妝時間應該很長吧……
“今天沒有我的戲。”吳沛霖笑着說:“你真厲害,能寫出這樣的劇本。說實話,蔣導演把劇本給我的時候我吓了一跳,看完了劇本以後我又去網站搜索了你的原著,寫的真好——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會用詞,除了感嘆,好像也想不到什麽誇贊的話,就是想知道這本書有原型嗎?”
顧川笑了笑:“沒事,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靈感來源于生活,我是從很多人身上尋找的影子,并沒有某一個固定的原型,這本書裏的每一個情節都是很多人的縮影。”
打官司那天顧川戴着口罩,讀者和路人只知道他是Zombie,不知道他是顧川。
而圈內人,比方說魏冉,吳瀚霏,吳沛霖,他們心裏明白卻從不多說,只要顧川不願意承認,他們就不會多問。
“陸家”這兩個字本身就不是一個小概念,原型被捅出去,免不了又是一陣大風大浪。所以如果有人問有沒有原型?那就是沒有。
“上次錄完節目我一直想再找你喝一杯。”吳沛霖興致勃勃地說:“艾米也經常跟我提起你,說如果再聚一定要記得叫她。”
“圈內傑出青年那麽多,難得她還記得我。”顧川開玩笑說:“我是不是耽誤她找男朋友了。”
吳沛霖哈哈大笑:“有這個可能,但很可惜,我已經替我弟弟預訂了,她插不了隊。”
顧川:“……瀚霏怕不是被你給帶壞了。”
吳沛霖:“那小子從小就壞,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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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笑聲爽朗,那邊烏雲密布。
陸征南坐在二十米開外的椅子上啃香蕉皮,遠遠的他就看着顧川和吳沛霖有說有笑。
顧川對誰都能和顏悅色,唯獨對他避而遠之,陸征南現在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只能拿香蕉生悶氣,他沒有沖上前去純粹是因為他欠吳沛霖一個人情。
當然,也有顧川的原因,因為顧川不想看見他。
“南哥,這香蕉是新品種嗎?”小宋端着兩碗梨湯過來,“皮也能吃了?”
“能吃,你也嘗嘗。”陸征南沒好氣地說完,連皮帶蕉一塊兒扔給他。
一看見梨湯陸征南就想起顧川,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心靈手巧又有耐心的男人?喝了他做的湯再喝別人做的簡直難以下咽,光是聞着就散發一股惡臭。
真她媽的倒胃口。
“南哥,熱的,趕緊喝。”小宋把碗送到他嘴邊,“一會兒就涼了,這段戲完了下一場該你了。”
陸征南:“我不喝,你拿……”
小宋輕輕打斷他:“這湯是嫂子煮的……你确定不喝?”
“嗯?”陸征南仰頭看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小宋點了點頭:“對啊,嫂子上回煮了一鍋,沒喝完我就給你凍起來了,八百年才有一回的待遇,我總不能給倒了吧,所以就………诶?诶?诶?你慢點兒喝南哥……”
陸征南一聽這湯是顧川煮的,也不管放在冰箱裏凍了多久,更不顧“難聞的惡臭”,他就跟沒有味覺似的端起碗兩大口全幹了,連渣都不剩,喝完還人模狗樣地回味着:“嗯~是那個味兒。”
小宋端着兩個光禿禿的碗:“……你這不對呀你這個。”
太雙标了。
“卡——”
蔣南笙從鏡頭前站起身,臉色很臭地抱着手臂說:“樂樂,被綁架的孩子不是你這個表情。”
“我沒被綁架過。”樂樂有些委屈地看着蔣南笙,又被他無情的臉吓得聲音縮小許多,“就在電視上看到的……他們被綁架都這樣……”
“就因為有你這樣的演員,所以那個電視劇收視率不高。”蔣南笙毫不客氣地說。
此話一出,圍觀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導演也太敢說了吧?!
有人過來打圓場:
“蔣導演,樂樂還小。”
“就是啊,別這樣說嘛。”
“蔣導演消消氣,休息一下,來樂樂,過來喝水。”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緩解了現場尴尬的氣氛。
蔣南笙性格直,說話更直,在他的鏡頭前只有兩種演員,不符合原著和不會演戲的。顧川倒明白他是對事不對人,但就怕別人不這麽想。
“孩子太小,不會的應該多教。”顧川坐在蔣南笙旁邊的椅子上,“你罵也沒用——我看看是哪一段。”
說着,他就低頭尋找樂樂的戲份和臺詞。
蔣南笙看了看顧川,又看了看樂樂。
又把視線轉向顧川:“你可以演示給他看。”
顧川:“?”
“書是你寫的,你最了解那個孩子的心裏活動。”蔣南笙毫不避諱地說:“按理說,劇本完成後原著作者不用跟在片場,但我知道你在創作這一部分劇情的時候用情頗深,狀态也比較異常,就像你在法庭上說的,不經歷夢魇,不承受痛苦沒有辦法寫出這樣的人物心理。除了你沒人能對少年的遭遇感同身受。”
難怪,這麽重要的戲放在第一場。
因為作者不是編劇,不會一直跟在片場。
“樂樂的狀态在你意料之內對吧。”顧川合上手中的劇本,正襟危坐道:“你是想讓我再進入一次那種狀态?”
蔣南笙直直的看着他:“如果要力求完美的話,不是想,是必須。”
一陣風吹過。
二人之間的氛圍難以言說。
蔣南笙不是機器,他有情感只是不會宣洩,他有想法只是礙于表達。二人相視無言,顧川還是從他的眼神裏找到了一絲慌張。
他在賭。
賭他能不能成功說服。
良久。
顧川挑了挑眉,故作輕松地說:“我開始有些後悔跟你合作了,現在退錢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蔣南笙輕輕嘆了口氣,胸口起伏臉色不改地說:“謝謝,給你添麻煩了顧先生。”
“沒有下次。”
顧川雲淡風輕地扔下四個字離開,卻讓蔣南笙極大程度上感受到了壓迫。
陸征南那個憨逼真的控制的了這個男人嗎?
準确來說,他真的控制過顧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