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木楓和何彼宵從商場裏出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準備回去了。
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有點遠,幸好兩人都不是嬌弱型的,即使拎着不輕的東西,也沒有感覺到有多重。
袋子裏都是何彼宵的日用品的衣服。木楓注意到他随身帶了一只小包,收藏的很貼身,大約就是他正在研究的東西。
車庫裏光線不明,只能隐約的看見各家車子的輪廓。
木楓剛剛走進車庫,就感覺頭皮發麻,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何彼宵放下購物袋,将木楓擋在身後,低聲說:“是殺氣,你在這兒別動,注意身後。”
木楓點點頭,放下手中物品,拔出綁在小臂內側的匕首,隐藏在車庫門邊,一邊注視着何彼宵的行動,一邊留意車庫外的動靜。
何彼宵慢慢深入車庫,這裏靜悄悄的,只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和內裏紊亂的呼吸聲。
何彼宵皺着眉,雙手漸漸變成綠色,發絲也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綠光。
角落裏的呼吸聲更加淩亂,一絲腐臭的味道也散發到空中。
何彼宵有些潔癖,聞着這股味道險些作嘔,一只手指堵着鼻子,一只手帶上了手套。
這裏沒有綠色植物,他的能力不好用,還不如帶着防護手套安全些。
腐臭味越來越濃,那呼吸聲也越來越劇烈,就像人死前的掙紮。何彼宵确定他們之前停車的時候這裏沒人,那這人就是在他們購物時這短短的半小時內到的。但是這股濃烈的腐臭味卻像死了半個月的屍體發出來的。
也就是說,躲在裏面的人不是正常的受傷,而是有人用了特殊的方法要殺他。
何彼宵終于走到了那個角落,也看到了那個人。
木楓一直注意着何彼宵的一舉一動,看他慢慢接近目标,心提了起來,還沒來得急緊張,就見他又沖了出來,抱着車庫外的垃圾筒就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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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楓一愣,跑到他身邊拍他:“怎麽了?看到什麽了?”
何彼宵一邊吐一邊斷斷續續的說:“死人,結界,臭……”
“什麽?”
木楓還沒有明白,就感覺那股殺氣憑空消失,惡臭味鋪天蓋地的湧出來。
木楓一把捂住口鼻,也險些吐了。
何彼宵拉着木楓跑到商城後面的小花園裏,一只手按住樹幹。明明是一顆普通的梧桐,卻散發出玉蘭的清香。
木楓狠狠吸了口花香,才把那股惡心的臭味掩蓋。
“怎麽辦?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何碧霄擺擺手:“哎呀,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總之先報警吧,讓警察來弄那個東西,我是不願意再看了。你有相熟的警察嗎?”
木楓點點頭,打了局長的電話,簡明的說了有一具屍體,讓他趕快帶人來處理。
這時臭味已經散發出很遠了,有的受不了的顧客來後面看看,但還沒到車庫就被熏出來了,大家都沖着花香味跑來。
有的人報警,有的人投訴商場,一時間鬧成一團亂。
因為這裏的花香很濃郁,所以不出一會兒大樹下便擠滿了人。
木楓知道何彼宵受不了人多,就對他指指對面的花園。
何彼宵撇撇嘴,不情不願的走過去蹲在花叢裏。不一會,一股更加濃烈的香氣噴湧而出,原本還算單一的味道頓時複雜的讓人難以忍受起來,本來還能堅持的人立即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木楓扶額,對何彼宵無語了。
幸好警局距離這裏不遠,不出十分鐘,十幾輛警車便呼嘯而來。但是木楓顯然忘了告訴他們還有這種“特殊情況”,以至于一下車那些精英就攤在地上嘔吐了,有個新警察甚至直接休克了。
警員們一陣手忙腳亂,送醫院的送醫院,回去取防毒面具的取面具,直至半個小時候警察才進入車庫查看。
木楓沒有進入,一直和何彼宵在外面等。警察将屍體放入密封容器內,又在車庫內消毒,直至車庫內的味道沒有那麽濃烈才将經過初步檢查的人放進去取車。
警局這次來的不是局長,而是刑偵大隊的隊長苗和遠。苗和遠也是月宕資深合作夥伴了,只是不怎麽待見木楓。原因出在木楓利用私人關系将原本該判死刑的江維收為己用,這在正義的刑偵大隊長眼裏是不可饒恕的。所以在警察們到來的時候并沒有和她打招呼,甚至連基本詢問也沒有。
木楓也不在意,只是想着有誰有這麽厲害的能力。
但是在做過基本檢查後,大隊長意識到這不是他的能力可以解決的了。
車庫監控顯示,這個男人是自己單獨走進車庫的。雖然車庫內光線暗淡,那人腳步跄踉,但确确實實是自己一個人進入的,而且進入車庫沒到十分鐘,何彼宵和木楓就回來了,期間沒有任何人進入車庫過。
也就是說這人是在十分鐘內死亡的,但是法醫的初步鑒定,這樣的腐爛程度起碼需要一個月才能形成,但是屍體卻沒有屍斑,甚至還殘留着體溫,血管內的血雖然流動緩慢,但的的确确還在流動。
苗和遠黑着臉走到木楓面前,将大致情況說了下。
木楓聽得直皺眉,何彼宵在一旁撇嘴:“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好斷氣,結界也松了,才只能聞到一點點味道。但是啊,那個人在死前就開始爛了,四肢萎縮的像幹屍,但上身卻腸穿肚爛,更奇怪的是他其他地方沒有一處好肉,但臉上卻沒有太誇張,只是像僵屍一樣青白交錯。想必他的結界大多護在臉上了。”
木楓只是聽着都覺得反胃,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仍是陣陣發冷。
何彼宵見木楓難受,恍然是自己說的太多了,像她這樣的小女生即使是妖精,但又有幾次面對過死人呢?于是連忙解釋:“啊,那個,其實是我太誇張啦,屍體沒有那麽恐怖的!”
木楓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問苗和遠:“死者身份能夠确定嗎?”
苗和遠臉色更臭,冷哼一聲:“這也是我将案件交給你的原因之一,這人我們警局的人都認識,是市長的表弟。”
木楓聽着微微一愣,那邊何彼宵卻疑惑了:“哪個表弟?”
苗和遠将手中的資料拍在他手上,冷聲恨氣的說:“還有哪個?淩石田!”
何彼宵也是一皺眉:“啊?那個東西啊?!”
木楓對他們口中的淩石田有點點好奇,就問他:“是什麽人?”
何彼宵斟酌了下,才開口:“恩,如果說淩世大人是天,那他就是一顆小沙粒,如果說淩世大人是大海,那他就是一泡鳥屎,淩世大人威武、強大、霸氣、仁德、睿智、擔當、果敢,那他就是卑鄙、醜陋、無恥、等等。總的來說,他就是連給淩世大人倒馬桶都不配,但卻仗着他媽媽是淩家女兒而以淩家少爺自稱作威作福,還總是到處給淩世大人抹黑。雖然他也是能力者,但是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卑微到不配活在世上的蝼蟻。”
木楓聽着冷汗直冒,而苗和遠還在一旁附和。
苗和遠一甩手,走了:“總之,這件案子就交給你們了,他的屍體我會派人送回去的。”
就算那東西一文不值,就算是他父親是入贅的平民,但他的母親也是淩家的女兒。
木楓和何彼宵對視一眼,都很無奈,只好将屍體送到淩家了。不過幸好不用自己的車送,不然這車就不能要了。
淩家何彼宵只和林一去過一次,只能隐隐約約的還記得路線,但至少他的記憶力還不錯,沒有找錯門。
淩家的家門很氣派,在半山腰建了一道山門,出入的車輛都要檢查。
何彼宵向門衛說明了情況,門衛通知本家。不出一會,山上開來好幾輛車。
但出乎木楓意料的是他們并不是淩石田的家人,而是一種保镖和醫生打扮的人。
他們檢查過淩石田的遺體後,便請他倆上山道謝。
“道謝?”
白大褂的醫生對木楓微笑:“是的,前幾日家主大人遭到刺殺,雖然沒有受傷,但是也損害了家主的顏面。所以家族決定将此事徹查,而追查的結果顯示殺手竟然是石田表少爺派遣的,所以,現在家族正在全力緝拿此人。你們現在把他送來真是幫了大忙了。請跟我來,家主大人想當面感謝你們。”
木楓愣愣的跟着白大褂上山了,腦海裏只是盤旋着一個念頭——這也太巧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神的煩惱
19神的煩惱
淩家的本家建造的很輝煌,不說其他,單說那山門的大門,便是用金絲楠木制成。
木楓看了皺眉,就算是淩家确實有錢,但也不是這樣糟蹋的,這年頭金絲楠多貴重又不是沒人知曉,即使你在市中心蓋了棟大樓來玩也頂多有人罵幾句腐敗。但是在山腰上用整棵的楠木來做僅僅是裝飾用的山門,也太不把人民和政府放在眼裏了吧?!
何彼宵看出來木楓的不滿,便悄悄在她耳邊說道:“這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只是現在重新刷了漆,看起來就像新木一樣,其實已經有不少的年頭了。聽林叔說單這山門就有幾百年了,你知道,那時候的權貴都很奢侈的。”
木楓聽着,稍微好受了些,對何彼宵笑了笑。
何彼宵捂着胸口表示接受不能——他有女性恐懼症來着。
事實上何彼宵還是小看了現在的淩家在天朝的地位,那金碧輝煌的大廳簡直就在打慈禧太後的臉。什麽琉璃美玉、珍珠珊瑚、黃金白銀,簡直像壁紙上的小花一樣毫無價值。木楓甚至注意到大廳的柱子上包的厚金箔用的都是千足金。
淩家是財大氣粗的,那個大廳簡直想閃瞎人眼,雖然是典型的古建築,但是太過奢侈木楓表示貧民階級受不起,在見過接待的管家之後就拉着何彼宵要回家。
但客人想走主人卻要留。于是人微言輕的倆人就被留下吃午飯了。
管家表示他們可以随意走動,但遇到有門鎖的地方最好不要擅闖,淩家養了不少兇惡的看門狗,萬一狹路相逢傷着哪一方都不好看。
木楓完全沒脾氣了,問明了花園在哪裏就直接拽着何彼宵殺過去了。
被遷怒的何彼宵很無辜,淩家是千年的大家族,規矩自然多。而且在淩家人眼中他們這些能力者估計就是主人養的狗,沒事可以溜溜,但是萬一壞了規矩該給的懲罰還是一樣不會少。現在敲打敲打也是正常。
木楓原本就因為月宕的事對淩世這個創始人不滿,最近好不容易有些改觀,經過今天這事,淩世在她的心目中等級又跌了一層,直接和人渣對等了。 木楓心中有氣,卻也不會對誰都撒,至少對何彼宵她還是很冷靜的。
所謂的小花園卻一點也不小,現在正是百花争豔的時候,花園裏各色鮮花都有,也不管适不适應現在的氣候和土壤,總之應該有的不應該有的淩家的花園裏都開了滿地。
花園裏鮮花開的熱鬧,但引來的蟲子也不少,什麽蜜蜂蝴蝶甲殼蟲,應有盡有。況且淩家建在山上,那些蛇蟲鼠蟻的自然更加猖獗。木楓站在花園門口聽見裏頭喧鬧的嗡嗡聲就不想進去了。也不知這淩家管家是怎麽想的,為什麽就不打藥呢?
何彼宵卻是很興奮的。他是植物異能者,自然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當下也不管木楓樂意不樂意,拉着她就奔進去了。
木楓不情願卻也不想掃了何彼宵的興致,只能跟在他身後,但也離那些花花草草遠遠地站着。
何彼宵進了花園便放開了,摸摸這裏看看那裏,一股子興奮勁。木楓左右看看,見花園有棵很大的香樟樹,樹下建了座涼亭,當下就松了口氣,向涼亭走去。
涼亭裏很大,紅木欄杆,石桌石椅,桌子上放了茶水點心,還有幾樣不應季的水果。
木楓感嘆了句腐敗,但心裏有火也沒在意,拿了杯子便滿上茶水喝了一大杯。木楓不懂茶道,也不喜歡喝茶,雖然味道不是自己喜歡的但喝着還不錯。解了渴木楓也不打算挪窩了,又給自己倒了杯,坐在石凳上慢慢品,眯着眼睛看何彼宵一個人在那兒瘋。
“不喜歡喝茶?”
木楓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茶水嗆到喉管裏,難受的很,不住的咳嗽。
那邊始作俑者慢悠悠起身,坐到木楓身邊,幫她拍拍背。
木楓淚眼婆娑的看他,伸手指控:“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那人除了淩世還能有誰。
淩世搖搖頭:“錯了,不是我冒出來,而是我一直就在這兒。”
木楓伸頭看看,果然對面的長椅上有一個枕頭和一本書,想必是在哪裏睡覺的。那确實是自己疏忽了。
木楓臉上紅白交加,一邊責怪自己警覺如此之低,連在那睡了個人都會沒發現,一邊又怪淩世段位太高,若他想隐藏自己根本不會發現。但這人如此惡劣,非得要用這種方法提醒她。
淩世就坐在她身邊,支着下巴看她,表情淡淡的,似乎什麽都不在意。
他确實早就來了,等他們到了花園才收斂了氣息。他不是第一次被木楓忽視,但人就是賤的,原先是對她的态度很不滿,但現在卻想看看她到底會忽視他到什麽地步,才刻意隐藏了氣息,吓她一吓。
看着女孩被吓到的确很有趣,但是看着她一久便會莫名煩躁。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還是別人的原因,但是壓抑着煩躁的感覺并不好。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兒?”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這種相對無言的感覺太讓人煩悶,就忍不住和她說話了。
木楓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人實在是無聊,但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便把淩石田的事說了。
淩世點頭:“淩石田這人我認識,是表姑姑的大兒子。不過既然已經死了,那就不追究了。”
木楓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但還是很疑惑:“他問什麽要刺殺你?而且,他得手了嗎?”
淩世笑了,給木楓倒了茶,拿起一只蜜桔剝開:“因為我是淩家的家主啊。”
木楓怔愣了下,而後明白了。
因為是淩家的家主,所以才會被刺殺,因為是淩家的家主,所以不會被得手,因為是淩家的家主,所以才要不追究。
“那你表姑姑呢?”作為母親,她不會不聞不問吧?無論是刺殺家主的事還是已經死亡的事,她都該知道
淩世聽她的稱呼微愕,而後輕輕笑起來,将剝好的桔子放到木楓手裏,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手,眉眼中帶着笑意:“她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大概在午飯之前會到。”
木楓看看桔子又看看他,哦了聲,掰開一瓣放到嘴裏。到底是淩家買的東西,很甜。
“謝謝。”
“不客氣。”
“咳,吃嗎?很甜的。”
“不用了。”
那邊管家匆匆跑來,轉眼間便到了淩世身邊,掃了一眼桌上的桔子皮,低頭說道:“家主,表小姐帶着表姑爺和三姥爺來了,在花廳等着。”
淩世拿過那本他看的書,放在手心裏摩挲着,問:“只帶了這些人?”
管家彎下了腰,神态帶着木楓無法理解的虔誠:“似乎還帶了老祖宗的口谕。”
木楓微微一愣——老祖宗什麽的貌似在哪裏聽過。
淩世眼神淡淡的從木楓身上掃過,微笑着說:“既然連老祖宗都請出來了,我自然要去看看。木楓,你和我一起去吧。”
木楓驚訝:“我?”
作者有話要說:
☆、智者與愚者
20智者與愚者
按說這是他們淩家的事,木楓一個外人進去摻和并不合适,但是淩世就是那種命令慣了的人,說完直接走了。木楓與管家對視一眼,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木楓也不好推辭,便硬着頭皮跟去了。何彼宵還在和小花小草溝通感情,壓根就沒看見他們。木楓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是沒辦法才要去的,既然淩世沒有叫上他,那她就不要自作主張拉着何彼宵了,萬一惹出什麽麻煩,何苦拖累他。于是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出了花園。
管家對她的識時務很滿意,不動聲色的跟在淩世身邊。
淩家的花廳很漂亮,大氣而奢華,卻不是個賞花的好去處,太多人為的裝飾使得原本的自然美景也帶着呆滞而刻板。
花廳裏坐着不少人,最打眼的便是廳堂正中的女子。
她穿着一襲淡米色的連衣裙,看起來不過三十多點,氣質高潔優雅,長相也如九天玄女般淩然不可侵犯。只是淡然而立便叫人心生敬畏。
木楓看着她,卻皺起了眉頭。眼前的女人給她的感覺卻是充滿違和,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淩世走進去,女子對他微微躬身:“家主大人。”
淩世點頭:“姑姑。”
衆人各自落了座,木楓因為不是淩家人,被安排在最外圍。木楓也不在意,畢竟不是淩家的人,能不參合最好,這種大家族的事也不是誰都能插手的。
淩世沒有多做客氣,直接就問道:“姑姑見過石田表弟了嗎?”
女子表情陰郁:“見過了。”
自家的兒子變成現在這樣子,說和淩世一點關系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外人或許不知淩世的能力,但本家的人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淩世沒有什麽表情,懶懶散散的問:“那姑姑是清楚他為何會變成這樣了?”
最為母親的淩旋晔自然是清楚明白的,但兒子已死,且死的那樣凄慘,這便如何也咽不下去那口氣了。
“我不明白,石田前幾日和朋友外出游玩,今日卻死于北骥市中心,更有人說石田是刺殺家主的兇手。我不明白,石田那樣老實的孩子,怎會做出這種事?絕對是有人在背後陷害他!家主,您是最清楚不過了,石田從小就在外宅長大,連本家都沒有來過幾次,有怎會冒失的來刺殺您呢?這其中一定有蹊跷!”
淩世沒有說話,慢悠悠的撫摸書皮,低垂着眼表情漠然。
木楓嘴角一抽,忍着沒有笑出來。
可真是穩當。
淩旋晔深呼吸了幾口氣,再次開口:“家主大人,我想調查石田的死因。”
木楓汗顏,這真是大家族的弊端,兒子死了母親還得獲得家主的允許才能調查死因,做母親的太憋屈了。
卻不想淩世說出的話讓她疑惑:“石田又不是我淩家的人,姑姑想怎樣不必在意我的意見。”
木楓這廂疑惑,淩旋晔卻是暴怒:“家主!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還沒死呢!只要我還活着一天,石田就是淩家的人!石田出了事就需要淩家來負責!”
淩世慢悠悠搖頭:“姑姑忘了?你早已不是淩家的人了,當年還是你主動要和淩家斷絕關系的呢。這些年你頻繁在淩家出入,我只當你是客人,可沒當你是家人。現在石田表弟出了事,自然該是方家的人來料理,若姑姑求上門,淩家也不會不管,但姑姑的措辭也該适當改改了。”
淩旋晔胸膛急劇起伏,顯然是讓他這幾句話氣得狠了,但也沒有理智全失,轉着手腕上得翡翠镯子,慢慢的平靜下來。
“家主,我早年确實和本家鬧得不愉快,但石田出生後父親還是給他賜了淩姓,也說過我若願意回到本家,還是淩家的人。現在石田怎麽說也是你的表弟,他死的不明不白,你這個做表哥的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木楓對他們的舊事不感興趣,但淩旋晔的話仍是讓她皺起了眉。按淩世的說法,這個淩石田是暗殺他的兇手,死了本就罪有應得。但看淩旋晔的态度,似乎并不承認他有做過這種事,還要求淩世給她做主——她就沒有腦子?既然淩世能說出淩石田曾暗殺過他的話,那他的死無論是不是無辜,作為母親的她只能默不作聲讓這事過去了,免得牽扯出更多。可是看淩旋晔的态度似乎很自信淩世不會追究那件事——她哪裏來的自信?
淩世作為一個大家族的家主表現的很有風度,仍是慢悠悠的開口:“爺爺已經去世很多年了,現在我是家主,承不承認他是我說了算。”
淩旋晔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那老祖宗的話不知家主承不承認?”
淩世撫摸着書本的手微微一頓,緩緩的笑了:“不知老祖宗說了什麽?”
淩旋晔揚起頭,語氣帶着萬分倨傲:“老祖宗說了,讓你明确的給個說法,石田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淩世嘴角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點頭,對管家說:“去叫淩全和淩文過來。”
管家應聲而去,花廳裏的人沉默的等着。
木楓雖是有些好奇,卻還不至于不知禮數的開口詢問,只好沉默的端起茶杯喝茶。揭開茶杯蓋,被子裏的卻不是茶水,而是牛奶。木楓嘴角微抽——在這種地方放這種東西真的可以嗎?
木楓偷偷看了其他人手邊的茶杯一眼,都是熱氣袅袅的茶水,只有她手中的是牛奶。木楓看了淩世一眼,卻見他眉眼微攬,似認真似發呆的摩挲着手中的書。
一本黑皮藍字完全看不明白文字的書。
木楓只有把它歸納成紳士行為。
你不能指望一個看起不可一世其實也真的是不可一世的男人會對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抱有好感——木楓對于所謂的豪門虐戀完全不敢興趣,想一想都頭皮發麻——這太恐怖了,木楓完全不敢想象,也不會自作多情。
管家先生的辦事效率很高,不出一會就見他帶着兩個人匆匆趕來。
木楓認識其中一個,就是在山下帶他們來的那個白大褂醫生。
“家主(家主)。”
淩世點點頭,對醫生說:“淩文,對姑姑詳細說一下石田的死因。”
醫生點點頭,表情由恭敬變成淡漠:“石田少爺死于今早十點左右,這點月宕的兩位學生可以證明。屍體腐爛度嚴重,現在已經變成骷髅了,根據屍檢報告檢查表明他沒有外傷,沒有中毒,內髒也沒有任何病變,初步判斷是自然死亡。”
木楓歪着頭疑惑——自然死亡?什麽樣的自然死亡會死成這樣?
淩旋晔臉皮僵硬,聲音更僵硬:“自然死亡?家主……”
“既然姑姑已經知道了石田表弟的死因了,那就請回去吧。”
“我不回去!”淩旋晔忽然尖叫:“是你!是你殺了他!是你!”
淩世表情不變,對另一個男人擡了擡下巴:“淩全,說說這位女士的兒子都做了什麽。”
那個叫淩全的健壯男子聲音洪亮,表情嚴肅:“是,家主。三日前,我們發現有可疑的外籍男子潛入本家,被抓獲後供出是國際殺手,主顧是淩石田少爺。我們通知了淩少爺,但他拒絕承認,并且企圖逃跑。在護衛隊全力緝拿的時候,卻聽警局傳來他的死訊。”
淩旋晔咬着嘴唇,大聲的尖叫:“不!不是石田做的!你們是污蔑!”
淩全皺着刀鋒一樣的眉毛,對淩旋晔滿是厭惡的瞥去一眼,招招手屋外有人捧上了一個播放器。
“這是昨晚的監控視頻,你自己看吧。”
木楓沒有看到視頻的內容,但從淩旋晔的臉上也看出來她心如死灰。
淩全收起播放器,背着手站在淩世身後,淩旋晔沒有了盛氣淩人的姿态,灰白着臉跌坐在椅子上,捏着椅子扶手的手指白的發青。
“姑姑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木楓覺得齒冷,這種生活真是可怕,果然所謂的豪門世家不是那麽好待得。還是盡快回去吧,那座別墅也不想住了,得重新找房子。可是她現在的改變還不知道是不是淩家人做的,冒冒然搬走會不會惹人生氣?
木楓表情嚴肅的思考怎麽從淩家脫身回歸她平靜甜蜜的小日子,淩世卻向她投去一眼,眼中含着笑意。
淩旋晔突然站起,發了瘋似的猙獰着向淩世怒吼:“你這個魔鬼!是你殺死了石田!是你!”
淩世嘴角帶着笑意,點頭承認了:“是我,那又怎樣呢姑姑?你的野心很大,可是頭腦卻很欠缺。我不是那麽好殺的,你應該知道。”
“那個殺手不是普通人,他是WJY的神級殺手,即使是能力者也逃不脫他的獵殺!你是怎麽捉住他的!?”
淩世似乎沒有興趣回答她的問題,對淩全招招手,淩全就刻板的開口:“他不是中國人,自然就不懂中國的好東西。在家主的院子外有17個大陣,院內有28個小陣,凡是外來者都會示警困住。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陣眼裏奄奄一息了。”
淩旋晔怔愣的看着他,喃喃自語:“我怎麽不知道?我為什麽會不知道?”
淩全譏笑的表情一閃而過:“那時老祖宗在十年前親自為家主大人設的,你自然不會知道。”
木楓默默流汗,她這是穿越到仙俠世界了嗎?世界觀變化的如此之快她還沒來得及刷新!
淩旋晔呵呵的冷笑着:“就算我殺不死你你也不會活的太久的,還有一個月就是你28歲的生日了吧?但是天命之女還沒有出現,你就等着被老祖宗的怒火湮滅吧!”
木楓疑惑,淩世有那麽大了?完全看不出來啊?還有天命之女又是什麽東西?好有仙俠氣息的名字啊!太老土了!
木楓在默默吐槽,淩世卻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微笑起來。
“誰說天命之女沒有出現的?這不是早就來了嗎?”
門外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木楓下意識的回頭看去,見門外的人已經站到她身邊,笑着摸摸她的頭發說道:“孫媳婦兒,你終于肯來了本家了啦!”
木楓默默地反應了一秒,果斷的汗毛直豎。
孫媳婦兒是誰呀!?
還有你是誰呀!?
亂認親戚可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婚約
21 婚約
木楓回頭看廳外進來的人。
那人大約三十歲的年紀,身量修長挺拔,笑眯眯的一張臉,眼角眉梢帶着漫不經心的風情。
那是個很漂亮的人。木楓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只能想到一個形容——谪仙。
那個仙人飄飄悠悠的進了門,站在木楓面前,揉了揉她的頭發:“孫媳婦兒~”
木楓下意識的向後避開。
“老祖宗!”
廳內所有人都恭敬的彎腰問候。
木楓驚訝的看着他,覺得老祖宗這個稱呼實在和他不相稱。
老祖宗淩伏點點頭,對他們揮揮手,就拉着木楓坐下,唠唠叨叨的介紹自己。
“我的名字叫淩伏,你叫我爺爺就好了,不用學他們一樣叫什麽老祖宗,都把我叫老了。你看我還很年輕是不是?我是淩家的創始人,也是這家的領導人,所以嫁過來不用擔心受委屈,我給你撐腰!小柿子要是欺負你你盡管來向我告狀!我替你收拾他!”
木楓反應不能:“什麽叫嫁過來?爺爺?小柿子?”
淩伏耐心的解釋:“小柿子就是淩世啦!其實這都是我的錯。在你奶奶剛懷了你媽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就是我的孫媳婦,但我以為你不會那麽早嫁人的就小睡了一覺,一覺醒來結果你就成那樣了。哎!是我的錯!”
木楓臉色一凜,剛想說話突然間腦袋一暈,一片白光閃過,再想說話就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呆呆的哦了聲。拍拍腦袋,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對,但怎麽都想不起來。
淩世一直沉默的看着,見木楓恍惚的樣子心下明白老祖宗是把她的記憶給抹去了。
淩世一直知道木楓對過去有種執着,但絕對不會是留戀,現在不記得也好,至少想起來時不會痛苦。他對木楓的過去完全沒有興趣知道。
淩伏繼續唠叨:“小楓啊,嫁過來之後你就是淩家的當家主母了,事事都要以身作則。但不必緊張,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小柿子,有什麽不想管的就都推給小柿子就行了!很簡單的!就算你什麽都不想管也行,管家都會替你打理好的!只要你替淩家生個孩子就好了。男孩可以,生女兒更好啊!”
木楓的腦袋一團漿糊:“什麽生孩子啊?我答應嫁過來了嗎?我對你家孫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啊!”
淩世低低的笑,他原先也對木楓沒興趣,因為他知道這事比木楓早得多。年少無知的時候也反抗過,但都被無情的鎮壓了。他不信命,一心想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給老祖宗看看。但詭異的是他就沒有遇到一個看得上眼的女人,連男人都沒有。于是他認命了,就等着天命之女是怎樣的女人。
但他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小女孩。漂亮的長相,別扭的性格,純良的天性。每一次與她接觸都會被吸引一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對。但不讨厭這種感覺,他喜歡自己的目光追随着她轉。想到他們以後還有那麽多年在一起,就發自內心的高興。也許爺爺說得對,他們天生就是互相吸引的。
就是這個女孩還沒有察覺。
但他不急,他有幾百年的時間來與她慢慢磨。
淩伏對淩世說:“小柿子,你看呢?你媳婦兒不喜歡你啊!”
淩世微笑:“沒關系,感情是慢慢培養的,我相信我會慢慢的打動你的。”
淩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