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看什麽?

黑山寨的議事大廳正在火熱報名,都是些山裏的糙漢子,聲音自然很大,外面聽着吵吵嚷嚷的一團亂麻,再加上大廳根本不隔音,所以裏面的聲音多多少少傳到了後院。

後院大屋子裏,青梧縮在褥子裏,瑟瑟發抖。

嗚嗚嗚。

什麽肥什麽一耙下去,她可是知道的,土匪都是把那些富人叫做肥羊,打劫就是宰肥羊。

嗚還在說什麽待會兒就要幹活了,幹啥活?

聯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土匪頭子在磨刀,青梧瞬間就不淡定了,這是要……

下山打劫?

啊啊啊——

救命!快跑啊!千萬不要從黑山過!

蒙着頭,青梧躲在被子裏胡思亂想了一早上,已經替那些即将要遭的人捏了一把汗。

漸漸的,大堂那邊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沒了,天色也已經大亮。

躺椅在窗子邊,有明麗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棱斜斜的照進來,因為陡然從被子裏出來,發絲淩亂的青梧覺得有點刺眼,于是小嫩手揉了揉眼睛。

适應了好半天,青梧蝦着手順了順自己的頭發,然後從椅上起來。

她昨晚就是在這躺椅上勉強睡了一覺。

但沒怎麽睡好。

除了因為自己身在土匪窩一晚上都在提心吊膽之外,還有就是這個躺椅雖然寬大,但相對于床榻來說還是窄,而且有點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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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家裏雖然不是什麽世家大族,但他爹爹是青山縣的知縣。青山縣可跟這黑山縣不同,幾乎沒什麽山地,平原居多。在她爹爹二十幾年的治理下,良田萬頃,商賈富庶,所以青山縣在南郡,實力超強,一直都是第一大縣。

作為第一大縣的一縣之長,青梧家可是很富庶的。她從小錦衣玉食,嬌養長大。那床榻寬敞綿軟的,哪裏像這個嘛。

青梧有點委屈,但又想到,比起刀下亡魂來說,如今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東想西想了一陣,青梧決定打住不想了。點腳收了窗子邊的小衣裹上。這裏沒有多的小衣,她也不好意思問楊大娘借這個,于是昨晚就将原來的洗了洗。雖然現在還有點潤潤的,但基本能穿,而且滿是植物的清香。

用角落裏細腳架子上的清水洗了洗臉,青梧發髻也不梳了,将長發梳順之後像昨晚那樣用錦帕綁上。

收拾好自己之後,青梧猶猶豫豫的出了屋子,然後迷茫的站在內院不知道要做什麽。

“閨女你醒了?”

這時候剛來的楊大娘看到了她,走了過去,“怎麽不多睡會兒?”

“我,我習慣早起了。”青梧小聲的喚了一聲楊大娘,“我平日裏起得可早的。”

亂說的,不然要怎麽辦嘛,難道要實話實說說自己最喜歡睡懶覺了?這樣肯定不太好。

楊大娘活了大半輩子,哪裏不知道這是這女娃娃在客套?她笑了笑,見女娃娃一雙大眼睛一直盯着她手裏的鍋鏟,于是伸手遞近了一些,“這裏的鏟鏟昨晚上弄飯的時候爛了。一時半會兒他們也弄不來,俺就從屋裏帶了一個來。”

很平常的一句話,但聽在青梧的耳朵裏,讓她突然又想起來了,這位善良的楊大娘是專門給那幫土匪做飯的。

做飯,好讓土匪沒有後顧之憂,然後安心下山打劫……

不知怎的,青梧本能的顫了顫,她剛剛刻意不去想的那些跟土匪相關的事情,現在又堵在心裏了。

微微紅了眼眶,怕被楊大娘發現異樣,青梧慌慌張張的借口離開,回了屋子。

跟在楊氏後面的兒媳素芬走了過來,看了看內院裏剛進屋的那個背影,“娘,這個就是你說的薛大人家的小媳婦兒?她長得可真好看,你看那件衣服,穿到她身上,感覺就是不一樣。”

很普通的一件衣服,樣式普通,顏色也灰舊,但穿在那位身上,就是好看。灰撲撲的顏色并沒有顯得老氣,而是襯得皮膚越發的白嫩,整個人看着水靈靈的。

楊氏聽了這個,以為兒媳婦是在介意,于是解釋,“她剛來啥子都沒有,俺們家既然有新的多的,就拿出來應應急。”

“瞧娘說的,好像是俺不想拿出來似的。俺是那麽小氣的人唛,那衣服本來就做小了,放在那裏也是放着,能拿出來給那位穿,挺好的……俺就是感嘆一哈,那姑娘的皮膚可真白,還有那腰,可真細,細就細吧,還前凸後翹的。”素芬說着,卡了把自己身上的一圈肉。

真是令人羨慕。

“行了行了。”楊氏也知道自家兒媳婦不是尖酸刻薄的,“想恁多,俺就喜歡你這種的,力氣大有幹勁,屁股也大好生養。走,弄飯了,到時候那群人餓了飯還沒弄好,吵得兇。”

青梧跌跌撞撞的回了屋子,然後就不敢出去了。

就是害怕,剛來到個陌生地方,又是個兇殘的土匪窩,青梧覺得,現在也只有這間屋子要稍微安全一點。

……

傍晚的時候,薛鶴初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女人乖巧的坐在躺椅上,抱着自己雙腿,将下巴搭在膝蓋處,青絲蓬松,臻首娥眉,

不知在想什麽,連有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院子外漸漸吵嚷了起來,且聲音越來越大。

青梧被拉回過神來,一擡頭便看見了那個土匪頭子。

居高臨下的睨視着她,不知看了多久了。

她一骨碌起來,

“夫君回來了?”

打完劫了?

青梧咽了咽口水,盯着土匪頭子上上下下的看。

青衣齊整,玉質腰帶束着勁腰,褲腿和衣擺處有點髒,但是是泥土,不是什麽可疑的血跡!

謝天謝地,他們應該只是搶東西,沒有殺人……的吧。

薛鶴初被女人那句甜甜的“夫君”,晃了下神。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名詞,但不知怎的,從她那張紅潤潤的小嘴裏說出來,就有了些別樣的蘊意。

他抿了抿薄唇,沒有反駁些什麽。

見女人一直盯着他身上看,仿佛要把他看穿,薛鶴初稍稍低頭,跟着瞥了一眼。

滿身的泥土。

啧。

薛鶴初十分嫌棄的皺了皺眉。他雖然總是大江南北的上山下田,但那并不代表他習慣了一身髒污。

慢條斯理,薛鶴初除了身上的外衣,手腕翻轉随手扔在一旁。見裏衣袖口處也沾了一些泥,他開始松裏衣。

動作雖然慢但因為沒有半分猶豫,轉眼間薛鶴初已經半光着上,身了。因為常年在外,他的皮膚只是偏白。突出的喉結,寬闊紮實的肩膀,還有健碩的胸膛,肌肉棱棱,彰顯着無窮的力量,再往下……

站在一旁根本沒料到會這樣的青梧瞬間瞪大了眼睛,杏眼如水,她眨了眨。

又眨了眨。

“看什麽?”

習慣讓薛鶴初進屋便換衣,但脫到一半,才突然反應過來這間屋子裏還有個女人。隴上裏衣,穿好。他質問不遠處已經呆愣住的女人,語氣不善,“你在看什麽?”

“……哈?我,這我沒不是的我沒有看。”頭搖得像撥浪鼓,青梧磕磕絆絆的解釋,但因為一着急,她連自己說的是啥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脫口而出的,于是她又補了一句,

“我錯了……”

剛說完就意識到好像有哪裏不對。

嗯?她為啥要認錯啊?

“哄”的一下,青梧腦袋一熱,小嫩臉瞬間就窘紅了。

擡眸想要再次解釋不是這樣的,卻撞進了對方略顯愕然的狹眸裏。

啊這,不對沒有,她沒錯的,她剛剛不是故意的,啊不是,沒看啊。

薛鶴初剛聽到那句“我錯了”時,穿衣的手一頓,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在……道歉?

為什麽道歉?難不成當真在看他的身體?

怎麽,觊觎他?

狹眸微眯,帶着一絲審視,薛鶴初将女人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

而後不知不覺将裏衣穿得緊實了一些。不過這個時候他腦中卻突然閃過一些畫面,紅帳裏缱绻旖旎不可言說的畫面……

像一根羽毛輕輕撓了他一下。

緊皺着眉,薛鶴初轉過身,看也不再看窗邊的那個女人,徑直朝裏間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也沒回頭,只是微微側了側身,棱角分明的下颌,語氣冷淡,

“莫要跟進來。”說完進了裏間。

“……”

獨留青梧在風中淩亂。

“哪個要,要跟進去,她才不會……”

才不會跟進去,跟進去做什麽真是的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杏眼閃躲,青梧白嫩嫩的小臉早已經紅得不成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薛鶴初:看什麽?我不是那樣的人。

青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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