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空見救美記

卦 ,刻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守四方,底下是三個虎足,爐內黑乎乎的滿是灰煙。

寺廟裏雖是出家人,自诩跳出了紅塵,卻也過年。空見跟着小沙彌們打掃房舍,去廚房偷火頭僧人炸好的供品。跟着一起在佛前擺供,嘻嘻笑着說:“佛祖,您老人家少吃點,給弟子留一口。”回去的時候袖子裏就多了些應時的果子。青雲一邊笑嘻嘻的吃,一邊說:“空見,你破戒了啊,這是偷盜。”

空見呵呵笑着,拿了橘子瓣塞在他嘴裏:“說你不學無術,佛祖說不盜,這盜是指不盜取衆生之物,這是寺裏的,不算犯戒”。

“衆生不包括萬安寺裏的和尚嗎?他們什麽時候跳出三界了?”

“出家人,出家人,離了家就不在紅塵中了,就跳出了三界了,不算,不算。”

“狡辯。”

“就是這樣,如何是詭辯?你,你辯不過就打人,不要再打頭了,會打傻的。”

“好,那打哪裏?”

“哪裏也不許,你憑什麽打我,我癢你,癢死你。”

“嘻嘻,哈哈哈,別,別搔了,癢死了,哈哈哈....。”

空聞在蒲團上打坐,眼裏是兩個滾在一起打鬧的人,忘念了經文,敲錯了木魚的節奏,也讓他們擾亂了一顆佛心。

懷希探頭探腦的過來找空見:“朝廷來人了,要寺裏的僧人都去迎接,你要不要去瞧瞧?”

空見跳下地,高興的說:“好啊,青雲去不去?”

青雲懶懶的躺回床上,道:“道爺昨夜睡的不安穩,要補眠,你們去吧。”空聞扔下木魚跟着去了。

大殿之上,朝廷來的人已宣讀了聖旨,把皇上的聖意傳達給了方丈。那來使看着一衆的和尚問:“你寺裏可有梵音寺來挂單的和尚?”

方丈答道:“立冬前後來了幾個,不知特使可有事?”

“無事,那梵音寺乃我東鼋的皇家寺院,那裏來的師傅一定慢待不得。”

“正是,天下寺院本是一家,不分彼此,自是一體待之。”

“嗯,方丈做事最知分寸。”

那特使看向空聞,緊走了幾步問道:“小師傅便是在梵淨山上下來的嗎?在萬安寺可還習慣?”

空聞合十道:“阿彌陀佛,一切安好。”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大雪封山,路上難行,待雪化了,還請小師傅去京城一趟,我皇想要召見從梵淨山上下來的師傅。”

空聞微微垂首:“好。”

空見笑問:“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去?”

那特使看着空見問:“你是...?”

“他是我師弟。”空聞接口道。

特使樂呵呵的說:“當然,當然,随時歡迎,随時歡迎。”

空見喜形于色:“空聞,咱們開春就去京城吧。”

空聞笑着說:“好啊。”

特使走了以後,寺裏就準備過年了。

年三十晚上空見和萬安寺的和尚都集中在觀音殿,敲打木魚,念頌經文,相互對拜。青雲難得的偷看了一回,回來說:“沒甚好玩的,就像是許多光頭在拜堂。”

年初一,空見一如往常,寅除起床,寅中做功課,除了念經外還要唱“贊佛偈”,那佛偈唱的韻味悠長。其主要內容無外乎是贊觀音菩薩大慈大悲和祈禱國泰民安,太平世盛、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空見只覺自己要睡過去,給周公拜年了。

做完功課後,空見随着衆僧去祖堂拜祖師,然後再去拜了方丈和主持。辰時開始“普供”,先去了觀音殿,再給四大天王、羅漢、伽藍、文殊、普賢等一一上供。回去時,空見的袖子裏又多了些水果,沉甸甸的。

到了上元節這天,寺裏人來人往,山門外車水馬龍。更有小販擺攤設點。空見雖在梵音寺長大,卻沒見過這樣的盛事。興高采烈的找了青雲要出去,青雲懶懶的說:“道爺沒空,這幾天在研究佛家典籍,你找懷希去。”

空見嘟了嘴:“你一個牛鼻子,研讀什麽佛家典籍,分明是推辭。”

他去找空聞,空聞面露愧疚:“方丈大師找我參禪,你找懷希去吧。”

空見怏怏不樂:“方丈每日找你參禪,也不知你參透了什麽。”心裏雖不願,到底還是去找了懷希,懷希忙得腳不沾地,說:“今日香客多,師傅看的嚴,我出不去,你找別人吧。”

郁悶的空見憤怒的抱着小狐貍出了山門,在攤子前晃蕩了一會兒,再沒了興致。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只覺得空落落的,和這裏格格不入,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朦胧間聽到了幾聲嬉笑:“小娘子,你就從了我們兄弟吧。”

“登徒子,離我家小姐遠些。”一聲嬌叱,空見聽的分明,那聲音的出處正是梅林。他腳步微動,幾個跳躍就到了那聲音的來源處。

一個穿着墨綠夾襖的丫鬟,正把一個全身罩在狐皮鬥篷裏的人護在懷裏。那丫鬟杏目圓睜大聲的斥道:“你可知我們是何人家?竟敢如此放肆。”

丫鬟的對面站着的兩人,身上的衣裳倒也得體,看着是新做的袍子,那二人長的也還算清秀,只是一臉的邪氣。他們嘻嘻笑道:“今日我們哥們就是來找你家小姐的,不是說西候府的二小姐國色天香嗎?讓我們哥兩個也聞聞。”說着,吸着鼻子就要湊上前來。

空見看着那兩人嬉皮笑臉的模樣更甚是厭惡,大聲呵斥:“你們是什麽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佛門聖地行此喪行敗德之事?”

那二人循聲看去,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和尚,也不放在眼裏。嘻嘻笑道:“小和尚,不幹你事,一邊玩去。”

空見皺着眉喝道:“這裏是佛門聖地,你們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那二人見空見不走,還羅裏吧嗦的說個不停,怕他誤了自己的事,不耐的說:“小和尚,去別的地方玩去,小心哥哥傷了你。”

空見看着那兩個女子說:“女施主,請跟小僧來。”

那丫鬟說:“小師傅,你快走吧,去清風禪院找一個姓衛風的人,就說我和小姐在這裏,讓他帶人過來。”

空見說:“你帶着你家小姐先走,這裏有我。”

那丫鬟看着他,還沒有自己高,穿着一件單薄的僧衣,眉目間帶着一股淡然,瘦瘦弱弱的樣子,卻讓人不由的心安。

丫鬟扶着那小姐就要走,那兩個無賴伸手攔住:“大爺可沒讓你走。”丫鬟咬着嘴唇,看了空見一眼,她并不指望空見真能救她們,可是多個人總比沒有的好。

那丫鬟手腕一翻,手裏多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直向那無賴刺去,同時推了一把那小姐:“小姐快跑。”她推的方向極準,正是空見的位置,空見伸手扶住那小姐。

那無賴未料到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會來這麽一手,冷不防被她刺了個正着。那匕首甚是鋒利,竟劃破了無賴的外衣,刺進臂上的肉裏,血很快的滲了出來。

那無賴吃痛,大叫一聲:“小娘皮,竟敢刺傷你家大爺,看我怎麽收拾你。”

小丫鬟看見空見扶住了那小姐,叫道:“小師傅,麻煩你帶我家小姐去清風禪院。"

那小姐使勁抓了空見的胳膊:“小師傅,我不走,求你幫幫雲佩。”聲音稚嫩嬌柔,若空谷幽蘭。

空見看了抓在自己袖子上的小手,十指纖纖,如青蔥般白嫩。擡頭看見那散開的帽子裏的臉,那是一張不知用什麽來形容的面龐,黛黛長眉眉輕蹙,剪剪秋水水含愁。小巧的瑤鼻,紅殷殷的櫻桃口。那白玉樣的肌膚仿佛籠在了一層霧氣裏,整個人的臉看的朦朦胧胧,泛着柔和的光芒。空見只覺得嗓子發緊,心裏像打了鼓,咚咚的亂跳起來。

那少女看他呆住,使勁的搖着他的胳膊,急得大聲叫着:“小師傅,小師傅,求你幫幫雲佩。”

空見這才回神,看了那少女一眼,轉看那丫鬟。那丫鬟看來是練過幾下的,跟着兩人周旋還沒敗下陣來。空見起了要好好保護那少女的念頭,心下豪氣大盛,向那丫鬟說道:“雲佩你過來,看着你家小姐,那二人交與我好了。”

雲佩卻說:“你快快帶了我家小姐去清風走。”

空見只說讓她過來,那雲佩見他堅持,狐疑的看她一眼,丢下那二人跑到了少女的跟前。

空見放下小狐貍,走近了那二人,他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又想為少女出頭,所以打的極是用心,雖動用真氣,只用了普通的拳腳功夫,可也将那二人打的哭爹喊娘。

在一旁看的雲佩,已然忘了帶她家小姐回去,看的高興,拍手大叫:“對,就這麽打,對對對,打他左臉,對,再打他右臉,對對。”空見依着他的話,打了個痛快,直把那二人打成了豬頭的模樣,這才罷休。也看傻那主仆二人,沒想到那瘦弱的小和尚竟這般能打。

雲佩拉着那少女給空見道謝:“多謝小師傅相救。”

空見呵呵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那少女盈盈下拜,輕啓檀口:“今日之事多謝師父相救,馥娘有禮了。”

空見趕緊伸手:“無事無事。”

那少女輕蹙着眉道:“今日的事,請師父不要對他人提及,馥娘感激不盡。”

“這是為何?你不想懲治那壞人?”

“非是馥娘不想,實是不願生事。”

空見點頭,可這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問。

馥娘和雲佩再三道謝,空見送了二人到了人多的地方,這才道了別。雲佩揮着手說:“小和尚,你叫什麽名字,我怎樣找你?”

“我叫空見,住松濤禪院。”

“啊?”雲佩驚叫,馥娘看了她一眼,她趕緊住嘴。拉着馥娘匆匆的走了。

空見看着那奇怪的主仆二人,搖着頭,自言自語的說:“人常說少女的心六月的雲,真是說變就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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